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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笑颜好像真的很不错，就像不是她的师傅，而是她十分要好的姐妹。”
“这两师徒名为师徒，其实比亲姐妹还亲，整天腻在一起，还经常同榻而卧，彻夜长谈，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许多话说。”
“那我如果真的将笑颜带走了，那师太是不是会舍不得。”
“这个还真说不定，师太和笑颜很少分开过，乍然分开，一定会有些舍不得，以后你们小两口还得去经常拜会拜会师太，以免她思徒心切。”
王风笑道：“这个自然。”
第三十二节 空惨愁颜
黑夜更深，寒风似千万把刀子呼啸而来，仿佛要把路上行人刮成碎片。
长街寂静，根本没有其它行人，只有王风和柳倾城静静的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马路上，脚步声在寂静如死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王风却敞开衣襟，任由刀子般的寒风刮在他的胸膛，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刚刚喝下去的四五斤滚烫的水酒，此时象化作千百条火蛇在他体内游走，他觉得浑身就像真的着了火般的燥热。想到明天就要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提亲，他的心就象刚才煮沸的水酒，翻滚不止。
柳倾城虽然没有敞开衣襟，但他也没有感觉到冷。他的眼眸充满着温暖之意，和王风认识虽然不是太久，但他对他却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好像认识他很久似的。也许有些人就是这样，彼此碰到了一起，就象磁石碰到了钢铁，彼此相互欣赏，相互理解。想到王风从此不仅仅是他的朋友，还有可能是他的妹夫，他的心有种异样的温暖。他一直就将展笑颜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妹有个好的归宿。王风外表看来虽然玩世不恭，但他看得出在王风不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他为铁恨不远千里赶来相助，为了自己的笑颜妹子不惜付出生命，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展笑颜能托付给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归宿。
柳倾城决定明天一早就先去跟展笑颜谈谈这件事情，探探她的反应，毕竟是自己妹子的终生大事，当然要听听当事人的意见。想到明天展笑颜又惊又喜，满脸通红的样子，他禁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远处，漆黑的夜色中现出一点灯光，灯光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发出温暖的光芒，光芒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屋宇影影绰绰的轮廓，展府终于到了。
看着越来越亮的灯光，王风的心也温暖起来，看着灯笼下展府紧闭的大门，他竟有了种回到家的感觉，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俏丽动人的身影，坐在温暖的灯光下，痴痴的等他。
十月二十二日，有雾，阴。
由于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早晨的空气格外清爽，无风，但天气依然阴冷。
浓雾象粉一样印湿了展笑颜的衣裳，她却毫无知觉。她兀自倚着栏杆，眼睛盯着飘在荷花池水面上几片凋零的竹叶，一动不动，竟似痴了。也许她正感叹残叶生命的脆弱，也许她在缅怀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的铭心记忆。
柳倾城已经来了半天，他看着展笑颜孤清消瘦的背影，竟油然生出一种寂寥落寞的感觉。他不忍惊动她，最近一段时间，他也发现她满腹心事似的，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某处发呆。看样子她真的长大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爽朗天真，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她已经有了大人的烦恼和忧郁，也许，她已经开始觉得寂寞了。
