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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郎仍坐在椅子上,他没有和三上一块儿出去。
三上来到外面,因为屋里阴暗突然被明亮的光线射得眼花,这光线同时也射进了三上的心里。
山中独自留在茶座里,是有原因的:这里有他的熟人。三上刚出去,那人便从另一个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山中面前。
“刚才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他边说边拉过椅子坐在山中对面。这个人有二十七八岁,矮胖子,圆脸,小眼睛,小而端正的鼻子,气色很好。很讲究穿戴,上衣、领带、鞋的颜色都是统一的。这人似乎喜欢茶色,连身旁放着的手提包也是茶褐色的。
“你忘了,前几天到你们店里打听我的那个司机了?”山中笑着说道。
“啊,果然是他呀?听店里的人说过。”这人是“克洛镇”的经理,叫羽根田昌一,是从堂倌提拔上来的。“我一来就看出是这么回事儿。”
“我看见你进来了。你正看见我掏钱包来吧?”
“看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哼,这事说来好笑。”山中换上一支纸烟,收缩着面颊吸了一口。“据说他早就在找我,上你们店里那只是其中的一次。”
“原来是这样。”
“今天是初次见面,他说警视厅正在查找我。”
“警视厅?怎么回事?”
“说起来可笑。前几天,从你们那喝完酒,我和真由美回去的时候,坐的好像是他的车。他是这么说的。他的面目我记不清了,这倒没什么。就在那时候,田村町出了一桩杀人案。我正好从那里路过,下去看了看那个尸体。”
“……”
“这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向警视厅报告了。真有爱管闲事的。警视厅向都内的出租汽车清求协助,要求拉过那客人的司机前去报告。”
“他呈报了吗?刚才那个司机。”
“不但没去报告,反而来通知我。可能是想弄几个钱吧?呈报给警视厅就一分钱也得不到了。”
“那两千元是作为谢礼的吗?”
“就算是吧,给的有点少,他好像不太高兴。给多了,他还以为我做坏事了呢,倒不好了。”
“的确。这个司机究竟是什么人呢?”
“说是叫三上,公司的营业所在池袋。”
山中好像若无其事似的。
“这个人有些蹊跷,还是少接近为妙。”
酒吧经理喷着烟圈,说了一句忠告的话。
要的红茶端来了,两个人转换了话题。
“怎么样,那边有些眉目了吗?”
山中拿起柠檬放在唇边问道。
“总算说妥了。那边总是不肯答应,还不是想多要些钱吗。最后我暗示给他,我可要另打主意了,他这才答应了。”
“因为是新楼房,地势又好,又有地下室,也许对方看行情上涨了吧?押租还是两千万元?”
“是的。我还请他免收了房租,不然还得多出三十万元呢。”
“总算是办妥了。该进行店内设计了吧?”
“找了个能干的设计师,一切都是和他商量的,已经弄出来了。”
“这回就不用给别人干了,一店之主,又是第一流酒店的主人。祝贺你呀。”
“谢谢。”
“店里的一些人开始工作了?”
“这些都有了安排。在银座一带当堂倌、经理,混了十多年啦。”
“真是一名无可挑剔的干将啊,干这一行你可是个英雄好汉啊。”
“还算凑合吧。山中先生,现在还不急着把真由美拉过来,先叫她留在克洛镇。”
3
司机三上一心要了解有关“筑紫”方面的情况。
山中一郎和小胡子到那家饭店去的目的,绝不是为了饮酒,一定是在那里商量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商量事,也没有必要去那样的大饭店。找个省钱的地方就可以了。山中和小胡子到那里去,是否和“筑紫”的经营者有什么关系呢?这不能不叫人怀疑。
三上是这样考虑的。
昨天找到山中,得了两千元。钱数虽小,意义很大。在山中背后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一个小小的职员能轻易地扔出两千元吗?
