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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欲望-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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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接受它的裁判。傅老师死了,一种宗教的静穆和庄严却在心里生成,他要与
自然相拥,在纯静的自然状态下,感悟那股来自天宇的启示。
    暴雨好啊,暴雨就是他渴求的自然的力量,暴雨让尘世的喧嚣在他身后隔离,
暴雨使他可以集中注意力盯视自己的内心。
    在这个漆黑而又闪亮的夜晚,在这场肆虐而又带来生机的雨中,他想到了个人
生命的渺小,想到了所处环境的恶劣。他对生存的现状非常不满,它已使他的两个
朋友撒手人寰。可是,就因为两个灵魂在这里逝去,他的根也就扎进了这里的土壤。
他无法离开北山,无法背离它上空的两对眼睛。这里的土地山川,数千年的历史积
淀,英雄和小人,美德与卑污,结构成他周围的生活,它们使他实实在在地感到自
己是个北山人。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这里,但他尊重这里,尊重它的历史和现状,就
算这里真的山穷水尽了,他也要站在它身边,为它献上一首最后的挽歌。
    当然,在如今这个年代,留在北山肯定是一种犯傻的行为,而且像他这样的傻
子已经越来越少了,但这总是一部分人类的责任,生活中有些傻事是命运的安排,
它注定要分配给一些高智商的人来做。
    “小晶,”他抱着赵晶的脑袋,用脊梁为她尽可能地遮挡一些雨水,“我说,
我是个很怪的人。”
    赵晶不知为何在他怀里笑。
    “你笑什么?”
    “我不怕你怪。”赵晶不抬头,“我也怪。”
    “先说我哪点儿怪?”他很认真。
    “你不去挣钱,你爱读书,你与一般男人不同。”
    我也想有钱,余长文想,有钱可以替傅老师治病。我只是不特别看重钱,不愿
意让钱淹没了其它很大一块有意思的生活。很多人的错误在于,他们不是把钱看成
一部分,而是当作了生活的全部。另外一点,我也不会挣钱。挣钱是一种聪明,一
般情况下还必须与狡诈结盟。聪明如果脱离了狡诈而专与道德为友,在挣钱的行道
里就会一败涂地。这是一个怪圈,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想让聪明与不道德结盟,
所以我不会挣钱。
    “你说了我的怪,”余长文说,“那你自己又哪点怪?”
    赵晶抬起头,眼睛深情地看着他,任雨水在脸上打。
    “我也看不起只讲钱的人,”她说,“厂里有的男人给我说,可以拿钱养我一
辈子,我才没兴趣。有钱吃好点,没钱吃孬点,怎么都是个活。但是如果不能学到
更多的东西,看到更多的天地,光吃饭睡觉就没意思。余哥能给我带来吃饭睡觉以
外的新奇,我每一次看见你,心跳就快,脸就发红,所以我……是不是也很怪?”
    赵晶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余长文看着赵晶,眼睛也是一眨不眨。
    你这是现在的感觉,余长文想,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对我感到新鲜,随着时
移事易,新鲜过了,面对实在的日子,像我与梅佳丽一样时,那时你还会觉得余哥
这个人有趣吗?
    对于赵晶来说,所有的才刚刚开始,而对于余长文来说,有些东西包经结束。
    不过,余长文又想,就一般人来讲,对于正常的人生,无论是幸福还是不幸,
属于他的只有一次,在它们来临前,你尽可以努力去追求,或者尽可能去躲避,你
的努力也能够影响你自己的人生进程,但一旦成为既成事实,它就是宿命的,不可
选择的。用量子力学的术语,就是‘你所处的环境已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坍缩’。在
既成事实里,它就是唯一,其它千万种可能的选择已成为‘过去式’。这就是人生
的奇妙。
    那么赵晶选择他,是千万种可能中的一种,现在她已选定,宿命就在发挥不可
逆转的力量,即使要分手,也是以后的事,宿命的指针指着人生表盘的某一个时刻,
它没有到来时,凡人根本摸不清看不到。这也是人生的奇妙。
    然而万一他们根本不会分手呢,宿命的指针把他们的感情终结凝固在两人的死
亡那一刻呢?这是何等的不易,也是何等的壮丽!这才是人的一生中的、无与伦比
的最大的奇妙。
    只是这种奇妙太少,一万对男女之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对。
    余长文知道他注定会在北山过一种修行者的生活,由于一段时间里生活的无序
和驳杂;他曾经下定决心要写的电视剧并没有动笔,然而现在他已想好,等北山之
秋音乐会一过,他就要潜心于一部长篇电视连续剧的创作,所写的内容将会非常庄
严,非常生动,它就是死去的宋涛和傅老师一生不倦的追求。
    这是殉道者的追求,其中宗教的虔诚和价值的崇高,值得许多有相似经历的观
众感悟唏嘘。
    而赵晶将陪伴着他走过这一段人生。虽然他不能把握与赵晶的今后,他不知道
会不会又遇到梅佳丽式的麻烦,但现在,但这段时间,他得好好善待这个姑娘。
    雷声在他们头上隆隆炸响,闪电在周围抽打着所有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万物。余
长文俯下头,赵晶迎接着他的嘴唇,他们紧紧地亲吻在一起。

