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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脚印踩得过深,雨水并没有打坏这个印记。凌晨左右,雨停了。这个地方慢慢干了,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半脚掌鞋印。
白天的时候,警官并没有太在意玛莎女士的供词,也没有经过这个过道,所以这个鞋印被忽略了。真是上天所赐,我碰巧来到诊所二楼,而旁边的住房又有漏水,我才能依靠反光发现这个。(下注:一个有趣的事实是,美国住宅旁边的过道大多不是水泥地而是草坪,但假设草长得不好,也就会成为泥地,倘若遭人践踏就会形成空地。)
萨姆兰如获至宝,他迅速又摘下手套,从怀中掏出袖珍数码相机,装上了闪光灯。这是萨姆兰第三韧性,他相信物证的损失或毁坏往往是没有经验的办案人员失手造成的。因此,他总是随身携带相机,拍下那些可能遗漏的证据。科技的突飞猛进是令人欢欣鼓舞的,数码相机的简便快捷成为警方的新宠,以往等着冲洗照片的时间被省去了。
好像还是嫌光线不够,警官吩咐着:“安妮小姐,有没有装备电池的电灯,最好是白炽灯,来帮忙照一下。”
“有啊有啊,是为了停电的备用灯。”安妮小姐慌慌张张地取来。
两个人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警官如释重负地擦擦汗。
“萨姆兰先生,您,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呀?”安妮小姐紧张地问。
“波特兰市警局的警官,敝姓萨姆兰,当然,安妮小姐,你也可以叫我艾德。”萨姆兰收起证件,友好地笑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安妮小姐还是吓了一跳,“警、警官?可是您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您放心,我并不是怀疑您亲爱的医生。我现在不得不走了,对了,这个,”警官从衣兜里掏出几张折好的纸,递给安妮,“这个,请您在沃勒医生回来时转交他,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方便的话,请他电话我。那么,小姐,快回去吧,记得一个人在的时候要锁好门。再见,亲爱的小姐,祝您赢得爱情。”
萨姆兰警官风一样的来了,又风一样的再次消失再黑暗中,留下紧张、兴奋而又羞涩的安妮小姐……
十分钟以后,赛斯。沃勒回到诊所。
“您还在等吗?安妮小姐,我说过了您可以早点儿回家的,晚上可不大不安全。”(下注:美国人初次见面或是正式场合一定要称呼对方位某某先生或是某某女士,而这个某某则是姓氏;当彼此之间比较熟悉了之后,也可能是非正式场合中,就往往直呼其名或者昵称。在这里萨姆兰警官是个例外,大多的朋友喜欢叫他“萨姆”——这可能跟叫惯了萨姆兰警官这个头衔有一定关系吧,另外,沃勒医生是本文中另一个特例,这可能是因为他较为严格的区分工作和休闲的缘故吧,所以,在一些人眼中,他是比较难以亲近的。)
“不,医生,我很担心您。医生,我……我可以叫您的名字吗?”安妮像是鼓起了全世界的勇气,双手不安地搅动着裙子。
“当然,叫我赛斯就好了。”医生颇有些纳闷的看着安妮。
“太好了!不过,医生,不,赛斯,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不顺利吗?”
“说不上,安妮小姐,”他还是这样称呼她,“我想你没有听错吧。我在那个地址附近转了很久,几乎挨家挨户地打听,也没有找到打电话的那个人。”
“不会呀,我听得很清楚的。”安妮一头雾水。
“算了,可能是什么人的恶作剧,不用管他了,我送你回家吧。”
“啊,医……赛斯,萨姆兰警官刚才来找你。要我把这个给你。”
“哦?萨姆兰警官,”医生迅速瞟了一眼,然后放进口袋,“呵呵,你也知道他是警官了吗?”
Vol 9。安妮的爱情(4)
“嗯,他告诉我了,他还在外面的过道拍了些照片呢。”
“过道?”
“是的,他发现了一个鞋印。”
盯着这个鞋印,医生陷入了沉默,“安妮小姐,他还做什么了?”
