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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的杀气,似要将百草吞噬撕裂!
腿影凶猛!
远远的,两个身影交映在一起,在快如闪电的那一刻,山谷中的人们什么
都无法看清,眼看着百草第二击落空,金敏珠起势出腿!眼看着局面或许将要
彻底逆转,金敏珠或许有机会反败为胜!
若白面容肃冷。
昌海队中,闽胜浩猛然眉心大皱!
为什么——
戚百草的双飞踢已经两腿落空,身体却没有下坠的趋势,反而继续——
疾飞而起!
…………
“好。”
百草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你败给我,那么金一山大师,必须,向我的师父道歉,并且永远不
得再辱及我师父的名誉!”
…………
“喝————啊————!!!”
戚百草的呐喊如山!
盛夏的阳光,耀眼万丈,万千道光芒灼得山谷中所有的人以为眼前出现了
幻觉,在赛台上两人身影交错的那一瞬,戚百草怎么可能,居然在双飞踢中—
—
踢出了——
第三脚!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艳阳怒照,百草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金敏珠濒临边线
的时刻,踢出了双飞第三脚!
没有人知道,她的体力也几乎到了尽头。
可是,她不可以在这最后的关头输掉!她不可以输!她相信师父,她知道
师父的为人,无论是谁,都不可以用侮辱性的字眼去伤害她的师父!哪怕……
哪怕是师父自己亲口告诉她,她也不信!
她就是相信!
她就是相信——
她的师父绝不会做出靠服用兴奋剂来取得比赛胜利的事情!
*** ***
…………
十七年前的世锦赛,在万众的欢呼声中,韩国的金一山如英雄般出场。
“喝了它,它会让你赢。”
黑道大哥低声说,将一罐饮料递到他面前。听出话里暗示的意味,他拒绝
了那罐饮料。
同金一山之战,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艰难之战。金一山天赋神力,体力如
喷发的火山,风暴般持续的进攻将他一度逼入绝境。也正是那一战,他领悟到
了力量对于跆拳道,就如同大地对于树木的重要。
那一场打得极其艰难。
可是,虽然几度被金一山重踢得险些无法再站起来,但他始终死死守住自
己的有效得分部位,不让金一山得分。他不能输,他是用阿媛的生命在作战,
只有他胜了,她才有被医治的希望。
临近比赛结束的那一分是如何得到的,他无法记得清楚,当时体力已近虚
脱,神智也有些模糊。只记得似乎是始终无法得分的金一山急躁了起来,为了
撕开他的防守,刻意露出空档,引诱他进攻。
而他,真的踢中了。
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金一山咆哮暴怒地将护具摔在赛垫上,然后是满场
的尖叫与痛哭,似乎没有人希望他胜。他汗出如浆,朝向祖国的方向,朝向她
的方向,跪下。
……
第一场战胜了被认为夺冠大热门的金一山,后面的几场比赛变得轻松了些
,只是体力在不断地流逝。一路打到了决赛,局间的休息时,他拧开自己带的
水杯,喝了几口水。
就是那几口水。
再上场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他寄希望于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赛后的兴奋剂检测,让一切变成了噩梦,让他刚刚拼死获得的冠军,成
为被人侮辱和嘲笑的耻辱。
……
…………
一阵夏风吹来。
光芒在梅树的叶片上微微闪动,曲向南默默地拂去叶面的灰尘。后来,他
回想起来,在那场决赛的第一局比赛时,正在跟对手僵持的他,曾经眼角扫到
有人弯腰在他的休息座位处,飞快地做了什么。
如果……
当时他能及时察觉……
曲向南沙哑苦涩地咳嗽。
…………
“……向南,对不起……”
病床上刚刚早产完两天的阿媛,嘴唇苍白干涸,右手像爱抚孩子一样轻轻
