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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是军长,高城发现史今原来什么都明白,史今是太明白,所以选择离开。高城一直怨恨许三多,可是到最后才发现,罪魁祸首是自己,这种可笑的情节在眼前上演,高城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于是,那个晚上,高城和许三多做了同一个游戏,他闭上眼睛,假装史今就在上铺,然后安心的睡去。
后来,高城调走了,离开了七零二团调去师侦营,如果是那个晚上之前,高城会后悔当初没去师侦营,于是面对了更加悲伤的离别,但是那晚之后,高城知道如果知道了这个结果再做选择,他还是会留下来,即便会面对史今的离别,即便会面对七连的解散,他仍然会留下来,那是一次成长和历练,当他发现史今的明白之后,高城才顿悟其实是他自己太不明白了,他一点一点的想,一点一点的剖析自己,一点一点的面对曾经忽视的很多,于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在瞬间疯长、成熟,然后他真的再也回不到可以随便踢他屁股的那段年少轻狂那段幸福时光了。
高城想问问史今,现在我真明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明白么,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史今走了,给伍六一写信,给许三多写信,给七连的好多人写信,史今让每一个人给高城带好,可是偏偏不肯写一封信给他。高城想不明白史今的心思,伍六一说史今在信里讲人有时候要受点伤才能明白,高城现在受伤了也明白了,史今也受伤了也明白了,只是高城不知道他们可不可以在一起明白。
话终究是咽在肚子里,信也每次都写个名字便被团成废纸丢掉,高城在师侦营里做他的副营长,依旧每天写个信的开头便扔掉,依旧每天抽不多的烟多数时间吃大白兔奶糖,慢慢慢慢的高城有点习惯了,习惯了这种忐忑和不安,然后日子慢慢慢慢的过,在偶尔翻日历的时候,才发现它其实过的飞快。
每次有军事竞赛,高城总会若无其事的晃荡到赛场然后忍不住给老七连的兵呐喊加油,那个时候仿佛七连还在,那个时候只要是七连的兵就会站在场边毫不顾及的助威呐喊,高城以为他们一直会保持着这种关系,直到他接到命令要配合老A,哦不,是死老A搞一场选拔,那个时候高城已经不恨许三多了,但是他恨老A,他觉得老A要是不开那枪史今想走也没那么容易那么快,这理由有点歪,但是高城执着。
NO。38
铁路翻弄着手里不算厚的资料,然后又抬眼看袁朗,“怎么,决定要他了?”
“现在说留不留还言之过早,但是我准备多观察一下。”
“对方是少校,削的时候注意一下分寸。”
“我知道,不就多下三分力么。”袁朗脸上浮起一层说不清的笑容,铁路没有理会,只是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是。”
“还有,你真的准备在选拔人员里加入士官?”
“您不都批了么。”
“就是因为现在还有翻悔的机会,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该知道招士官进A大队会有一些麻烦,我们花尽心思培养的必然是终身制的职业军人,如果加入士官,我们还要浪费一年左右的时间送他们去军校学习,你觉得这个代价值么,你该知道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
“我保证我招来的士官值得我们等待他们有机会时候去念一年军校。”
铁路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最大限度只能招一个士官。”
“我们闹这么大动静才招一个太少了吧,三个吧。”
“一个。”
袁朗一脸严肃的立正,“报告大队长,保证超额完成任务,大队长再见!”
***
高城一边开车一边斜眼看自己身边哭哭啼啼的马小帅,明明刚才拉响发射器的时候倔的像头牛,可是转过屁股这人就又转了性子哭成了泪人,高城甚至有点怀疑刚刚给了自己太多震撼的那个兵是不是自己身边的这个泪包,那句你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骨头的豪言壮语曾让高城瞬间红了眼,那时候高城想起了史今常说的那句话,你爷们,你纯爷们。高城再次斜眼瞄瞄马小帅,那脸哭的跟花猫似的,哪还有刚才的气势。
马小帅的抽噎着看高城,“我都退出比赛了还不行哭一下啊。”
“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来着,让你趴着就原地趴着完了,装什么英雄,那么幼稚呢。”
“七连的兵不干这种事!”
“你就傻吧你!”
