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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真情流露
铁恨没有留下来，他是个聪明人，他虽然并不知道王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是和展笑颜有关，自和展笑颜从梅山下来后，他才会有这样的变化。男女之间的事情，岂是局外人所能插手的呢？铁恨决定先离去，他知道此刻王凤需要的不是朋友的喋喋不休的询问，而是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铁恨走后，王风思潮如大海里正涨潮的波浪，一浪接一浪的撞击着他脑海里的神经。他回味着昨天梅山所发生的一切，展笑颜含着泪水的模样始终在他眼前浮现。他实在想不通，她今天为什么会对他有着相差如此之大的态度。
王凤思绪万千，连送来的晚饭都没有动一下，连身上的伤痛都觉得无关紧要，有什么伤比心里的伤更让人痛苦呢。
又是一个深夜，和昨天的深夜比起来，这个深夜没有血腥没有惊心动魄没有寒风刺骨。这个深夜只有花香只有安宁踏实只有温暖舒适。但这个深夜却远不如昨夜那么温馨缠绵，那么令人心神荡漾，那么让人难以忘怀。起码王凤是这样认为的。
夜凉如水，还是没有月亮，星光让大地蒙上了一层凄惨的弱光，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凋零，池里的水被风一吹就在凄惨的星光下皱起一鳞鳞白银般的涟漪。荷花池旁是一簇簇修直挺拔的翠竹，寒风吹过，竹叶飘落荷花池中，却又被那白银般的涟漪冲到岸边。
荷花池就在后院，离展笑颜屋子不远。王凤实在在床上躺不住了，他索性起来走走，不知不觉的又朝着展笑颜房间的方向走来。
王凤看着水里的竹叶，心中不由想起一句耳熟能详的诗词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刻王凤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正当王凤愁肠满腹，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王凤立即像狸猫一样转入池边的竹丛里。他实在不愿有人看到他这副暗自神伤的表情。
人过来了，一身白衣如雪，身材窈窕，却正是王凤魂牵梦萦的展笑颜。
竹林后面的王凤只觉得心里一阵激荡，几乎冲了出去，但想了想她不久前对他的态度，还是忍耐下来，想看看她为什么这么晚不在房间养伤，却也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到这里来自怜自伤。
王凤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可笑，人为什么喜欢将自己的感受也强加到别人头上呢？也许人家只不过是闷了出来走走，也许人家只不过是刚好经过这里……。
就在王凤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声无比幽怨的叹息。
叹息声是展笑颜发出的。星光下，王凤看见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展笑颜看着池水，竟幽幽的自言自语道：“你知不知道，在山上的时光虽然只有一晚，但我真的不会忘记那一晚的。我刚才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们下不了山该多好呀，一辈子住在山上，什么烦恼都没有，什么人都见不到，那该有多好呀。”
王凤闻声一震，心中如大锤撞了一下，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他高兴的几乎就要跳出竹林抱住展笑颜。可是他还没有动就听到了她的下一句话。
“但这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只希望下山之后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希望你以后能找一个美丽贤德的妻子，希望在你老了的时候还能记起昨晚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说道后面几个字时，展笑颜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了，她哭了，她此时只想大哭一场，忘记所有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王凤再也忍不住，从竹丛里跳了出来，质问道：“为什么要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她不能继续下去。
