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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认为。他很后悔,当时为何没注意到这点。
——这件事告诉警方了?
——好像已告诉附近派出所的警员,但对方置之不理。所以,他很失望。
——警察也是要面子的。
听到这里,松井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拿出名片,希望对方能更详细说明。
“结果,那位光阳高中的河野老师很惶恐,表示他只知道这么多,而且不相信对方的话。”
“是吗?”曾根胸中掠过阵阵苦涩的悔恨。
林健司的怀疑是有根据的,那么,这件案子该慎重处理才对。那天,K一定去找过多惠子!多惠子死亡时,K就在身旁。
曾根沉思着……
从编辑室的三楼窗户,可俯瞰长野市市街。眼前是节次鳞比的屋檐,北侧的倾斜部分仍有些许残雪。但曾根眼中见到的并非是景色,他在思索着从未见过的K!
“曾根先生,我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总不会是谋杀吧?各报社都认为是自杀案件。”
“反正,”曾跟站起身,“这件事值得我稍微去散散步。”
“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别因此感冒,那我可就罪该万死了。’
“但是,也可能是独家报道呢!”曾根一笑,但是眼中却闪动着严肃的光芒。
外面晴朗无雨,可是,风仍旧很冷。
曾根朝着光阳高中方向走去,他想见林健司。
五
“我确实曾和两三位教师提过这件事。”在光阳高中的会客室里,庶务主任林健司忧虑地说。
“当时,你并未注意到?”
“是的,在葬礼之前,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到后来,才想起很多事情,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林健司扭曲着唇角苦笑。
他那苍白的脸颊上,络腮胡密生,衬衫衣领又脏又黑。
“告诉过警方了?”
“附近派出所有位熟识的警员,我已告诉过他……”
“对方怎么说?”
“说要和总局联络,询问专家小组主任的意见。”
“结果呢?”
“第二天,我经过派出所时,警员叫住我,说内人绝对是自杀没错,他也无能为力。”
这时,女职员送茶进来。林健司请曾根用茶,他那修长的手指处处沾着墨汁。
曾根茫茫然望着对方的脸,心想:这男人的妻子会被K玷污?
“对了,林先生。”曾根触及问题核心。“很抱歉,令夫人曾做过可能被人杀害的事吗?”
“开玩笑!”林健司用力挥手。“没有这回事!她不是那种会令人憎恨的女人……”
“但是,她以客人用的茶杯服毒.你因此觉得可疑。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和你不知道的某人有特殊交往,而这‘某人’和案件有关。”
林健司低头听着,然后,以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你这么一提,倒也不是没有……”
“有吗?”曾根语气昂奋了。会是K?他慌忙追问:“能告许我吗?我并非刑事,但报纸至少也属于调查机构,应该有助于发现案情真相。”
林健司舔舔干涩的嘴唇,开始叙述了——
应该是9月份吧!有一天在家里,他想抽根烟,就把烟灰缸拿过来,却见到一截光明牌香烟的烟蒂,而自己一向是抽新生牌。
他随口问了一声,是否有客人来过?想不到,多惠子的表情遽变,脸色苍白,说不出来。他继续问,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来过?
多惠子以颤抖的声音回答说,是收瓦斯费的人,同时,立即拿烟灰缸进厨房。他想,若是收瓦斯费的人,何必如此惊慌呢?而且,多惠子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当时他虽未深入追究,却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现在回想起来,从那时起,她的态度变得很奇怪,常茫然若失。当然,一方面也因为股价狂泻,可是直接的原因……”说着,林健司端起已冷的茶。
曾根抑制住心中的激动,问:“林先生,你发现光明牌烟蒂是9月的哪一天?”
“这……已经是很久的事了,所以……”林健司思索良久。“那时,我好像曾问过内人,昨晚有什么人来过,所以,应该是我值班的翌日。”
曾根眼睛一亮。投书的事实和林健司的记忆一致,没错,光明牌烟蒂是K留下之物。
“9月份,你值班几次?”
“每个月一次。”
“我希望知道正确日期。”
林健司请曾根稍等片刻,走出会客室。不久,回来说道:
“我查过值班日志,是9月17日。”
“9月17日,是吗?”曾根在记事本上记下。
K这天夜里在旭町出现,这或许能成为追查出他身份的线索之一。不管如何,那是林健司不认识的人,连多惠子都说已十年未见面,所以,投书内容没有告诉林健司的必要。
曾根起身,“谢谢你,我很冒昧地问了许多不礼貌的事……”
“不,”林健司寂寞地一笑,“在这种时刻,有人能听我发泄,心情也轻松些,毕竟,我自己一人……”
曾根默默颔首。心想:这男人一定深爱着妻子!
他有点义愤,警方居然不采信林健司之言。
出了校门,他直接前往长野警局。他希望再和关口刑事组长见上一面。
“那些话我也听说了。”关口有些不快似地说。
曾根一开口问林健司对妻子自杀的事有什么看法,关口立刻冷言制止。
“关口先生,你也真冷酷!俗语说,无火不冒烟啊!”