“他要我带他去看你的房间,对不起,医生……”安妮小姐声音小的像蚊子。
“他动什么了吗?”
“不,没有。医生,你在生我的气吗?”
“哈哈,叫我赛斯就好了啊。安妮小姐,你等我上楼去一点东西。”
看看安妮并没有跟上来,医生轻轻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取出放在最里面的那一小盒火柴,放进口袋。走到门口,他想了一下,又从书架里面取出一摞文件。
“啊,安妮小姐,叫你久等了,我拿一些来访者资料回去看看。好了,我们走吧。”
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安妮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她没有说出那个就在嘴边的邀请。她希望他今晚不要走,没有什么别的,就是希望他能在她身边。
她有那么一点点害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的害怕。我真笨!安妮自责着,先是因为自己听错,罚了医生跑那么远,后又带着警官没经同意进入医生的房间,唉。
实际上,安妮今天没有提出邀请是对的。沃勒医生必须把他弄不明白的事想清楚,更别说还有警官要他看的东西。
“啊,医生,还有一件事。”安妮小姐的性格很像孩子,她很快忘记了失意,只是,她还有些担心,怕这又是一个错误。
“嗯,说吧,我在听。”医生点上一只烟,带着手套的左手把着方向盘。
“嗯,医生,”她对他报告什么的时候,总是习惯叫他医生,“你不在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来找过你。说是她的妻子有心理问题,但是,他问了一大堆之后就走了,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是吗?”医生睁大了眼睛,“他长什么样子?”
唉……看来又引起了一个错误的话题,安妮小姐难过地想……
Vol 10。梦境(1)
三十五分钟,除去在诊所耽误的时间——三十五分钟!我的步速仍可能比玛莎稍快,那么,她正常回家大约要花四十分钟。她说从咖啡馆出来至到家,中间有一小段路跑步,全程差不多四十五分钟。这里面有她说在路上遇到那个迪亚特所耽误了的十分钟。玛莎关于时间的说法应该是准确的。而且我沿着她的路线走下来,依照一个年轻小姐走夜路的思路,这个路线也是完全正确的。
另一种情况是玛莎说谎,那么,这里有十分钟是多出来的。因为房东先生当时不在家,莉莉西雅也是在九点以后才赶到,总共有约一小时的空余时间,这个时间被用来做什么了?
发现的鞋印是朝向西方的,从大小初步估计应该是出自一个男人。它是属于那个迪亚特还是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萨姆兰更倾向前者。
这个时候,快没有记程车了。萨姆兰打电话叫了一辆警车,回到警局是十点。
萨姆兰对电脑不很熟悉,当然也就不知道4兆大的纯文档意味着什么,不过,当他看到桌子上摞着的足有两英寸厚的复印之后,也大概有点儿概念了。
卡洛斯正认真地检阅这些文稿,见到萨姆兰,他很是兴奋。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我们这边可不顺利啦,追查钉子的线索全断了。多数商店已经关门,能找到的也都说不记得什么。这些文件你也看到了,根本看不过来,不过我还是把它分发给各个警员,希望能发现点儿什么。当然,我给你复印了一份完整的,瞧,它在等着你呢。”
“呵呵,你可真好心,走吧,跟我去技术科瞧瞧。”……
“噢,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就准有活儿干。看看这次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弗莱德带着深度近视镜,从电脑前回过头,无奈地笑笑,“啊,一张照片?……半个鞋印,不太清晰,但我想可以试试。”
“呵呵,弗莱德,你是个棒家伙。”
“别那么说,工作就是工作。”
“嗯,我还有点儿事儿,要你帮我查点东西。我希望得到全城有强奸前科的人的记录,包括那些强奸未遂的。”
“哦,上帝!这工作就好比修建金字塔。”弗莱德真想把下巴扔在地上,“好吧,记得请我喝啤酒。”
“哈哈,不会忘的。拜托你啦!”
“不会忘,不会忘?你至少欠我三次了!”弗莱德把照片扫进电脑……
从技术科出来,萨姆兰警官听取了几位警员的追查过程。
“艾利的汽车取回来没有?”
