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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叫一声。“羊腿?”
“不错,黑斯丁斯,羊腿。每个人都发誓,那天早上没靠到任何人到葛兰尼别墅,但是,我却发现贮藏室中有一条仍未解冻的羊腿。那天是星期一,因此,那条羊腿一定是那天早晨送到的;如果是星期天送到的话,在这种热天气下,不会到那时还冰冻的。所以,一定有什么人到过别墅,而且,只有一个人周身带着血迹人家不会注意的。”
“真聪明!”英格斯同意地大叫。
“是的,他是聪明,第四号。”
“像赫邱里·波洛一样聪明?”我喃喃地说。
我的朋友威严地看了我一眼。
“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他简洁地说,“难道我不是救了一个差点被送上绞台的无辜者吗?这一天是没有白过了。”
第五章 一个科学家的失踪
虽然,陪审团已经决定不起诉罗伯特·葛兰特,又名必格斯的,涉嫌谋杀约纳山·华利的案件;但是,我并不认为米德督察完全相信他是无辜的。他搜集了很多不利于葛兰特的资料——他的犯罪记录,他偷的玉和完全吻合足迹的靴子,使他那只务实际的脑筋大为头痛。波洛提出许多议论来反驳他搜集的实证,终于说服了陪审团。有两位证人作证星期一早晨曾经看见屠夫驾马车到别墅,而且,本地的屠夫也证明他的车子只有在每星期三和星期五才到那儿的。
他们真的找到一个目睹屠夫离开别墅的女人,但是,询问她时,她却没有办法更明确地指绘他的外形。她唯一的印象是他没有胡子,中等身材,看起来完全像一个屠夫。听到这种描绘,波洛哲学家式地耸耸肩。
“就如同我对你说过的,黑斯丁斯。”在审判后,他对我说,“他是一个艺术家,这个人。他没有用假胡须和黑眼睛来伪装。他改变容貌特征,是的,那是人体中最小的一部分。将来,他还是会如此。他扮演得很成功。”
说真的,我没有办法不承认他说的没错,在我脑海中,那个从汉威来访问我们的人就是一个疗养院管理员的模样。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他是假冒的。
这些事有点令人沮丧,达特穆尔之行对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帮助。我照实对波洛说。但是,他不承认我们一无所获。
“我们有进展。”他说,“我们是有进展。每次和这个人接头,我们学到一些他思考的方式和作案方法。而他对我们和我们的方法却一无所知。”
“好啦!波洛。”我抗议,“看来,他和我的命运是相同的。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计划,你只是坐在那儿等他做出什么罢了。”
波洛微笑着。
“我的朋友,你一点都没改变。永远都是那个把什么事情都直着喉咙喊出来的黑斯丁斯,或者,”有人敲了一下门,他补充着说,“你的机会来了;进来的也许是我们的朋友。”当贾普督察和另一个人进来时,他嘲笑着我的失望。
“晚安!先生。”督察说,“我来介绍,这位是美国情报机构的肯特上尉。”
肯特上尉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美国人,有一张看起来很奇特、仿佛木刻似的脸孔。
“久仰,先生们。”他和我们握手时,低语。
波洛扔了一块木材到壁炉里,拿几张坐起来很舒服的椅子前来。我去拿玻璃杯、威士忌和苏打。这个上尉满意地喝了一大口酒。
“你们国家的法律仍旧是很有效力的。”他说出他的意见。
“现在,话归正题。”贾普开口,“这个波洛先生曾经拜托过我。他对四大魔头的事情很感兴趣,他要我不论在什么时候或处理公文时,只要碰到这个名称就告诉他。我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件事,但是,我记得他的要求,因此,当这位先生说到一个很奇特的故事时,我立刻说:‘我们顺便去波洛先生家。’”
波洛看了肯特上尉一眼,这个美国人开始说这个故事。
“波洛先生,你大概看过有关一些鱼雷艇和驱逐舰在美国海岸外撞上礁石而沉没的报道吧。这件事情正好发生在日本大地震之后,因此,人们所提到的解释是这个灾难起因于一个海啸。可是,不久前,有一群恶棍和带枪的歹徒被兜捕,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些文件,使整个局面为之改观。这些文件中提到一个叫‘四大魔头’的组织,还不太完全地描述一个有威力的无线电讯装置——这个无线电讯的能源远超过目前的任何一个装置,而且,能够使强电波聚集在某些特定目标上。要求加强这种研究简直是荒谬至极,不过,我还是把这些情报报到总部由他们裁决,我们有一个眼高于顶的教授正在着手研究。现在,你们英国的一个科学家在英国学会宣读了这个题材的论文,内容颇为牵强,近乎幻想,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很好,他的同人并没有为之震惊,然而,这个科学家坚持他的主张,宣称他的实验即将成功。”
“嗯,结果呢?”波洛兴趣盎然地问。
“他们建议我到这儿来见见这位男士。他叫哈利代,很年轻的一个家伙。他是这方面研究的权威,我想向他打听他提出的这些理论是否真有可能实现。”
“可能吗?”我急切地问。
“这我也不知道。我还没见到哈利代先生——我看我可能见不到他了。”
“事实上是,”贾普马上接着说,“哈利代失踪了。”
“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报警寻找了吗?”
