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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勉强,本师自有妙法盗取。那时可不要怪本师不做美满人情,还得小姐三思为是。”
余秀英听了一尘子这番话,心中暗道:“我的心事。却全被他知道。但是他虽如此说,我却从未见过他,何能以他所说为凭?又不知他向我所借何物。他若果真可令我与徐鸣皋结那十世姻缘,我一身骨肉皆是徐鸣皋的,又何惜身外之物?不必说一件,就便全行与他,只要将他救出来,又何尝不可?若是他故意拿这话来骗我,我将宝物交付与他,我岂不受了他骗?若不将宝物借与他,万一徐鸣皋竟陷在阵内,性命难保,不又误了我终身大事?”左思右想,实在难以决断。一尘子见他沉吟不语,已知道他的心事,因又说道:“小姐莫非见疑本师么?若果见疑本师,是不难。本师还有一言,可为小姐设一计策,管使小姐两面俱到:既不见罪于宁王,又不漠视于鸣皋,将来大功告成,本师包管你个月圆镜合。但不知小姐意下如何?”余秀英听了这番话,因便说道:“既蒙老师见爱,即请示知,以便斟酌便了。”毕竟一尘子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
第143回 一尘子劝秀英归诚 徐鸿儒约守仁开战
话说一尘子见问,因道:“本师之意,所谓‘两面俱到’者,只因方才听小姐之言,有谓徐鸿儒使今小姐前去助阵,小姐不愿前去。在本师看来,小姐既无附逆之心,不妨将计就计,前到吉安,外行以助阵为名,内却以归正为实。到了那里,不必一定将徐鸣皋送出阵来,只要将他安顿一所好好地方,使他毫不受害;等将妖阵破去之后,小姐便可与他一同出来。那时徐鸣皋知小姐相救与他,人就无情,岂有绝决之理!就便他任意绝决,好在本师等皆在那里,不但本师可以相劝于他,且可禀明王元帅,请元帅作主,那怕他不肯相从么?但有一件,本师奉借之物,可要小姐先交给本师。本师拿了此物回去,就可先在元帅前申明了。不知小姐尚以为然否?还请三思,以定行止。”
余秀英听了此言,暗道:“此话倒也不错,我何不就如此如此,岂不较为妥当么?”因即答道:“蒙老师见教,敢不遵命。但老师既可先代为在王元帅前申明,何不就烦老师引领,先去见了元帅后,当面与元帅约定,克日里应外合如何呢?”一尘子道:“如小姐能如此.那更妙了,本师又何必不为小姐引领?”秀英道:“老师既然允诺,即请老师示知:所需何物?”一尘子道:“本师所借者。系小姐处光明镜耳。”秀英道:“此镜昨为宁王借去,现不在此,容向宁王处取回,即便与老师同去便了。还有一事与老师相商:我这两个丫鬟,向来随身相伴,名虽主婢,情同骨肉一般,以后还请老师与鸣皋一言,使他纳为侧室。”一尘子道:“此事更极容易,在我便了。”说罢,便欲出去。秀英又道:“此时老师欲往何处?”一尘子道:“此处不便久留,我先回吉安而去。”秀英道:“老师先回吉安,固是大好,但请老师即与元帅言明,奴家三日后定到。日间可不便相见,耳目众多,恐防泄漏,请约定三日后三更进贝便了。”一尘子道:“如此更好。”说罢,便即飞身出了宫门,只见一道白光,已不知去向。
余秀英暗自想道;“此人有如此本领,我师父、哥哥欲与他们比试,不败岂可得乎?”说罢,当日即往宁王宫中见了宁王,说明前日抱病业已痊可,即欲前往吉安,帮助师父、师兄破敌,并将光明镜讨回。宸濠闻言喜不自胜,当下说道:“难得仙姑助孤,共成大事。将来功成之后,孤定不忘仙姑之功便了。”余秀英便反辞说道:“臣妾谁愿千岁早早离了南昌,以图长久之计,非惟千岁之幸,亦薄海人民之幸也。”宸濠大喜道:“总赖仙姑之力,与孤成功。”说罢,余秀英告退出来,回到自己卧房,即与拿云、捉月两个丫头收拾了一夜,将所有物件全行带在身旁。到了次日,便同两个丫头出了宫门,前往吉安而去。余秀英虽不似七子十三生有御风的本领,她却有块手帕,名曰行云帕,只要将此帕念动真言,站在上面,这手帕便可腾空飞去,所以叫行云帕。余秀英与两个丫头到了宫外,就将行云帕祭起,三人站在帕上,一霎时出了南昌城,直望前途进发。这且按下。