不管这个推测对不对,就是白费劲,也要弄它个水落石出。
到饭店去调查,干司机这一行的最方便了。“筑紫”那样的饭店,一定会有包租汽车出入的,从这里下手就行了。三上查到“筑紫”的电话号码,立即打了个电话。
“是的,是筑紫。承蒙关照,谢谢。”侍女殷勤地回答着。
“我上次参加招待会到你们那里去过……”
“啊,那太谢谢了。”
“当时在车里忘下了一件东西。什么?不,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想,那车一定是经常在你们那里出入的包租汽车。要是知道是哪家包租汽车公司,那就好找了。你不知道吗?”
“太对不起了……常到这来的有和平交通公司、燕交通公司两家。主要是和平交通公司。您用的不知是哪家的?”
“那,就谢谢你了。”
“要不然,我们饭店帮您查找一下好吗?”
“不,不必了。”
三上一想,这太好了。和平交通公司里自己有一个熟人,是从前的同事,现在当了包租汽车的司机。
接着三上又给和平交通公司营业所挂电话,打听一个叫浦上的司机,问他今天来了没有。
“浦上啊,他今晚六点上班。”
营业所的人回答说。
“现在他在吗?”
“唔,请等一等。”
等了一会,那个浦上就来接电话了。
“我是三上。好久没见了。”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儿想和你打听一下。刚才问了营业所的人,你是不是晚六点上班啊?”
“这地方三天回一次家,今天就是那个日子。”
“隔好几天才回一趟家,那就太对不起了。六点以后,能不能见一见呢?有几句活要说。”
“好吧,你说在哪儿见吧。”
约定好地点,三上挂上了电话。
偏巧碰上了三上当班出车。到了那个时间,他用了巧妙而又合法的手段拒绝了顾客,在约定的新宿一家茶座门前把车停在路边。
浦上已经先来了,正在茶座里等着他。这个人三十出头,体形有些像女人,白净皮肤,语声柔和。是一个最理想的包租汽车司机。
“你来得够早的。”三上说了会儿闲话,然后转入正题。“听说你们公司的车经常出入筑紫饭店?”
“我也常在那接送客人。”
“所以才问你,那里的经营者是什么人呢?”
“是一个溜肩膀的女老板,唔,名字叫……噢,对了,叫今川千代子。三十七八岁了,还相当俏皮。听说以前做过艺妓,所以才这么妖艳。”
“这样的女人当老板,怎么也得有个男人吧?”
“男人?”浦上嘻嘻地笑了。“就算是有吧?”
“噘,是什么人啊?”
“这些事,说多了不好。因为是你,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吧。”
“我和谁也不说,求求你了。”
“是一个叫岩村章二郎的,好家伙,都议会的议员啊……”
据三上了解,岩村章二郞本职是土木建筑业者,是都议会的厚生委员。
从这里三上想到了一件事,都议会的厚生委员会分管都厅厚生局的工作。山中一郎所在的卫生课是厚生局所属的一个单位。
因此,山中经常出入“筑紫”是可以理解的。据说都厅职员差不多都是要讨好议员的,特别是和自己工作有密切关系的委员,如果关系搞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麻烦。不过这指的是上层职员。像山中之类的小卒,恐怕拉不上这种关系。他不过是卫生课的小字辈。
山中常往都议员的小老婆那里跑,是为了升官晋级呢?还是议员为了笼络有关人员谋求方便,在都议会的具体事务方面利用山中呢?