“报了。他太太很紧张地来找我们。我们尽我们所能地找了,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没用的。”
“为什么?”
“不可能有用——当一个人那样子失踪了的话。”贾普眨眨眼睛。
“什么样子?”
“巴黎。”
“哈利代是在巴黎失踪的?”
“不错。到那里从事研究工作——他这么说过。当然,他必须说些堂皇的理由。但是,当一个男人在那里失踪的话,你可以知道那代表什么。不是被暴徒干掉——那就是结束了——就是自动失踪,我告诉你这两个原因是很普通的。你知道,五光十色的巴黎以及那类的东西。厌倦了家庭生活。哈利代在出发前和他太太吵了一架,这些都使这个案情明朗些。”
“我有点怀疑。”波洛深思地说。
这美国人好奇地看着他。
“嘿,先生,”他慢慢地说,“四大魔头到底是什么?”
“四大魔头,”波洛说,“是一个以中国人为首脑的国际组织。这个中国人被称为第一号。第二号是一个美国人。第三号是一个法国女人。第四号杀戮者是一个英国人。”
“一个法国女人,呃?”这美国人吹了声口哨,“哈利代在法国失踪。也许这有点关联。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她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这是一个很强大的组织,呃?”另一个人建议。
波洛点头,他把玻璃杯很齐整地排在盘子上。他仍旧和往常一样热爱秩序。
“那么,让那些军舰沉没的用意何在呢?四大魔头是否为德国人做事?”
“四大魔头为他们自己做事——而且,只为他们自己,上尉先生,他们的目标在统治世界。”
这美国人突然大笑,但看到波洛严肃的脸色后,笑声倏地终止。
“你在笑,先生,”波洛对他摇着一根指头说,“这反映出你没有——你没有用你脑中的灰色小细胞。什么人会毁坏你们海军一部分的力量,只为了试验他们自己的威力?那就是原因所在,先生,试验他们拥有的这种新磁性威力。”
“继续说下去,先生。”贾普轻松地说,“我曾经听说不少超级犯罪的事,但是,我却不曾碰过他们。现在,你已经听到肯特上尉的故事了。还有没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有,我的好朋友。你可以给我哈利代太太的住址——如果你能三言两语把她介绍一下更好。”
第二天,我们出发到契特威庄,色瑞郡靠近柯柏汉的一个小村庄。
哈利代太太马上接见我们,她是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态度有点焦虑和紧张。她五岁的小女儿和她在一起。
波洛说明了我们来访的目的。
“啊!波洛先生,我很高兴,也很感激你们愿意帮忙。当然,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你不会像那些伦敦警察厅的人,他们不听我说,也不试着去了解整个事情。法国警察和他们一样差——我想还更差些。他们都相信外子是和别的女人跑了。但是,他不是那种人!在他一生中,他想到的就是工作,我们之间的争执也大半因此而起。他爱工作甚于爱我。”
“英国人,他们都是那样的,”波洛抚慰地说,“不是专注于工作,就是热中于比赛、运动上。他们把这些看得很重要。现在,夫人,把你先生失踪的实际情况按时间先后详细地告诉我。”
“外子到巴黎那天是七月二十日星期四。他计划要去拜访不少和他工作有关的人士,其中包括奥利维叶夫人。”
当她提到那个著名的法国女科学家时,波洛点点头。这位女科学家成就甚至凌驾于居里夫人之上。法国政府曾经授予她勋章!她是目前很特殊的一个人物。
