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希圣道:“我也见过你。谢天官。”
江鼎一怔,青年笑道:“对对对,就是在那天山里见到的。在下谢彦,现在忝居望仙天官之位,尸位素餐,一无所成,惭愧啊惭愧。”
江鼎心中一动,道:“望仙天官……望仙天官……是不是天一榜的那个……”
青年笑道:“是的,就是那玩意儿。我的任务,就是每天盯着那个榜单。盯着各家势力的变化,盯着各人实力的升沉,盯着榜单别出问题。无聊的要死。因此常常化身出游,观赏人间美丽为乐。”
江鼎点头,望仙台在此地修士中地位崇高,必要礼敬,但对他来说并妹身么特别,只是核实了对方的身份,心中有数而已,道:“倒也逍遥的很。那么道友来此,就是为了观赏你上一次说的那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么?”
谢彦道:“开始是的,不过我又找到了更胜一筹,天下无双的佳品。”
江鼎奇道:“是什么?”
谢彦盯着江鼎,道:“就是——”刚说到此地,神色突然一变,低声道:“稍等。”退开一步,背转过身,能看见他口唇微动,似乎在凭空说着什么。
江鼎松了口气,他一直觉得此人怪异,最好和他少说几句。
过了一会儿,谢彦一脸沮丧的转身,道:“他们非叫我回去。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江鼎面上笑道:“您忙您的。”心中却道:“别再来了,看我做什么?”
谢彦不住摇头,道:“下次见到你,你必然更加夺目了吧?真是难以想象。天哪,天哪,为什么不给我些时间?惊鸿一瞥,岂不更入相思?”
江鼎不知他说什么,保持强笑,谢彦将手中折扇塞在江鼎手中,道:“这是我这次来的画作,希望你不要嫌弃,留作纪念。”
江鼎只得收下,见谢彦要走不走,作依依不舍状,心中恶寒,突然想起一事,道:“道友留步。”
谢彦立刻转身,热情道:“江道友有何吩咐?”
江鼎问道:“敢问道友,前两天来到山府,说有惊才绝艳的人物,不知指的是谁?或者你还没找到?”
谢彦摆了摆手,道:“找到了,就是你们府中一位小公子,叫做甄行秋。”
江鼎点头,正色道:“能问一句,为什么你没见过他,就认定他惊才绝艳呢?”
送走了谢彦,江鼎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白希圣不去打扰,随手把谢彦留下的扇子拿起,刷的一声打开,哂笑道:“跟我想的一样。”
江鼎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一看之下,不由惊道:“这是什么呀?”
但见雪白的扇面上,画着一堆横七竖八,如毛线球一样的线条,靠的近了,变成了一坨一坨,别说画作,就算是小孩儿涂鸦,也比这东西多了几分美感。
白希圣道:“我早就知道。当时在山上,他对着一个弹琴的美人作画,后来把画弃了,我看过一眼,就跟这差不多。就算把墨研好了,往纸上一泼,泼出个图案来,也比他的像幅画。”
江鼎仔细看了去,越看越是皱眉,道:“你说他是不是……”
白希圣道:“脑子有问题?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鼎摇手,白希圣不理会,接着道:“你周遭的人,大多数脑子有问题。当然出问题的方向各不相同。”
江鼎道:“自然,还是你的方向最为卓尔不群。”
白希圣道:“不敢,当属你万岳归宗,一览众山小。”
江鼎再次打开扇子,悠悠道:“惊才绝艳……真是好评价。”
过了两日,江鼎还是去看望甄行秋了。
春日之中,满池春水新绿,碧波荡漾,融着昭阳明光,金光点点。
这一回带路的,还是那位英武男子,是甄行秋的头号护卫。江鼎已经知道,他正是巽风三十六骑的老大。
走过湖岸,远远能看见水中凉亭之前有人影。江鼎还记得第一次看时,正是聂参在亭中舞剑。
依稀看去,这次的人影也是聂参,然而却是静止的。也不是站立,而是跪着。
聂参直挺挺的跪在亭前,如推倒金山,弯折玉柱。
江鼎驻足,道:“这是怎么了?”