展笑颜显然大吃了一惊，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所思念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觉得又是羞愧又是喜欢，但这都只不过是霎那间的事。一眨眼，她又恢复了比池子里的水更冷的表情，她冷冷的道：“谁叫你在这偷听人家说话。”说完转身就走。
王凤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深情的看着她，问道：“我只想要你解释明白。”
展笑颜拼命的挣脱，无奈王凤死也不肯放手，她脸上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王凤索性将展笑颜抱住，嘶声叫道：“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放手。”
展笑颜觉得此刻身体好像越来越软，连站都站不稳。她想挣脱王凤，却又有些舍不得挣脱。终于她不再挣扎，索性将脸埋在王凤的怀里哭了起来。
良久，展笑颜才停止哭泣，抬起头看着王凤。
王凤的眼睛比星光还要朦胧，比月光还要温柔。他也在看着她。
“你带我走吧，无论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只要离开这个地方。”
“好的，我带你走，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王凤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没有问她今天她对他为什么那样的态度。他只知道此刻怀里的这个女孩就是叫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展笑颜又开始流泪，她真的很感激他不问她缘由。
王凤此时虽然一肚子疑惑，但他没有问她，也不忍问她，无论以前她发生过什么事，他都不在乎，他只要以后能跟她在一起就行了。
“要么，我们先去杭州。”王凤突然想起了杨知府。
“嗯。”
“就我们两个人，驾着一条小船，荡漾在美丽恬静的西湖之上。岸边是翠绿的杨柳，盛开的鲜花。鱼儿在水里悠闲的游着，我们却在船上悠闲的躺着，任凭江南明媚的阳光照耀着你和我，我要你忘记所有的那些不开心的事。”王凤好像看见了他和展笑颜此刻正幸福的躺在小舟里。
展笑颜也没有说话，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江南，飞到了如诗如画般的西子湖上的那叶小舟里。
就在两人沉浸在对未来无边的遐想时，远处却传来了静仪的呼喊：“笑颜，笑颜。”
展笑颜好像非常畏惧她的师傅，赶紧挣脱王凤的怀抱，焦急却小声的说道：“你快躲起来，不要让师傅见到。”
“为什么。”
“师傅最古板了，你快躲起来。”
王凤没有多说，立即闪到了竹丛后面，他不想让她为难。
静仪已走了过来，站在展笑颜的对面道：“你伤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走。”语气中充满关心。
“我就是觉得闷，出来走走。”
“刚才你和谁在这里。”静仪已留心到了展笑颜脸上的泪痕。
“没，没人，只有我一个人。”展笑颜做贼心虚的道，她撒谎的技术实在拙劣。
“那你为什么哭了。”
“刚才扭动了一下伤口，痛得我忍不住。对了，师傅你说前些天你从衡山回来的时候不是在杭州呆了几天吗？”展笑颜顾左右而言他，她只想岔开话题。
“问这个干吗？”静仪不解的反问道。
“没什么，刚才城哥来我房间看过我，他说他过几天去杭州办事，想带我去西湖玩玩。”
“哦，倾城要去杭州吗，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是钱庄上的事情。那师傅你是这个月十一日回来的，你在那里玩了几天。”
“应该有六七天吧。”
“那好玩吗。”
“还不就那样。”
“你去了西湖吗。”
“当然去了。”
“那西湖边的柳树还是绿的吗？花还在开吗？阳光是不是比我们这里温暖多了。”
“那当然，傻丫头那里是江南，当然比我们这里暖和了，柳树也还挺绿的，花好像就没有了。”
“那在西湖上有好多船吗。”
“自然有很多。”
“你有没有坐过。”
“当然坐了，我每天没事就是坐船看风景。”
“我们这边没有船，不知道我到了江南习不习惯坐船。”
“你们准备哪天去呢？是不是也带师傅一起去。”