    两天后,9月30日夜晚,原先川剧团的旧场子里,县武警中队的小军乐队奏的不
很准确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乐曲,宣告着北山县第四届北山之秋音乐会暨国
庆晚会的演出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剧场外,彩旗飘扬,彩灯如瀑,人们潮水般涌向张灯结采的剧场大门。
    公安、武警在维持秩序,文化馆的大罗、老徐、陈大姐、小史等人在收票,一
迭声地喊着。“大家别急,都能进去,都能进去
    络绎不绝的人群仍在向剧场入口处涌来,找票要票的呼叫声起伏彼起,小城的
男女老少对音乐会突然之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大罗一边收票一边感慨:“嘿,想不到居然这么轰动。”
    “你不想想,”会计陈大姐说,“自从经商热以后,加上川剧团撤销,文工团
半瘫痪,县里的老百姓有几年没看过正规演出了?”
    “他们不是都在卡拉OK吗?”大罗还是不解,“还有电视里的武打片啊。”
    陈大姐恨铁不成钢:“你也是,每天吃肉,也有吃厌的时候,也还想换个口味
尝一下咸菜呢。”
    小史故作大感慨:“啊,看来这精神文明的咸菜确实不可少哇。”
    陈大姐赶紧嘘他:“你娃少反动,有你这样说的么?”
    剧场里,热烈的掌声止息,董县长被袁馆长请上台,他先敲敲麦克风,咳一声
卫生嗽,然后即席讲话。
    “领导们,”他说,“来宾们,同志们,观众们,在这金风送爽的季节,在这
庆祝国庆的欢乐之夜,我谨代表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庆祝第四届北山
之秋音乐会胜利开幕,祝愿我们的文艺节目丰富多彩,更好地为人民群众服务,为
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服务,为经济建设服务,预祝演出成功。谢谢大家。”
    掌声像征性地响了半分钟。
    主持人袁馆长上台念道:“下面由白天鹅歌舞厅马总经理,代表这届音乐会的
赞助者和热心文化事业的单位讲话,大家欢迎。”
    马胖规矩而兴奋地走到舞台中央。自从被董县长电话催着给这届音乐会捐了一
小笔款后,他便是当然的热心文化事业者了,他还是在找机会与文化人搞好关系,
他有了钱,总还想在钱以外的东西上捞回一点面子。现在他端立台上,一身西装穿
得笔挺,脸上堆满了做作的热情,心里揣着自己的小算盘。他的讲话稿是文化馆的
人捉刀代笔写的,有很多套话、口号话,但也有一些真心话,时代话。
    “……文化与经济的结合,啊,”这是马胖讲话的结尾,“是文化发展的方向,
啊,文化与企业的联姻,啊,是文化兴旺的桥梁,啊。在这里,我向全县的厂长经
理们呼吁,热心赞助我们的文化事业吧。我向文化工作者呼吁,宣传我们的企业,
宣传我们的产品吧,啊。最后,祝音乐会隆重开幕,谢谢。”
    袁馆长笑着肃手请下马胖,立即宣布:“现在演出开始,有请报幕员报节目。”
    报幕员竟是县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潘小姐,她风度翩翩,卓尔不群,往舞台上
一站,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为晚会增色不少。本来潘小姐是没有接受袁馆长电话
邀请的,嫌这种音乐会太土,但袁馆长给余长文一说,余长文立刻拔腿亲自征战电
视台。袁馆长对余长文的表现十分感动,原先余长文对北山之秋音乐会并不积极,
如今能这样认真,袁馆长明白是傅老师的死使余诗人重换山河旧貌。余长文对潘小
姐说得很硬:“我曾经为你的说话栏目捧场,今天请你为我们的音乐会捧场,我不
是代表文化馆,也不代表我个人,我只代表两位逝世的朋友和老师,他们是宋涛,
傅英杰。去不去你看着办!”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潘小姐上台报播节目。
    第一排的观众席里,闪动着董县长、唐部长等领导严肃的脸。县委第一把手孟
书记在省委党校学习半年多了,没有他的影子,但他专门打回电话,说是预祝演出
胜利成功。
    王华鹏、李书记坐在第二排局级干部的队列里,既严肃,又兴奋。
    余长文坐在剧场后边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他独自一人,不与任何熟人相伴。他
叫赵晶坐在中间的吴庆玉身边,为的是需要时好照顾一下嫂子。余长文对节目的质
量不太感兴趣,他坐在这里,是与宋涛和傅老师对话,他相信他们两人的灵魂会驾
临剧场上空的,特别是傅老师,更舍不得离开他费了许多心血的北山之秋音乐会。
    台上,潘小姐字正腔圆地念道,“第一个节目,合唱,《半个月亮爬上来》,
演唱者,北山县业余老年合唱队,指挥,宁子枫。”
    老年合唱队的20个老太和20个老头庄严地站在台上,那个担任指挥的宁子枫已
经头发全白,他屏了一口气,银色的金属小棍一挥,歌声就起来了,老演员们想着
傅老师生前的心血汗水,就唱得格外卖力,歌声优美,韵味绵长。