放在他的肩膀上。趴在她的身边,他将脸埋在病床的床单里,不敢让她看到他
的脆弱和痛苦。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去找那些人……那些人不相信你……不
相信你只靠自己……就可以拿到冠军……向南……是我连累了你……”
“……你相信我吗?”他的声音沙哑。
没有人相信他。他做再多的解释,世锦赛的组委会也认定他是在狡辩抵赖
,反而对他做出更重的处罚,判决他终身禁赛。被他打败的金一山,暴怒地闯
到他面前,用他听不懂的韩语将他痛骂。记者们和舆论也是指责声漫天盖地,
似乎要将他剥皮噬骨。
她的手指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
“……所有那些指责你的人……都是不了解你的人……不要……在意他们
……”她眼中有微微泪光,声音虚弱而温柔,“……我……和我们的女儿光雅
……只要是了解你的人……都会相信你……向南……你是高洁得像梅花一样的
人啊……”
……
…………
但女儿并不相信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们也不相信他。日复一日的孤寂
和寒冷,让他夜夜枯坐在梅树下,直到那个叫百草的女孩跪在他的面前,拜他
为师。
百草……
那个像他少年时一样倔强沉默的女孩。
她是第二个相信他的人。
无论道馆里别的孩子对她怎样打骂,哪怕被那些孩子们打得伤痕累累,她
也总是执拗地相信他。是她的刻苦,她的坚持,她的进步,和……她的信任,
给他原本死寂的生命点燃了一簇火苗。
她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渴望她的天赋能够使她成为了不起的跆拳道高手,渴望他能够帮助她,
完成他当年没有走完的路,哪怕逼着她去改投松柏道馆的喻馆主为师。
所以,当知道她居然为了他的往事而质疑金一山,甚至要与金敏珠一战时
,他在电话中,选择仅仅告诉她,他当时确实服用了兴奋剂。
百草会对他失望吧。
他希望她能取消同金敏珠一战,不要因为他,而负累了她的前途。甚至,
他希望她能忘记曾经拜他为师的过往,光耀万丈地前进,
没有任何污点。
*** ***
“啪————!!!!”
百草雷霆万钧的旋风双飞第三踢,如画面定格般,重重击上金敏珠的脸部
,那画面一格一格,被这一脚踢中,金敏珠眼孔霍然放大,缓缓向后仰倒去…
…
光雅颤抖起身。
呆呆望向自半空中收腿落地的百草。
金敏珠的身体在被踢中的力量下,缓缓飞出赛台,飞出一道弧线,然后,
被黑洞般吸入般的坠落。
那坠落的速度如此之慢,缓缓落下的她,能看到满场营员们呆滞的表情,
能看到昨天被她踢下赛台的阮秀梅,此刻正看呆了似的看着她;那坠落的速度
又如此之快,她还来不及将眼睛闭上——
“砰————”
身体已重重摔至地面!
满场惊呆。
然后——
是满场的沸腾!
赛台上,百草静静地站着,她的胸口还有着剧烈的起伏,面上看不出是什
么神色,高高地,她望着被踢到台下的金敏珠。金敏珠挣扎着撑起地面,想要
试图站起来。
“吁————”
哨音响起。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
5:1。
戚百草胜!
*** ***
像凯旋而归的英雄般,林凤、晓萤、梅玲她们冲过去,疯狂地抱住百草,
又笑又喊,晓萤声音哽咽:
“你胜了哎!臭百草,你胜了哎!”
“帅呆了,百草,”梅玲也有点热泪盈眶,“唉,我以前从没觉得你这么
帅过!你是为阮秀梅报仇对不对?谁叫昨天金敏珠那么嚣张,今天活该让她自
作自受!”
“太棒了!太棒了!”林凤紧紧地拥抱住她。
申波、寇震他们也忍不住伸出双臂同她们抱在一起,被队友们热烈地欢呼
簇拥着,百草看到光雅僵硬地埋头坐着,然后,目光一抬,看到初原在不远处
含笑望着她,目光温暖如春,她的脸一红,低下头去。
“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啊!”
亦枫笑着,懒洋洋地拍向她的肩膀,略说了几句话,便转向若白。初原同
若白坐在一起,若白在做热身动作,初原对他低声叮嘱。百草一惊,是的,她
怎么忘了,她比赛完就要轮到若白最后一个上场了!
