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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明白，那就最好了。”杜亦书的声音硬硬的，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的表情。
“不好意思……”莫然顿了顿，“因为我，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困扰，对不起。”
我抬眼看着莫然脸上失落的神情，心中划过一丝不舍，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一句“没关系”，又想起方才杜亦书对我大吼，说我总是护着莫然，便乖乖地闭了嘴，不说话。
杜亦书接着对莫然说，“刚才梓晨把你在婚礼上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我，当然，我不是有意要探听你的隐私，只是梓晨遇到了困扰，而这两件事情又是连锁发生的，所以她才会告诉我。”
莫然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不想怪你，因为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很多事情你也未必知道。究竟你未婚妻为什么逃婚，按照她发给梓晨的短信的意思来看，至少梓晨在这件事情里是存在的，并且她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你未婚妻的决定。至于梓晨和那个抢婚的‘他’孰先孰后，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问题。我只想明确一点，我不希望梓晨再因为你的这些事情，受到任何的伤害。”
莫然郑重地答道，“你放心，我的事情，我一定会解决好。不会再让梓晨有任何的困扰。”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面容严肃的男人，他们正在讨论着我的事情，一个因为无心伤害了我而倍感歉疚，另一个因为不想让我再受伤害，而言辞凿凿。他们都是真心对我的人，可是我在他们心里，是什么呢？
“另外，”杜亦书见莫然应允，接着说道，“我不管你和梓晨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当你决定要娶别人的时候，你已经放弃了她。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打扰你的生活；她放弃了你，为了成全你的幸福。她经历的那些苦，你也未必知道。可重要的是，现在她终于渐渐地从那段不快乐的日子里走了出来……”
我看向杜亦书，他的这几句话，让我觉得他是在向莫然宣誓他的主权，我以为他要对莫然说，“请你把林梓晨交给我，她今后的生活，由我来负责。”
我正幻想着那样的画面，就算这只是他又一次的“客串”，我也会觉得此刻的他帅气无比。
可是，我还没有从幻想中醒过来，就听到他的声音——
“所以莫然，不论将来你和梓晨会是什么关系，至少我先要看到你的态度，你必须把那些还没有了结的事情彻底了结，要让这个发短信的人从此不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这样梓晨才会安心。”
我猛然转过头去看杜亦书，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
原来，你真的是不喜欢我的。原来，你一直觉得我心里还有莫然。
原来，这样轻易，就能让你放开紧握着我的手。
莫然显然没有料到杜亦书会这样说，睁大的眼睛狐疑地盯着我。我在心里苦笑，这样的一番话，谁又能料到呢？
可是莫然也跟我一样，很快就明白了杜亦书的意思，他是在说，如果你对梓晨依然有心，如果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那么我就能放心的，把梓晨还给你。
“还”，我问自己，为什么要用“还”呢，我根本不曾走进杜亦书的心里，也从来不是他的专属。不曾拿走，又谈何归还。
我看向莫然，他在我的注视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杜亦书说，“你放心，如果我不能解决那些事情，我就不会再出现在梓晨的生活中，不会再打扰她的平静。”
“好！”听到莫然这么说，杜亦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他揉揉我的头发，“别让我们梓晨等得太久。我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哦！”
莫然亦笑着说好，他说，“我也不舍得让梓晨等太久。”
我觉得自己的心凉的彻底，这两个人，竟然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就这样决定了我的未来？当我是死人么？我甩开手里的抱枕，骤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够了你们！别再说了！”
两个达成共识的人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喊震慑，杜亦书有些惊讶地站起来，“梓晨，你怎么了？”
我转过头，用力一推，把他推回到沙发上，“你给我闭嘴！”
他双手举起，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不说话，不说话。”
我转头看向莫然，理了理思绪，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莫然，说实话，我不懂你。我放不下你的时候，你跟我说，回头是岸。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你，你又在这里说，不舍得让我等得太久。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一直等在原地，等着你或许会回来？是，你现在是自由了，但这不代表你回来了我们就要在一起。我没有忘记你说的话，你说你带着一颗真诚的心回到你的未婚妻身边，想要用自己的一生，去给她幸福，弥补自己曾经的偏离。在北京的时候，我也对你说过，你不是懂我的那一个。所以，我们根本已经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怎么走，都走不到一起。你懂么？”
莫然眯着眼睛，点着头笑而不语。
但是我没时间顾及他的反应，转头对杜亦书吼着，“杜亦书，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我要跟谁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的！”