可惜半残青紫，犹印小唇丹。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不言不语，一段伤春，都眉间。
柳倾城突然想起了周美成词。
良久，展笑颜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柳倾城不失时机的咳嗽了一声。展笑颜受惊似地急忙回头，看见是柳倾城时，脸上突然涌起一片红晕，她的表情就像是个馋嘴的孩子在偷吃的时候被妈妈抓住的样子。但随即她又恢复往日刁蛮的样子，嗔怒道：“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后边，想吓死人呀？”
柳倾城微笑道：“这么早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展笑颜声音突然小了很多，道：“哪有？我只是在房间里觉得闷，在这透透气。”
柳倾城笑道：“是不是觉得呆在家里也很闷的？”
“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闷的话，可以出去走走。”
“天气这么冷，有哪里好去。”
“可是有些地方不见的冷呀，比如说杭州。”
展笑颜的脸又红了，她圆睁着杏眼，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倾城见她发怒了，赶紧道：“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
“你说。”
柳倾城见她还是沉着脸，一时不知如何启齿，想了半天，才道：“王风昨天又受伤了，你怎么不去看看他。”
“反正死不了，我又何必去看呢？”
柳倾城实在没有想到展笑颜的反应竟如此冷淡，他方才精心预备的一套说辞竟然全派不上用场。
正当他有些膛目结舌的时候，展笑颜却又说道：“是他叫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柳倾城忙不迭的道：“虽然他没有亲口说出来让你去看他，但我看得出，他很想见你。”
展笑颜俏脸好似比寒风更冷，她没有开口，脸色苍白。
柳倾城的脸却红了起来，他完全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样个尴尬的局面。
好不容易他才又开口道：“其实王风这个人很不错的。”
展笑颜冷冷的道：“在你眼里就根本没有很错的人。”
柳倾城干咳了一声，勉强笑道：“起码他对你很不错。”
展笑颜道：“你是不是以为他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许。”
柳倾城干咳的更厉害了，嗫嚅道：“我还以为你……。”
展笑颜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是不是想替我们做月老。”
柳倾城脸色更红，却没有否认。
展笑颜的话比寒风更犀利：“如果是他拜托你做说客，那请你回去告诉他。”
她顿一下，然后一字字的道：“不要以为对我有恩，就可以痴心妄想，我是不会喜欢他那种人的，你去叫他死了这份心罢。”
柳倾城满腔热忱而来，走的时候心却如掉进冰窟。他怎么也想不到展笑颜竟会是这种反应，难道她在昏迷中念叨着王风的名字是假的吗？难道她看着王风的眼神是装出来的吗？绝对不会，自己和她从小长大，他清楚她的性格。她看着王风的眼神比着赵界的眼神多了一份爱慕，比看着孟栋的眼神多了一份迷离。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她是个不易掩饰自己情感的人。那到低是什么让她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呢？
柳倾城实在想不通，他现在才开始觉得，他对展笑颜的了解并非自己想的那么深。
他却没有看到，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展笑颜的脸又转过去，对着满池静静的碧水，竟然有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站在王风房间的门口，柳倾城似没有勇气去敲他的房门。想起他失望落寞的表情，柳倾城就觉得好像是自己辜负了他。
良久，他终于还是伸手敲门，门内却没有反应。
门一推就开，柳倾城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人，王风并不在房里。
白马寺虽然昨天发生了凶杀案，但并不影响前来敬佛香客的虔诚之心，寺庙大门至比往常人更多，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焦急的等候着寺庙大门的开启。
大门紧紧的闭着，门外维持秩序的并不是寺庙的僧人，而是一群头戴官帽的捕快。其中一名看似是头目的捕快正大声对人群喊道：“铁大人正在查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树林里，石家兄弟和五行天煞的四具尸体已整整齐齐的在泥泞的地上排成一行。白布已蒙住了他们的身体和头，却露出了他们的脚，光脚。
