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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一有一瞬间的僵住,他听见许三多轻声道:“谢谢你,班副。”接着,抱住他的暖源消失,车内再度只剩他一人。
心里有些怅然,怔怔坐了会儿,便见那司机跌跌撞撞回来了,挂彩不少,脸色很难看,捂着伤口有些畏惧地开口:“刑天大人,属下尽了全力,本想除掉那家伙,却还是被他逃了……”
伍六一缓缓转过眼看他:“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上报。”
司机闻言一愣,接着大喜:“谢刑天大人!”要是被上头发现自己这么没用,极有可能会被当成废物‘处理’掉。这刑天一向不苟言笑,不知为什么今天善心大发,但却让他着实放了心。
伍六一拿过身旁文件,敛眸:“走吧,我们今天还有事要办。”
“啊——是,是!”司机连忙一瘸一拐地滚进驾驶座,发动车子上路。
后座伍六一看着手中文件,心里却难平静。
班长去世了,他让我去找你,找到你,永远别落下你一个人。
手微颤,捏皱了文件纸张。伍六一闭上眼,仰头靠着椅背,声音有些沙哑:“开快点,我们赶时间。”
“是。”
……
许三多出了窄巷,谨慎地四下打量一番,然后钻进了等在路边不远处的黑色越野。
“谈完了?”袁朗见他进车,便捻灭了手中的烟。
“嗯。”许三多在位子上坐好,关了车门,看向袁朗,“你没事吧?”
袁朗笑笑,仍是那副稳操胜券的自信神情:“那家伙是三代僵尸,今日一试,小CASE。”说着,手搭上方向盘,发动车子,“你那边如何,问到了么?”
许三多点头,将伍六一说的话简要复述了遍。
“2月18啊……看来得回去跟吴哲他们好好商量下。”袁朗沉吟道,注意着前方路况,向城区主干道行驶,“不过,你那个战友不容易啊,为等这个机会,在将臣身边忍了六十年。”
“……嗯。”听他提起伍六一,许三多心情有些复杂。
听出他闷闷的语调,袁朗一手掌着方向盘,瞟了眼身旁的人,忽然伸出右手将许三多拉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袁、袁朗?”许三多想蹭起身,却被袁朗按住,只能脑袋枕着对方肩膀。
“现在离主干道还有段距离,车少,让你靠会儿。”袁朗另一手把着方向盘,懒懒开口。
“为什么?”许三多有些愣,转过头望向袁朗,脸正对上男人颈侧,鼻间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侧过头对上许三多的目光,袁朗轻声说了句:“——因为你看起来一副想哭的样子。”
许三多怔怔看着袁朗,袁朗已回过头去继续注意路况。
愣了半晌,许三多终于放松下来,把重量都靠在袁朗身上,脸埋在男人肩窝,闭上眼,死咬住唇,抑住呜咽,却忍不住轻颤。
袁朗一直看着前方,没有说话,只是揽着许三多的肩,轻轻拍了拍,就这么让他一直靠着。
九月的风,在窗外掠过,将思绪送至不可追及的过往岁月,却无法湮灭回忆。
第 34 章
化城阁正厅里,袁朗和许三多分坐案几两侧。铁路同吴哲坐在首位,齐桓仍旧静立于吴哲身后。
听完许三多所言,吴哲皱紧了眉头:“……看来,将臣是想借2月18,万人祈愿的机会,一举恢复他所有的力量。”
许三多仍有不解:“可是,僵尸受伤后,不是靠吸血痊愈么?为什么将臣要用这个方法?”
“那不一样。”吴哲手支着下巴,肘撑在桌案上,“数千年来,驱魔天师不断以咒法削弱将臣之力。所造就的不是外伤,而是动摇他十恶五逆的极恶本源。”说着,瞄向许三多,“你上次不是说,当年让你变成僵尸时,将臣是个老头子,而六十年后再见,却变年轻了么?”
