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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仙道把烟递过来。
“里面是什莫东西?”
“感冒药。”仙道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是我从田冈的医生那里搞到的,吸了可以很快乐哦。”
一个穿着格子长裙的年轻姑娘走来,把两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她看了看两个人,腼腆的一笑,离开了。
“你小子真不务正业。”三井摇头。“又没痛没痒的,用麻醉剂作什莫。我不要。”
“不是麻醉剂,不过有加了几杯浓咖啡的效果。”仙道咧咧嘴,点燃了那根烟。他乐呵呵的看着三井对烟味的反应。除了旁观别人为工作累断腿之外,在弹尽粮绝的烟鬼面前吸烟是仙道最喜欢的赏心乐事。
三井的眼刀杀伤力巨大,但对仙道没有作用。“你的干净烟给我一枝。”他只好低声下气的请求。
“没有了。”为了证明,仙道打开了自己的空烟盒给他看。
对方越拒绝,仙道就越推销。对方如果强取,他反倒会耍无赖。三井可比彩子好对付多了。前者认输的很快,很不客气的拿走那枝烟,猛吸了几口。
仙道开心的笑了,然后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枝来,捏碎烟叶,如法炮制。也许三井对他牵就了半个晚上,已经无可奈何了,也许那枝烟起了作用,三井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你不是没烟了吗?”
“那盒没有了。”仙道低头忙着,然后给自己点火。“你大哥其实很喜欢这么抽。他没教过你吗?”
三井没回答。
仙道幸福的叹了口气,仰在躺椅上,又问:“三井贺是不是还在骷髅师?”
一段沉默。“他死了。”
仙道正在吐烟圈,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他以为听错了。“嗯?”
“我不想谈这个。”三井的脸色阴郁的吓人。
仙道吃了一惊,急忙坐直身体。“怎么会?我没有看到任何消息啊?”
三井没说话。有半分钟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香烟的青雾在中间游荡。仙道不知道该说什莫好。三井贺没有上前线,怎么会突然去世呢。回去一定要查个究竟。别看仙道一天到晚闲散的样子,真要是在总理府翻起来,这个资深副官还是很有神通的。
“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似乎看穿了仙道的心思,三井寂如死水的声音传来。“他用手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
三井贺长弟弟两岁。两兄弟和父亲一样都走了军队的道路。从军校毕业后,三井贺被调入SS骷髅师,授上尉衔。仙道最后一次和他照面,还是两三个月前。当时他还谈笑风生的,因为弟弟刚结婚。风华正茂的年纪,突然自杀了?
三井狠吸了一口烟,眼光聚焦在无限远处。“你如果要查,什莫都找不到。见不得人的事儿,师部的丑闻。”
沉默了一会儿,仙道小心翼翼的挑选着字眼,试图岔开话题:“那你成独子了……去申请永久性文职吧。留在参谋部安全些。”
“哪里,我还有另外一个白痴哥哥。再说我怎莫能放弃战场上的大好前程呢。”三井咯咯的笑起来,手里的烟燃到尽头,一段烟灰掉在了地毯上。仙道现在很后悔给他那枝裹了右美沙芬的烟。
仙道的沉默被误以为是不信任。三井抽出钱夹,摸出一张照片给仙道。两寸见宽的照片,是未成年的三井兄弟们聚在父亲身边。清秀的象个女孩似的三井寿眼光斜向父亲;左边是有些踌躇满志的一家之主;再左边是三井贺穿着少年鼓手的制服;然后是一个苍白的瘦弱孩子,眼光明显是涣散的。照片略微发黄,上面有很多不规则得折痕,好像是被揉过,然后再被小心的平展恢复了。
仙道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会儿。三井寿明显继承了他母亲的特点,而三井贺的脸部线条和父亲类似,那双十几岁少年鼓手的眼光饶有深意的注视着仙道。
“他是个好人……”仙道喃喃的说。
“当然。小时候他带我游泳,打球,给我写作业,还教我抽烟……”三井微笑起来。仙道暗自松了口气,还是谈些别的吧。“还教你追姑娘……”
“说得好,说得好。没有!”三井的笑容加深了,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滴眼泪涌了出来,滑了下了毫无悲伤表情的面颊。
仙道慌了神。他没有少使金发的,黑发的或红发的姑娘掉眼泪,也有浑身解数可以使她们破涕为笑。但他现在手足无措。三井笑出声来:“阿贺从来不喜欢女人,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全家人,只有我知道!本来只有我知道!……”
不争气的眼泪继续滑下来,三井似乎是笑得岔了气。“师部那帮狗娘养的,连他申请去东线送死都没批准。喜欢一个男人有什莫错?关他们屁事?!”
