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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的道理。变成僵尸后,他不是没怨过,每每想起来,也总觉得不甘心,为什么得受着这样一副身体,可湖边投石破影一事儿,却让他越思考越心静,这身体本是一个暂住世间的假相,自己如此执着于‘我’所存在的一个形式,为一个‘影’而喜或悲,每日惶惶,却忽视了真正的‘本我’,想通以后,着实觉得有些好笑,心中也逐渐释然。
袁朗坐在一旁,微皱眉头,缓缓开口,“我怎么觉得……那家伙是在怂恿你,要你不存犹豫地使用净世咒、牺牲自己?”
许三多转头看向袁朗,注视了他一会儿,轻声道:“净世咒发动的条件,是破除现在这个肉身——如果像铁叔所说,这个身体只是一个暂用工具,只是一个像水中倒影一样不断聚散离合的虚相,那么……除掉这个虚相,真实的我,不是仍然存在么?”
袁朗愣住。
铁路端起瓷杯,啜了口温茶:“我们之前都为可能牺牲三多而难受,但按这个思路推算……我们之前为之所痛,其实就像三多盯着湖里倒影一样,执着于虚相,却忽视了真实的本相。”
“……我想,我有点儿明白净世咒的真正含义了。”袁朗沉默半晌,缓缓开口,“破除虚妄,以真实极善之力,灭极恶之源的将臣。可是……”抬眼看向许三多,神色复杂,“就算只是一个暂用的工具,但失掉现在这个肉身后,你又该如何留在世间?”
“……这个,我还没想明白。”许三多摇摇头,迎上袁朗的目光,“但也许,这个也像那湖里的影子一样,石头丢进去,影子碎了,但水面平静后,它便又……聚拢回来?”
袁朗怔了下,握住许三多的手,皱眉:“倒影能靠水面平静而重聚,可如果你失了现在这个身体,又能靠什么再造躯体?”
许三多低头沉默。
铁路手指横在唇间,默然片刻,开口:“袁朗,记得‘微尘’、‘外色尘’、‘内色尘’一说么?”
袁朗一愣。许三多扯扯他衣袖。
“‘微尘’是佛学里的名词,又叫‘外色尘’。”袁朗转回头,看向不解的许三多,“等于我们现在说的原子、核子、电子之类。这‘微尘’构成了整个世界,包括人身。”
“每一粒‘微尘’,极小的分子,聚合拢来,就构成了这个物质世界。”铁路接续道,“看似一个整体,可如果把所有物质打散了分析,步步细化,最后化为微尘,再向内看,就是‘空’。所以看似真实的种种‘虚相’、执着的一切‘外物’,究其本质,其实都是‘空’——不过,所谓‘空’,不是指不存在,而是指没有一个物质是永恒不变的,万事万物都处在不断变化生灭之中。所谓‘空’,空的是一个我们想要执着长存的物质。”
许三多听得有点儿晕,想了半天,大概是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我们这身体,就是外色尘聚合而成的暂时表相?”见铁路颔首,“那……内色尘又是什么?”
“内色尘,就是最终的‘真实’。”铁路微微一笑,“修道者,若能真正修到‘缘起性空,性空缘起’之境,便可依内色尘随心指引外色尘的聚散离合。”说着,看向许三多,眸色深沉,“对付将臣,发动净世咒,靠的就是你的魂魄,或者说内色尘蕴藏的力量。也许……这个力量,同样能使你破除现在的表相后,指引外色尘聚拢重生?”
许三多愣住。袁朗却依然眉头紧皱:“可是,自智叶尊者那一世后,三多再也没修行过,今生也完全没有任何关于修法的记忆。别说‘内色尘’的力量只是我们的推测,就算是真的,三多他也并不知道如何运用这力量聚合重生。”说着,握紧许三多的手,“……所以这个‘推测’,我赌不起,更输不起。”
“但,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赌一把,总是有希望。”铁路沉声道,“赌赢了,就是双赢。”
袁朗不语。
铁路叹口气,转向许三多:“三多,你怎么想?”