许三多点点头。
“力量的衰微也反映在表相上,六十年前那次可算将臣邪力最弱的时候,可惜驱魔龙族没能将他拿下。”吴哲注视着许三多,“这世上没什么能比心念更强。人心聚成善,也能汇成恶。”说着,一歪脑袋,叹气,“所以这些年里,将臣创建‘曙光’,借助信徒的念力不断恢复,外貌上也同样有所变化。可这样的恢复速度太慢,他需要一个最佳的时机并且具足最好的条件——2月18,新旧年轮交替,亿万信奉者同时祈愿,这便正是他所需要的。”
“不过,这也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袁朗扯扯嘴角,“不知到时候,天命会在谁那边。”
“不管天命帮谁,修行也不可懈怠。”铁路不赞同他这说法,生怕这师侄全把念想寄托在运气上,“我们只剩四个多月的时间,这次若不成功……”顿住,不忍再提出那另一条可能性。
“徒儿明白。”袁朗沉声道,和许三多对看一眼,望向吴哲:“不知仁波切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教授密法?”
吴哲摇摇手指:“不急不急。你们先去收拾行李。”顿了下,“因为——我们得去西藏。”
旁边几人一愣。
“不是说将臣正全城搜捕三多么?再留在这儿,难保不会被找到。而且……”吴哲瞟了眼袁朗,“要是三多安危成问题,你修行也没法儿专心吧?”
袁朗语塞。的确,潜心修习密法的话,不能时刻看顾着三多,虽然那小子能力不弱,但到底还是会担心。
“另外么,除了口谕传你密法,迦纳寺里也有不少我派独存的经卷。”吴哲一摊手,“这些经卷即使是我本人也不可外带,所以要参习经论,只有你自己走一趟了。”
“……明白了。”袁朗深吸口气,“什么时候走?”
“等会儿先让齐桓去订机票。”吴哲朝身后努努嘴,“你们先回去收拾,等我电话通知。”说着,搓搓两指,一眯眼,“鬼知道现在‘曙光’势力有多大,所以得替你俩弄个‘证’,到时候一人一套僧服,装成随行的喇嘛一起走,避开将臣耳目。”
“好办法。”袁朗嘴角抽了抽。这仁波切真是特立独行啊,连‘办证’这些‘俗事儿’都如此熟稔。
“事不宜迟,各人该干嘛就干嘛,都别呆坐着了。”吴哲很豪气地一拍桌子,起身转到椅子后,勾住齐桓脖子,“走,先去打电话给兰小龙,叫他帮忙联络个信得过的本地办证的。”
袁朗也起身,拉过听愣住的许三多,在他额上弹了一下。许三多还有些傻眼地指指吴哲背影,袁朗笑着揽住他肩头,闲闲道:“人家这可是最高境界的‘万法皆通’,由他去弄吧。”
铁路走上前来:“你们也快回去准备吧。路上小心些。”
袁朗皱眉:“铁师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虽是驱魔龙族的人,但已隐世多年,将臣不会注意到我。”铁路摇头,理了理长衫袖口,“何况有我留守此地,有什么情况也好通知你们。”说着,冲面前两个晚辈微微一笑,“你们就放心地走吧。迦纳寺是众天师向往的圣地,去了西藏,好好修行,我在这边也能安心了。”
袁朗同许三多郑重点头。铁路笑笑,送他二人出了大门,一直目送他俩驱车离开,才进屋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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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收拾好了吗?”袁朗倚在门边,望向卧室里正对着行李箱发呆的许三多。
许三多抬头:“还差一样。”
“什么?”袁朗走进房间,挨着床沿在许三多身旁坐下。
犹豫了会儿,许三多侧过头看向袁朗:“……班长的画像,我落在祁莲大厦租的屋里了。”
“想去拿回来?”袁朗微微前倾,手肘搁在膝盖上,注视着许三多的表情。
想起大家正为将臣搜捕自己的事担心,哪好意思再在这节骨眼儿上添乱。许三多弯下腰去整理箱子中早叠好的衣物,小声道:“……还是算了吧。就、就我自己以前自己乱画的,也不是啥重要东西。”
袁朗眯眼瞧了他半晌,忽然伸手在那刺猬脑袋上一揉:“行了!走吧。”
“诶?”许三多有些没反应过来。
“现在7点45。”袁朗站起身,抬碗看了下表,“从这儿到祁莲大厦,开快点儿就40分钟。”说着,冲呆住的许三多一挑眉,“还愣着干嘛,抓紧时间出发,早去早回啊!”
