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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海里戴拖长声音道,“‘当然了,我一生中都有善和宽容追随着我——’”海里戴停下来窃笑着,然后又象个牧师一样拖长声音念看。“‘我们这种欲望肯定会消失的,因为这种毁灭的激情会破碎,把我们一点点地粉碎——亲昵只是为了毁灭,性成了退化的媒介,把男人和女人这两种基本因素高度复杂的统一体削弱——削弱旧的观念,回归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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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感觉中去,不断地寻求在黑暗的感知中失去自我。 盲目地、无限地被毁灭的火焰燃烧,希望被火烧尽——‘“
“我想走了,”戈珍对杰拉德边说边打手式叫来侍从。 她眼睛发亮,脸颊绯红。 海里戴象牧师一样逐字逐句地朗读伯金的信,声音清晰又响亮,这让她觉得血直往头上涌,令她发疯。杰拉德付款时,她站起身向海里戴桌边走去。 他们都抬头看她。“请原谅,”她说,“你念的是一封真正的信吗?”
“哦,是的,”海里戴说,“确实是真的。”
“我可以看看吗?”
海里戴着了迷似地傻笑着把信递给她。“谢谢。”她说。说完她拿着信走出了酒馆,款款地从桌子中间穿过,走出了这灯火辉煌的屋子。 好半天以后人们才意识到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海里戴桌旁发出轻蔑的“呸”
,然后这个角落的人们都冲戈珍的背影啐起来。 她墨绿色与银灰相间的衣服很时髦,帽子是嫩绿色的,就象昆虫的壳,但帽沿儿则是深绿的,描了一圈银边。 她的外衣是墨绿的,闪闪发光,毛领子高高竖起,衣服镶着银色与黑色的绸边儿。她的袜子和鞋子是银灰色的。她拿着架子缓缓、漠然地向门口走去。 侍从谄媚地为她开门并守在门边伺候,在她示意下奔向便道旁打个口哨唤来出租车。 车上的两盏灯几乎象两只眼睛一样立即向她转过来。杰拉德在一片啐声中追出来,他不知道戈珍有什么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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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他听到米纳蒂说:“去,把信从她那儿要回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
向她要回来。 去告诉杰拉德。 克里奇——他走了,让他向她要。“
戈珍站在车门边,侍从为她打开了门。“去旅馆吗?”她冲匆匆而来的杰拉德问。“你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说。“好!”她说。 然后对司机说,“去瓦格斯塔夫——巴顿大街。”
司机点点头,放下旗子。戈珍故做冷漠,象所有衣着华贵、目空一切的女人一样进了汽车。 杰拉德随她进了汽车。“你忘了那仆人,”她冷漠地点一下头。 杰拉德忙给了侍从一个先令。 那人敬个礼。 车开动了。“他们闹什么呢?”杰拉德不解地问。“我拿了伯金的信就走开了。”
她看看手中揉烂了的信说。他露出满意的眼神。“啊!”他说,“太好了!一群笨蛋!”
“我真想杀了他们!”她激动地说,“一群狗!
他们是一群狗!
卢伯特真傻,怎么会给他们写这样的信?!