血已和着雨水渗入地上的泥土内，淡黑色的泥土已变的褐色，宛如炙热的火石般触目。
泥土还是湿的，上面清楚的印上了很多纵横交错的脚印。
铁恨正用手里的鞋子比对着地上的脚印。他仔细的量完了最后一个脚印，站起来，对身旁的王风道：“所有的脚印都是你和他们的，根本没有你所说的那个蒙面人的脚印。”
树林里雾象烟一样弥漫，光线更加幽暗深邃，阴森恐怖。
在这么湿润松软的土地上，没有理由人不在上面留下脚印，除非他是九天之上的大罗神仙，或是十八层地狱下幽冥鬼魂。
幸好王风还有第三种解释，他道：“如果他是个轻功很高的人，应该可以不留下脚印的。”
他补充道：“他可以踏脚于一些很难显示脚印的地方，比如说草丛，树枝，甚至是这些人的尸体。”
黑色的面巾将头脸全部包裹，只露出一双怨毒而充满杀气的眼睛。闪电一样的刀光，鬼魅一样的身法，在树枝草丛间倏然而至。腿快如流星般踢在他的肋下时，另一只脚好像正踩在火天煞的后脑上。
王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日蒙面人出现的那一幕。
铁恨突然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王风道：“奇怪什么？”
“为什么凶手不愿留下足迹。”
“也许他怕足迹暴露他的身份。”
铁恨赞许的看着王风道：“是的，根据一个人的足迹有可能计算出他的身高体重，甚至还有可能能估算出一个人的职业年龄。”
王风懂，比如说一个人脚的长度的七倍就相当于他的身高，脚印的深浅很可能估算出他的体重，脚印的着力点甚至可以看出他的年纪，鞋底的纹理有时跟他的职业有关。
铁恨继续说道：“可是，根据脚印去判断一个人的年纪，身高和体重并不完全准确，甚至可以说是误差极大，我们一般不会草率的以脚印去推理罪犯的体貌特征。最重要的是，我们完全不可能凭借一个脚印判断出他人的相貌。而且你又看到了那人的体态身形，他本不用刻意掩饰自己的足迹。”
王风看着迷蒙幽暗的树林深处，眼睛里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道：“兴许他是害怕脚印泄漏他的秘密。”
铁恨道：“难道他的足迹和别人不一样？”
“他的脚印和别人是不是相同，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不可能凭空飞走。”王风已朝蒙面人逃跑的方向走去：“｜我不相信他在逃走的路途中没有留下脚印。”
蒙面人逃跑时留下的痕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却难不倒洞悉秋毫的铁恨和王风。他们准确无误的找出了蒙面人逃跑时的路线，但他们却很失望。蒙面人在树林内留下的痕迹，除了歪倒的灌木和枯草，还有脚底留在树干和树枝上的污泥。
出了树林，是一段平坦的黄沙地。
柔软湿润的黄沙地上只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尖印，中间间隔五丈左右。
脚尖印实在太浅，脚尖接触地面的点又太小，确切的说来，这根本不是一个脚印，只是印子黄沙上的两个圆点。
黄沙地宽余十丈，蒙面人居然用脚尖轻点两下便已过去，这份轻功足以使王风和铁恨骇异。
黄沙地过后，就是一座大理石堆成的拱桥，拱桥的两边是汉白玉砌成的栏杆。
如白玉般的大理石，光滑平整。汉白玉的栏杆比大理石铺成的桥面更加光滑，更加干净。
大雨过后的桥面和栏杆被雨水冲洗的像刚出浴的处女，纯洁无暇，上面根本没有任何脚印和污渍。昨天树林里死了这么多人，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到这边来了。
过了拱桥，通过一段弯曲的长廊，就到了寺庙中间的天王殿。
长廊里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亮的能照出人的影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亮晶晶的雨水。
铁恨叹了口气，道：“这人不仅刀法好，轻功高，而且还不笨。这里实在是他最好的退路，大雨会将他所有的痕迹冲洗的一干二净。”
王风没有答话，他的眼睛正怔怔的盯着天王殿屋檐后露出的另一处檐角。那正是后禅院的屋宇。
第三十三节 树林突变
释远主持脸色比昨日更青，哆嗦的比昨日更厉害，因为今天站在他面前的除了王风之外，还有铁恨。
四大名捕之首的铁手铁恨，天下罪犯为之丧胆的铁面神捕。
此时释远正战战兢兢的，边走边回答铁恨的问话，道：“自昨日王施主吩咐后，我便没有让任何人进入后禅房。”
铁恨的脸依然像铁一样冰冷生硬，他没有再问些什么，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此时一行人已到了后禅院门口。铁恨对着释远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释远如释重负，连忙双手合十退了下去，他实在不愿面对着铁恨生铁般刚硬，凛凛生威的脸孔。