“还不一定呢，师傅要去的话，城哥当然不会反对。”
“好了，走吧，你伤还没好，不要有着了风寒。”
听到展笑颜和静仪愈来愈远的脚步声，王凤从竹丛里慢慢的踱了出来。看着她们俩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王凤的眼里充满着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十月十九日，阴天。
天上根本看不见太阳，阴沉沉灰色的云层布满了整个天空，连一丝阳光都漏不下来。风愈加寒冷，是不是又要开始下雪了。
王凤的心里却阳光明媚，寒风没有吹冷他的身体反而吹热了他的心。
展笑颜身体的香味好像还在他身上散发，她的泪痕依旧留在他的衣襟上，想到将要带着她去到温暖如春的江南，王凤的心里也如春天般温暖。
如果说他心里还有一丝阴霾的话，那就是铁恨的案子。想到距王爷限定的破案日期只剩下十天，王凤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王凤决定去见见展笑颜，他还要问她柳倾城和六姐的事情她到底还告诉了谁。他已经决定，只要铁恨的案子一破，他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王凤走进大厅，通常这个时候展笑颜都在这里吃早餐。
可是今天却只有柳倾城和展烈吃着桌上的油条豆浆，没有展笑颜，也没有静仪。展重生这个时候通常在书房。
一看见王凤，柳倾城就热情的站起来说道：“王兄，油条还是热乎乎的，过来吃点。”
王凤的肚子是有些饿了，毕竟昨天的晚饭也没吃。
三根油条和一碗豆浆下肚后，王凤故意漫不经心的问道：“展小姐还不能起床吗，怎么不来吃早点。”
“哦，她一早就让她师傅拉去白马寺拜神了，说去祈求菩萨保佑笑颜，不要在让她受到伤害了。”
“什么，去白马寺了，她的腿伤好了吗。”
“没关系，我要展安他们抬了顶轿子。”
“她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得到晚上，她们还要在寺里吃一天斋。哦，对了她们还说如果你起来了，也不妨去拜拜神，冲冲晦气。”
“是吗，那我就去拜拜吧，最近好像真的很倒霉。”王凤故作淡定的说道，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展笑颜，王凤觉得刚喝下去的豆浆比蜜还甜。
想着展笑颜的笑面如花，他决定一定要在白马寺里多拜拜菩萨，保佑保佑他和她终成眷属。以前他也有过很多女孩子，但从来没想过和她们成为眷属，这次自己对她是动了真的感情，王凤想得一脸的幸福。
但他却绝对不会想到，白马寺的菩萨并没有太保佑他，却差点让他死在了那里。
第二十六节 寺庙商贩
石家兄弟几个虽然有成了家的，有没成家的，但他们却一直是住在一起。所以，石府就非常的大，房间居然有十几二十几间。石家的大厅更是大的离谱，足足能摆下十个大圆桌，起码可以让一百个人在这里吃饭，因为他们本来就有兄弟九个，再加上兄嫂弟媳的话人确实不少。
但现在大厅里并没有摆着十个大圆桌，却摆着五具尸体。
石老三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他的心就像刀割了一样，他们家再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了。地上躺着的是自己的亲兄弟，是几十年来没有分开过的亲兄弟。
石老大咬着牙道：“前天有人看见老四他们跟着展笑颜还有那个姓王的小子上了梅山，第二天却只有展笑颜和那姓王的小子下了山，而且身上受了很多伤。”
石老二也悲痛的说道：“一定是那姓王的小子杀了兄弟几个，老三一定要找他报仇呀。”他们几个向来是唯石老三马首是瞻。
石老三缓缓的点头道：“仇一定要报，那姓王的小子现在在哪里。”
石老大道：“应该在展府里。”
石老三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果他在展府里不出来，那我们真的不好办了，毕竟展府高手众多，凭我们几个恐怕难以得手。”
石老二道：“那我们就告诉老大，请他出面主持公道。”
“不必了，我看这次是老四他们想为老九报仇，才被那小子所杀。告诉老大，他也会说我们有错在先，老大好像非常忌惮展家似的。再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仇我们自己报得了，不必去烦老大了。”石老三也知道孟神通未必同意他们报仇，毕竟谁是谁非，还没见分晓。
“那你说怎么办。”
“让我想想。”
就在石老三冥思苦想的时候，门外却跑进来一个石老二的手下。
这人是在石老二开的酒楼里的一个管事。