他干吗要向这群下等人暴露思想?这太不能令人容忍了。“
杰拉德揣度着她这奇特的激情。她在伦敦再也呆不下去了。他们必须坐早车离开这儿。他们在火车经过大桥时,她望着铁桥下的河水叫道:“我再也不要见到这肮脏的城市了,一回来我就无法忍受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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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 陆
出发前几个星期里,厄秀拉心头一直缀着一个悬念。 她不是她自己了——什么也不是。 她是一种即将获得生命的东西,很快,很快就会这样。 这一切即将来临。她去看望自己的父母。这是一次难堪的令人沮丧的会面,不象是重逢倒象是分别。他们都显得含含糊糊,游移不定,在将他们分离的命运面前束手无策。直到上了从多佛①开往奥斯坦德②的船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她稀里糊涂地随伯金来到伦敦,伦敦在她头脑中变得一片朦胧,后来坐火车到了多佛,这一切就象一场梦。现在,她在黑漆漆、风声呼啸的夜色中站在船尾上,海水在脚下翻滚,凝视着英国岸上忽闪忽闪凄冷的灯光,看着这些遍布的小小光点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她方才感到她的心从麻醉状态中清醒过来。“到前面去好吗?”伯金问。 他想到船头去。 于是他们离开了船尾,不再凝望那远方的英国大地闪烁着的星火,而是
①英国城市。②比利时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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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头转向前方深渊般的夜空。船头轻轻地划破海面,他们双双来到前甲板上。 在夜色中伯金发现了一处有遮掩的地方,那儿放着一大卷绳子。 这儿离船头的顶部很近。 他们相拥着坐下,用一条毯子把自己包起来,他们相互偎近着、偎近着,直至他们似乎溶入对方体内,变成一体。 天太冷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船上的一个水手沿着船舷走了过来,他的身影如夜一样黑,无法看清他。 好一会儿他们才看清他苍白的脸。 他也感到这里有人,停住了脚步,犹犹豫豫地弯腰向前探过来。 当他的脸凑过来时,他也看清了他们的脸。 于是他象个幽灵一样退了回去。 他们看着他,一言不发。他们似乎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牢不可破的黑暗。 他们就象一颗生命种子穿过无底的黑暗空间昏昏然睡着掉下去。他们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忘了一切,只意识到这条滑向黑暗的轨迹。 船头继续穿破海面,发出微弱的声音,冲向黑暗,它无知、无视,只是向前冲着。厄秀拉觉得前方看不见的世界战胜了一切。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心,她心中闪烁着未知的天堂的灿烂光芒。 她的心溶满了这美妙的光芒,象黑暗中金色的蜜,温暖甘甜。 这光芒并不是照耀着这个世界,它只照耀着未知的天堂。 她要到那儿去,那是个美好的去处,这生活的快乐是未知的,但她肯定会得到。 狂喜中她突然冲他扬起脸,他吻了她的脸。 她的脸那么冰冷,那么清新,那么光洁,吻她的脸就象吻浪头上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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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无法象她一样以一种超前意识感知到快乐的狂喜。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了不起的过程。 他正落入无尽的黑暗中,就象一块陨石从世界的空隙中坠落下去。 世界裂成了两半,他象一颗无光的星从难以言状的空隙中掉下去。 遥远的东西并不属于他。 他完全被这条轨道所战胜。恍惚中他躺着搂紧了厄秀拉。 他的脸贴着她柔弱、娇好的头发,他可以嗅出她头发的清香夹杂着海水与夜空的馨香。他的心平静了,随着没入未知,他安定了。这还是第一次,一种完全、绝对的平静进入他的心灵,超度了生命。甲板上一阵骚动,把他们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 黑夜里他们两人挤到了一起。 但是,她心中闪烁的仍是天堂样的光芒,而他心里则是难以言表的黑暗沉寂。 这就是一切的一切。他们站起身向前方望去。 黑暗中闪着微弱的灯光。 他们又回到了世界上。 这既不是她心中的欢乐,也不是他心中的寂静。 这是真实世界的表面。 但又不是旧的世界。 因为他们心中的欢乐和寂静是永恒不朽的。船这样在黑夜中靠岸真象从冥河的船上下到荒芜的地狱中一样。 这黑暗的地方灯火正阑珊,脚下铺着木板,到处都是一副凄惨景象。 厄秀拉发现了黑夜中苍白神秘的几个大字“奥斯坦德”。每个人都象昆虫一样盲目向外冲着,在黑夜中闯着。 搬运夫们用蹩脚的英语呼喊着,拖着沉重的包裹向港外搬,苍白的罩衣看上去象鬼影。 厄秀拉和几百名鬼一样的人站在栏杆里,夜幕中到处是行李包和鬼影样的人,而栏杆的另一边则是头戴尖顶帽、蓄着胡子脸色苍白的官员,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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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着行李中的内衣,然后用粉笔胡乱划上记号。这些事办完后,伯金拿过手提包,他们就离开了,搬运夫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穿过一条大门道,来到了夜幕下的旷野中。 啊,这里有一座火车站台!黑夜中人们还在气呼呼地喊叫着,幽灵们仍在火车之间奔跑。“科隆——柏林”
,厄秀拉看清了高高的火车牌子上的字。“我们到了,”伯金说。 她又看到身边的火车牌:“阿尔萨斯——罗斯林金——卢森堡,麦兹——巴塞尔。”
“就是那辆车,到巴塞尔!”