再说一尘子回到大营,先将余秀英如何思念徐鸣皋、如何弃邪归正的话说了一遍,告诉玄贞子等人知道。玄贞子等人听了此言,也甚欢喜。一尘子又将如何借宝,劝他归降,余秀英如何要见元帅的话,又说了一遍。玄贞子等人更是大喜,当下便道;“何不此时就禀明元帅得知,好使元帅也知道其中情节?”一尘子答应,因与玄贞子等人一同来至大帐。
王元帅见他等进来,当即让了坐,大家坐定。王元帅先问道:“诸位仙师前来,有何见谕?”一尘子便道:“特来为元帅送一喜信。”王元帅道:“两兵相对,胜负未分,妖阵罗列,尚未去破,何喜之有?敢请诸位仙师明以教我。”一尘子道:“此却实是一件极大的喜事。元帅指日即得一员女将,破阵又在此人身上,解救徐将军出阵,亦复此人功劳居多,岂得不与元帅贺喜么?”王元帅听了此言,实在不能明白,因道:“诸位仙师虽如此说,女将却是何人?尚清详细示知。”一尘子道:“此人却是余七之妹,名唤秀英,因仰慕元帅,欲来归顺。”王元帅道:“仙师此言差矣!余七现为本帅仇敌,岂有我之仇敌,而妹欲归顺者乎?本帅却甚不可解。”玄贞子道:“元帅有所不知,其中却有缘故,容贫道说出,元帅就坦然不疑了。”于是玄贞子即将如何与徐鸣皋有十世姻缘,如何一尘子前去盗那光明镜,暗中听见秀英思念鸣皋,如何一尘子劝其归降,余秀英如何要来求见,约期里应外合的话,说了一遍。王元帅这才明白,当下也就大喜道:“这总是我主洪福齐天,所以有这般奇事。但不知这余秀英何日前来?”一尘子道:“贫道临行也约定:三日后夜半三更,来见元帅。本当日间求见,只以耳目众多,恐有泄漏事情,所以待至夜静,较为妥当,这也是他谨慎之处。不过一件,破阵之后,设若徐鸣皋执意不从,还求元帅劝令鸣皋成其美满,不要辜负余秀英一片血诚。”王元帅道:“那个自然,本帅定与他作主便了,而况余秀英在先虽为叛逆之助,现在既有心归诚,又能助成大功,岂有令他大失所望之理呢!”
玄贞子等人见王元帅满口应承,好生欢喜,当下即欲告退。王元帅又问道。“余秀英既已归诚,他又能相助成事,但不知非非阵何日可破呢?”玄贞子道:“尚须稍待半月,便可去破阵了。现在还有一件宝物不曾取来。贫道本拟欲待傀儡生来,使他前去取此宝物,今余秀英既来归诚,这件宝物便可令余秀英就近盗取了。”王元帅道:“究系何物?”玄贞子道:“此物名为温风扇,却在徐鸿儒那里。贫道也曾使一生子前往徐鸿儒山中去取,后打听得徐鸿儒已经带来;又因他阵内一尘子不便去得,所以要待傀儡生前来。今有余秀英到此,这温风扇便可易得了。惟请元帅于余秀英来见之时,先令他将光明镜交下,然后再令他盗取温风扇,即日送来。想秀英定不有负元帅的钧命。”王元帅听罢大喜。玄贞子道:“贫道明日还要使徐庆去往九龙山,将伍天熊夫妇调来,同去破阵。只因伍天熊妻子鲍三娘怀孕在身,贫道算来将临产,所以要将他调来,使他进阵冲锋;还要使他在产后进阵,这非非阵就便于破了。”王元帅道:“以后破阵之事,应如何施行之处,悉听仙师主裁便了。”玄贞子又谦了一回,这才退出大帐。次日,即命徐庆前往九龙山而去,趁此交代。一宿无话。
