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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希望能对罗德尼·阿彻先生再次进行法庭调查。”
“我抗议。”佛里奇说。
“抗议有效。”法官埃根反应迅速。
“那么,”梅森说,“传我的第一证人马莎·拉维娜出庭作证。”
“你的证人?”佛里奇叫道。
“我的证人。”梅森说,“如果用这种方法传不到庭,我就用另一种方法。”
“传马莎·拉维娜出庭作证。”法官埃根发出命令。
过了一阵子,马莎·拉维娜自信地微笑着走进审判庭。
“你已经宣过誓,”法官埃根说,“请站到证席上。拉维娜夫人作为被告方证人被传到庭,我相信你该明白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梅森先生。”
“法官先生,我明白。”
“很好,开始吧。”
梅森说:“拉维娜夫人,我这里有一张纸。”
“是的,梅森先生。”
梅森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叠在一起的黄纸,说:“这张纸上写有字,我让你看一下这张纸,你回答,这是不是你的手迹?”
马莎·拉维娜看看那张纸,突然抓住坤包,低下头来,复又抬起,咬住嘴唇,看看四周。
“这张纸上的字是你写的吗?”梅森问。
“不是,先生。”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我……我……”
“等一下,”佛里奇说,“法官先生,我抗议。辩方律师调查自己的证人抱有某种企图。”
“抗议无效,”法官埃根说,“回答问题。”
“那是,我想,是罗德尼·阿彻写的。”
“这张纸是什么时候到达你的手中的,拉维娜夫人?”
“等一下,等一下,”佛里奇大叫道,“我抗议,法官先生。有什么证据说明那张纸曾在她手中过,有什么证据说明那张纸可以作为本案的有效证据。被告方调查自己的证人,完全抱有某种不充分的、毫不相干的、无关紧要的企图。”
“抗议无效。回答提问。”法官埃根说。
“能否回答上一个问题?”梅森问,“这张纸是什么时候到达你的手中的?”
“我……星期六上午。”
“谁给你的?”
“阿彻先生。”
“在哪儿?”
“在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里。”
“法官先生,”佛里奇说,“很显然,这次讯问完全是一个为难证人的阴谋。我诚恳地提醒,法庭调查的时间已经过去,原告已经退庭。”
“你的抗议可能不无道理。”法官埃根说,“虽然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是我要向辩护律师说明,当他最初提出抗议要对证人进行再次法庭调查时。我觉得,同原告方申明的那样,他一定是抱着拖延时间的企图。而现在,一切却似乎是另一回事啦。我要问你,梅森先生,上次庭间休息之前你的手中已经有了这张纸吗?”
“没有,法官先生。”
“原告退庭时,这张纸还不在你的手中。”
“不在,法官先生。”
法官埃根说:“我建议你重申你的动议,梅森先生,传证人到庭接受再次调查。”
“我抗议,”佛里奇大声说,“这样做完全违背既定程序。原告已经退庭。梅森先生已经利用一切机会调查过证人,他已经详尽无遗地调查了每一个细节。他已经全面调查了所有各个方面。现在,证人已经退庭,梅森先生却提出这样的动议,这显然是不合时宜和不合规矩的。”
“记得法律中有这样的规定,”法官埃根说,“绝对由法庭自主做出决定,法庭对证人的询问范围可以无任何限制。法庭允许此项动议。法庭还要说明,佛里奇先生,此项调查完结之后如果你想提交补充证据,法庭亦将允许你重新立案。现在,梅森先生,现在你可以不把这个证人当作你的证人,而当作反方证人进行法庭调查。继续进行。”
梅森说:“这张纸上的笔迹出于罗德尼·阿彻先生之手,是阿彻先生在星期六上午在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里交给你的,是这样吗?”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的。”
梅森说:“你看过纸上的内容吗?”