“我是钢七连第五千名士兵!”马小帅拿袖子一抹眼睛,把头仰得高高的。
高城叹气,两个人一时无语,过了很久高城才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马小帅,谢谢你。”
“连长,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高城发怒。
“连长,你这风一阵雨一阵的谁受得了啊。”马小帅一脸委屈,高城觉得没面子当即反驳,“给你毛病的,史今跟了我多少年,我怎么就没听他,”高城突然不说了,正视前方专心开车,只不过车速一下子快得惊人。
马小帅赶紧抓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高城没看马小帅,车速却渐渐慢了下来,马小帅见车子稳当了才又开口,“连长,史今是谁啊?”
“许三多之前的三班班长,我最好的兵。”
“连长,我不是问三班长是谁,我是问史今是谁。”
高城诧异的望了马小帅一眼,紧接着又收回视线一脸平静的问,“有区别么。”
马小帅回问,“连长,有区别吗?”
高城一个急刹车,马小帅身体迅速前倾,幸好之前系上了安全带才避免了额头被撞一个大包,马小帅刚刚稳住就看见了高城皱着眉头注视着自己,高城问马小帅,“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马小帅吸吸鼻子,“没什么意思。”
高城不再言语,重新启动车子,车子开得不快不慢,景色一马平川,两个人都安静了一阵子高城又开了口,“马小帅,我能跟你聊聊天么。”
“恩。”马小帅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这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恩。”马小帅低低的回了一句。
“其实吧,”高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好像喜欢史今,像是喜欢七连的那种喜欢,又不是喜欢七连的那种喜欢,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恩。”
“你怎么跟许三多似的,两脚踢不出一个屁来!”高城又怒了。
“连长,”马小帅低头不看高城,“你说那些我都知道,七连都知道。”
“都都都知道什么?”
“连长你心里明白。”
高城似乎每次想和人谈谈都会谈出一个惊天秘密,上次是许三多,这次又是马小帅,高城僵了很久才有了反应,那反应也只是咳嗽一声而已,马小帅抬眼皮看着高城,“连长,你给我讲讲史今的事吧,我不和别人说。”
“你想听?”
“恩,想听。”
“你是好奇啊鄙视啊还是怎么着,直说了吧。”
“我只想知道,我错过了史今,很重要么。”
高城叹了口气,给马小帅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俗气暧昧不明不白的故事,马小帅听完便知道错过史今真的很重要,因为无法比较,所以他永远不可能赢了这个高城心里最重要的人,马小帅问高城,“连长,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高城想解释,张了张口没出声,紧接着又怒了,“别扯没用的!”
马小帅耷拉着的脑袋随着车子一晃一晃,声音低的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连长,今年的探亲假就去找他吧,其实早该明白了。”
“谁谁谁说我要找他了。”
马小帅窝在原处不出声,高城声音又降了,“等今年探亲假一批下来我就找他,马小帅,谢谢你陪我聊的这么开心。”
马小帅说连长,你们俩肯定能在一起。
高城说马小帅,等选拔结束你就来师侦营吧,本来这边以前就想要你,来不来你一句话的事。马小帅乐了,说行。高城问马小帅你眼眶怎么这么红啊,马小帅说我高兴,然后眼眶更红了。
马小帅想到了很不错的一句话,如果你不想明白,我就跟着你傻,如果你想明白了,我就傻跟着你。马小帅觉得可惜,他想出了这么好的一句话,可是却没有地方用。
到了营地马小帅自己呆到了“战俘堆”里,高城则跑去找死老A的茬,马小帅有点高兴高城会为了自己而和袁朗发脾气,虽然后来俩人还是比较祥和的做出了一只烤全羊,吃饭的时候高城撕了半个羊腿塞给马小帅,袁朗扫了高城一眼,“哎哎哎,不带这么护椟子的。”
马小帅嘴巴里塞着烤全羊,突然鼻子又有点酸,他以前不吃羊肉,嫌膻,可是今晚这羊腿却是特别的香,马小帅侧头看高城,高城感受到了马小帅的目光,回头瞅马小帅又指指烤全羊,“愣着干什么,使劲吃,死老A出钱别便宜了他们!”