Chapter3(1)
从队友们欢呼激动的拥抱中挣出来,百草急赶到若白身边时,看到初原凝视着若白,正色问:
“你可以吗?”
若白抬眼看到闽胜浩已经向赛台走去,他回答说:
“可以。”
“可是,”半跪在若白身边,百草看到那两包药还如同她离开时一样,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仿佛没有人理会过它们,她胸口一滞,顿了下,焦急地说,“若白师兄,你生病了啊……”
初原点头说:
“并且,若白,你在发烧,体力虚耗很多,这样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比赛。或者,寇震可以代替你去同闽胜浩……”
“我可以。”
若白重复了一遍,他缓缓站起身,百草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他,他手臂一挡,将她隔开。
赛台上,两个身穿雪白道服的少年站在场地中央。
面色黧黑的少年,闽胜浩,是昌海道馆近年来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是廷皓离开赛场后,最近一届世界青年跆拳道锦标赛的冠军获得者。神色淡然,秀逸挺拔的少年,是从未参加过世界大赛的若白。
“若白师兄生病了?”
晓萤她们听到了刚才的只言片语,担心地面面相觑。眼见着前面四场,岸阳队在亦枫和百草的回合赢得两分,同昌海道馆打成了平手,如果若白能够战胜闽胜浩,就可以取得团队挑战赛的胜利。
虽然对阵闽胜浩,若白的胜面并不大,但是比赛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总是有一线机会的。可是,若白居然是带病上场……
万一……
万一……
想到刚才百草雷霆霹雳般一连串地旋风踢,硬生生将金敏珠从高高的赛台上踢落,让昌海道馆丢足了面子。万一闽胜浩为了挽回昌海道馆的脸面,对若白下狠手,那……那可怎么办……
“哎呀,哎呀!”晓萤急得坐立不安,紧抓住百草的胳膊,幽怨说,“早知道,你刚才打轻一点,不要把金敏珠踢下去就好了啦。虽然把金敏珠一脚踹下去很解气,但是闽胜浩要是报复在若白师兄身上就糟了!”
百草神色一黯。
“对金敏珠的最后一踢,是没有控制好力道,对吗?”一边关注着若白正在进行的比赛,初原一边问道。
“……是的。”
虽然她想要打败金敏珠,甚至用一连串的旋风踢,想要完全打下去金敏珠的气焰,但是在最后一踢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要将金敏珠如昨日的阮秀梅一样踢飞出去。如果金敏珠那样羞辱阮秀梅,太过嚣张,那么如果她作法效仿,又跟金敏珠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使出双飞第三踢时,她必须用尽身体的全力才能踢出,而用尽了全力,她也无法再控制腿势的惯性和力道。
她以为……
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将腿上的力量收放自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不用感到内疚。”在赛台上两人进攻的间歇,初原安慰地揉揉她的头发,又拿起一块大毛巾披到她的肩上,“小心着凉,刚才出那么多汗。”
“对不起,”晓萤羞愧极了,手指头扭来扭去,“百草,我……我不该那么说你……我只是有点担心若白师兄……”
“没事的。”
百草急忙摇头。
“担心什么,”亦枫瞟一眼晓萤,“拜托你,不要把若白想成不堪一击行不行?谁胜谁负还难说得很,别只知道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哦。”
晓萤耷拉着脑袋,正想再说些什么——
“啪——!”
赛台上,已是局面陡变!
在双方相持试探之后,若白率先发起进攻,闽胜浩似乎早有准备,瞬间回身后踢,这本一板一眼,并无出奇,若白却在闽胜浩反击出腿的那一刻,清喝一声,纵身而起,变直踢为下劈,腿势灌着风声力压而下!
一连串的变化看得满场的人眼花缭乱!