“看过。”
“我要求你注意一下纸上内容。”梅森说。
“法官先生,我抗议。我抗议把那张纸作为证据提上法庭,抗议当着陪审团的面读出纸上的内容。”佛里奇说,“那不能作为本案的有效证据。”
梅森明显地看出法官埃根有点犹豫不决。
“我想,让我看一下那张纸。”法官埃根说。
梅森把那张纸递上去,法官埃根看着看着,面容变得更加严厉而坚毅。
“我支持抗议,不允许用这种方式提出这样的问题。”他说,“但是,辩护律师有绝对的自由对证人进行法庭调查。我认为,这张纸被作为证据之前首先应该进一步地验证。不过,这张纸确实可以用在对这个证人的证言进行弹劾的法庭调查上。继续,梅森先生。”
梅森说:“拉维娜夫人,你一再申明,自从上星期五下午休庭后你没有再与阿彻先生进行过联系,是吗?”
“我申明过我没有与阿彻先生谈过话。”
“你与他联系过,对吗?”
“这个……这就看你说的联系是什么意思了。”
“他与你联系过,对吗?”
“他给了我那张纸。”
“现在,”梅森说,“我要问你,案发当天晚上你在晚餐上吃了些什么?”
“我与阿彻先生一起用晚餐,我吃了法国炸虾,我们合用了一瓶智利产的红葡萄酒。”
“你是如何从饭店走到案发现场的?”
“我们沿哈维大道前行,到达默里路,从默里路驶到科雷斯特韦尔大道,然后沿科雷斯特韦尔大道驶向案发现场。”
“现在听我说,”梅森说,“星期六上午,你接到了阿彻先生写的这张备忘录,条上是这样写的,”接着梅森念起来,“我们一起在金狮饭店用过晚餐,我吃的是嫩烤小鱼片。我们喝的是智利产的红葡萄酒。你记不清什么牌子,只知道是智利产的。你吃的是法国炸虾。我们从饭店沿哈维大道前行到达默里路,从默里路驶到科雷斯特韦尔大道,然后沿科雷斯特韦尔大道驶向案发现场。我正准备点烟时发生了抢劫案,点烟器从我的手中掉下,落到了车座上……”
“备忘录上还有许多,拉维娜夫人,现在我问你,这张纸是否给过你,你是否看过这张纸?”
她无望地看看佛里奇。
佛里奇说:“法官先生,我抗议这样的提问。我抗议对证人使用这样的弹劾方法。那张纸应首先验证。”
“无效。”法官埃根果断地说,“回答问题。”
“是的。”她说。
“你看过这张纸,今天上午的证言也是以这张纸为依据的,对吗?”
“我……”
“法官先生,”佛里奇说,“我不喜欢提出抗议,但是,我坚持认为,这样的讯问无根无据,这样提问出的事实不能作为证据,这种法庭调查是不适宜的。仅仅因为阿彻先生在纸上写了几句话而又把这张纸传给了证人,这根本不能说明,证人的全部证言都不是自己回忆起来的。假如说,阿彻先生仅仅在纸上写了一句‘被告即抢劫犯’,我们就可以据此提出证人的所有关于这方面的证言全部无效,因为她看了另一个证人的提示。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抗议无效。”法官埃根厉声说。
马莎·拉维娜说:“作证之前我看过那张纸,但是我的证言并不以那张纸上的内容为依据。我以我自己的回忆为依据。”
梅森说:“控方律师已经给你拟出讲稿,你已经背得相当熟练。”
“法官先生,我抗议!”佛里奇叫喊着,“这是侮辱本控方律师,侮辱本法庭。”
“法庭不加评论,”法官埃根毫无表情地说,“继续调查,梅森先生。”
“上星期五你记不清这些细节,是吗?”
“是的。”
“今天上午你记起来了,是吗?”
“是的。”
“正是因为这张阿彻先生写给你的备忘录唤起了你的记忆,对吗?”
“某些细节的确在星期五不太清楚,现在有点清楚了。”
“因为有了这张备忘录吗?”