            “半个月亮爬上来,伊哟哟,爬上来,
            请把你的房门快打开,伊哟哟,快打开……”

    王华鹏陶醉着,手在椅子扶手上打着节拍。多么纯朴深情的歌词,多么优美动
听的旋律,奇怪的是,居然有许多人只听那些骚首弄姿无病呻吟的港台流行歌,他
们错过了这种美丽的歌曲,是人生最惨重的损失啊,比丢了100万块钱还悲惨。
    王华鹏身后,其他有一定修养的观众也在陶醉,流行歌曲占领了小城人的视听,
很久没听到这么纯粹的艺术歌曲了。
    余长文在角落里似无所思,似无所想,但冥冥中,仿佛听到了傅老师欣慰的笑
声。
    舞台的侧幕后面最拥挤杂乱,换装的,化妆的,业余演员们兴奋而紧张。文化
馆的舞蹈干部小张姑娘在给几个穿红抹翠的姑娘小伙子服装,他们一人抱一个
比人还高的道具大酒瓶,上面写着:“天鹅牌滋阴壮阳酒。”
    这是马胖的白天鹅夜总会的临时业余演出队,马胖等捐了款的企业,都有资格
为自己的企业和产品在音乐会上演出一个专门节目。马胖是请小张为他的企业排的
舞蹈,小张柔韧的腰肢随时在白天鹅的马总经理眼里晃动,马胖就有一种当年看见
农村业余歌手梁燕时的感觉在异样的膨胀。
    现在看着忙得团团转的小张,马胖忍不住要与她说话:“小张,”他粗嗓大气
地叫着,“拜托你费心了,你是全县最好的舞蹈老师,你的水平是省级以上。”
    小张来不及理他,只顾对着业余演员说:“上去后,一定记住节拍,第八拍时
候转身,第十二拍时候连做两个下蹲动作,记住没有?”
    演员们齐说记住了。
    “唉呀,”一个姑娘却叫了一声,“就是心里跳得很。”
    马胖一直站在小张后面,他张嘴给她们松弛气氛。“不怕,”他说,“第一次
都这样。这位小张老师原先第一次在川剧团上台时,还吓得尿了一裤裆呢。”
    侧幕后听见的人都捂着嘴笑。
    小张白马胖一眼,“讨厌!”赌气地丢下手头正给一个姑娘的服装走了。
    马胖赶紧追着把小张拽回来:“对不起我的小姑奶奶,”他脸上满是笑,“我
不过开一句小玩笑,”然后凑近小张的耳朵把声音变得很小,“演出结束后,你等
着,我重新给你发红包,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呸,”小张把脑袋甩开,“少在这里收买人心,我是为了你那几个钱吗?我
是为了傅老师!”
    剧场里,潘小姐在报幕:“下一个节目,人人赞美天鹅酒。表演者,白天鹅舞
厅业余舞蹈队。”
    滑稽欢快的乐曲声中,四男四女演员一人举一个硬纸板做的硕大的酒瓶道具扭
到舞台上来。
    一位男歌手在幕后诙谐地唱道:“天鹅酒,捧在手,老头乐,老婆扭,儿子媳
妇齐祝寿,一杯醉你个大跟头……天鹅酒,捧在手,点点滴滴在心头,金奖银奖质
量优,千人称赞万人吼……”
    八个业余演员使出吃奶的劲蹦跶着,舞姿生硬夸张,令人笑破肚皮。一个男演
员一转身,大酒瓶碰掉了旁边女演员的头饰。他放下酒瓶帮她捡东西,另一个男演
员却被横在地上的大酒瓶绊了个大跟斗。
    场内大笑。
    马胖在侧幕边哭笑不得。小张车灾乐祸似地笑得弯下腰。
    前排座位里,董县长忍俊不禁地咳着嗽。
    一个傍着王华鹏的干部问:“老王,这也算你们北山之秋的精彩艺术?”
    王华鹏尴尬着,无言以对。
    余长文在后排的角落里仇恨地瞪着舞台。妈的,他咬着嘴唇想,有一挺机关枪
是何等痛快,我要把这些垃圾统统扫到台下去!