“还没有,我八点钟给修理厂打了电话,他们还没有开始修呢,不过我要求他们尽快,现在可能差不多了吧。”
“嗯,那好,我去一趟修理厂,嗯,叫什么名字来着?”萨姆兰重新穿上大衣。
“得了,萨姆,你回去休息吧,昨天你也是很晚才睡的。我过去一趟就是了。你也不会闲着,在床上看看文稿吧。”
萨姆兰想想也就没有推辞,卡洛斯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尽管有时候,还不那么成熟……
萨姆兰的确已身心俱疲。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老了?他没有注意到,在过去的一周里,他的睡眠总和不超过二十小时。
警官的家老调而简单,整栋房子里唯一像样的就是他精心设计的健身房。那些器械已有五六年的历史了,不过萨姆兰维护得很好。此刻他躺在卧推板上,举起了那重达190磅的庞然大物。
军队给了他一副好身板,也给了他和太太两年无止境的快乐不眠夜。成为警察后,这种纵欲笙歌的快乐很快消失了,但萨姆兰却从没有忘记锻炼。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忙起来之后唯一的休整。不能回家的时候,他也是警局上上下下出入健身房次数最多的人。老警官曾经还有一个嗜好,但是当老婆被动吸烟死于肺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那害人的玩意儿。
第三组,警官把重量加到了200磅,拼命推起五个……
汗水湿透了他的紧身背心,凸现出一身坚实的肌肉,这在他的同龄人里可谓凤毛麟角——年轻时候的萨姆兰活像个健美先生呢。
做完了几组小肌群训练和放松练习,萨姆兰排开脑子中的一切,忘我地躺了几分钟,然后爬起来冲了个澡,觉得干劲又鼓满了全身。他走到电话前,拨了一个国际长途……
凯瑟琳。玛莎在黑暗中静静地走着,没有人,没有光,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她只是往前走,甚至不敢肯定哪个方向才算是前面。
她很害怕,她想抓住什么,但是几次伸手,还是什么也没有。她想,要是这时候艾利在身边该有多好啊。想着想着,她就看见了艾利的背影。
上帝,等等我,她向他跑去,他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她努力的跑着,但是,她就是不能接近他。求求你,别这样,艾利。她的祈祷似乎起了作用,他向她走来。她扑进他怀里,她在哭,她在撒娇。
她闭上眼,等着他温柔的吻与亲切的爱抚。他却迟迟不动,她抬起头,他不是艾利!他是谁?她在努力思索,天啊,他是迪亚特!放开我!
她用力却不能挣脱,他的双臂铁箍似的勒进她的肉里。
她看见他的脸皮在慢慢外下卷,露出了鲜红色的血肉。
Vol 10。梦境(2)
“啊!”玛莎一声惨叫从床上坐起来。莉莉西雅赶紧扭亮了灯。借着灯光,她看见玛莎在重重喘着气,全身都湿透了。她温柔地抚着她的背。
“凯丝,”她轻轻地叫她,“是不是做了恶梦?”
“嗯,”玛莎把脸埋在双手里,“莉莉丝,我梦见了艾利,他,他变成了……”
“我可怜的宝贝儿,别想了,乖乖不要再想了,会过去的。听话,我的玛莎,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她的睡衣。
喝了一杯温水,莉莉西雅捋着她揉揉的头发,她的情绪稳定一点了。
她趴在她的怀里:“莉莉,你真好。还在这里陪我,你不想你的男朋友吗?”
“傻丫头,我想他干嘛。需要我的人是你。你觉得好一点儿了吗?”
玛莎点点头。
“凯丝,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也曾经有一段特别伤心的时候,还好有你一直在陪着我。你以前比我现在做得更好,我是个不会安慰别人的人。可是,那时候,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活不下去了。玛莎,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说……不,我不想去。”
“你应该去。我知道你没有心理问题,你只是被吓着了。但一直这样下去,你可能就会出现真正的问题。相信我,那是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一个中国人。要不是他身边有美人儿相伴,我早就追他了。”
“可是,心理医生不是不能和自己的病人结婚吗?”