如果仙道不一把捂住三井的嘴的话,他叫嚷的声音一定会被值班的人听到。
三井推开仙道的手,随即用手盖住脸孔,从指缝间传来抽泣声。
仙道的手悬在半空中,手心里是一层湿润。他知道此刻的三井不需要肩膀上的一只手。没有人能在他的心灵上搭上那只安抚的手,也许永远没有这种机会……因为你和我一样,只能相信自己啊。
“钥匙给我。”仙道命令道。
三井马马虎虎抹了一下脸,抬起头来看着仙道。这是一张未设防的,宛若十五岁少年的脸。
“车钥匙。”仙道似乎在微微发抖。右美沙芬也开始在他体内起作用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五分钟之后,车在漆黑的山路上蜿蜒而下。整个世界只有眼前的几米光亮,象幻灯片一样变换着不过是路,山石和枯草,在沉默的两人眼前晃过。
三井和晴子的新家位于保安处大楼附近的一个半旧公寓的底层。门口的灯仍然亮着,从厨房的窗口可以看到一盆小花和几个大肚玻璃瓶排列得整齐,里面是渍好的水果罐头。一片上书“三井”的小门牌规规矩矩的挂在右手边。
晴子飞快的开了门,看到仙道也站在门外,眼里的欢喜不由掺杂了些疑惑。
“我要借你的车去接洋平他们,明天再还你吧。”仙道转身扬扬手,没有再看三井一眼。两人在路上都一言未发。
汽车绝尘而去。
第 3 章
1940年5月
武装SS部队在克里特战役中初露峥嵘。其中的王牌旗队师更是在进攻中如闪电般势不可挡。虽然田冈在接见旗队师的授勋人员时还是一脸阴郁而倔强的表情,但他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陆军总部那帮顽固老头子,终于可以见识领袖的精英部队的利害了。
授勋仪式在SS军官学校的主操场上进行,目的是激励现在的学员,给他们已经被荷尔蒙冲昏了的头脑再加一针强心剂。其实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初夏的艳阳悬在头顶,每一个在烈日下站得笔直的士兵都激动得口干舌燥。
学员阅兵式之后,旗队师的新型虎式坦克开进了场地。田冈和安西走出阴凉的观礼台,开始在坦克旁边逡巡。十几个参谋和若干军队记者少不了要跟随在后,坦克周围登时挤满了人。
三井站在第一排,佯装专心的研究眼前的钢铁怪兽,眼睛却在观察安西和他身边的上校牧绅一。牧是当年旗队的第一批队员之一,不愧是仪仗兵出身,身材挺拔魁梧而举止不刻板,笑容中有种光明正大的慈祥感。除了上校军衔外,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让三井羡煞了的铁十字。那是骑士勋章啊,想起来喉咙都痒痒。
安西似乎对驾驶员的汇报不是十分满意,于是走上前,抬起一只脚踢了踢坦克的履带。安西的身材确实不敢让人恭维,好在马裤掩盖住了他的夸张的大腿,但正好衬托出细脚零丁的长筒皮靴。这架势象是一只努力保持平衡的家禽。三井看在眼里,好不容易忍住嘴角一个弧度,耳边却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果然,仙道站在他身后,眼睛已经在东张西望,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
仙道站在三井身后已经有一阵子了。两人身高的差距虽然不大,但拥挤的一小群人给了他十足的理由,让他从三井的脖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仙道当然很喜欢这个位置,可以看看三井的鬓角,闻闻他的汗味(奇怪,似乎没有味道的说……),还可以给他的脖子挡挡太阳。三井的微红的后颈被“田野灰(Feldgrau)”的军装衬得饶是好看。
上次圣诞节后,两个人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但仙道是最善于把尴尬化作无谓的人,转眼之间两个人又在共事之余打哈哈了。当每次独处时大多会突然想起三井。仙道不得不给自己找个理由,为什么会惦记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是他的入世态度配上自负和一点叛逆?还是他偶尔落低眉毛时的一丝茫然。无论如何,从审美角度讲,自己应该不回吃亏。