领路男子淡淡道:“没什么。”语气之中,有几分不满,也不知是对谁。
江鼎道:“你一定知道。”他略一沉吟,道,“聂参说过,要求甄公子修道的事。难道是因此被罚跪?”
那男子迟疑了一下,道:“公子说是,那便是吧。聂参昨日求见公子,想要辞别。公子让他跪在此地,坚持七日,便放他离开。”
江鼎怒上眉梢,道:“这是什么道理?一开始不就说好了,办成三件难事便可离开?现在事情办成,又临时要他跪七日,难道之前的许诺都是放屁么?”
那男子道:“小人不过一个下人,怎么知道其中缘故?不过他是公子的人,我们都是公子的人,只要一日还是公子的人,公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说到这里,他垂下头去,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以前就说过,让你不要撺掇他不安分,这不是好事。您可以随意妄为,苦的是他自己。”
江鼎气笑了,调转方向,走入凉亭之中。
聂参跪在亭前,身子如松树一般挺直,精神也还好。毕竟只是第一日,以他学武多年的体力,支持还算轻松。
但可以想象,最后几天必是艰难的磨难。
江鼎走到他面前,弯腰问道:“如何?”
这一问,是问他身体好不好,也是问他气不气,怨不怨?若是气恼不平,江鼎便替他出这个头。
聂参懂他的意思,颔首道:“安好。”又低声恳求道,“求公子不要节外生枝。”
江鼎抬头,见他和凉亭不过数尺距离,就这数尺,却是天壤之别。若跪在亭中,至少有亭顶遮蔽风雨,只因挪出来数尺,日晒雨淋,便能直接侵袭——这当然不会是聂参自己的主意。
“还真是过分啊。”
聂参低声道:“我也曾听说,有凡人为登仙门,在仙宗门前跪叩登山,一步一叩,栉风沐雨,方显诚心。我虽得师父看重,省却了这一步,但得来容易,也未必是好事。现在将这一功课补上,也是应当的。”
江鼎叹了一声,不再多说,按在聂参肩头,一丝真气缓缓度入,传音道:“支持不住时便催动,料也无妨。”说罢转身出亭。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别再玩其他花样。”
。。。
第167章 一六五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棋子落盘。
即使是质量好的玉石棋子,落下的声音也不该这么响,下棋的人用了过重的手力。
“这一招不错。”甄行秋微笑道,“你的棋力又有长进。”
江鼎道:“错不错的,也不可能赢过你。何况不是我长进了,是你有意向让。”、
甄行秋摇头笑道:“争胜负的事情,我从不让人。若你感觉我不如从前了,那就是真的衰退了,也是,大限将至,总会有此预兆的。”
江鼎一震,虽然与甄行秋关系已经不同,但这种话他也没法接口,手中棋子微响,人却沉默下来。
甄行秋笑容不变,道:“对于十几年前就知道的事,没什么可避讳的。每个人心中都清楚,难道只有我要装糊涂么?就在几个月之内了。”
江鼎审视着他,道:“你虽然只有这几年,但比大部分人庸碌百年精彩得多。”
甄行秋眼睛微眯,道:“这话我爱听。纵然是百年,与天地相比,亦如朝露一般短暂,修短随化,终归尘土。与其如此,还不如多做一些事。最后还有一点儿时间,我想做最后一件事情。”说罢落下一子。
江鼎垂下目光,盯着棋盘,道:“我先预祝你有始有终。”
甄行秋道:“看来你不想听,我自然要识趣。不过这件事牵扯到的事情和你也有些关系。早晚你也会知道。”
江鼎嗯了一声,道:“那就早晚吧。”
甄行秋眯起了眼睛,道:“你知道为什么老祖要执意请元诚叔叔回来么?”
江鼎一震,道:“不知道。正要请教。”倘若是别的事情,他不怎么关心,牵涉到甄元诚,那又不一样。
甄行秋也不卖关子,道:“甄家现在最大的事,就是费尽心机留在天一榜上。本来家里辛辛苦苦培养出十几个筑基修士,刚刚这一劫,又损失了几个,只剩下七八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抢在年末天一榜换榜时,增加几个筑基期。”
江鼎道:“怎么增加?筑基丹么?”