“那当然!因为有人故意想让它冒烟。”
“故意?你这是讽刺?”
“算了。”关口眼中闪动着锐利的光芒。“在断定是自杀之前,我们已充分调查过,尤其是对死者死亡时刻前后是否有人在其家中出入,更是查得一清二楚。结果,完全没有!后门是自内侧上锁。若是要如此周密地伪装现场,不可能不会被人发现,何况又只有50分钟时间。”
曾根继续问:“你不打算重新调查?”
“不。问题是遗书已烧毁,茶杯也已洗净,再怎样也没办法了。”关口说着,突然望着曾根。“我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吧!”
“死亡的多惠子半年前曾投保200万元寿险。当时,她对人生充满希望,也考虑到老年之后的生活,而且,手上的股票,价格节节上升。虽然平凡,但这样的生活也有梦想存在。”
“关口先生,”曾根打断对方的话,“这并不太有趣呀!”
“不,很有趣。多惠子因股价下跌而自杀,亦即,她丈夫领不到保险给付。但如果她死于意外,则可领到加倍的投保金额,亦即,有400万元。这不是小数目…··”
曾根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警方不理林健司的最主要原因!
“这么说,警方是认为林健司想领取保险金,故意把自杀事件渲染成他杀?”
曾根淡淡一笑。“人类真的如此悲哀?”
拉拉大衣衣领,曾根站起来,走到门口,他回头道:“不过你刚刚说的话真令人听了不舒服。”
关口不语,交抱双臂。
走出警局,曾根快步往前走。
他是第一次知道多惠子投保寿险的事。但他也不因此就认同警方的见解。
关口认定林健司为了领取保险金,而想将“自杀”改成“他杀”。这太不可原谅,未免过分恶意解释,又单方面否定,已形同对林健司的名誉诽谤。
曾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心中非常不快。多惠子投书已指出“K”的存在,但……
他暗暗下定决心……我会找出凶手,带他至关口面前。
凶手绝对是K!何况,他和多惠子最初重逢的日子已经知道那是9月17日晚。9月17日……突然,曾根呼出声来。他的思维接触到某项事实!
“9月17日……”
他在路上怔立良久,然后,紧锁眉头,再度迈开步子。来到报社门前,正好西装店送来订制的衣服,亲自送货的西装店老板正从摩托车架上把箱子搬下。
曾根走近。“还好吧?”
“天气可真冷!”老板满脸冻得通红。
曾根微笑,接着问:“今年发布的第十八号台风,应该是9月16日吧?”
“台风又怎么了?”老板怔了怔,但立刻笑出声。“你们搞新闻的老是喜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错,确实是9月16日,当天下午风势强烈,我家屋顶都被吹走了。直到晚上9点,警报才告解除,这可是今年十大重要新闻之一呢?”
曾根苦笑。16日和17日……对于追查出K身份,这点很重要。
八
翌晨,曾根到了报社,伊泽老人马上过来。
“曾根先生。”他看来似很狼狈,在曾根耳畔低声接着说:“事情真糟糕!那男人刚刚来找你。”
“那男人?”
“在旭町自杀的女人的丈夫。”
“林健司来找我?我昨天才去学校见过他……”
“他也说过。而且,似乎发现那篇投书的事。他说他太太好像接到报社寄去的钱,他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来源。而且,你昨天去找他,是否也为此。”说到这儿,伊泽的声音更低了。“怎么办?我让他在会客室等着,…··看来只好把多惠子的秘密告诉他了。”
“嗯…·”曾根凝视着地板,喃喃自语:“奇怪?他怎会知道?”
“他说看了家庭开支簿,里面记着《岳南时报》寄来1000元。”
“原来是从家庭开支簿上知道的。”曾根脸上浮现出微笑的表情。
记忆里的两件事接上了,而想象自接口延伸。他无意识地掏出香烟,但并未点着。
短暂的沉默使伊泽不耐烦了。“怎么办呢?我想只好向他说明了。”
“也好,你把那篇报道给他看,同时大略说明一下。”曾根的视线仍凝视着地板上的某点。“然后,我去见他,有些事我想问他。”
“多惠子的投书仍在我那里……”
伊泽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摇摇头回座位了。
曾根抬起脸来,他脑海中的思潮急速膨胀了,毫无脉络的事实逐渐凝聚成一种推测,当推测冲动得想脱口而出时,他伸手抓起桌上的电话话筒。
10分钟后,曾根走向二楼的会客室。推开门,林健司自正在阅读的信上抬起脸来。和昨日不同,他已刮过胡须,干燥无光泽的皮肤愈显苍白了。
“抱歉,一大早就来打扰……”林健司眼角浮现出笑意。
曾根和他面对面坐下。桌上摊开着报纸。瞥了一眼,曾根开口了:“事情原委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是的,实在令我羞愧!”林健司痛苦地垂下头。
“你想得出是什么人吗?”