搬运夫忙跟了上来。“到巴塞尔去的车,二等车厢?就这辆!”说完他爬上高高的火车,他们跟他上去。 不少包厢已让人占了,不过还有一些空着,里面光线很暗,放好行李,他们付了搬运夫小费。“还有多长时间开车?”伯金看看表问搬运夫。“还有半个钟头。”穿蓝工装的搬运夫说完就走了,他人长得丑,可态度蛮横。“来,”伯金说,“天冷,咱们吃点东西吧。”
车站站台上有一辆供应咖啡的小推车。 他们喝着稀溜溜的热咖啡,吃夹火腿的面包。 厄秀拉咬了一大口,上下颚差点脱了臼。他们在高大的火车旁散步,觉得这一切太陌生了,一片荒芜,就象在地狱中,灰色,灰色,肮脏的灰色,荒芜,凄凉,到处都是这种阴郁的景象。火车载着他们在黑暗中穿行。 厄秀拉辨认出这是在平原上,这是欧洲大陆那潮湿、平缓、阴郁的黑暗平原。 他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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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十分惊讶——这么快就到布鲁支①了!接下来又是黑夜笼罩下的平原,偶尔闪过沉睡的农田、枯瘦的白杨和荒弃的公路。她握着伯金的手惊讶地坐着。他脸色苍白,一动不动,象个幽灵,时而看看窗外,时而闭上双眼。 然后他那夜一般黑的眼睛又睁开了。窗外闪过几许灯光——根特②站!站台上有几个幽灵在晃动,然后是铃声,然后车又在黑暗中穿行。 厄秀拉看到有个人提着灯穿过铁路边的农田向黑漆漆的农舍走去。 她想起了玛斯庄,想起考塞西③旧日熟悉的田园生活。 天啊,她离童年有多么遥远了,她还要走多远的路啊!人一生中都要这么无休止地旅行下去。童年的记忆与现实的生活隔得太远了。那时她还是个孩子,生活在考塞西和玛斯庄,那是多么亲切的记忆啊。 她还记得女仆蒂丽在那间古老的起居室中给她吃抹了黄油和红糖的面包,起居室中外祖父的钟上绘着一只装有两朵粉红玫瑰的篮子。 可现在,她正同伯金这个陌生人一起向着未知的世界旅行。 童年与现实,这距离太遥远了,她似乎因此失去了自己的面目,那个在考塞西教堂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只是历史上的一只小动物而不是她自己。布鲁塞尔到了,半小时时间吃早餐。 他们下了车。 车站上的大钟时针指向六时。 他们在空旷的大饮料厅里吃了咖啡和抹蜂蜜的面包圈。 这里太阴郁,总是这么凄凉、肮脏,一
①法国和比利时边境上的一城市。②比利时城市。③玛斯是布朗温一家世代居住的农庄。 考塞西是玛斯附近的镇子。 这些都在《恋爱中的女人》的姊妹篇《虹》中早有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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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荒凉的巨大空间。可她在这儿用热水洗了手脸,还梳了头,这还算有福分。很快他们又上了火车继续赶路。天开始破晓,发白了。车厢里开始有人没完没了地聊天,这是些高大、衣着华贵、留着棕胡子的比利时商人,他们那一口难听的法语让厄秀拉倒胃口。似乎火车是渐渐钻出黑暗的:先是进入微熹中,然后一点点进入白天。 真是累死人!树木渐渐显形了,然后是一间白房子,清楚得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随后她看到了一座村庄——不断有房屋闪过。她仍旧在旧世界中穿行,这冬天沉闷而阴郁。 外面是耕地和草场,光秃秃的树林、灌木丛和赤裸裸的房屋。 没有新东西,新世界。她看着伯金的脸。 这张脸苍白、镇静,给人以永恒的感觉。 她的手在毯子下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有了反应,他的目光转向了她。 真黑,他的目光象夜一样黑,象另一个不可及的世界!啊,如果他是世界,如果世界就是他,那该多好!
如果他能够唤醒一个世界,那将是他们俩的世界了!