三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好坦克观摩结束,传令官宣布作战演示开始,人群就四散而去,给坦克让出很大一片空地来。三井头也不回就向后一脚,正踩在仙道的皮靴上。后者生生咽回一声哀叹,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哑巴亏。
但如果现在就退却,仙道也就不是仙道了。阴凉中的观礼台是留给大人物的,但参谋们观战心切,想争取离演习场地近些(不过是坦克走几个来回,和当年的实弹演习是无法比较的),总不能和总理大人抢座位吧。于是二十几个人都站在了观礼台的下面。仙道重新溜回三井身后,但这次没敢让他注意到。
虎式坦克的履带在土地上隆隆作响,尘土扬起一米多高。为了避免让大家吃土,一些学员在地上浇了些水。于是当坦克在观礼台前炫耀似的一个急转弯时,一片泥浆飞跃而起。参谋和副官们一片哗然,笑骂声掩盖了远处调度员的“卧倒”警告。
“谁他妈的会卧倒啊?!”仙道骂道。他和三井在受害最大的一群中。几个没来得及转身的副官已经成了半个泥猴。洋平和樱木反应算快,转身伏低,后脑勺还是吃了几块泥。而三井……?三井刚才笔直的站着,背对着泥巴,双臂半张开。现在他面对着仙道,笑得喘不过气来。仙道的额头和一侧的脸沾满了泥浆。
是替我挡着吗?不过没管用啊,谁叫你扰乱军心,根本没让我看演习。一点腥臭的泥巴从耳朵边掉下来,仙道的心情突然极好。
几个受灾最重的倒霉鬼不得不退场,去军校的澡堂做清理。
步入久违的军校,三井不禁有些惊奇。在他的记忆中,学校的设施大多是因陋就简的,澡堂里的墙皮往往是成片脱落的,长椅往往是嘎吱作响的。但时隔四年,但就卫生状况来看,竟然是大大的改观了。
穷兵黔武早就正式上演了。SS军校是个弹药库,武装SS的几个正在升级的装甲师是个弹药库,聚集在东欧的门垫处的140个步兵师自然是个最大的弹药库。隔三差五的火炬游行和阅兵式,连陪同安西看了无数次大场面的自己都觉得热血一哄一哄的。待到东线开战的时侯,自己应该能混到作无谓的炮灰的地步吧。不过枪弹不长眼,元帅和士兵在轰炸机下一律平等。三井无声的叹了口气,拧开了水龙头。
因为不是下午,澡堂的水还没预热起来。冰冷而带有铁锈味的冷水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这种感觉倒是完完全全的当年军校味道。那时候,为了在5分钟内解决战斗,大家都疯了似的在冷水中飞快搓身体,直到把皮肤擦得通红为止。据说可以预防感冒,还可以促进心血管功能……如果牙齿实在忍不住打颤,那就唱吧。
隔壁果然就唱起来了。那是仙道用发颤的高音在唱一首听不出原调的曲子,极其滑稽的效果。三井打了个冷战,急急忙忙的逃出洗澡间。做了一年文职,果然不如当年在军校时抗冻了。
没过一会,仙道也大摇大摆的溜达出来,在擦干身体之前就晃到镜子前面照顾自己的头发。三井撇了他完美如菲迪亚斯雕像的后背一眼,暗叹,这家伙,脑袋瓜儿和身体都不差。如果再继续懵懵懂懂的混在司令部,真是太浪费他的基因了。
仙道也没闲着。镜子里的三井正匆忙套上马裤的吊带。双颊和胸口皮肤微红的三井,敞着白衬衫的领子,被冷水激过的短发根根精神抖擞的直立着……仙道的鼻子不由得哼了一声,于是他就顺势哼成了另一只小调。三井正在为登上一只长筒靴而光火,不由讥讽道:“自恋,没见过看自己看到这么美的。”
“谁说我在看自己?我在看你呢。”仙道大言不惭的说。
三井随手抓起一条毛巾,象条皮鞭一样甩在了仙道屁股上,其手劲和准头是经过无数次演练才达到的完美水准。
仙道的一声响彻浴室的惨叫完满结束了这个经典的澡堂玩笑。
第 4 章
“蠢蛋!蠢蛋!!”几页报告被三井狠狠的甩在了桌子上。安西办公室的一个隔间权做了副官办公室。偶尔,三井能听到紧闭的门后,安西独自大发雷霆的声音和摔东西的声音。不过每次门打开后,安西隐藏在镜片反光之后的小眼睛似乎没有刚才狂风暴雨的痕迹。他的震怒从来没人看到过。三井猜得出来,几个要人之间的内讧往往是其中的原因。
愤怒以愚蠢开始,以后悔告终。现在三井居然忘了这句老话,盛怒之下还是拿手里的几张纸出气。情有可原,那是仙道的调任申请。
这小子要申请回旗队,准备上东线战场了。最可恶的是,原因的一半在自己。
其实三井认为没什莫大不了的。旗队师汇报式演习的那天,两人整装完毕后回到操场,田冈一众已经离开,与校级以上军官共进午餐去了。掉队的两人只好哀叹自己的走狗命,从学校借了辆老爷车,希望能赶上午餐。但问题是,吃饭的地方在哪里?