百草屏息危坐。
眼看着下劈已罩住闽胜浩的头部上方,“啪——”的一声重响,两个少年的腿影交错中,竟是闽胜浩的后踢踢中了若白的肩膀,若白面色雪白,“砰”、“砰”后退了两步。
“啊……”
百草惊声低呼。
“啊——!”尖叫出声的是晓萤,“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若白师兄要踢中闽胜浩了,是若白师兄要得分了啊!怎么会……”
亦枫面色凝重。
“闽胜浩出腿的速度非常快,”申波皱着眉在本子上做记录,“虽然若白判断到了他的动作,但是两次出腿毕竟会慢于一次直接出腿。”在廷皓之后,闽胜浩几乎垄断了这个级别的所有冠军,无论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是上上之选。
“不是,”望着若白勉强地站稳身体,百草咬了咬嘴唇,手心握紧若白没有动过的那两包药,“若白师兄只是……发烧了。”
在她看来,若白师兄的速度并不比闽胜浩慢,他起腿很快,时机也掌握得非常好,只是,在空中下劈的那一刻,她能看出若白的身影有微微的晃动,似乎是体力有些虚弱。
如果若白师兄没有生病。
刚才那一回合……
0:1。
闽胜浩得分。
昌海的弟子们欢声一片,方才因为金敏珠落败而低落的士气又重新振作起来。百草握紧手指,怔怔地望着赛台上重新投入比赛的若白,她能看出若白的面容有病态的苍白,嘴唇也发烧得有些干涸。
其实,她并不是不明白,若白为什么坚持要上场。
…………
……
自从廷皓宣布不再参加任何比赛,半退出跆拳道,若白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非常消沉。他拒绝去沈柠教练的跆拳道基地,每日除了带领松柏道馆的弟子们做日常的训练,自己几乎不再做任何实战练习。
“你……很想战胜廷皓前辈?”
两年前的那一晚,她问若白。因为若白的肃冷淡漠,她素来有些怕他,只是一天天这样看着他,终于她鼓足勇气,在月色下的木廊上,小心翼翼地同他坐在一起。
“是因为,”久久听不到他的回答,她硬着头皮自己说,“你把廷皓前辈是为最强劲的对手,而廷皓前辈不再参加比赛,你再没有跟他正式交手的机会……所以,有些难过吗?”
月光很淡。
若白的面容被映在房檐的暗影里。
“你为什么要练跆拳道呢?”她迟疑了一下,凝视着他沉默冰冷的侧面,“就只是为了,要打败廷皓前辈吗?”
若白怒视她一眼。
“那么,”望着他暗黑沉怒的眼睛,她蹙眉说,“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放弃呢?”
月色淡淡。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静默地,若白的睫毛缓缓垂下,望着地上两人长长的阴影,就在她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时,他低低沙哑地说:
“我很没用。”
他的声音如月光一般凉。
“小时候,我趴在道馆的墙头,偷看里面弟子们的训练。那时的松柏道馆,是岸阳第一的道馆,弟子非常多,热闹极了。大家都以松柏道馆为荣,只要跟着初原出去比赛,冠军肯定就只属于松柏。”他淡淡地说,“而自从初原退出跆拳道,松柏道馆在我的手中一落千丈,师父很失望,甚至连带领大家日常训练也不常去了,道馆里的弟子们也因此越来越少。”
她呆呆地听着。
“廷皓就像横空而出的天才,将初原曾经拿到过的荣誉和冠军全部拿走,人们渐渐忘记了初原,只记得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的廷皓。”
他嘲弄地抿紧嘴唇。
半晌,他抬起睫毛,眼瞳淡漠地看向她。
“只要能打败廷皓,就可以让松柏道馆重振雄威,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却一直没有做到。”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苦练两年,以为自己进步很多,直到那一场比赛才发现,同廷皓之间的差距却更大。”他的眼底是漠然的清冷,“没有必要再练下去,跆拳道是属于天才的运动,平常人练得再久,也不过是做被人踢翻的陪衬。”
“我也……不应该再练了,是吗?”
她的心沉沉地坠下。她同婷宜之间的差距更大,就如同一个人在月球,一个人在地面。
“可是,我不相信这些,”她吸了口气,“我的打法很笨,我练得都是苦功夫,我不是天才,但是,只要我练下去,我就会进步,终有一天,就有可能打败婷宜!”
月光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