袁朗也看向许三多。许三多低头,默然半晌,抬眼看看铁路,又最终望向袁朗,冰蓝眸子如雪域碧湖一样澄净:“我想……我想相信这个‘希望’。”
铁路喟然长叹。袁朗握紧许三多的手,正色道:“这是你所相信的,可我也会用我所相信的方式去保护你。”
在这样的注视下,许三多终究点了点头。
——决战,即在今晚。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回复功能还是不能用,只能依然在文后说了:谢谢打分回复的筒子们(^o^)/
第 37 章
晕着一圈儿明黄的光束直冲云霄,在夜空中绽成璀璨烟火,十色炫目。尽管气温寒冷,可天公作美,下了一天的雪停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霓虹闪烁,四处洋溢着除夕的喜庆和乐。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市中心南面的露天体育场——今晚,曙光义工联盟将在这里举办新春祈福晚会,不仅邀得当红明星前来表演,还有不少政商名流出席,更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曙光’支持者。时间刚过七点半,体育馆内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
同一时间,远在西部高原的迦纳寺,却是一派肃穆。
大日如来正殿中,依莲花盛放之状,以四十九盏长明灯布下金刚曼荼罗阵,每盏灯分别由一名护法端坐护持。
吴哲在中央就位,盘膝坐于蒲垫上——今夜,当袁朗和许三多接近将臣时,会以密法传音至此,然后他便需以神通立刻将那几人封于结界中,以作最后决战……
齐桓手持金刚棍站在吴哲身后,沉默半晌,单膝跪地,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你觉得今晚……有几成胜算?”
吴哲侧过头,也学他压低嗓门儿:“小生不知啊。”
齐桓皱眉。
“小生是真不知道啊。”吴哲竖起三根手指,略向后仰头,往齐桓肩上赖,“我这天眼通,只能观过去未来两百年内注定会发生的事儿。”说着,放轻了语气,“但劫数天定,事在人为。所以最后结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齐桓眉头皱得更紧。
吴哲扯扯嘴角,伸手往齐桓眉心‘啪’地一拍:“得了,别瞎操心。做好我们能做的事儿,就是给他们最大的帮助。”
齐桓怔了下,默然片刻,点头,起身,重新持棍站定。
吴哲转回头,望向殿外墨色夜空,平心静气,入定等待。
……
A市化城阁内,袁朗换上一套铁灰色迷彩服,将降魔金刚杵缩成匕首大小,别在腰侧皮制匕首套中;检查了下刻有咒文的手枪弹夹,将其别在腰后;拍拍右侧的除魔手枪,最后蹬上野战靴,换装完毕。
吐了口气,转身看向许三多——自己备用的那套作战服,对这小子来说,俨然大了不少。这会儿他正卷着袖子,折上几折,露出细瘦的手腕。
袁朗笑了笑,走上前,拉过许三多的手,从袖口内侧扯出松紧绳,弄到合适的宽度,再给他系上:“这就行了。”
许三多看着男人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掌,热度从肌肤相贴处传递而来,抬起头:“是不是……该出发了?”
握在许三多腕间的手略紧,又松开。袁朗注视着他,勾起唇角:“嗯。”说着,搭上许三多的肩,揽着他向外走去,语调轻松:“就当是用最特别的方式,迎接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除夕吧。”
走出房间,正厅里,铁路换了黑色长衫。桌案上摆着那台跟了袁朗十多年的手提电脑,师祖没了平日的闹腾模样,只是担忧地皱着脸。
袁朗走到二人面前,痞痞地敬了个军礼,在师祖的瞪视下,又改为双手合十行礼,待师祖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情时,又改为抱拳施礼。
“得了,没个正形。”师祖摆摆手,好气又好笑,“都准备好了吧?”