“他晚上到达那儿后,就到卡斯提葛利翁路的卡斯提葛利翁旅馆。第二天早晨,他去赴布格诺教授的约会,他的态度正常和悦。这两个男人言谈甚欢,并且安排好隔日他要到教授的实验室看一些实验。谈完后,他一个人单独到罗雅餐厅午餐。餐后,他到布埃公园散步,然后,到巴斯奥利维叶夫人家拜访。他到那儿态度也很正常。差不多六点左右离开。他到哪儿吃晚饭我不知道,也许是一个人在餐厅吃的。他十一点左右回到旅馆,向柜台查询是否有他的信件后,就直接回房。隔天早晨,他出了旅馆后,就没有人再见到他了。”
“他离开旅馆时是几点?差不多是他应该离开旅馆到布格诺教授实验室的时间吗?”
“我们不知道。没有人注意到他什么离开。但是,没有早餐送到他房间的记录,因此,他大概很早就出去了。”
“事实上,也有可能前一天晚上他回旅馆后又出去了?”
“我不觉得是那样。他的床有人睡过了,并且,在那么晚的时刻里,如果有人出去,夜间门房也会注意到的。”
“你判断得很客观公允,夫人。我们接受这个看法,那就是,他隔天早晨很早就出去——从另外一个观点来看,这也安心些。他不会是晚上被流浪汉攻击遇害的。他的行李是否都留下来了呢?”
哈利代太太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考虑再三后,她终于说:——
“不是——他一定随身带了一个小旅行箱。”
“唔。”波洛深思地说,“我怀疑他那天晚上在哪里。如果我们知道多一点,我们就可以了解更多了。他碰到什么人?——这是个悬疑。夫人,我不一定会接受警方的看法,他们的答案始终是‘找女人’。不过,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天晚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改变了你先生的计划。你说他回旅馆后曾经查询信件。结果,有信吗?”
“只有一封,大概是他离开英国那天我写给他的信。”
波洛仍旧陷入思潮中,一阵子后,他矫健地站起来。
“好了,夫人,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在巴黎,为了要揭开谜底,我自己要即刻到巴黎去。”
“但是,这已经经过一段时间了呀!先生。”
“不错,你说得没错。然而,我们还是必须到那儿寻求答案。”
他转身离开房间,但是,当他的手碰到门时,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告诉我,夫人,你有没有听你先生提到过一个名词——‘四大魔头’?”
“‘四大魔头’?”她深思地说,“没有,没听说过。”
第六章 楼梯上的女人
这就是我们从哈利代太太那里得到的全部资料。我们匆匆赶回伦敦,第二天,我们已经在往欧洲大陆途中。波洛愁眉苦脸地说:——
“这四大魔头使我活跃了起来,我的朋友。我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似地跑遍各地,好象我们的老朋友‘人类猎犬’一样。”
“也许你会在巴黎见到他。”我说,知道他指的是一个名叫吉诺的人,这个人是最受信任的法国秘密警察,波洛上一次来巴黎时认识的。
波洛装了个鬼脸。“但愿不要。那个家伙不喜欢我。”
“这工作会很艰难吧?”我问,“要去调查一个我们不认识的英国人,在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所做的事。”
“有如海底捞针,我的朋友。但是,诚如你所知道的,困难会使赫邱里·波洛的内心充满喜悦。”
“你认为是四大魔头劫持了他?”