王风推开房门，和铁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一切还和昨天一样。铁恨和王风又悉心的观察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惊呼。
惊呼声从远处传来，虽然几不可闻，但铁恨还是立即听出了这是杨林的声音。
杨林是他手下里功夫最好，人最机灵的一个捕快。
惊呼声是从树林里传过来的。
杨林等八个捕快正在那里收敛石老二等人的四具尸体。
铁恨没有多想，象大鸟一样朝树林里扑了过去。
王风的轻功虽然不弱，无奈这两日受伤太重，只得远远的落在后面。
树林里依然如天色般阴暗，雾却已经散了。
铁恨刚一扑进石老二等停尸的地方，心就沉了下去。
地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还在原地。
杨林和另外七名捕快却也像石老二他们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光线幽暗，看不出是死是活。
铁恨并没有马上扑过去看个究竟，而是机警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才象狸猫般的蹿了过去。
就在他跨过其中一具尸体时。突然，一双手从白布下伸出象铁箍一样箍住了他的右腿。
铁恨大惊，刚想左足踢出时，左边白布下的尸体突然翻身而起，抱住了铁恨的左腿。
铁恨还没来得及用他的铁掌，就觉得眼前一黑。后面的尸体已跃起，手中的白布如遮天蔽日般罩住了他的头。
铁恨刚想用劲挣脱，前面的一具尸体亦扑了上来，如闪电般一口气点了他胸前的天突穴，期门穴，巨阙穴，气海穴，俞府穴，及双肩的肩井穴，接着顺下又点了他双腿的环跳穴，膝关穴。铁恨顿时如大殿的菩萨一样，丝毫不能动弹。
尸变，难道是石老二等人的尸体复活了，还是他们已经变成了索命的厉鬼。
但是厉鬼应该不会点穴。
尸体们正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在阴森森的树林里显得异常恐怖。
如果是一般人碰上此情此景只怕是早已吓的心胆俱裂而死。
可铁恨并不是一般人，他居然开口说话道：“一式九打，李掌柜果然不愧是点穴中的高手。”
尸体停止了怪笑，一具尸体将头上的白布扯下，道：“铁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在如此状况下，居然能够认出老夫。”说完一把已扯下盖在铁恨头上的白布。
一张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脸出现在铁恨的眼前，果然是一笔判生死的判官李霖，也就是李掌柜。
另外三具尸体亦已站起，却是石老大和两名劲装大汉。
树林外已传来了王风的脚步声。
李老大出手如风，立即将铁恨的哑穴封住。
铁恨知道，他们要对付的只是王风，只不过怕自己出手相助，才先制住了自己。
王风身受重伤，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偏偏不能动弹，亦不能说话，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于石老大等人之手，铁恨虽急但却无可奈何。
王风一走进来，就看见了如泥塑般的铁恨，还有一脸杀气的石老大和微笑着的李掌柜。
王风没有返身撤退，他已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是两个人的，光听他们的脚步声，就知道两个人的武功绝对不在石老大之下。
王风就如一只掉进狼窝的兔子，只有挨宰的份。
石老大饿狼一样的眼睛一直看着王风，仿佛随时要将他撕成碎片。他脸上露出残酷的笑意，他并不急，王风已是他手里的猎物，再也不可能逃脱出去。就凭李掌柜的一枝判官笔已足够判定王风的生死，更何况还有燕南和燕北兄弟。王风此时就算伤势痊愈，精神百倍，也绝对不是自己四人的对手，这一点，石老大绝对有自信。
王风并没有象石老大预想的那样惊慌，他居然笑了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石老大也笑了，道：“是的，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来给你兄弟收尸的？”
“也顺便给你收尸。”
王风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道：“我好好的又没死，怎么给我收尸。”
石老大的笑容已经凝结，他杀气腾腾的道：“如果你跪下求饶，我给你个全尸。”
王风佯装惊奇道：“你要杀我？”
石老大的怒气已经从眼珠里喷出：“你杀我兄弟，我今天要将你碎尸万段。”
王风笑道：“只怕未必。”
站在一旁的李掌柜看着王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