炼气期进入筑基期,当然需要筑基丹,但也不是说有了筑基丹,就一定可以筑基。要炼气期到了巅峰,精气神都提升到顶,自己也感觉机缘到了,服下筑基丹,冲击筑基。
不过即使如此,冲击筑基也没那么容易,倘若是三品资质,调整好了,一颗筑基丹下去,有八成把握,四品资质则只剩下五成,五品资质三成,剩下的就更少了,**品的想要靠一颗筑基丹筑基,几乎不可能。
这还是一切顺遂的情况下,倘若精神,心境,环境等等要素有一个有瑕疵,成功率是打着滚儿的往下掉。很多三品资质的优秀少年,筑基丹下去如石沉大海,翻不起一点儿浪花来。
而吃了一颗筑基丹,筑基失败之后,长则一年,短则数月,都要重新准备,不能草草尝试第二次,不然损伤根基,那是不必说了。
筑基若不难,堂堂淮上甄氏,也不会多少年积累,就那么几个筑基期了。
就算甄家这次花上血本,所有炼气巅峰的,一人一颗筑基丹,也未必能砸出几个筑基期来,说不定因为操之过急,一个都没有。要想在一年之内将筑基期补齐,就算是元婴法主都不敢夸这个海口。
甄行秋道:“我不是修士,但也听说这事儿是个难题。老祖他们也头疼吧。正因如此,他打算孤注一掷,再开古战场秘境。”
江鼎一怔,道:“古战场秘境,那是什么?”
甄行秋道:“是一处小世界,你听说过吧?”
江鼎惊奇道:“小世界?洞天福地?还是世界碎片?或是自生世界?”
甄行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甄家本来掌握着一个秘境,是祖上留下来的。其中有不少机缘,能助人突破瓶颈。只是不知怎的,那秘境渐渐封存起来,再不能进入,渐渐不为人知。”
江鼎心道:恐怕甄家的修士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不然岂能不关注?
他深深知道秘境的珍贵。秘境一物,乃是出产资源的丰地,在天地灵气散逸,资源稀缺的今日,秘境几乎是一个大势力兴盛的根基。就算是大门大派,拥有一个小秘境,也要视若珍宝,甄家竟有一个秘境,却又封存起来,其中必有缘故。
他又问道:“但那和我叔父有什么关系?”
甄行秋道:“据说只有诚叔才能打开那个秘境。”
江鼎恍然,道:“原来如此。”
看来那个秘境,并非甄氏所留存,而是……天机道!
江鼎心中冷笑,甄家果然另有所图。恐怕打开秘境需要甄元诚自主配合,逼迫强制不易成功,这才假作善意留下他来。只是秘境打开之后,他们要如何对待甄元诚?恐怕要防着他们过河拆桥。
甄行秋道:“据说那秘境有所限制。只有炼气期能进入,修为再高,就会被法则所阻挡。你或许也有机会。”
江鼎道:“炼气期?那秘境的等级确实不高。我倒想去看看。”
倒不是想要去里面找到什么宝物,只是那秘境若是天机道传下,或许有天心派的痕迹。江鼎最无法抵抗的就是这个诱惑。
甄行秋道:“我不能进去,不过我也会借此做一些事情。你若看见……”
江鼎淡笑道:“只要与我无关,我便远远看一眼。”突然推枰而起,道,“我输啦,秋兄棋高一着,在下甘拜下风。”
甄行秋将坪上棋子一颗颗拾起,道:“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输给我了。”
江鼎道:“那不可能。除非你我不再下棋。”
甄行秋笑道:“是啊,只要不再下棋,你就不会输了。江鼎,你我相交时间不长,但关系却很密切。并非亲近,而是密切,密不可分。”
江鼎沉默了一下,道:“是。你是我的引路人。”
甄行秋道:“我是真心想领你上路,可惜最终还是不相与谋。或许,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江鼎道:“我一直很敬佩你。不过我们何曾同路过?风吹的头疼,我先走了。”说着起身。
甄行秋突然叫道:“江鼎?”
