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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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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大管家!裴宝哥!”眼见裴宝归来,易倾南喜出望外,赶紧上前招呼。

    郑直点了点头便是匆匆走开,见他走得远了,裴宝这才转身过来,劈头责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小厨房连个火星都没有,你小子又躲哪儿偷懒去了?今晚还开不开饭呢?真是,没见我这里事情一大堆吗,也不知道多帮我分担分担!”

    “我这就去,这就去!”易倾南快走几步,跟着他往回走,边走边关切问道,“裴宝哥,你前些日子上哪儿去了?”说实话,裴宝平日里虽然经常排挤她打压她,可心眼并不坏,有他在园子里,多个人说话解闷,多个人服侍裴夜,她也就没那么大的压力。

    “我嘛,出了趟公差。”裴宝自然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被主子处罚,去军营里做了大半月的苦力,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今日回到府里众人差点都认不出来了,说到这里,不由得又看了看旁边的少年,怪了,自己是摸爬滚打练得皮肤黑糙了,这小子成天待在府里好吃好喝的,怎么也好像变黑了些?

    以前小家丁的脸啊手啊脖子啊都是白白净净的,就跟牛乳一样,而现在,似乎没那么腻白了,变得略带小麦色,看起来也没以前那么有光彩水灵了,乍一看还是这个人,可细看之下,眉眼唇鼻仿佛淡了几分,如此一来,整张小脸都暗了下去。

    她这变化,除了多日不见的裴宝无意中有所察觉,府里众人日日得见,反倒没觉异常了,就连易倾南自己,每日忙里忙外不可开交,就算偶尔对镜端详,也只觉得自己是因为劳累而形容憔悴,完全没想到是之前服用的隐容丹和黯肤粉,已在体内悄然而缓慢地发挥作用。

    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因为肤色与五官变暗变淡,反而显得比以往更亮,黑白分明,尤其那漆黑如墨的眼瞳,犹如一对上佳的墨色宝珠,晶莹透亮,灵动依旧,但她的身份是家丁,在府里是低头多抬头少,忙碌多空闲少,倒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而在裴宝看来,易倾南这番变化也是正常的,这少年虽然脸蛋生得好,肤色也白,但毕竟是男非女,年纪渐长,又是成天干粗活,只会越来越黑壮,越来越阳刚,现在已是如此,以后就更不用说了。

    裴宝越想越觉欢喜,自己在军营里一天到晚担心将军主子对小家丁的迷恋,想得牵肠挂肚辗转难眠,一回府又看到小家丁的寝室已做别用,更是捶胸顿足懊悔不已,没想到过不多时,就有了惊天巨变,喜事成仨——

    自己回归裴府,再受重用,此为一喜;

    小家丁的颜容变化,渐落下乘,此为二喜;

    沈府大小姐青云直上,受封郡主,此为三喜。

    想到这里,裴宝只觉得雄心壮志溢满胸怀,一挥手道:“你还不知道吧,刚刚老夫人找了大管家和我到清波园商议,后天是表小姐的生辰,府里要摆席宴客,请的全是上京城里的名门千金,听说长公主那边都送了帖子邀约参加,大管家负责外院,我负责内苑,所以你也别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事,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听见没有?”

    这表小姐寄居府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年年都过生辰,却从未像今年这样大宴宾客,裴老夫人的热情来由自不必说,但将军主子的默许态度却令他不解,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这场宴会,也就没有他提前离开军营回归裴府的事实,这个重振旗鼓的机会,一定得好好把握了!

    “知道了。”易倾南应道。

    先前她见宁彦辰亮出请帖还半信半疑,此时听裴宝提及便知道是错不了了。

    只不过,现在她全部心思都想着离开之事,虽觉似乎哪里不对,但念头一闪而过,便是泥牛沉海,无迹可寻了。

姻缘错 第五十九章 下药(上)

    “他是我朋友,易小五。”

    宁恒宣刚一说完,易倾南就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人见过长公主殿下。”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位长公主,但她在裴府待了这么些日子,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不至于认错人。

    “哎,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跪,不用跪的!”宁恒宣赶忙去拉她,他那点力气却怎么拉得起那执意要跪的人,无奈之下,只得面朝宁梓媛,以旁人不闻的嗓音低声道,“皇姐,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易小五,上回皇叔带进宫来陪我玩的,他可会说故事了,很受裴将军信任呢……”