“差不多。”袁朗耸肩一笑,“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还有什么该准备的也想不出来了。”
师祖颔首,头一次没跟孙徒弟继续抬杠:“那自个儿多加小心。”
袁朗郑重点头。
师祖叹口气,看向许三多,顿了下,重作轻松语气:“三多,师祖等你回来打麻将啊。”
许三多笑了,露出晃眼白牙,点点头。
铁路自桌上檀木小盒里取出一张明黄色袖标,给袁朗别在左臂上。那袖标正中,以朱红字体所印的,正是《摩利支天隐身咒》:“记住,隐身咒的效力,只到结界封锁前。进入结界后,要小心。”
袁朗略点了下头,接着合掌,轻声念诵真言:“ong ma re za meng so ha。”念毕,瞬间便隐于无形。
许三多只感觉手被人握住,便闭目凝神,也同样隐了身形。
堂上只剩铁路与师祖。接着便听见两个晚辈的声音响起:“铁师叔,师祖,我们出发了。”
师祖在电脑桌面盘膝坐下:“去吧。”铁路轻声补了句:“平安归来。”
不一会儿,袁朗和许三多的‘气’便消失在正厅内。
师祖砸吧两下嘴:“……可惜老子现在是灵体,不能喝酒,否则还能压压惊。”说着,拍拍身旁的地儿,“你也别傻站着了,坐下等吧。”
铁路笑笑,在桌案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心中默念了声: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请慈悲庇佑,护他二人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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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的礼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炮竹声远远传来,不绝于耳。体育馆内,台上劲歌热舞已近尾声,看客情绪却早被调动到极致。
11点半,最后一场表演结束。在如雷掌声中,身着白色西服的高个儿男人走上前台——深邃的五官,英俊的面容,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气质沉稳,儒雅却透着摄人气势,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
众人有些疑惑却略带着迷地看着台上的男人。今晚的主持,张碧嘉,将话筒举到唇边,浅浅一笑:“大家还记得宣传单上说的,今晚会出现的神秘嘉宾么?”见看台上众人由疑惑渐渐转为惊讶,便笑道,“没错。这位,就是我们‘曙光’的创始人——宗祖将臣。”
看台上瞬间一片哗然!
“——砰!”突然一声枪响,将现场重归死寂。众人再看时,台上将臣胸前竟穿了弹孔,一片血污!
第一排座位上,一个裹着羽绒服的高壮大汉站起来,扬着把M1911A1,在无数惊叫声中又补了一枪!指着台上染血的身影,笑声中透着极端疯狂:“真主!我办到了!——在哪里发现不信道者,就在哪里杀戮他们!不信道而且否认我迹象的人; 是火狱的居民!他们的报酬,只能是处以死刑!”
四座看客一边尖叫一边吓得腿软逃散,巡场的警卫冲上前去将这宗教狂热份子制服,那男人还奋力挣扎着继续朝台上的白色身影开枪,几乎扯破嗓门儿般继续高吼着《古兰经》上处置异教徒的训诫:“——不信者!已经有为他们而裁制的火衣!沸水将倾注在他们的头上!他们的内脏和皮肤将被沸水溶化!他在今世要受凌辱,复活日我更要使他尝试烧灼的刑罚!”
体育馆内早已一片混乱,有害怕尖叫的,有试图逃离的,还有因台上宗祖被数枪击中而流泪低泣的……
“——安静。”忽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自台上传来,没用话筒,却让在场每个人听得清晰入耳,众人竟不由自主地缓缓坐回原位,怔怔抬头看向前台——
灯光耀目的高台上,将臣仍旧站在那儿,没有刻意挺直身姿,却悠然自信,让人望而生畏。只见他抬起手,缓缓移到中弹的伤口处,覆上——赤色光芒自掌心晕开,身上血迹一点一点散去,待到再移开手时,竟痊愈如初!
四周先是一片死寂,接着猛然爆发出狂欢般的掌声和欢呼!被警卫揍倒在地、缴走手枪的男人已是目瞪口呆。体育馆内众人比他更为狂热地一遍遍高喊着“宗祖!宗祖!……”
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周围便立刻静了下来。将臣摘下银框眼镜,唇边勾起淡淡笑意:“真正为神所选的人,是以不死之身降临世间,带着信仰他、跟随他的人,去往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真正的‘永恒国度’。”低沉魅惑的声音,一字一句,撕开每个人心底最后的防线,“你们,愿意跟随我,一起去往真正的‘乐土’吗?”
