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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秀这种老烟枪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外面刘金兰和二丫头,不等李文秀开口,刘金兰的嗓门就已经扯开了。
“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迟早抽不死你!”
有些幸怏怏地把手里的福字岭掐掉,李文秀也起身把靠墙的那扇窗打开透了透气。
过了好半响才听到李日和的声音。
“你算算,我们要把这生意做成的话,还差多少钱?”
难得李日和有了这个想法,李文秀自然乐见其成,他算是摸透了自家老子的性子。
摸不准的事一准儿不干,就收马沓子这茬生意,如果不是先前赚了钱尝了甜头,恐怕也不长久。
尤其是上个礼拜马沓子价格一路往上涨的时候,李日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肠子都悔青了。
李文秀倒是憋足了气没开口,一直到现在,等李日和稍稍看到价格下跌了一点动心了,这才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听他这么一问,李文秀心里自然马上就思量开了。
“爸,现在县里收马沓子的价格已经到了14块钱一斤,我们肯定没那么大的本钱,不过我觉着吧,再过几天价格可能就要跌到10块,说不定还会更低。
如果要做这个生意,我倒是想等价格跌到10块的时候再收,有多少收多少,只要涨起来就稳赚不赔,你瞅瞅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那要是跌到七八块呢?”
李日和也不笨,自然怕价格一直往下跌,做生意这个东西,从来没有什么稳赚不赔的道理,而且赔起来就是无底洞。
“跌到七八块也照收!爸,你想想,王有来14块钱一斤收了七八百斤,剩下的那些也是10块12块收的,跌到8块钱,那他还不要赔死?
虽然我不晓得省里是什么价收的,但是肯定不低于10块,这些人都是做大生意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赔本,到时候肯定还要涨起来。”
李文秀这些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李文秀知道结果的前提下才推断出来的,不过李日和愣是给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没挑出毛病来。
原本李文秀还怕他老子挑刺儿,没想到李日和还没开口,刘金兰反倒是捧着一盆子饭碗进来了。
一句话,直接就让李文秀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就你这二流子样还做什么生意,这点道理都想不通,真是活到牛肚子里去了。
文秀说的不就跟渔场老江卖鱼是一个道理嘛?平时价钱低的时候从堰里买鱼,一到过年就放网涨价,低价买高价卖,这钱不往他兜里跑还往哪个兜里跑。”
亲妈啊这是!
李文秀一听这话,恨不得抱着刘金兰狠狠地啃上两口,瞧见没,这就是亲妈!绝对不是50块钱充话费送的。
被刘金兰这么一咋呼,李日和原本还有的不利索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那就照你说的,收他个千把斤!”
李文秀刚冒出尖儿的那点小心思还没长成参天大树,差点就让李日和一句话给憋死。
千把斤?
这老子真敢说,也不嫌臊得慌。
只是为了这千把斤他还折腾个屁。
不过李文秀也不计较,千把斤就千把斤,万事开头难,等步子迈出去了,李日和就是想收脚都难,到时候收一千斤还是三五千斤那铁定不是他一张嘴就说了算的。
第二天一早。
刚开门,李文秀睡眼还没揉开就看到一个半大小子提着个好两个袜袋子往家里走过来。
抬眼一瞥,是前头王瞎子王进学的小儿子王涛,李湾虽然大多数人姓李,但是除了姓李的,还有两个外姓,其中一个就是姓王。
“涛涛,卖马沓子吧?你爸让你来的?”