    听他提到宁彦辰和裴夜,宁梓媛脸色缓和不少,对易倾南平声道:“你起来吧。宣儿年幼天真,平日管教又严,难得你能对上他的胃口,既然如此,你今日就好好陪他罢。”

    易倾南恭敬垂首,“是,能服侍小主子,乃是小人的福分。”说完这才站起身来,退后一步,拢手侍立。

    宁梓媛赞许点点头,又对一旁的青衣宫娥轻声吩咐,“打赏,赐食。”

    想来这是宫里固有的规矩,那青衣宫娥早已备好,赏的乃是两只银锞子,至于赐食,却不曾随身携带,便将就桌上的点心取了一碟给她。

    “谢殿下!”

    易倾南无意间发了笔小财,自是欢喜接过来,行了个礼,远远退后,宁恒宣也跟了过去。

    阁里人多,又都是些女宾,易倾南牢记自己的身份,一直退到门外,这才停住脚步,她在园子里专注写字时还不觉什么,此刻闻着糕点的香味,却有些忍不住了,直吞口水,偏偏宁恒宣还在一旁催促,“快吃啊,吃啊,吃了好给我说故事!”

    听他这么一说,又眼见周围没人,易倾南再无顾忌,取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大口吃起来。

    宁恒宣在旁拍手笑道:“听我的没错吧,我皇姐人很好的,不会亏待你。”

    “嗯,多谢殿……小宣!”易倾南含糊嘟囔,心道今日府中办宴,各种吃食肯定准备了不少,等晚上收工后去大厨房里找周家婶子问问,那些剩下的兴许可以打包去家丁苑,给伙伴们做宵夜吃,却是再好不过了。

    宁梓媛朝外间那凑在一起的身影瞥了一眼,忽然笑道:“不是说缺个敲鼓之人吗,我看这个易小五就不错,大家可有意见?”

    “他?”众人听得一怔,本来在这样的场合,既然分了男女宾客各自游乐,女眷中就不该出现异性,但一来这是长公主的提议,二来这少年却是裴府的人,而且相貌俊秀不俗,个个稍有迟疑,便是含羞不语。

    宁梓媛见众人皆是默认,朝青衣宫娥递个眼色,那宫娥立时朝门口走过去。

    “易小五,殿下叫你进去敲鼓。”

    什么?

    易倾南最后一块糕点刚塞进嘴里,冷不防听得这句,差点噎住,不由得闷声咳嗽起来。

    早知道就不跟着过来了,这不,摊上事儿了!

    “别急,喝口茶再过去也不迟。”说话间,一杯素茶递了过来,说话的人正是那安靖郡主沈晴衣,笑容微微,颇有安抚关怀之意。

    易倾南不禁吓了一跳,“沈小姐……”叫出来又觉得不妥,忙改口,“郡主,怎敢劳您如此照顾?”

    “不必客气,我还没感谢你上次送我回府呢。”沈晴衣嫣然一笑,将茶杯递到她手里,举止娴静而优雅,好似画中人一般,而说出的话语又是那样自然亲切,倒把易倾南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易倾南讪讪笑道,面对如此待遇,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回想起自己以前对她的抗拒,不由得暗地懊悔,这样高雅温婉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喜欢吧。

    一念及此,心底有丝酸酸的,她低头喝了口茶,止了咳嗽,理所当然道谢。

    沈晴衣含笑看了看她,红唇一抿,柔声道:“若是无妨了,就赶紧进去吧,别让长公主殿下等久了。”

    “是。”易倾南不敢怠慢,侧身拭了下嘴角,便跟着青衣宫娥进去了。

    阁内众人已经坐好,花球也置于桌上,就等着鼓声敲响,游戏开始。

    宁恒宣一心想听故事,本来是极不乐意的,但他看到方才易倾南领赏时的欢喜模样,想来击鼓之后也许皇姐还会再行奖赏,再一看时辰还早,也乖乖挨了宁梓媛坐下,好奇观战。

    易倾南被那青衣宫娥带至一面背对众人的皮鼓之前,接过一根系着红绸带的木槌,她前世也玩过这击鼓传花的游戏,再听那青衣宫娥讲解两句,便是全然明了。

    “公主殿下,这游戏开始之前,得先说说规矩。”说话的是御史大夫陈大人的千金。

    宁梓媛沉吟着道:“我看这里地方也不甚大,才艺表演倒也罢了,待会儿花球在谁手,谁就作一首诗吧。”

    沈晴衣见座中有人面露难色,微笑道:“当场作诗考的是急智,对我等而言委实难了些,不如放放水,吟出一句则可,殿下觉得如何?”