“不,我一直很相信内人……结果却……”他的语气里有着自嘲。干涩的嘴唇扭曲,注视着曾根。“内人是被这男人所杀了?没想到她留下的家庭开支簿,竟然成为追查凶手的线索……”
“林先生,”曾根盯视对方,“令夫人不是每天都把家庭开支簿拿给你看过吗?这是长野警局的刑事说的,但为何当时你会没注意到1000元的事?”
林健司脸上掠过一丝狼狈之色。
曾根接着说:“而且,那l000元是令夫人投书本报所得的稿费,投书内容是奸情的秘密,只要你追问金钱来源,一定可以知道。照理说,她不可能明白记入这笔收入,但会记入,表示她并无任何不安。”
“那是…··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封投书是你们夫妻俩的共同创作。”
“开玩笑!没人会把这种家丑向报纸投书的。”
“投书都匿名刊登,被采用的话,会致赠稿费1000元,所以,你放意劝令夫人试试看。她对金钱一向很看重,立刻把你创作的文章投递到《岳南时报》,而敝报以为是真正的苦恼,特别刊登,并请专家解答,也寄出稿费l000元。于是,令夫人欣喜万分,认为是额外赚到的收入,立刻记在家庭收支簿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谁会在乎区区l000元?”
“当然,你的目的并非那l000元,而是借此创造出虚构的人物‘K’之存在。”
林健司脸颊痉挛,低陷的眼窝里,眼眸进出锐利的光芒。“请你别胡言乱语。这是事实,我的怀疑果然没错,内人是被这个‘K’所杀害!”他口沫四溅地叫着。
曾根很冷静。“不错,令夫人并非自杀,而是被杀。凶手是K,也就是你林健司!”
林健司低声呻吟起来。
曾根接着说:“根据这封投书的内容,令夫人的奸情是你值班之夜发生。你是9月17日值班,但前一天,亦即9月16日,第十八号台风袭击长野县。你知道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吗?”
林健司呆望着曾根。
“台风一过,第二天是非常晴朗的天气;亦即,你值班当夜,户外是美丽的星空。但令夫人却写着,当晚听着雨滴屋檐的声音,然后,K来找她。这是最严重的失败,也就是为了制造气氛而加油添醋的描写。何况,还有K离去的脚步声消失于静静的雨中之类引人心酸的词句。林先生,你可能有过创作小说的经验吧?”
林健司的脸孔奇妙地扭曲着,他喃喃地说:“没有动机……我深爱着内人……”
“动机是保险理赔的金额。若是意外死亡会加倍给付的契约,让你心生杀机。你大概知道妻子在午饭前有喝茶的习惯,就在瓷壶内壁贴上用胶囊包住的砒霜,这是在你早上出门之前就做好的工作。令夫人和平常一样在12点左右沏茶饮用,于是,杀人行动就如此简单地实行了。不过,接下来的问题比较麻烦,你在开会之后要快步跑回家,因为你有必要成为命案的发现者!首先,你洗净瓷壶,重新沏茶,再在客人用的茶杯中掺入砒霜,把令夫人使用过的茶杯处理掉。之后,留下伪造的遗书,并布置出自杀的气氛,这样,第一阶段的计划就告完成了。而直到这时,你才大声叫喊。”
曾根说着,舔舔干燥的嘴唇,目光逼视对方。“伪装自杀的目的是警方认为你并非为了保险金杀害妻子。另外,你又捏造出股价暴跌的自杀动机。但也许因为你的演技太好了,警方认定你妻子是自杀,不再追查此一事件。对你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却也替你带来另一件困扰,因为,照这样下去,你无法领取保险理赔金额的400万元。于是,你着手第二阶段的计划,亦即,向周遭的人散播疑似他杀的话语……”
林健司的嘴唇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曾根继续说:“但警方依然坚诗是自杀,不想重新侦查。而你以为报社会注意到那封投书,就耐心地等待着。但很遗憾,这边也没有消息,因此,你苦心准备的凶手‘K’就发挥不了作用,费尽心机的杀人行为也毫无意义,不得已,你才决心来《岳南时报》。但,你下决心的瞬间,却已走向自己所挖掘的坟穴!”
突然,林建司站起身,如野兽般迅捷地冲向房门。曾根紧迫于后。
林健司手握住门把。瞬间,门开了,门外出现关口刑事组长。
他默默地推回瘦削的林健司,随手把门带上,缓步走向曾根。
“多谢你打电话找我来。”说着,他冷冷地望向凝然呆立的林健司,点点头。“嗯,看来不会错了。”
突然,林建司头倒在地,同时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关口先生,”曾根深呼吸几下,说:“这个男人计算错误了。”
关口看着曾根的脸,似在要求说明。
“计算错误?”
“你不是说过吗?他太太投保200万元的寿险。他以为二加二等于四,但,像这次的情况二加二等于零。”
“反正,杀人者总没办法计算正确的。”关口忧虑地说着,低头注视着趴在地上啜泣的林健司。
然后,慢慢走过几步的距离。
见到关口强而有力的手指放在林健司的肩膀上,曾根静静地走出会客室。
他想:距离晚报的截稿时间,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