江鼎回头,甄行秋盯着他,道:“我教过你很多东西,今天,你有没有事教我?”
江鼎犹豫了一下,道:“你不是要在甄家做最后一件事么?请专心去做,外面的事情,该收一收手了。”
甄行秋点头道:“多谢赐教。”
江鼎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言至于此,走出几步,远远看见聂参还跪在亭前,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虽然巽风骑的首领的见解,与江鼎完全不同,但他有的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
聂参的事情,不能向甄行秋开口,不然苦的只能是聂参本人。
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之后的几天,江鼎留在住处修炼。期间他也曾打听甄家秘境的事,甄元诚却道甄家还没提起。想必还在准备,而甄元诚恐怕要等准备就绪之后,最后一个知道。
江鼎提醒甄元诚,小心甄家过河拆桥,甚或强取豪夺,如果不行,不如到祠堂里闯一闯,确认里面的东西,了却心愿,便即走人。甄元诚听了,并没有表态。这种事也勉强不得,江鼎只得陪他留下来。
六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六天对江鼎来说,自然是寻常的六天,但对于聂参来说,时时刻刻在忍受磨难。
六天之中,江鼎去看过他两次,虽然支持的很辛苦,但还勉力支撑,最重要的是,心态没有失衡。
不因苦难而怨恨,焦虑,绝望,坚守诚心,这比毅力更重要。江鼎很欣赏聂参的坚定。这是修士所需要的道心。虽然比起道家要求的出世,聂参太入世,太重情,但只有本心无垢,通明彻达,一样可以直指大道。
既然他认为自己是历劫,那就是历劫吧。有的时候修士就是如此主观,认定劫数,勘破劫数,就能破茧重生。
六天之后,今日午夜,就是聂参劫难结束的时候。
然而这一日从早上天气就不好,到了中午,天空开始飘起雨花。到了傍晚,大雨滂沱,天地间成了一处水世界。
江鼎的目光穿过雨幕,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远处凉亭前的身影,无奈道:“我都不知道,如今是甄行秋在刁难他,还是天在刁难他。”
白希圣淡淡道:“天刁难有什么可怕?人才可怕。”
江鼎道:“也是。若非甄行秋要求,他本没有这一难。若甄行秋心再好上半分,让他往后跪几步,有凉亭遮蔽,不至于被雨水浇透。但愿他能过这一关。”
白希圣道:“我看你很看重那个愣小子,怎么,不去看看他?”
江鼎道:“算了。机缘这个东西,毕竟干系天道。我与他约好,今夜他结束之后来找我,只要进我的门,我就带他入道。以后有什么劫难,或者甄行秋还阴魂不散,我替他接了。他若是不能进门,或许真是缘分不到,也只有罢了。”
“呵呵呵……”白希圣笑了起来,“那你就等着吧。”
江鼎一皱眉,道:“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不看好他?他的毅力和道心都足够坚韧,总能闯过这一关的。”
白希圣笑道:“毅力?毅力在这时有什么屁用?最重要的脑子。要有脑子才行。恰巧那愣头青缺这个。”说着转身而去。
江鼎不由疑惑,皱眉道:“什么意思?聂参并不笨啊。”
结束了么?
大雨铺天盖地,看不到一点月光,更不知道天时。
聂参咬着牙,支持着身体。即使他是锻炼有素的武者,七天的煎熬,也让他到了强弩之末。原本健美的身材,在雨水中单薄如风中野草,瑟瑟颤抖。
但他没有倒下,毅力也好,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真气,都是他最后的支持,支持着他熬过最艰苦的时刻。
雨水早将头发打湿,黏在眼前,阻碍了视线,以至于直到一双脚到了眼前,他才反应过来。
有人来了?
几乎麻木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聂参缓缓抬起头。
“十五哥?”
出乎意料的,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脸青年,冷冷的看着他。
青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时间到了。”
聂参低声道:“谢谢。”支持起身体,膝盖早已麻木,他一动之下,险些又再栽倒。努力了几次,终于勉强起身,半爬半走,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