看样子管事跑的很急，气喘吁吁的道：“老大，今早我一起来的时候，不知谁放了一封信在我枕头边，上面写着石老大亲启几个字，我就立即送了过来。”
“人家放封信在你枕边你居然不知道。”
管事脸上红了一下道：“昨天陪小黑他们多喝了几杯，早上睡的死了一点。”
“哼。”
石老二一把接过信，却不急着打开。对着光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几遍，看到没有异样，才从怀里摸出小刀，小心翼翼的割破信封的封口。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已让他不得不变的非常小心，否则他也不能活到现在。
信是普通的信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王凤去白马寺。
石家兄弟三人都看了信上的内容后，石老大和石老二几乎同时问道：“怎么办？”
他们问得当然是老三。
石老三沉吟了一下道：“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问的却是管事。
“应该是刚送来不久，我在卯时的时候都起来喝了口水，好像没看到信。”
“你就真的没发现一点什么异样。”石老三还是想再问一遍。
“真没有，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昨晚又实在喝的太多，真没发现是么。”
石老三看着自己的俩兄弟，看了很久，缓缓说道：“为了给老四几个报仇，就算是人家给我设的套，我们也得去钻。”
很多地方都有个寺庙叫做白马寺，京城当然也有。不仅有，而且比陪都洛阳的白马寺无论是气势规模还是僧侣信徒的人数，都丝毫不会逊色。
白马寺座落在东郊一片古树林里，有着殿阁三十六间，全部巍峨富丽，宝塔二十四座，俱都高耸如云，端的是气势恢弘，规模雄伟。寺内一年四季香火不断，烟雾缭绕，又添宝相庄严之感。
寺大，香火好，自然就游人多。此时虽然是严冬时期，却不能挡住虔诚的善男信女的脚步，也不能阻止附庸风雅游客的游兴。因此寺庙里却仍然是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的人群。
天气虽然阴暗，王凤的心情却如晴朗的一碧如洗。看着面相严肃的信徒，高谈阔论的游客，一脸宝相的僧人，王凤觉得他们可爱极了。听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小孩子的嬉闹哭喊声，余音绕梁的大钟声，王凤觉得一切都那么悦耳。闻着檀香烟火蜡烛的硫磺香味，姑娘们头上的刨花油的花香味，小贩们卖的年糕糖葫芦麦芽糖等食诱人的香味，王凤觉得连空气中吹来的风都是香的。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大门两边坐立着两匹大小形状和真马一样的石马，雕刻的栩栩如生，温和顺良。大门上方是先祖皇帝提的几个气势磅礴的大字——白马寺。
王凤却没有欣赏这些，他急着想找到展笑颜。
进了大雄宝殿，过了接引殿，到了天王殿，转了齐云塔，上了紫云阁，王凤几乎走遍了整个寺庙，却没有看见展笑颜两人。腿上的刀伤已经隐隐发痛，王凤决定不再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下去了。他回到大门外，在广场上选择了个正对着大门的地方坐了下来，无论展笑颜是进寺还是出寺他都能一眼就看见她。
已经等了三四个时辰了，却依然没有看见展笑颜，就连展安他们也没有看见，王凤渐渐觉得烦躁起来。
人一烦躁就口渴，王凤四处看了看想买点水果解渴。
“鸭梨，大鸭梨，又甜又香的大鸭梨。”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了个枕头来，听到这句叫声，王凤觉的口更渴了。
“卖鸭梨的，过来。”王凤大声叫道。
他这叫倒好，过来的不仅有卖梨的，还有卖花生的，卖年糕的，卖糖葫芦的，甚至卖脂粉的贩子都围了过来，向他兜售商品。
立即王凤的耳边充斥着小贩乱七八糟的推销声，“客官，又香又甜的大鸭梨两文钱一个。”
“客官在这等人吧，买斤花生吧。”
“酥软香甜的年糕，来一块吧。”
“酸甜可口的前门葫芦，客官吃一串吧。”
“要不要送瓶脂粉给心上人呀。”
王凤拿出一串铜钱，看着涌到面前的各类商品，一时间还无从选择。
幸好王凤今天心情好，出手也不小气，也能体谅小贩们赚钱的心情。他将手中的一串铜钱往后面的台阶上一放道：“这串钱你们分吧，你们卖的东西合着良心一人给我来点就算。”
小贩们喜不自胜，纷纷将自己的商品送到王凤跟前。
王凤笑嘻嘻的刚要接过递到最前面的一瓶脂粉和两只鸭梨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