    舞台上的热闹还在继续,一个女演员一转身勾住了身边男演员的外裤,男演员
一挣,裤子刷地落下来。
    场内爆笑,连董县长都笑得呛住了。
    李书记旁边的一个干部笑着问:“哎老李,这个水平你们通得过呀?”一李书
记苦着脸,“欠了人家账,就要替人家唱。”
    王华鹏旁边的干部也在向王华鹏皱眉头:“先前那首歌好,”他指的是老头老
太们唱的《半个月亮爬上来》,“但这种舞蹈太煞风景。”
    王华鹏身后几排的老百姓席里,只听一位男观众说:“这歌叫歌还是叫广告词?”
    另一位女观众答腔:“少见多怪,那电视上打广告还不是这样唱,唱的总比说
的好听。”
    另一观众接口:“天鹅酒的味道一点不好喝。”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马胖子的黑酒,唱个屁!”
    听着议论的王华鹏脸色铁青,他干脆不看舞台了,一抬头对着上空的天花板。
    广告舞蹈终于跳完了,跟着出现在舞台上的,是几排系红领巾的小学生合唱队,
他们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前面担任指挥的女教师的指挥棍,只见那女教师先不忙着
指挥,而是转向观众,鞠了躬,然后说:
    “我们唱的歌名叫《妈妈,我就喜欢这样》,这是文化馆的刚去世的音乐老师
傅英杰先生,专门为我们学校参加音乐会而谱写的一首少儿歌曲。傅老师走了,但
他的歌曲留了下来,我们希望傅老师的在天之灵能听到孩子们的歌声,因为,这是
傅老师毕生的心血……”
    说着话,女教师的声音发颤,为了掩饰,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就转过了身。
    剧场里一时间很静很静。
    余长文不觉站起身来,我要给这位老师献上鲜花,他激动地幻想着,献上整个
舞台都堆不下的那么多鲜花。
    女教师银色的小棍一点,歌声起来了。
    余长文感觉到一股春风迎面扑来,一条小溪潺潺流淌。啊,儿童们的歌声是燕
子呢喃,是黄莺啁啾,是如此清新,蕴含的深情又是如此感人。他们在自己的女老
师的指挥下,用混声合唱的形式唱道:

            “妈妈,我就喜欢这样
            像山间的瀑布,
            一口气把笑声渲泻而出

            妈妈,我就喜欢这样
            像天上的黄莺,
            笑声就是缀满夜空的星星

            妈妈,你为什么非要管着我
            说什么女孩,只能抿着嘴微笑
            你要我把笑的铃铛关在嘴里
            不能在山谷里自由地振荡

            可是妈妈,童年是广阔的青草地
            童心是宝蓝的六月天
            既然草地上花不尽
            我们的笑声就不尽
            既然天空里风不断
            我们的笑声就不断

            哦,亲爱的妈妈
            让我们长得怎样就怎样
            我是山中的泉水养大的
            让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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