波洛点头。
我们的查访必须重新来过一次,但是,除了哈利代太太本来就告诉我们的那些外,别无所获。波洛和布格诺教授谈了很久,他希望知道哈利代到底有没有提到他那天晚上的计划,但是,我们失望了。
我们下一个消息的来源是远近驰名的奥利维叶夫人。当我们跨上巴斯她别墅的阳梯时,我心中兴奋异常。对我来说,一个女人在科学界能有如此成就是极其不凡的,我一直觉得男人的脑筋才能胜任这类工作。
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小厮,他的态度非常拘禁,使我联想到寺院中的小沙弥。波洛知道奥利维叶夫人整天埋首于研究工作,如果没有事先跟她约好,她是不接见的,因此,不辞辛劳地事先安排好这次会谈。
我们被引带入一间小客厅里,不久,女主人和我们在那儿见面。奥利维叶夫人很高,她穿着的白色长工作服使她显得更高,一条像修女似的头巾覆在她头上。她有一张瘦长苍白的脸,一双绝妙的黑眼睛,眼中似乎燃烧着一股近乎狂热的火焰。她看起来不太像现代的法国女人,倒像古代的传教士。她的一边面颊上有一道疤痕,破坏了她美好的容貌。我想起了三年前她丈夫的合作者在一次实验室爆炸中丧生,她自己也被严重地灼烧伤,从那以后,她不与外界接触,把所以精力投入科学研究上。她冷淡有礼地接见我们。
“警方已经约见过我许多次了,先生。我没帮上他们的忙,因此,我也不觉得我能帮得了你们。”
“夫人,我不会再问你相同的问题了。首先,我想请问你,你们见面时谈些什么?你和哈利代先生。”
她仿佛有点吃惊。
“只是他的工作!他的工作——和我的。”
“他是否提到过他最近在英国学会宣读的一篇文章中的理论?”
“当然提到了。我们谈话的重心就是那个。”
“他的理论是否有点近乎狂想?”
“有人那么想,不过,我不同意。”
“你认为那些理论可以付诸实现?”
“不错。我自己的研究和他有点类似,虽然,我还不敢断言会有相同的结果。我一直在研究一种通常被称为镭C所发射出来的伽马射线,这种镭C是镭发射的产品,在实验过程中,我无意中发现一些很有趣的磁性现象。说真的,我有一个关于我们称为‘磁性’的本性理论,不过,现在还不到可以把这个发现公诸于世的时候。我对哈利代先生的实验和看法很感兴趣。”
波洛点头。后来,他问了一个我很吃惊的问题。
“夫人,你们在哪里谈这些话题?在这里吗?”
“不是,先生,在实验室里。”
“我可不可以到那儿看看?”
“当然可以。”
她带我们从她进来的门出去,外面有一条小通道。我们经过两道门,到达一个实验室,里面排列着烧杯、坩埚和近百种我甚至叫不出名字来的器具。有两个人在那儿忙着做实验。奥利维叶夫人介绍了他们。
“克劳德小姐,我的助手。”一个个子很高、面容严肃的年轻女孩向我们点头。“亨利先生,一个值得信赖的老朋友。”
这个年轻人短小黝黑,很快地行个礼。
波洛打量着四周,除了我们进来的那个门外,还有两个门。主人说明一个可通花园,另一个则通往也是从事研究的小一点的房间,波洛把这些地方都参观后,说他要回客厅了。
“夫人,你和哈利代先生是否单独谈话?”
“是的,先生。我的两个助手都在隔壁的小房间里。”
“你们的谈话内容有没有可能被窃听——他们或其他人?”
夫人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我不觉得可能。我几乎可以肯定说不可能。当时,门都是关着的。”
“有没有可能有人藏在房间里?”
“在转角处有一个大橱子——不过,这个想法很荒谬。”
“这可不一定哦,夫人,还有一件事,哈利代先生有没有提到过他那天晚上有计划?”
“他没说任何题外话,先生。”
“谢谢你,夫人。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你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会出去的。”
我们走到通道上,一个女士正好由前门进来。她快速地跑上阶梯,我印象中好象是一个穿着丧服的法国寡妇。
“一个最不寻常的女人类型,那个女士。”我们离开时,波洛说。
“奥利维叶夫人?是的,她——”
“不是,不是奥利维叶夫人。她与众不同,这是不用说的!我不是说她,我是指另一位女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