马小帅下意识的看看袁朗,袁朗笑着回话,“你们连长说的没错,你就敞开了吃,我们死老A掏钱,不过啊,再吃也就是一只烤全羊。”
马小帅嘿嘿一笑,然后在高城和袁朗的争辩声中又一个人黯淡下来,他想起了一首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马小帅想如果他早点认识高城就好了,如果他能陪他的连长走过那段年少轻狂和年少时光,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在知道不可能让高城明白自己的爱的时候,马小帅却突然顿悟了自己对高城的爱,马小帅拉住高城袖子,“连长,我错过了班长的班长,很重要!”
高城诧异的看着马小帅,马小帅嘿嘿笑了,“连长,以后我给你当最好的兵,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当最好的兵。”
NO。39
《阿甘和老白的故事》之一
白铁军穿着崭新的军装带着大红花立在火车站站台边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像开了花的大葱,那感觉叫一个怪,白铁军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亲爹,“爹啊,我这离大去之期也不远了,你就告诉我实话吧,你是打哪儿的垃圾箱把我捡回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白铁军的妈妈抬手就给了白铁军后背一下子,听着响大,其实不疼。
“既然不是拣来的,那为啥奏把我往军队里送啊,就我这身板子不得光荣在部队里啊,那我还回得来么。”白铁军这人长得喜庆,一哭也跟乐似的,白铁军的爹瞥瞥自己儿子没怒也没乐,只是淡淡的说,“给你送部队锻炼锻炼,在家都给你惯坏了,男人去一趟军营不后悔。”
“那你年轻时候怎么不去呢。”
白铁军的爹还要说什么,负责招兵的人已经开始喊口令集合整队准备蹬车了,白铁军有气无力的看看自己爸妈,跟怨灵似的飘队伍里去了,上了车坐了座,白铁军看见自己爹妈已经赶到了窗边立着,立即探出身子冲着他们乐,乐着乐着眼圈就红了,他说我努力争取争取说不定能活着从部队里回来,你们奏放心吧。白铁军的妈妈擦眼睛,“你说这话不是存心让我和你爹不放心么。”
这时候火车的一声长鸣阻止了一切的声音,然后火车启动的声音便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白铁军看着还在跟着火车走的父母摆手说你们回去吧,你们照顾好自己,你们……白铁军觉得他被风呛了所以说不下去了,而且那风还呛出了他一眼眶的眼泪。
车子终究驶离了站台,看着站台牌子上的唐山俩字越来越模糊,想想和至亲至爱将要离得万水千山,满车的半大小伙子一时都呜咽了起来,白铁军是个俗人,所以此时他也在用热泪告别他的家乡顺便哀悼他即将到来的悲惨人生。带兵的看着满车厢的新兵都在哭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于是清清嗓子喊,“大家都别哭了别哭了,当兵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看看靠车窗那个新兵多好,就人家还笑呢!”
白铁军吸吸鼻子抬头,“我哪笑了,我那明明奏是哭。”
带兵的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个,不错,一哭跟笑似的。”
白铁军继续哭,全车厢的兵都乐了。
白铁军家庭条件不错又是独生子,所以从小到大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逛荡,反正他知道靠着家里自己将来也亏不着,但是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爹一狠心会把自己扔进部队的大熔炉里,白铁军觉得他肯定不是被练出来的钢,估计进去时候是个残次品,出来就直接成废品了。白铁军不敢当逃兵,听说那是要抓起来坐牢的,于是白铁军决定熬两年,在火车上他就制定好了未来两年的人生计划,那就是争取活着出来。
在新兵连的时候白铁军特喜欢一个叫许三多的兵,因为有了许三多,他就不用当老末了,于是白铁军就这么开始了他的军营生活,甚至在新兵连靠着他那张嘴皮子还处的不错,如果不用每天训练把他练闪了骨头架子那就更好了。
高城看着史今直瞪眼睛,“我说你存心跟我较劲是不是,啊,和着我把倒数第一的踢出去了,你就非得把个倒数第二的弄你们班去,你到底替没替你自己考虑过!”
史今露出一脸特温良的笑,“我挺好的,再说七连也不能光留好的不要坏的,那也不是那么回事,你把不咋好的兵分给哪个班不都得说你偏心眼故意给小鞋穿,你就把白铁军放我们班得了,我保证把他带好。”
“谁敢说我给他小鞋穿!”高城一嗓子吼得连刚进门的伍六一都吓了一跳,史今也吓得一愣,然后又笑着往前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说啥啊?”高城瞪眼睛,“我想送你去军校,这机会不多,本来各个班成绩差距不大三班也没拉别的班多少,我要把这个兵分你那儿去,你们班成绩马上就得下去,什么叫生存你懂不懂?!”