杜亦书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委屈的表情，让我觉得他很欠揍。
我指着他的鼻尖，继续数落，“是谁跟我说，要走进新的生活？是谁跟我说，绝对不能走回头路？是谁对着外婆许诺说要在我身边照顾我？好，就算对外婆说的那些是权宜之计，但是你凭什么把我推出去给别人？难道就因为你自诩是我的兄弟姐妹，就可以把我的幸福也一并包办了么？”
他瘪了瘪嘴，嘟囔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什么都是你以为，你问过我的想法么？拜托你以后不要总是用你自己的以为来决定我的事情可以么？”我根本不给他把一句话讲完的机会。
杜亦书坐直身子，鼓着腮帮子狡辩，“诶林梓晨，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么？”
“哈，好笑！为了我好？你是想早点把我推出去，然后就不用管我不用陪我了是吧？”
“不是啊梓晨，天地良心，你可不能这么编排我！我是一片好心，日月可鉴！”
“日月可鉴，可鉴你个头啊！说出来谁信？莫然都不信，你说是不是莫然？”我转头看向莫然，想找个人支持自己的意见。
可是，莫然的位置上，没有人？
没有人……没有人……莫然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我指着莫然坐过的位置问杜亦书，“他什么时候走的？”
杜亦书瞄了一眼，双手一摊，“不知道，他来过么……？”
我甚感无语，抄起刚才丢下的抱枕砸过去，“杜亦书，你好，你好样的！自己家里丢丢人也就算了，你还给我丢到外面去了！你看现在，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说完，我转身就要往房间里去。
杜亦书猛地伸手拉住我，让我面对着他，双手搭在我肩上，认真地说，“对不起，梓晨。是我误解了你的心意，我以为你心里还有莫然，你们要是还有机会在一起，我也比较放心。”
“那你现在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你放心了？”我歪着脑袋看他。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不会把你推给莫然了，不会了不会了。他过去了，咱不走回头路，啊？”
“这还差不多……”我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急着把你推出去，不想陪你了之类的，那绝对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可没有一丁点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幸福，没别的……”
我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杜亦书，我终于知道，在你面前，我决计不会有第二种身份。在你眼里，谁都可能是那个给我幸福的人，唯独你，不是。
临睡前，我给莫然发了一条短消息，“不好意思莫然，今天让你见笑了，是杜亦书没搞清楚状况。”
五分钟后，收到莫然的回复，他说梓晨，我想我已经懂了你的意思，可是，他懂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哎。。
小书书有的时候真的很欠揍啊。。乃们说是不是。
☆、Chapter 30 伤人伤己
我不知道莫然最后是怎么解决那件事情的，只是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奇怪短信，也再没有人对我说过“祝你们幸福”之类的句子。我想，也许是他找到她的未婚妻，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又也许，他什么也没说。
反正那一场抢婚的风波，已经在莫然的生活中成为过去，顺带着，也一并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所以我的日子，还是一天一天波澜不惊地过着。莫然还是我的上司，学长兼朋友；而杜亦书和我的关系，也依旧是那四个无关痛痒的字，兄弟姐妹。
我想，我正在一点一点泥足深陷的这件事情，大概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公司与华程的合作案已近尾声，那边的负责人下周要来上海验收最终的成果，莫然交代我，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千万不能让人家在最后关头挑出毛病。
于是我又开始了接连三天无休无止的加班，把双方签订的合同里的每一个条款都复习了一遍，然后带着这许多的细节要求去重新审视我们执行的方案，幸运的是，三天里只挑出了一个小小的瑕疵，交代下去，很快就修改好了。
当华程负责这个项目的王总带着他们的行政总监于芯出现在我们的办公室里时，莫然和我都是信心满满。当然，最后审核的结果，也没有让我们失望。
晚上有一场所谓的庆功宴，莫然一早就交代小茹去安排的，他说华程抠门归抠门，到了我们的地盘上，一定要体现出我们的优越感才行。于是这场庆功宴，便被安排在了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餐厅，我不禁咋舌，果真大手笔，在这里吃上一顿饭，人均消费就能顶我一个月工资吧？
晚宴上觥筹交错，王总和莫然一直在互相敬酒，说着些恭维的话，不外乎各自欣赏，下次还要合作之类。于芯始终很安静，想必她跟我一样，也不怎么喜欢这种氛围。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在我身上打转，看得我老不自在。
我只能举着酒杯走到她身边坐下，叫了一声“于总监”。
我们碰杯，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林梓晨，你真的不简单。”
我一愣，我不简单？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她起先以为我是莫然的助理，后来才发现我其实是市场策划师？我摇摇头，林梓晨，你真是有够自恋的。
“于总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你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无辜的样子对着莫然的么？”她突然就丢过来一枚重磅炸弹。
“莫总……跟莫总有什么关系？于总监，你究竟在说什么？”我的声音有些慌张，可是我根本没有慌张的理由不是么？
她冷笑一声，“林梓晨，别装傻了，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听过‘于雪娆’这个名字吧。”