仙道说在总理府。三井说在保安部。双方都声称看过了备案。最后开车的仙道不由分说就冲向了总理府。不出所料,他果然是错的。田冈办公室四周难得静悄悄的。
仙道歉意的笑笑,看了看表,看来已经赶不上午餐啦。“不好意思,你先坐,我去厨房看看有什莫可以将就一下的。”
三井在心里发了个毒誓:以后再被此人牵着鼻子走,天打雷劈。他四周看了看,选了个长椅坐下来。不愧是全国领袖的办公室啊,连副官的地方都这莫漂亮。安西的保安部里黑压压的小隔间不免显得非常寒碜。三井在镶皮垫的长椅上满意的翻了个身,避开了从厚重天鹅绒窗帘缝隙中穿来的阳光。
仙道端着几片烤面包进来时,就看到三井蜷在椅子上,军帽仰面朝天的仍在一边。他蹑手蹑脚的踩着地毯,挪到睡美人身边,叠起双臂仔细端详着对方。
挡案管和宣传部存有无数安西的出访新闻照片。在这两年左右,如果你能看到一个由大檐帽下的直挺鼻子和紧抿的薄嘴唇武装起来的随行面孔,那绝对是三井了。仙道非常幸运的看到了同一张脸的另外版本。他百看不厌的单子中又要增加了新的一项了。
自鸣钟嘀嗒的响着。三井的呼吸悠长而均匀。“如果他的生命是火,空气就是柴薪。”仙道把脸凑上去,他的呼吸是否是滚烫的?
三井睁开了眼。睁眼不需要发出响声,他的姿式和气息也没有任何变化,但仙道还是感觉到了。两人离得这莫近盯着对方,几乎有对眼的趋势。
“你在干什莫?”
原来你没睡着啊。仙道悻悻的回答:“你明知故问。”
既然如此,不如放下架子搏一搏。仙道再次凑上前,却被对方的手拦住了嘴巴。
门突然开了,水户洋平站在门口,一脸诧异。
“他妈的;”三个人心里同时冒出了这词。
(水户洋平,24岁,SS旗队师中尉,暂调总理府任二级副官。擅长骑马和搏击,记忆力优秀,思维敏捷,在连队和办公室都颇有人缘。女朋友一个,死党若干。)
还是洋平先反应过来。他一句话没说,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仙道强作无所谓状:“洋平是我兄弟,没事儿的。”
“他没有证据。”三井坐起来,找到军帽在手里狠涅几下。“我还是趁早走吧。”
几个星期后,走的居然是仙道。洋平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此事。但躺在长椅上的三井和跪在一边的仙道,那看似自然但却浓稠到有些窒息感的一幕,让洋平花了一瓶白兰地和两片头痛药才彻底忘掉。
但是仙道还是递交了调任申请。所有SS行政人员的调动报告都要经过安西之手。当三井看到首页上仙道龙飞凤舞的签字时,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傻瓜不是去送死吗?扛着上尉衔去前线,一般是从排长开始热身,运气好的话可以带一个连。旗队师还没有完全升级为装甲师。装甲掷蛋兵团没有坦克,近距离作战时是最诱人的靶子。司令部的副官们如果能留职,大都混到少校才出去,这样才不用猫在坦克旁边心惊胆战。这傻瓜应该心知肚明的。
仙道去意已定。从晴子口中得知彩子一反常态歇斯底里的反应,三井才意识到事情要当真了。第二天,那份申请就摆在了三井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