    宁梓媛哼了一声道:“别人觉得难,难道你堂堂京城才女也觉得难了么?”

    沈晴衣笑了笑,抚着额头道:“可不是吗,对于公主殿下的才情,我是自叹不如啊,殿下就别为难我了,把题目放宽松些吧。”

    “是啊,是啊,公主殿下行行好,就放我们一马吧。”众女纷纷附言赞同。

    梁筱蓉身为寿星,又是主人身份,此时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出面赔笑道:“公主殿下就怜我才疏学浅,吟出一句就算过关吧。”

    宁梓媛见众人帮腔,也不再坚持,只道:“那就首尾接龙吧,这是最低要求了,要不就太没意思了。”

    规矩定下,好几人都往沈晴衣投去感激一瞥,对她好感也是增添不少,随着咚咚咚的鼓声敲响,便开始传递花球了。

    易倾南背对众人敲鼓,听得窸窸窣窣的衣带拂动声,以及吃吃的轻笑声,也不知花球传到何处,随意敲了数十下,便停槌不动,略一转头,见得花球是在一名黄衣少女手中。

    那少女拔得头筹,难免有些紧张,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烟波江渚渔火明。”

    虽然是莫名其妙的一句,但因为开场的缘故,倒也算是过关了。

    鼓声咚咚咚又响了起来。

    这回接到花球的是先前说话的陈小姐,她不慌不忙答上一句,“明灯暗影但觉远。”

    鼓响鼓停,下一位接到花球的再答:“远山近草一春秋。”

    “秋去冬来几多愁。”

    “愁心欲泪人易睡。”

    “睡意阑珊风暖轻。”

    “轻烟载我去蓬莱。”

    易倾南敲到后来,听得那背后一句又一句伤春悲秋的诗词,机械动作着,正昏昏欲睡,突然听得这一句精妙的,几乎要大声喝彩了。

    好一句轻烟载我去蓬莱,竟有些太白风格,却教人耳目一新。

    吟出这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靖郡主沈晴衣,众人微怔一下,便都禁不住鼓起掌来。

    而鼓声起了又停,下一刻,花球却堪堪落在长公主宁梓媛手中。

    宁梓媛粉面微白,秀眉蹙起,一时难以应对,要知道上句的末字乃是个莱字,仙山之名,却不易起头,想了半响才勉强对出句,“莱芜山连斜阳外。”

    众人又是一番鼓掌喝彩,但这掌声中有几分真心,几分虚情,谁又说得清楚。

    鼓声起起停停,接龙仍在继续。

    “外来风雨多寒凉。”

    “凉衾冷夜梦更长。”

    “长风曼舞花映月。”

    易倾南咚咚敲了十余下便是停下,背后却是一阵沉默,过得须臾,有人嚅嗫着低道:“月……”是表小姐梁筱蓉的声音。

    梁筱蓉手持花球,几乎要将那花儿捏碎,脑子里忽然就一片空白了,她自小不爱读书习字,家里也未做要求,在诗词上的造诣原本就浅薄,再加上此刻心里紧张,竟半天答不上来,只对着那敲鼓少年的背影,银牙紧咬,恨得要死。

    易小五啊易小五,他就是存心的!

    其实真冤枉易倾南了,她背后又没长眼睛,还不是跟着感觉走吗,估摸着敲得差不多了就停手,哪知道花球会落在谁人手里?

    这敲鼓看似简单,暗地却是个得罪人的差事,那长公主自幼生在宫闱,心思玲珑,所以才会选来选去选中她这小家丁来做啊。

    “月……”梁筱蓉心慌意乱,还在苦苦思索,忽觉衣袖被人轻轻扯动,低头一看,却见身旁的沈晴衣手持茶杯,面前的桌上隐约写有字迹,依着字迹,她本能念出,“月影横斜芙蓉香。”

    “好诗!”长公主宁梓媛带头鼓起掌来,饶是她自恃清高,也不得不赞道,“这句既有景致,又有意境,难得还镶嵌了梁小姐的名字在其中,当判为本场最佳,我们也不必再比了,玩别的吧。”