史今依旧是笑,“我心里有数。”
“有屁数你有数,”高城懒得看史今,“反正放你班不行!”
“连长,我是不是你最好的班长?”
“这有关系么?”
“如果你肯定我作为一个班长的价值,那就把白铁军分在我们班。”
史今说完敬了个礼就出了新兵连临时的办公室,伍六一立在门口看看史今的背影又瞅高城,“连长,咋办啊?”
“咋办?凉拌呗!”
白铁军不知道高城和史今的这段插曲,于是分兵的时候他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钢七连的方阵的时候自己还闹不明白状况,白铁军觉得凭他在之前打下的良好印象分,他应该是分去那个全七零二团娱乐设施最好的红三连,而不是这个以自虐出名的钢七连,更让白铁军郁闷的是打进了七连的门高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哀怨得白铁军恨不得去挠高城的门,你不待见我干嘛又把我弄进来,你把我弄进来干嘛又不待见我,你个矛盾主义者!
白铁军进了钢七连最先认识的就是史今和伍六一,史今是新兵连时候的排长,对白铁军颇为照顾,至于班长伍六一,白铁军是相当畏惧的,进了三班的时候伍六一倒也没怎么了白铁军,就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要是拖累了三班我饶不了你。
晚上白铁军躺在床上蒙着被睡不着,他忧郁自己怎么就进了狼窝了,本来郁闷的想对着月亮嗷嗷两嗓子,又觉得那个Qin兽行为不是他这种自尊自爱懂得珍惜生命的人类该干的事,白铁军发现七连都是狼,然后他给他自己定义为狼孩,上铺的甘小宁俯身往下看,“新来的,翻腾什么,你睡不睡!”
白铁军把脑袋从被里钻出来冲甘小宁笑,“你这人咋这么不友好呢,对于一个背井离乡孤夜难眠地战友,你奏不能体谅一下啊。”
甘小宁点点头,“体谅是吧,”说完一个硬枕头就直接奔着白铁军脸飞了下去,“我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你还孤夜难眠不难眠。”
白铁军抓了枕头塞自己脑袋下面,“我这人啊,习惯睡高枕头了,别说,把你这枕头往下面一垫,我还真奏困了,你睡吧,我也睡了。”
“你把枕头还我!”甘小宁冲着下面睡觉还睡的一脸贱笑的人小声嚷嚷。
……
“你再不还信不信我下去KO了你?!”
……
“甘小宁,你还睡不睡,不睡你们俩一人出去跑五公里!”伍六一低声呵斥了一句,甘小宁本来要抗议,想想明天早上还有训练不能打扰大家休息,于是一窝火蒙了被子就睡了,过一会儿甘小宁觉得有人拽自己被子,露出脑袋一看白铁军正一脸贱笑的站地上把枕头递给他,甘小宁夺了枕头塞在脑袋底下,白铁军做了个嘘的姿势爬回床上睡去了,刚躺下就又被枕头砸了脸,拿开枕头往上看,甘小宁已经枕着自己胳膊睡下了,白铁军把甘小宁枕头垫自己脑袋底下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NO。40
《阿甘和老白的故事》之二
白铁军最近有些郁闷,以前他觉得他训练成绩不好是因为他偷懒耍滑,后来日子久了白铁军明白自己的成绩是和史今挂钩的之后,为了不给史今添麻烦,白铁军开始了他的军营奋斗史,然后经过百般努力的白铁军彻底郁闷了,他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有当兵的天分,怎么拼命也是白搭。
甘小宁看着白铁军每天挣扎来挣扎去的笨样就觉得来气,抓过白铁军恶声恶气的问,“你在新兵连也不是倒数第一啊,怎么来了七连还来劲了,你看看今年这些新兵的训练成绩,次次都是你垫底。”
白铁军一听这话头差点没哭了,“阿甘呐,你是不知道啊,团里把那个倒数第一分到大草原去了,他一走,我不奏成了倒数第一了么。”
“谁让你叫我阿甘了!”
“阿甘是英雄,奏是美国大片《阿甘正传》你看过没,阿甘是英雄。”
“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