话音未落,四周众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大喊出声:“愿意!”声音此起彼落,生怕台上那人听漏了自己那句追随声明。
“很好。”将臣向高台右侧扬手示意,便有两名男子抬上来一把高背椅,华丽如王座,置于舞台中央。张碧嘉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退至台下。
将臣在椅子上坐下,随后,伍六一与三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绿眸男人一道走上台,分立将臣身后,这正是选定今晚为其护法的四个能力最强的一代僵尸。
“子夜即将到来。”将臣双手轻轻交握,置于膝上,“在12点钟声敲响之际,让我们一起祈祷,祈祷我们的愿力与信仰,带我们去不老不死的‘永恒国度’!”
四周一阵欢呼,继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望向舞台上悬挂的巨大荧幕中显示的倒计时数字,双手合拢握紧,准备迎接祈祷的一刻来临。
“六十秒……五十秒!……四十秒!……三十秒!……”
伍六一沉着脸站在左后方,侧眼悄悄看向将臣:将臣此时已安然坐正,闭上眼,全身放松下来——将臣之前说过,今夜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会调整自身合上天地运行的脉动,也就是说,12点一到,不论将臣意愿如何,他周身防御都将尽数解开,以吸取人心念力。直到子时结束,才会随新的年轮完全取代旧年轮而恢复所有力量……伍六一渐渐握紧了拳:自那日一别,许三多便再没和他联络过,也许是放弃了吧。新旧年轮交替之时将至,不论如何,他这边,是一定,也是不得不动手的。许三多若不来,他反倒觉得安心:史今当初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小子,如果能保他好好活在世上,也算是自己当初不辞而别后给史今的一个交代……这么想着,心底不断上升的紧张中,也漫出一丝平静:好好活着吧,许三多,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砰!”十二点钟声敲响的瞬间,再度一声枪鸣!藏域迦纳寺中,四十九盏长明灯同时亮起,如月轮光华满屋!吴哲迅速手结法印——
A市体育馆内,众人只见一道耀眼白光闪过,在前方炸裂,待光雾散去,再看之时,台上哪里还有任何人影,连高台右侧下方的张碧嘉也是生生愣住!
第 38 章
伍六一被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待那光芒渐弱后,却发现他们仍旧站在高台上,整个体育馆却空无一人!还没回过神,便听数声枪响再起,极细的金色光束瞬间穿透另外三个护法眉心正中,接着便听三人一声惨叫,霎时化作尸骨腐水滩于地上!伍六一惊得向前望去,竟见身着铁灰色迷彩服的袁朗和许三多站在台下,袁朗手里正握着一把银制手枪,瞄准高台!
将臣仍旧安然坐在主位上,弯下腰,不慌不忙地捡起地上弹壳,微眯眸子看了看那上面刻着的小字咒文:“金刚萨埵降魔咒?”
“识货。”袁朗收回枪,笑了笑。
将臣扯扯嘴角,左右一望:“呵。用幻影空间布的结界?”
“好眼力。”袁朗挑眉,心中微讶:这些密法传承,将臣究竟知道多少?
将臣轻勾唇角,丢开弹壳:“嗯。从那些死在我手里的喇嘛天师那儿,学到不少。”
袁朗神色一冷。许三多咬唇,悄悄从后面扯住袁朗衣襟。
“挑了今天这日子,想必是知道我今晚的目的?”将臣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支着额侧,状似无意地瞟了身后的伍六一一眼,“有高人指点是吧?”
伍六一心中一凛,将臣却笑着摇摇头:“别怕,啊。我这个人,玩得起,也喜欢玩得起的对手。你为我设计了一场如此有趣的游戏,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说着,忽然起身,倏地伸手勾住伍六一下颚,“把你留在身边,果然是对的。”
伍六一先是一愣,接着猛然挥开将臣的手,多年的掩饰崩落,眸中尽显愤怒,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