    沈晴衣那字迹有茶杯遮挡,又与梁筱蓉相邻而坐,是以竟没一人看清,都以为是梁筱蓉本人应对,赞叹之余,亦是心服口服。

    “公主殿下过奖了。”梁筱蓉俏脸涨红,想自谦几句又不知如何说起,望向沈晴衣的眼神中既有感激之情,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色。

    易倾南在旁也是暗地抹了把汗,还好,这敲鼓敲得没出什么纰漏,正盘算着怎么找个机会告退,许是老天开眼,好运来临,门外恰恰响起一声——

    “易小五,将军在听雨轩喝醉了,令你前去侍候。”

    ------题外话------

    龟央考试考挂科了,呜呜……

姻缘错 第六十章 下药(中)

    是管事周林的声音。

    这句对于易倾南而言就好比特赦令,立时有了告退的理由,行礼之时,她亦忍不住偷瞟了下那三女,只见长公主宁梓媛面露担忧,安靖郡主沈晴衣轻咬红唇,就是那表小姐梁筱蓉也是心事重重,笑意勉强。

    听得心上人身体微恙,便一个个都神不守舍了,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你去吧,好生照顾将军。”宁梓媛好歹是一国公主,迅速恢复过来,神情自若说道。

    “是。”易倾南点头退出,宁恒宣按捺不住,跟着她出了门。

    “小五,我跟你一起过去,这里尽是些女子,我待着实在没意思。”他边走边低声抱怨。

    “那怎么行?”易倾南停住脚步,并不赞同,“我现在是过去服侍我家将军,是去做正事,你跟去做什么?”

    宁恒宣扁嘴道:“我不会妨碍你,我就过去找我皇叔玩。”

    易倾南朝他上下看了看,笑道:“你如今可是个女孩子呢,而那听雨轩是男宾之地,与理不符啊。”

    “可是……”

    宁恒宣张了张嘴,正待辩驳,忽然听得背后阁内传出一声唤,“宣儿,回来。”正是长公主宁梓媛的声音。

    宁恒宣这次是千求万求才求了皇姐带他来此,在宫中答应得好好的,须得遵守“三不准”:不准乱逛乱跑,不准不听招呼,不准暴露身份,先前他偷偷去找易倾南已经违反了第一条,此时再不敢有所违背,只好转身返回,并不忘低声叮嘱易倾南,“那你早去早回,我就在观云阁里等你,你一定要来!”

    易倾南连声答应了几个好,心里却抱歉地想,那观云阁里又是公主又是郡主的,打死她也不会再转回来了。

    “小五你快点,那边还等着呢。”周林在不远处唤道,他本是因故从听雨轩经过,不想却担上个传讯的差事,倒是有点纳闷,裴宝就在跟前呢,将军却舍近求远来找易小五,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来喽。”易倾南脚步轻快跑上去,与他并肩而行,关切问道,“周管事,将军怎么会喝醉呢?他喝了多少啊?只有他一人喝醉吗,康亲王和夷陵皇子呢?”

    面对这连珠炮似的询问,周林只是摇头,“具体我也不知,你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易倾南哦了一声,心头略微不安,也不好再问什么,随他快步朝听雨轩走去。

    听雨轩跟观云阁离得不远,十丈之内,中间就隔了一片绿树藤蔓,两者以一条曲径长廊相连,相对于观云阁的欢声笑语,听雨轩显得甚为清净,湘帘半卷,里面既无细乐柔婉,也无舞袖蹁跹,只有那三人或坐或卧,悄声交谈,面前桌上杯盏凌乱,地上还有些水渍,侍卫家丁都退得远远的。

    尊位上宁彦辰与赫连祺相向而坐,还在你一杯我一杯地劝酒,裴夜却斜躺在一旁的青竹席上,面色微红,静默无声,似是睡着了。

    易倾南见此情景,也顾不得许多,匆匆给那尊位上的两人行了个礼,便是疾步走过去,轻推着裴夜的手臂,低声唤道:“将军?将军?”

    “你家将军今日太不抵事,才喝了两壶就醉了。”宁彦辰喝了口酒,淡淡说道。他今日头戴嵌宝白玉冠,着一身石青色泥滚金边的云锦夔纹圆领宽袍,腰间束着白玉带,并悬着一枚镶有正红珊瑚珠与淡蓝璎珞的羊脂玉佩,镶白边的水貂毛皮披风搭在椅背上,于细微处彰显清俊华贵。

    而他对面的赫连祺则是着一身宝蓝色对襟广袖锦袍,领口袖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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