忽然次日一早,守营官拿进一封书信来,递与王元帅观看。王元帅接过拆开一看,原来是徐鸿儒打来的战书,约王元帅即日开战。王元帅知道他有邪术,不敢批准,当下即将玄贞子等人请来,大家商议。玄贞子等不一刻进入大帐,王元帅就将徐鸿儒打来的战书与玄贞子等看过。玄贞子说道:“元帅之意若何?”王元帅道:“本帅非不专主,只因昔日之政,是我为政;今日之政,便是诸位仙师为政了。还请诸位仙师商量,以定行止。”玄贞子道:“元帅若不批准,是见弱于他人。不苦就批准,约他即刻出战。元帅可一面传齐诸将,出全队以击之,先示威严,以挫锐气,亦是好事。贫道当暗助元帅便了。”王元帅答应,当下就将原书批准,交付来人带回。一面传令三军,即刻预备出队。因徐鸣皋陷在阵中,即令一枝梅为先锋。其余英雄如狄洪道、罗季芳、杨小舫、徐寿、周湘帆、王能、李武、卜大武、包行恭等人,皆为随营副将。
此令一下,即刻各军戎装起来。王元帅亦复戎服戎装。炮响三声,登时一队队出了大营,直望敌寨而去。真个是军容之美,如火如荼。不一会,前队已离贼营不远,一枝梅就令本部兵卒,一字儿摆成阵势。接着大队已到,也就将阵势摆开,只待两军开战。未知此战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
第144回 比剑术玄贞子对敌 助破阵傀儡生重来
话说官军与贼队两边列成阵势,官军队里一枝梅在先,王守仁在后;两旁排列着狄洪道、包行恭、杨小舫、周湘帆、王能、李武、徐寿、罗季芳、卜大武,并有牙将偏裨等人。贼队中门旗之下,立着三个道人。中间一个头戴“万”字紫金冠,身穿鹤氅,坐着是四不象,碧眼浓眉,方脸阔口,颔下一部虬髯;两旁有两个道重,一捧宝剑,一执拂尘,便是徐鸿儒。上首一个非幻道人,下首一个余七。以下又列着十员战将。只见涂鸿儒骑着四不象从阵中出来,指名与王元帅答话。王守仁也就从阵中到了战场之上。
徐鸿儒在小童手中取过拂尘,向王守仁指手而言曰:“你可是王守仁么?”王元帅道:“妖道既知本帅的威名,你尚不知敛迹,还敢助纣为虐,这是何故?”徐鸿儒道:“本真人不笑你他事,只笑你太不识时务。宁王谦恭和顺,有帝王气概。我等将欲助彼自立,以代天顺民。你等偏不知天时,不顺人心,须知兴师动众,徒然劳瘁士卒,使三军无辜受苦。你既逆天,敢与我真人一决胜负么?”王守仁大怒道:“好胆大的妖道,敢自摇唇鼓舌,旁若无人!本帅若不将你捉住,碎尸万段,也不见本帅的本领!”说着,向左右说道:“那位将军将妖道擒来,以正国法?”
话犹未毕,只见包行恭应声而出道:“末将愿往。”说着一骑马已冲出阵去,大声喝道:“妖道快通名过来,本将军枪下不杀无名之辈!”徐鸿儒道:“本真人看你胎气不尽,乳臭未干,敢在本真人前耀武扬威!若问本真人大名,乃宁王驾下新封广大真人是也。你亦须通过名来,好让本真人送你的狗命!”包行恭听罢,大怒道:“我乃王元帅麾下指挥将军包行恭是也。不要走,看我枪!”说着,就是一枪刺去。徐鸿儒不慌不忙,将手中拂尘望包行恭枪下一架,说声;“来得好,还不给我撒手!”话犹未毕,包行恭手中的枪也不知怎样的,就落在地下了。
王守仁在阵中看得清楚,吃惊不小,恐怕包行恭有失,正要喝令旁人前去助战,忽见一尘子从半空中落下,站立徐鸿儒跟前,喝道:“好大胆的孽畜!认得本师么?”徐鸿儒此时也正要捉拿包行恭回寨,忽见半空中落下一个道士来拦住他去路,不觉大惊,也大喝道:“你是何人,敢来挡本真人的去路?可快通名来,好让本真人取你狗命!”一尘子喝道:“本师的大名不便与你知道。妖道体得猖狂,看本师的剑罢!”说着口一张,只见一道白光从口中吐出,登时一口剑盘旋飞舞,向徐鸿儒头上砍来。徐鸿儒一见,知道是七子十三生中的人物,正欲取剑来架,却好童子将剑呈上,徐鸿儒急急取过,向空中一抛,喝声道:“疾!”只见两口剑就在空中叮叮噹噹斗将起来,好似两条怒龙在半空中角力:一个是炼就空中之气,费许多丹药而成;一个是全凭化外之邪,竟仗此锋芒抵敌。两口剑斗了有半个时辰,彼此不分胜负。
忽见河海生又从官军队里出来,走至阵前,也不打话,又从鼻孔中飞出一道白光,直奔徐鸿儒头上而来。徐鸿儒正欲分剑去敌,那边非幻道人已将宝剑掷到空中,敌住河海生这口剑,彼此又斗起来。四个人、四口剑,盘旋飞舞,或上或下,或高或低,斗个不歇。