于雪娆，雪娆……我在心里重复念了好几遍，最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对不起于总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于雪娆。”我认真地解释。
“你不认识？那我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她说完，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出了宴会厅。
餐厅二楼的露台。
于芯背靠着露台的栏杆，面对着我。她的眼睛闪着寒光，在楼下花园昏黄的灯光下，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上海初冬的夜晚，躲不开丝丝的凉意。我还穿着长长的抹胸晚礼服，甚至都忘了要加一件大衣。
她紧紧地盯着我，突然向我伸出一只手，“你好林梓晨，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于芯，于雪娆的堂姐。”
我呆立在原地不动，这手，我是应该握上去，还是不握上去？我总觉得她做出这个动作并不是真的想跟我握手，只是一种象征性地宣战罢了。我最终没有动，她也很快收回了手。
“我来告诉你谁是于雪娆，她就是你的上司——莫然的未婚妻，那个在婚礼上，被人‘抢走’的新娘。”
我瞬间明白过来，所以，今天于芯是来找我“报仇”的？指责我抢了她堂妹的未婚夫？
我定了定神，如果这一切都是误会，那我一定要解释清楚，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于总监，我不知道你究竟听说了些什么，可是他们结不成婚，根本不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你好意思说不是你的问题？你敢说你没有爱过莫然？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莫然在一起？”她咄咄逼人追问，那表情，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很不喜欢她的态度，一件事情有因有果，也许我曾经是某个诱因，但是我早就已经放手，也没有再介入到他们的感情中间。而且，他们结不成婚，最重要的原因是有人抢婚，而不是我。
“于总监，你不能这样把责任完完全全推到我的身上。我承认，我的确曾经爱过莫然，但是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我回到自己的生活里，没有再去打扰任何人。于雪娆跟莫然结不成婚，你不觉得应该去问问她自己，为什么在婚礼上有人抢婚？为什么她那么毅然决然地，跟着别人走了？莫然是真心诚意想要娶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可是她呢，她逃了！”
“哈哈，你说得倒真是好听……要不是你跟莫然曾经在一起，要不是你在她们婚前一个星期还单独跟着莫然出差，要不是莫然在婚礼开始之前还在给你发短信，你以为我妹妹会放手么？”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栏杆边的桌子上，那一声，也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几乎是哆嗦着嗓音问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梓晨，别再装无辜了！你以为你自己掩藏地很好么？你以为我妹妹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么？她早就知道你，知道你的名字，甚至知道你就是那个莫然曾经找了很久的女子。她看过你的照片，看过莫然给你发的短消息，看过你们互通的email，在你们开始没多久的时候，她就什么都知道。”
“她都知道……怎么会？”我不敢相信她说的话，这怎么可能呢？
“莫然有一张你的照片，一直夹在他随身携带的一本书里。雪娆问他的时候，他说照片里的人，是他在大学里擦肩而过的一个女子，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人在哪里。雪娆想想，反正也遇不到了，也不在意，就任他一直保留着。直到有一次，她来上海看莫然，站在你们办公室外面，隔着玻璃门看到莫然跟你站在一起，笑着说话，她才终于把你，和照片上那个女孩子对应起来。
“你知道么林梓晨，自从你重新出现之后，莫然就不常回沈阳去看雪娆，本来他们每隔两周就要见一次面的。可是他为了你，好几个月都不回一次家。雪娆忍不了，就一声不吭地来看莫然，看到的却都是他和你在一起的画面。那些日子，她总是哭着给我打电话，她说她要输了，输给莫然记忆里那个女子……”
我的心划过一阵撕裂的疼痛……是我的错么，我做了些什么？我抱着自己仅有的那些幸福安慰自己的时候，有一个女子，正被我狠狠伤着。
“雪娆一直没有说什么，没有责怪莫然，也没有责怪你，她说如果她输给的人是你，那么她无话可说，因为毕竟是你，先出现在莫然的生命里。可是她心里有多苦，多煎熬，没有人知道——你们都不知道！
“她爱莫然，所以即便她知道了你们的事，也始终不愿意说出口。她等着莫然开口跟她说分手，可是莫然居然什么都不说。婚礼近在眼前，雪娆心里的纠结，快要把自己折磨疯了。莫然跟她相处的时候，依旧是原先的温柔体贴，可是她竟然分不清那是真是假。你知道么，有一次莫然回沈阳，雪娆去翻他随身带的那本书找你的照片，结果在扉页的夹层里找到，照片背面写着两句话，‘身在水中央，回头不见岸’。也就是那一刻，雪娆终于确定，莫然爱的是你，即便你们已经分开，她也始终敌不过，你在莫然心里烙下的影子。”
身在水中央，回头不见岸……我暗暗重复着这两句话，这曾经也是我心里的句子啊！可是莫然啊莫然，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于芯的脸上，带着能将我冰冻的冷笑，“林梓晨，你以为我们华程为什么要请莫然去北京？其实是我跟王总提议的，我就是想看看，莫然会不会带上你，也确认一下，莫然的心究竟在哪里。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真的带上了你，而且他表现出来的对你的重视，足以向我证明，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是……这没道理。你不是雪娆的堂姐么？莫然怎能可能不知道？”我的心里满是那两句话带来的冲击，却只能问出这样不疼不痒的问题。
“我大学毕业就去了德国，今年才回国。莫然没见过我，也很正常。正是因为他没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