“不是,因为我有了重新考虑这些东西的机会。你星期五的提问使我很吃惊,我只是没有想起来这些东西。星期五之后我才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在这张备忘录的帮助之下。”
“那张备忘录实际上没有什么重要意义,梅森先生。我了解一切发生过的事情。”
“你全记得吗?”
“我全记得。”
“记得那瓶智利产的葡萄酒吗?”
“清清楚楚。”
“什么牌子?”
“记不清了。”
“喝咖啡了吗?”
“是的,我喝了。”
“阿彻先生喝了吗?”
“我……我不记得那些。”
“可能明天早上你就会记起来的,对吗?”
“可能”
“阿彻先生是如何把这张备忘录递给你的?”
“佛里奇先生要求我们两人到他的办公室里,他要分别和我们谈话。他解释说,他不想让我们在一起互相谈论证词,他只是想搞清楚一些情况。”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阿彻先生第一个进入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阿彻先生在那儿与佛里奇先生大约谈了15到20分钟,然后走出来,他向我笑了笑,欠欠身子也就走了过去。”
“不过还是把这张纸丢给了你。”梅森说。
“这个,不全是那样。”
“那是怎么样?”
“他又停下来与我握手,把叠着的纸条塞进我的手中。”
“你接住了,对吗?”
“是的。”
“看了内容,是吗?”
“是的。”
“在进入佛里奇先生办公室前,对吗?”
“佛里奇先生正好站在办公室门口。”
“你在进入佛里奇先生办公室前看了纸条的内容,对吗?”
“没有,在那之后。”
“之后何时?”
“一走进去就寻机看了。我……我把它展开在桌下的膝盖上看了看。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佛里奇先生提出了一些问题,是吗?”
“是的。”
“你告诉他晚餐的事了吗?”
“是的。”
“告诉他智利葡萄酒的事了吗?”
“是的。”
“告诉他你记不清酒的牌子吗?”
“是的。”
“不过你确实记得那是智利葡萄酒,对吗?”
“是的。”
“星期五在证人席上时你回忆不起来对吗?”
“是的。”
“星期六上午到了佛里奇先生的办公室后你回忆起来了,对吗?”
“是的。”
“从阿彻先生手中接过这张备忘录后,你才回忆起来,对吗?”
“有所帮助。”
“能提供多少帮助?”
“一点儿。”
“帮助了你的回忆,对吗?”
“是的。”
“事实上,在那之前你对这些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对吗?”
“当然有。”
“到了星期六上午,你才记起,阿彻先生曾在晚餐时点了一瓶智利产的葡萄酒,是吗?”
“星期五晚上我已记起来了,那件事非常生动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谢谢你,”梅森说,“我想,拉维娜夫人,我的调查完毕。如果法庭允许,我想就另外一些问题对阿彻先生进行法庭调查。”
“对拉维娜夫人,你有什么需要重新说明的吗?”法官埃根问佛里奇。
“没有,法官先生。”
“很好,传阿彻先生出庭,接受调查。”
拉维娜夫人离开证人席,审判庭里出现了紧张的沉寂。几分钟阿彻进入审判庭,又一次走上证人席。
“阿彻先生,”梅森说,“自上周五休庭之后你与拉维娜夫人联系过吗?”
“今天上午我向她道过早安。”
“你和她就本案有过联系吗?”
“当然没有。”
“等一下,法官先生,”佛里奇说,“我认为,为了公平对待这个证人,辩方律师应该建议他对有关……”
“坐下!”法官埃根厉声道,“法庭对本阶段案情很感兴趣,现在我要求双方律师都保持沉默,让法庭讯问一两个问题。阿彻先生,请你抬头看着这儿,好吗?”
“是,法官先生。”
“星期五之后你与拉维娜夫人就本案问题有过联系吗?”
“哦,没有,法官先生。我知道法庭要求我们不能联系。”
“有关证词方面呢?”
“没有,法官先生。”
“有关案发之夜的任何情况呢?”