贼队中余半仙就在这个时节,又将手中的剑向空中一掷,口中说道:“速取王守仁的头来见!”那宝剑就如能通灵性一般,能听余半仙的话,即刻飞向王守仁头顶而来,看看已到,王守仁只见头上一道白光直望下落,说声:“不好!”急望阵后退去。忽听背后鹤寄生一声说道:“元帅勿惊,自有贫道抵敌。”王守仁闻言,再向空中一看,已见余半仙那口剑被一道白光托住,在半空中乱击起来。王守仁这才放心。大家斗了一回,真个是仙家妙术,正能敌邪。
忽然,半空中一声响亮,徐鸿儒的剑被一尘子的剑削去一截,落将下来。徐鸿儒一见大惊,登时说声:“不好!”即将拂尘向空中一掷。但见那拂尘到了空中,即刻也变了无数的宝剑,一齐去削一尘子的那道白光。一尘子虽然剑术高明,只因寡不敌众,到此也有些惊恐。正在惊慌之际,忽听玄贞子一声喝道,走出阵来,向徐鸿儒用手一指,说道:“妖道,你敢用邪术乱人耳目,待本师前来与你对敌!”说着,鼻中就吐出一道白光,飞向空中。口中又道:“速变速变!快去削击!”只看那一道白光顷刻也变了无数白光,先将徐鸿儒那无数的剑迎住。复又用手一指,只见那无数白光中又分出一道白光,直飞至徐鸿儒顶上,即往下砍。徐鸿儒一见,说声:“不好!”赶着在豹皮囊取出一物,如绣花针一般,放在空中。只见那花针迎风一晃,登时就如一根铁杵一般,在空中迎住那道白气。此时半空中煞是好看:忽如群龙戏海,忽如众虎争山;忽如万道光芒,半天飞绕;忽如一条白练,横上云衢;忽疾忽徐,或分或散;比之昔日公孙大娘舞剑,殆有过矣,无不及也。
彼此又斗了一会,只见玄贞子将大袖一拂,口中喝道:“还不代我归来!”那声道罢,那你鸿儒的拂尘竟收入玄贞子袖内。徐鸿儒大惊,暗道:“不好!”即将豹皮囊内所藏的温风扇取出,向各人一扇。玄贞子知道这温风的厉害,当下便说道:“好妖道,本师暂且回营,我今日权寄下你的首级,十日后当来破阵便了。”徐鸿儒见他不战,也就将温风扇收回,当下说道:“你莫谓将本真人的法宝收回,以为无济,须知本真人法宝甚多。今日且各罢战,十日后当等你前来破阵便了。”说罢,两边皆鸣金收军,各人也将宝剑收回,一霎时天空云净、杀气消灭了。
王守仁率领众将收军回营,众将稍歇片时,王守仁便传齐众将,并请到七子十三生计议道:“吾观徐鸿儒虽然左道欺人,也算是术技精明,不易破敌。方才看他那种法术,若非诸位仙师在此,本帅又为他所算了。但现在诸位仙师虽已允他十日后破阵,温风扇既未盗回,光明镜亦未送到,除此二者,断不可破那妖阵。若余秀英不来,这便如何是好?”玄贞子道:“元帅但请放心,贫道早料余秀英与徐鸣皋有姻缘之分,他必将光明镜送来。只要元帅于他面求时,元帅答应他事成之后,准他与徐鸣皋正配姻缘,他断无不竭力之理。但俟秀英将此镜、扇两物送来,那时便可破阵。”王元帅道:“徐庆前往九龙山调取伍天熊夫妇,又不知何日可来?”玄贞子道:“这更不烦心,不过五日后便到此地。贫道明日还要着焦大鹏回去,将他两个妻子孙大娘、王凤姑二人调来,帮助元帅立功的。”王守仁道:“似此则焦义士回去,又于何日可来呢?”玄贞子道:“他却更快了,虽不敢谓朝发夕至,极迟也不过三日,便可齐来。”王守仁道:“一切总赖仙师之力,以助本帅诛讨叛藩,破除妖道。”玄贞子道:“贫道等敢不尽心。”
大家正议论间,忽见帐下走进四个人来,一路笑道:“元帅久违了!元帅勿忧徐鸿儒、非幻、余七难除,非非阵难破,某等特地前来,以助元帅破诛妖道,建立大功。”王守仁细细一看,内中只有一个认得,却是傀儡生,其余三人皆不曾谋面。心中暗想:“光景这三人也是他们一流。”因即站起身来迎道:“荷蒙仙师降临,以助本帅一臂之力,非是本帅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