“……啊——啊,好,好!”许三多猛然回过神,连忙起身,慌慌张张踢到行李箱,绊了一下,袁朗连忙单手扶住他。
“真是。”袁朗盯着窘得红了脸的少年,摇摇头,“就没见你为我这么紧张过。”说着,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哎,我啥时候才能享受到这等级的待遇哦!”
许三多愣了下,迎上袁朗的目光:“我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顿了下,轻声补充,“你就这样,这样好好的,最好。”
袁朗怔住,看着许三多皱眉的样子,倏地伸手勾住他脖子,然后一把扯到怀中,轻声回了句:“我尽量。”
许三多咧嘴笑笑。袁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许三多按在怀里,揽着他出门而去。
……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到达祁莲大厦附近时,暗夜墨色更浓。
袁朗看了下表:刚过8点半。许三多向他点了个头,身形便在袁朗注视下逐渐变为透明,最后消失。副驾座旁的门开了,袁朗估算着许三多已经下车,才拉过门关上,把车开到街边树荫下停靠。
自火灾那晚后,许三多开始逐渐懂得如何运用僵尸的力量,包括隐形和彻底藏匿自己的‘气’。也许是体内净世咒的加持,自己不需要喝活人血也能将这力量运用自如。
进了祁莲大厦,沿着阶梯上楼,走道里一片漆黑。这儿的灯,前些年改成了声控,自己无声无息经过,自然不会让灯有所感应。
刚走到二楼,忽然听见上面谁家门开了,接着便传来高城的声音:“爸!我都说了,许三多他是去外地执行任务!您怎么老问啊?”
“嘿!你个臭小子,啥时候脾气这么大,跟你老子说话都不耐烦了啊?”回应的男声带了些苍老的味道,却也是同样的火爆,“你吃炸药啦你?我不就问问么!况且要外出这么久,提前预留下个月的租金也是合情合理啊。”
“爸!人家那天是突然接到任务才急着走了。反正他一回来就能缴清欠费,邻里之间互相包容下、体谅下,又有什么关系?!”
“我又没说不体谅,我只是随口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就突然跟吞了炸药似的。搞什么啊!”
“我——”无奈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是一阵急促脚步下楼而来,后面还伴着高老爹不服气的嚷嚷,和高妈妈劝慰的声音。
许三多愣了愣,连忙上楼,却见高城从楼上下来,站在三楼,扶着栏杆无奈又恼火地使劲儿挠头。
亮起的灯光,映出高城的模样,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眉头却比自己走之前皱得更厉害,深深印出个川字,好像没再舒展过。
许三多站在楼梯拐角处看着高城,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当初一走了之,也没想过留下的这些事儿该怎么处理。其实来之前就有些担心,自己走之前刚巧快到缴房租的时日,这都耽搁了一个月,不知道房间是否还留着,却没想到科长编了这么个理由替他顶着。
默然站了半晌,高城目光移向许三多租的302号房,走上前,掏出钥匙,开门而入。
许三多有些惊讶,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屋,却没闻到预想中那空气多日不流通的臭味儿,似乎是经常有人来打开窗户通风透气……许三多不自觉地看向高城。
高城一屁股挨着沙发坐下,张开两手搁在靠背上,仰头,重重吐出口气。然后就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动,也不说话。
许三多抿着唇,站在高城对面。卧室就在左手那方,只要转身,走进去,拿了班长的画像就能离开……而此时此刻,却迈不开步子。
屋里没开灯,只有亮黄色的光从过道透进来,倾泻在门口,却照不进客厅。
许三多无措地站着,记起袁朗还在楼下等,咬牙,正要挪步,却忽然听到沙发上的人闷闷骂了句:“……你大爷的,许三多。”
因这科长一句‘训’,许三多又停了下来,接着便听高城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究竟有什么事儿,王叔能知道,却不能告诉我?”