王涛点了点头,挺怕羞的一个小男孩。
王瞎子这个人,李文秀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杆到他死都没离过手的老烟枪,其他的了解不多,但是有一点李文秀很清楚。
这人不孬,从根骨子里就透着精明,小算盘打得贼精贼精的。
县里卖14块,李文秀收马沓子10块,就这么个聪明人还把马沓子送家里来,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开门就是客,李文秀也犯不着跟一个二丫头大的孩子计较。
麻溜儿地清了水,过了秤,一共是6斤八两,李文秀二话不说就给王涛数了6张十块的团结票和8块钱的毛票子。
“涛涛,回头家里还有马沓子也送过来,叔这里10块钱一斤,收完8月。”
李日和正好出来,抬眼就说了一句。
刘金兰白了自个儿男人一眼。
等回了家,王涛把钱塞给王瞎子的时候,一听儿子转告李日和的话,王瞎子骂起来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10块钱一斤还想天天收,他美的,要不是看在前头杀猪给我出了力,这7斤马沓子都别想。
咦?涛涛,7斤怎么只有68块钱?还有2块钱呐?”
“本来就是68块钱,他们家秤称出来只有6斤8两。”
听王涛这么一说,王瞎子顿时就骂开了。
“这夫妻俩还真够缺德的,就这么点东西还要折了我二两秤!”
他倒是没想到,前头他让儿子拿马沓子去的时候,还把袜袋子摁在水里生生泡了几分钟。
光那点水分就不止二两重。
收了王涛送来的6斤8两马沓子,整一个上午李文秀就没做第二单生意。
一直到快要吃中饭的时候,李向前他媳妇才拎着个不大不小的袜袋子过来,只是脸上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利索。
两家向来就比较和睦,刘金兰也出来招呼了一阵,等李文秀上好秤,麻溜儿地算好账给了钱。
等人走了,李文秀一看账本,顿时就皱了皱眉头。
已经小半个月了,账面上的数字才400多斤,这生意倒真是越做越回去了。
不过他也不急,知道大生意还在后面,马沓子的价格一时半会降不下来,那些个穷疯了眼的混蛋才不会10块钱一斤卖给他。
吃饭的时候,李文秀三两下扒完,放下碗筷就跟刘金兰李说开了,借钱这个事李日和开口了不顶事儿
“妈,我打算让我爸去借点钱做本钱!你觉着行得通不?”
收马沓子这件事情刘金兰也是不反对的,尤其是挣了两次钱之后,也就索性撂给儿子没管事。
但是一说到借钱这事,心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家里的钱应该够了吧?实在不行咱就做小点。”
“借,我总觉着马沓子要涨价,文秀说的对,还要借点本钱。”
“就你能!到时候赔了钱我跟二丫头回娘家过,谁管你们爷儿两饿还是饱。”
李日和难得做了一回主,李文秀生怕刘金兰会撒起泼来,不过除了说了这么一句竟是没了下文。
“妈,我爸心里有数!我觉着你可以去我舅那里看看,多少他们会给点。”
李文秀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就给刘金兰出主意,他也知道,真到了关键时候刘金兰也是个能顶事的。
真要借钱肯定要先往娘家跑。
说完也不顾刘金兰白眼瞪的厉害,扒完碗里的饭手就朝李日和放在桌子边角上的福字岭烟摸了过去。
“唉哟不得了了,老大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你这个泼天的!”