比利时人下车了,火车继续前行。 卢森堡,阿尔萨斯-洛林,麦兹。 可她什么也没看到,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心就没看外面。他们终于到了巴塞尔,住进了旅馆。 她仍然感到恍恍惚惚的,没恢复过来。 他们早晨下的车。 她站在桥上,看到了街道和河水。 可这些没一点意义。 她记得有些商店——一家商店里挂满了图画,另一家卖桔红色的丝绒和貂皮。 可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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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义?什么意义都没有。直到又上了火车她才安定下来,松了口气。 只要是在向前行进她就感到满意。 他们过了苏黎世,然后火车又在积雪很厚的山下行驶。 终于快到了。 这就是那另一个世界了吧。因斯布鲁克覆盖在大雪中,笼罩在夜幕下。 他们乘雪橇滑行。 火车里太热,太让人窒息。 这儿的旅馆廊檐下闪着金色的灯光,真象自己的家一样。进到厅里时他们高兴地笑了。 这儿似乎人很多,生意兴隆。“您知道从巴黎来的英国人克里奇夫妇到了吗?”伯金用德语问。行李工人想了一会刚要回答厄秀拉就发现戈珍漫步走下楼梯,她身着闪闪发光的黑大衣,领子是灰皮毛的。“戈珍!戈珍!”她挥手招呼着朝楼梯上跑去。戈珍凭栏往下看,立即失去了那副优雅、端庄的神态,眼睛亮了。“真的,厄秀拉!”她大叫。 戈珍往下跑,厄秀拉往上跑。她们在楼梯转弯处相会了,大喊大叫,欢笑着亲吻着。“可是!”戈珍说,“我们还以为你们明天才到呢!
我准备去车站接你们的。“
“不用了,我们今天到了!”厄秀拉叫着,“这儿很美!”
“没说的!”戈珍说,“杰拉德有事出去了。 厄秀拉,你们累坏了吧?”
“没有,不太累。 不过我这样子看上去有点难看,是吗?”
“不,才不呢。 你看上去精神很好。 我太喜欢这顶皮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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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打量着厄秀拉,她身穿一件镶有厚实的棕毛领子的大衣,头戴一顶柔软的棕色皮帽。”你呢?“厄秀拉大叫,”你知道你是一副什么样子?“
戈珍又做出漠然的神态。“你喜欢吗?”
“这样太好了!”厄秀拉不无调侃地说。“上去呢,还是下去?”伯金问。 这姐妹二人挽着手臂站在通往第一层楼梯平台的阶梯上,挡了别人的路不算,还给下面大厅里的人们提供了取笑的机会,从搬运工到身着黑衣的胖犹太人都看着她们笑。两个女子缓缓地向上走着,伯金和侍从跟在她们身后。“是二楼吗?”戈珍回头问。“三楼,太太,上电梯!”侍从说完先进了电梯。 可她们并不理他,仍旧聊着天往三楼走。 那侍从很懊恼地又跟了上来。这两姐妹相见竟是那么欢快,真让人不可思议,倒象是在流放中相遇,两股孤独的力量联合起来与整个世界作对。伯金将信将疑地从旁观察着她们两人。等他们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杰拉德来了。 他看上去容光焕发,象雾霭中升起的红日。“去和杰拉德吸烟吧,”厄秀拉对伯金说,“戈珍和我要聊聊。”
然后姐妹二人就坐在戈珍的卧室中谈论起衣服和各自的经历来。戈珍对厄秀拉讲起酒馆里人们念伯金的信那当子事。厄秀拉听后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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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在哪儿?”她问。“我收着呢。”戈珍说。“给我吧,行吗?”她说。可戈珍却沉默了半天才说话。“你真想要这封信吗,厄秀拉?”她问。“我想看看。”厄秀拉说。“当然行。”戈珍说。甚至到现在,她都无法承认她想保留这信,作个纪念或当作一种象征。 可厄秀拉懂她的心思,为此感到不快,所以就不再提这事儿了。“在巴黎你们干什么来着?”厄秀拉问。“哦,”戈珍简单地说,“没什么。 一天晚上我们在芬妮。巴斯的画室里开了一个极行的晚会。”
“是吗?你和杰拉德都去了?还有谁,告诉我。”
“哦,”戈珍说,“没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芬妮发狂地爱着那个叫比利。 麦克法兰的画家。 有那人,芬妮就什么都不放过,尽情地玩儿。 那晚会真是太好了!当然,人人都喝醉了——可我们醉得有意义,跟伦敦那帮混蛋们可不一样。 因为我们这些人是有身份的,所以情况就不一样。 有个挺好的罗马尼亚朋友。 他喝得酩酊大醉,爬到画室的高梯子上发表了顶顶绝妙的演说——真的,厄秀拉,太精彩了!他一开始讲的是法文——生活,就是被禁锢的灵魂——他声音可好听了,他长得真漂亮。 可话没说完他就讲起了罗马尼亚语,在场的没一个人听得懂。不过唐纳德。 吉尔克里斯特却听得发狂了。他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宣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