许三多愣住,忽然明白过来:局长是铁路好友,想来应该是铁路跟王庆瑞说了,王庆瑞才把这事儿压了下来,没造成太大风波。可是……握了握拳,许三多看向高城:火灾当晚,自己造成的异象大家都看到了,为什么科长还愿意帮他?
这头还没想通,却听那头高城已经咕哝着骂开了:“……个臭小子,倔驴,熊样儿,闷葫芦,死心眼儿,愣头愣脑,只知道吃猪血旺……”
连吃猪血旺也训?许三多听得哭笑不得。科长还是老样子,习惯骂人就要骂出声,只是这一连串咕哝,却累积在他心口,沉甸甸的。
“……当初答应了别再一声不吭就走,这回居然又——”高城瞪着天花板,声音少了平日的威严,透着疲惫和无奈,“……也不留个话,老子还帮你顶着,真他妈傻。”
攥紧了拳,许三多死咬住唇,想起班长去世那天,科长找他找到深夜,第二天还一早起来打算继续找……答应过科长以后再也不冒然离开,答应过科长要两人一起查清案子……可自己却总在不知不觉间,从没能将承诺遵守到底。
高城骂够了,直起脖子,又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向门口走去。经过许三多身边时,喃喃咕哝了句:“……老子等,老子就要看看你小子啥时候才知道滚回来。”
熟悉的气息擦肩而过,高大的身形走出黑暗,越过阴影,出门而去。门被重重关上,然后反锁,接着响起上楼的脚步,逐至消失。
许三多站在原地,看着高城刚刚坐过的地方发怔,想起这半年来发生过的许多事儿,涨得心里难受……高城虽然总是一副糙老爷们儿样,但其实对他很好,从两人最初见面开始,就一直很好。虽比别人多活了六十几年,可自己以前真是愣头傻子,不明白,也没去想过。经历了这么多事,和袁朗约定相守后,似乎才开了窍,然后逐渐成长、逐渐了悟一些事……如今再回头来看和高城之间的种种,许三多隐约明白了什么,却无法再多想,只因能给的感情,能给的承诺,已经给了另一个不悔相守的人……
于是,他们二人这颗因缘的种子,没能发芽,错过后,便只能枯落成灰,看着彼此的未来在别处生根,他日繁花盛放。
拳握紧又松开,许三多走进卧室,将灯柜上那副装着班长画像的相框拿起,手指轻轻一弹,相框便也消匿无影。
慢慢走到门口,闭上眼,凝神静心,穿墙而出。许三多站在过道,沿着阶梯望向楼上:眼下唯一能为高城做的,大概就是等一切结束后,告诉他真相,或者无法再见,却留给他一个安宁的世界吧……
敛眸,转身,下楼而去。
出了祁莲大厦,悄然行至树荫下的越野车旁,也没显形,直接穿门而入。刚坐上副驾座,却见一直望着前方的袁朗忽然侧过头来。
许三多愣了下,褪除隐身状态。袁朗勾起嘴角,唇边写着自信:“果然。”
“你发现了?”许三多有些惊讶,“我的‘气’没藏好?”
“不是。”袁朗耸肩,打了个呵欠:“就直觉你差不多是回来了。”
许三多呆住。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袁朗冲他挤挤眼,“或者说……爱情的力量?”
许三多怔了怔,脸上晕出浅红,接着失笑!
袁朗也不怕臊:“东西拿到了吧?”
许三多一边忍着笑,一边扬了下手中相框:“拿到了。”
“那行,回家吧。”袁朗踩下油门儿,发动汽车上路,嘴里开始哼起《东成西就》里张学友对王祖贤唱的那首经典的《I LOVE YOU》,笑得许三多缩在副驾座上暗暗拍腿。
“我——只能用这一句,包含我真诚意,用心去吟的诗——我哀求你,请小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