那么,小胡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起初,三上以为他也是都厅职员,后来逐渐觉得不大像。他总是和山中在一起,也许是与卫生课有密切关系的外单位的人员吧?反正这里面一定存在着共同利害关系。这两个人都和岩村拿二郎有关连。
上面这些情况总算弄出眉目了,但是再往深追,他就弄不清了。不过,只从这些就可以断言,山中一郎在田村町杀人现场的奇异举动,和他们几个人是有某种关系的。山中为什么要那样做,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最低限度他们对那桩杀人案的起因是心里有数的。
山中倒不会是杀人凶手。这一点,三上是坚信不移的,因为他拉着山中经过现场之前,山中还在“克洛镇”玩呢。山中对这一事件是感到意外的,这从他在车上和真由美的谈话中是可以听得出的。
山中特意到尸体旁蹲下去细看,这时在山中的心里是不是因为有一种“万一”的预感呢?这个“万一”是重要的。如果他真的有这个“万一”的话,那么就说明他知道这一事件是会发生的。
那个小胡子和“筑紫”的男主人岩村章二郎也同样知道会发生这件事的。为什么呢?因为山中和小胡子去“筑紫”找岩村章二郎秘密商议过。这一点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三上由于岩村章二郎这个人物的突然出现,思想上有些踌躇。和山中这号小卒相比,岩村可是个庞然大物。这事情向深里发展下去,就有些棘手了。眼下已经有一个人被杀了。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三上提醒着自己。再往深里冲下去,那就太可怕了。
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就这样放下,他又不甘心。一来是想再弄一点钱,再者对调查这件事也发生了兴趣。他想在既没有危险又能使自己得到满足的限度内,再接着调查下去。
从山中那里只弄了两千元,太不像话了。好容易下辛苦弄成现在这个样,为了这个连自己的工作都耽误了。
一定要弄清那个小胡子的真面目。他从高圆寺的松树町坐车去过银座,肯定他就住在那一带。这和山中一郎不同,不知道他的住处就没办法跟踪。
倒不如趁早对山中的日常生活先进行了解。这么干一定会有收获的。
第二天,三上是休息班,一直睡到下午,下午为了调查山中的住处便去了大森。
田村町杀人案,使搜查本部感到十分焦虑。
一般案件,只要查明被害者的身世,凶手是什么人会立即判断出个大概的。岛田玄一在那个东明新闻都厅内部报社当记者的时候,干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些事又不能宜接与杀人案联系起来。只能说明他还会有别的恐吓行为。不过通过暗中调查,仍然没有抓住清晰的线索。
桑木从这里初步了解到了厅内报纸的内幕。
不论哪个厅内报社的记者,薪水都很微薄,月薪一般是十四五万元。只靠这个是维持不了生活的。做为补充的,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副业。副业就是“协助”,厅内报的记者对各部、课都比较熟悉,遇到有人托他办点什么事的时候,他就领上那个人去见部长或是课长,请求关照。据说好象很有效力。如果哪个职员态度冷淡驳了记者的面子,说不定以后就会遭到什么暗算。所以都存有戒心,总得对引见者关照一二。这种斡旋的礼金是不会太少的。收入微薄的记者们用这项进款也聊以补贴了。那些厅内报社的社长也只有视而不见,其中也有包庇或鼓励部下出去找外快弥补低薪的缺德报社。此外,记者在年中年末是得不到一文奖金的。凭你的本事到外面去弄钱,这也成了某些报社的“供给体系”了。
在这种状态下,岛田玄一所在的东明新闻社社长是不肯说出详情的。但这里面却潜藏着岛田玄一被害的原因。桑木和重枝不得不再次访问东明新闻社的社长城内丰隆。
“怎么说呢,因为我们是光明正大的,绝对不允许干这种事。”城内社长年纪有四十五六岁,长得胖墩墩的,头发已经斑白了,但气色很好,红光满面。眯缝眼,小嘴唇,总是带着笑容说话。“只要职员们一做那种事,我们的方针是立即解雇。这次辞退岛田玄一,就是了解到他有不正当行为。可想而知,我们在这方面是严格的。别人我不知道,我本身就最讨厌那些邪门歪道了。”
最初来的时候,说的是这一套,后来回答的也是这一套。任你怎么请求协助破案,一再暗示他哪怕有些出入也不怕,搜查本部也不会当成问题的。可是这个人谨小慎微,什么也不肯透露。