014 患难之中见真情
一顿午饭又是索然无味,但是好歹借钱这码子事是定下来了。
揉了揉手背上被刘金兰用注目筷子打出来的红疹,李文秀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上辈子对他抽烟这事刘金兰就一直耿耿于怀,每次心情不好看到他嘴里叼着烟的时候就总是拿李日和出气,认为是他这个做老子的没开好头。
儿子好事儿没有几桩,坏毛病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惫懒的性子。
还有抽烟的坏毛病。
事实上,李日和的勤快在整个李湾都是有数。
李文秀并没有想到刘金兰竟然会对抽烟这码子事如此深恶痛绝。
看着手背上红得发紫的一块,肚子里顿时就没了脾气,这绝对不是亲妈能干的。
“做生意的事情我不管,你们爷儿俩横竖自己心里有点数,别生意没做成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到时候满屋场上的人看笑话,我丢不起这个人……下午二丫头要盯着她做作业,我借到钱就回来……”
屋子里,刘金兰的声音压得很低,李日和则坐在那里应着不说话,横竖自个儿的媳妇主动要求去娘家借钱,他也不会在后面扯后腿。
赚了也好赔了也好,收马沓子这个事儿是他挑的头。
要是搁以前,自个儿的儿子做事,半大的小子不知道轻重,李日和可是不敢放手让李文秀去折腾的。
但是这个把月,李日和也是看在眼里落在了心里。
大儿子文秀是个做事的,待人接物比他这个没文化的老子强了不止一倍,除了年岁上压不了人,其他的不知道比一般人高明了多少,就是李日和自个儿也自信做不到这一点。
收马沓子来来回回几趟,几千块钱的事愣是没出过一丁点的差错,说话丁是丁卯是卯,将来是个做事的。
等刘金兰出了门,李文秀也没闲着,把家里三间正屋外加一间灶屋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一遍。
实际上他就是坐那里开个口,干事的还是二丫头这个七岁的小家伙,横竖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扫扫地什么的。
老李家勤快的门风到了李文秀这里也算是彻底断了谱了,李文秀倒是觉着了,重生一遭,自己旁的没什么进步,这性子算是彻底步入懒癌晚期了。
有病自然就得治,李文秀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想着从椅子上挣扎起来,但是随着县里的马沓子价格仍然居高难下,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人来卖马沓子。
而且正值8月末的时节,这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热,椅子搁屋前面的柳树下面,人坐在上面半声不吭地都冒出一身的臭汗。
二丫头文文倒是拿着用笤帚里里外外地钻进钻出忙的不亦乐乎,对于儿子的懒散,李日和也是眼不见为净。
殊不知就是他才把李文秀这懒癌给惯出来的。
打着借钱的名头,怀里揣着两包福字岭的烟就出门去了,一直到快要晌午的时候才皱着眉头往回头走。
李文秀一见他这幅表情自然就知道钱没借到手,也不打算开口问,免得触了霉头。
谁知道李日和自己却是来了劲头,朝他喊了一声就进了屋子。
“文文,你过来看着点!”
虽然没什么人来卖马沓子,但是这样子还是要做足了。
进了屋子,李文秀自个儿搬了凳子在李日和旁边坐下来这才开口:“爸,钱借到了?”
猛吸了两口烟,李日和也不搭话,手往兜里摸出一个塑料纸包搁桌子上,愣是李文秀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来由地吓了一跳。
厚厚的一摞蓝票子,少说得有5000块钱了!
“这么多?爸,你找谁借的?这面子可卖大了!”
李文秀的确有些吃惊,村里能借出5000块钱的人家可没几个,有没有先不说,得愿意借才行。
李文秀是清楚的,李日和在李湾的名声是还不错,但是这时节,名声也当不了饭吃,真要到了真金白银从兜里往外掏的时候,谁也不乐意。
5000块钱!
一个顶好的石匠,一年到头也能不能挣上这个数还不一定。
“除了你向前叔还能是谁,这事你别跟外人说,回头文强他娘要是晓得了又要闹出事。”
李文秀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自然不是个嘴巴大的,这种事敢张扬出去,那无异于捅破天了。
97年在李湾,5000块钱着实可以捅破天了,李向前倒是个实在人,背着媳妇金枝竟然二话不说就把钱掏了。
其实李文秀也知道,这不光是他跟李日和关系好的原因,还是心底里念着以前的那份旧情。
大概是李文秀刚上小学那会儿,李文强,也就是李向前他大儿子,10岁的男孩子正是皮实的时候,一把火点了家里的三间土屋子。
那一把火算是烧得严实,如果不是李日和正好从田里回来,搁下锄头就往屋子里冲,这人就要活活烧死了。
回头李日和更是背着刘金兰把家里的几百块钱存款全给了李向前做现在住的那几间屋子,刘金兰是真真的吵了一架。
80年代的李湾,情况还远不如现在,李文秀至今都记得清楚,那几百块钱都是2块5块的毛票子扎起来的。
如今看来,人情现在可算是赚大了,5000块钱,估计李向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作为重生者,李文秀比谁都清楚,人心是最难捉摸的。
以德报德的人总是少数,以德报怨的却随时可见,搁十年后,李向前这样的人,无异于是另类。
“爸,这5000块钱可是个大人情,回头咱得给人算利息!”