“啊?是吗?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也不一定就是要结婚的嘛。呵呵,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来,我抱着你睡吧,别害怕。”莉莉西雅亲亲玛莎的额头,关了灯。
“凯丝?睡着了吗?”莉莉西雅过了几分钟问。
“还没有,你也睡不着吗?”
“嗯,我在想那个年轻警官,他长得可真帅啊。”
“你呀,怎么老是这样,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呵呵,那也比不上他啊。他配你倒是满好的……哎呀呀,你看我老是这么说话,又叫你想起来了,不哭不哭……”
又折腾了一会儿,玛莎睡着了,莉莉西雅在床上躺着,眼睛望向天花板,想起了她前一个男朋友,上帝,那个可怕的男人……
卡洛斯瞧瞧那颗从车下冒出来的沾着机油的头,觉得十分滑稽,“你是撒里?艾利先生的车是你修的吗?”
“别说什么艾利先生,我可从来都是对车不对人!我在干活呢,朋友,你是来打听什么人的吗?那你可找错人了,该向楼上的家伙打听。如果你就是来找我,那么,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吧。”
“很抱歉,我是警局的卡洛斯警官,找你有点儿急事。”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警官,我想你一定是为车子的莫名故障来的吧!请跟我来。”两个人一直向车库最下面的一层走去。
“那么说,确实是人为破坏的啦?”
“呵呵,除非车子自己不想干了,自断筋脉。”
“来,警官,来根儿。”撒里抖出一只“好彩”牌香烟。
“这儿能抽烟?”
“白天不行,换句话说就是老板在的时候不行,现在就没事儿了,当然,只要别随地乱扔烟头。”
警官接过香烟,帮撒里也点燃了。
“谢谢,警官,你真体贴,省得我把自己的裤兜都弄脏了。好了,就是这辆车。”
这是一辆灰色的“欧宝”,看样子使了五六年了,车门处也有一块擦伤。
“警官,你结婚了吗?”
“没,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儿,没结婚最好,只是随便问问……呃,我在想,假如你已婚,太太会不会因为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奔波而难过……请别在意,我只是开开玩笑……等一下,你……听见了么?有什么东西在滴答滴答地响。”撒里眼神惊慌。
卡洛斯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就在眼前的欧宝车上,他让撒里躲到一边,拉开了车门。滴答的声音更清晰了,从副驾坐位底下传出来。警官搬开了座位……
Vol 11。本能(1)
托起这个小猫闹钟形状的东西,警官后背被汗渗湿了——卡洛斯并不具备拆弹知识,不过他仍然意识到这东西被改造过了,上面的显示是:00:00:31。并且以秒计还在不断减少。
撒里早已战战兢兢躲在一辆汽车后面,露着半个脑袋惊恐地看着这边。
从这东西的大小看来,即使安装了爆炸装置,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威力。卡洛斯仍不敢掉以轻心,在他的记忆中,曾有一种对炸弹的深深烙印。
卡洛斯的父亲是一名拆弹专家,在著名的水库炸弹事件中殉职,年仅四十岁。那时候,卡洛斯还在上小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整日以泪洗面的妈妈,直到……直到,她被送进疯人院。是炸弹无情摧毁了卡洛斯的青年时代,也使他义无返顾地报考了警官学校。
造化总是弄人的,卡洛斯没能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灵活的手指,那份惊人的注意力和冷静也与他无缘。他被转系去学习侦破科学,这时候,他优秀的头脑、敏捷的身手、出色的对枪械的理解使他成为同年生中最优异的,也让他在毕业后顺利当上了警官。
卡洛斯将这东西小心地放在地上,他不能跑开,他知道任何剧烈的震动都有可能引发炸弹的爆炸。这里可是车库,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连锁爆炸,到时候,不但他们无法逃生,局面也将变得不可控制。显示时间是00:00:26。
卡洛斯走向空旷一点儿的地方,示意撒里也躲得再远一些。他可是重要的证人,必须保证其安全,即使牺牲自己。
两个人都躲在车后面,00:00:10,开始了倒计时,一秒一秒的仿佛经过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