这次访问是在城内社长的家里。地址是在世田谷的成城。刚一见到这所宅第便使两个刑警大吃一惊,真是一处壮观豪华的院落。原来只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厅内报社的社长,没什么了不起的。结果现在一看,建筑用地三百多坪,宽阔的庭院和现代化的建筑,使桑木和重枝瞠目咋舌。
只靠出售厅内报,建不起这么壮观的住宅,即使都厅支给定价外的“购读费”,也成不了这所豪华建筑费用的来源。
对部下的“副业收入”既然熟视无睹,社长这号大人物,一定有更大更奇妙的生财之道。
“桑木先生,”在归途中重枝说道。“如果岛田的死因在他任厅内报记者期间,那就要对厅内报社的情况挺行调查了。”
“是啊。”桑木心事重重地说道。“调查厅内报,不那么容易,会遇到很多困难。”
一涉及厅内报,势必牵扯到都厅内部的各个有关方面,就不限于一起杀人事件了,那是归搜查二课分管的。
“那个社长对岛田玄一的所做所为是知道的。”
“嗯,当然会知道。明告给他绝不追究贵任,还是不肯开口。是怕说出去会影响今后的营业吧。”
这种问题非常麻烦。调查的对方守口如瓶。
没想到有一个好消息正等待着他。搜查本部正盼望着桑木归来。
4
回到搜查本部。主任冈滨一见桑木就向他挥手。
“嘿,你弄清那纸片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了吗?”
主任让桑木坐在他的身旁。
主任说的符号指的是被害者岛田衣袋里那张纸片上的冊。
美国人数东西时用来做为五的累计符号,这已经弄清楚了。
“到底和外国人存没有关系?”
“不,不是那么回事儿。那个东西是精神病院用的。”
“精神病院?”
桑木觉得有些奇怪。
“在精神卫生上用这种符号区分患者症状的程度。这个符号表示是病症最重。”
“这么说,被害者是精神病患者了?”
“那倒不至于。”
主任摇了捶头。“在病历上画了这种符号的患者,是严加看管的。据调查岛田玄一就根本没有精神病。”
“为什么这个符号到了被害者的衣袋里去了呢?”
“不知道。”
主任露出一副苦相。
“也许是为了扰乱搜查计划,是犯人有意放进去的。”
桑木的眼前又映出矗立在武藏野杂木林中漂亮的病院——那里昨天他和重枝看到的。
“这个符号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确定。”主任不去理会桑木的困惑,接着说道。“以前,我们是把它和美国人的习惯联结在一起考虑的。这回是精神病院了。但是目前,哪方面也没和被害者联结上。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既然在死者的衣袋里,就不能说和杀害完全无关。”
“是的。”
桑木本想向主任报告精神病院的事,又觉得为时尚早,等调查到一定的线索再说吧。
本部的其他刑警还没有回来。搜查会议本应在当天晚间进行,桑木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还是应该让自己的那个年轻伙伴重枝知道。
桑木简略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重枝睁大了眼睛。
“是不是偶然的呢?”他也想起了和桑木一起看到的那所精神病院。“桑木先生,说不定那个女人就是精神病院的护土。”
“你也是这样想的?”
桑木暗自高兴。
“那三鹰茶座的侍女说过,和岛田经常幽会的那个女人,不怎么漂亮,头发有些卷曲,瘦高个儿。年岁有二十七八……这和想象中的病院护士正相符。”
“嗯。”
桑木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的想法何其相似。
“还有,从三鹰前面乘公共汽车去的方向,和去病院的方向是一致的。”
“完全一致。”桑木频频点头。
“我们去那一带的时候,第一次没找到她的家,这倒没什么。现在想起来,那个女人理应不住在那里。女护士一般的都在医院的宿舍里住。”
“一般说来,是那样……可是……”
“请等一等,她为什么像准备招待客人似地到三鹰站前,又买牛肉,又买苹果什么的呢?”
“那也不足为奇,即便住宿舍,外面也可能有朋友来嘛。”
“可也是。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是啊,到那个病院去一趟好吧?我们不认识那个女人,还是请那茶座的侍女跟我们一起去,这样才好查对那里的护士。”
“好吧,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