李文秀可不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货色。
“还要你打招呼?你老子我也不是后面的二呆子。”
二呆子是后面队上杨老二家的智障兄弟,李日和显然是被他儿子这句话给呛到了。
李文秀嘿嘿的笑了两声就不搭话,自个老子,向来是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能让他说这句话倒是有点少见。
拾掇好了这5000块钱,李日和坐了一会儿又往外面跑,后面李文秀看到他老子不用自己招呼就开始东拼西凑地借钱,心里那颗悬起来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不管如何。
这机会他总还是能抓住些尾巴的。
时间不会等人,等这两天的势头一跌下来,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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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李日和的呆儿子
一下午也就是打个盹的功夫。
李文秀来回翻了几次身,终究还是热得没能往深里睡,眼皮子每次都是刚一合上,屁股下面贴着草席的那一块就一个劲儿地往上冒热气。
等从草席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差不多,没有空调的日子总是这么煎熬。
提了只塑胶皮桶,李文秀从隔壁李老二家的水井里拉上来两桶水,横竖身上只穿着件大裤衩子,提起桶就往身上淋。
还没等他把桶里的水给倒利索了,刘金兰已经推着家里那辆凤凰牌的老式三角架子自行车往拐角里出来了。
猛一看到李文秀又在往头上淋井里的水,刘金兰就气不打一处来,扯开嗓子老远就开始骂娘。
“你这个死不脱的,又用凉水冲,病了老子可没工夫伺候你。”
他老娘的!
还真是不念儿子好。
麻溜儿地冲完了事,李文秀也不客气,冲完了还要拉桶水回头放门口洗脸用,横竖李老二家的井水不要钱,除了他二婶徐的(di)妹坐门槛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干瞪着他以外。
等李文秀进了门,刘金兰也正好把车靠在墙边上撑好脚架子,从后座上解下来一个鼓鼓地装了半袋的蛇皮袋。
“妈,钱借到了?”
刘金兰拧过眼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热死了热死了,快去舀瓢水给我。”
要说农村里不讲究也是对的,一年四季井里的水舀来就喝。
李文秀也是个脸皮厚的,跟自家老娘也没啥抹不开脸的,笑嘻嘻地递过去葫芦瓢,走上去就把她手里的蛇皮袋接过来,打开袋口一看。
哟!好家伙。
满满的一袋子,全是野毛桃,都是红了桃尖的。
这种野桃子的味道,上一次李文秀尝到的时候还是上辈子上高中的时候。
如果再加上这一辈子,那可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尝过这滋味了。
刚拉起来的那一桶水正好派上了用场,李文秀有些贪嘴,要不是怕吃多了闹肚子,这桃子估计还要消灭几个。
二丫头也是个能吃的主,事实上,在1997年的中国农村,就没几个不能吃的娃,有的只是没得吃的东西。
河里的莲蓬棱角,树上的桃子桑枣,打一开春,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些能往嘴里送的东西,天天盼着到能吃的那一天。
总而言之,从小到大,李文秀拢共就没吃过几次完全熟透的,倒不是他没那虎口夺食的能耐,而是压根就等不到熟透就进了肚子。
桃子也吃了,味道也尝了。
李文秀钻进里屋的时候,正好看到刘金枝坐在床榻上数钱,蓝晃晃的大钞票子厚厚的一摞。
刘金枝能从刘湾借到钱李文秀并不稀奇,他外公老刘家子女数量多,舅舅姨妈加起来拢共五六个,还都不是小气人。
大舅吃的是国家饭,一年四季不分寒暑旱涝保收,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二舅和小舅也是手艺人,在97年算是率先富起来的那一小撮人。
多的钱没有,三五万手上还是拿得出来的。
三个舅舅到了成家立业,碍着刘老头那个倔强脾气硬是没分成家。
能挣钱的人多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