阿彻停下来看了看佛里奇,看了看审判庭又看了看陪审团。他突然意识到了笼罩在所有在场者身上的紧张气氛。
“这个,法官先生,我不完全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是什么?”
“你,”法官埃根说,“是否使用过任何方法,就抢劫案发生的夜晚的任何方面的情况与拉维娜夫人联系过?”
“哦……是的。”
“那么,联系过吗?”法官埃根问。
“可能对一些相当不重要的事情。”
“你与她谈过这些事,是吗?”
“我……确切地说不能算谈过。”
“你可能与她谈过有关案发之夜用晚餐的事,是吗?”
“如果法庭允许,”佛里奇说,“我想……”
“我要求控方律师不要插言。”法官埃根说。
“尽管如此,”佛里奇说,“原告方仍然有权向法庭的讯问提出抗议。”
“那么,我的讯问错在何处?”
“我觉得,”佛里奇说,“必须让这个证人确实明白法庭讯问的问题,譬如,包括书写方面的联系。”
法官埃根气恼地坐到椅子上,说:“佛里奇先生,这正是法庭想要了解的。你当然有权提出抗议,但是你提出抗议的那种方式则向法庭表明……表明了,我认为,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梅森先生,继续调查。”
“阿彻先生,能否回答法庭的提问?”
阿彻说:“这个么,星期六上午,我和佛里奇先生在一起,在他办公室里佛里奇先生问了我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完全与抢劫案无关,但是其目的是为了测试一下我对案发那天夜里的情况记忆得怎样。既然这些事情不涉及案情,我觉得没有理由不写一张有关佛里奇先生感兴趣的内容的备忘录,传给拉维娜夫人,于是我就那样做了。”、
“告诉拉维娜夫人你在晚餐时喝了哪种酒,她吃了什么,你吃了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吗?”梅森问。
“是的。”
“是这张备忘录吗?”梅森问着,把那张黄纸出示给他。
“正是。”阿彻说。
“这是你写的吗?”
“对。”
“你准备了这张备忘录,于是拉维娜夫人有机会熟悉了佛里奇先生提问的问题,这样的话她就不至于说出和你谈的情况相矛盾的东西,对吗?”
“哦,当然不是,梅森先生。”阿彻说,“我觉得,因为被召到检查官办公室里,拉维娜夫人会过分紧张。她可能会误认为是否因为她的一些其他问题而被调查……这个……你知道她是个生意人,经营几个夜总会,我觉得她可能会很紧张,我只是写出这张备忘录,说明问的是些什么问题,让她放心,就这些。”
“那么,”梅森说,“你为什么不简单地在纸上写一句,‘佛里奇先生仅仅感兴趣于那天夜里的情况,而与你经营的夜总会丝毫无关’,或者其他类似的内容呢?”
“呵,”阿彻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梅森先生!那样的话就更简单了,不是吗?”
“当然是的,”梅森嘲讽地说,“从来没那样想过吗?”
“实话告诉你,梅森先生,没有那样想过,从来没有。”
“那么,”梅森突然问,“是否有这样一个事实,你在案发的那天夜里根本没有与马莎·拉维娜共用晚餐,而与你共用晚餐的则是其他女人?”
“根本没有。”
“是否有这样一个事实,案发时和你坐在车里的不是拉维娜夫人,而是其他女人?”
“绝对不是。”
“是否有这样一个事实,当你到药店给警察打电话前你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证人迟疑起来。
“是否有这样的事实?”梅森问。
“可能另外打过一个电话。我……当时……我记不清楚了。”
“那另外的一个电话是不是打给拉维娜别墅二号的?”
“我……我记不起来了。”
“有可能是吗?”
“这个,我……我很糊涂,梅森先生。我记不清所有的细节了。”
“你很糊涂吗?”
“当然,我的神经不是钢铁铸的。当时,抢劫案发生时,……这个,我吓得半死,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