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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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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更,你若不是笨蛋,就千万别喝。他的心里在叫喊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想,但是他的心在告诉他,要是她喝了,那么会后悔的人是他。
  
  到了屋前,飞身下马,他已经听到了屋内的叫喊声。
  
  “大人,她还没到岁数...”,是婼师傅的声音。
  
  心放了下来,他知道她还没有喝下那该死的东西。飞快的跑进小院,跑进敞开门的屋子,他像疯了一般,将两个按住知更的宦官踢倒在地,抽出腰刀狠狠刺进他们的心窝。眼看着他们都消失了气息,他才转身看向从地上挣扎爬起身的知更。
  
  她已跑到阿庄的身边,扶起满脸都是血渍的阿庄...
  
  那端着药碗的宦官,眼见昊天一进屋就杀了两人,顿时扔掉药碗向门外跑去,只是他还没有跑出门,脖子上就被一条银鞭紧紧的缠住,生生扯回到昊天的身边,窒息而死。
  
  嘴角流出淡淡血丝的婼师傅,看着昊天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颤声说道:“多谢镇国将军。”
  
  面色惨白的知更,顾不得擦去自己脸上的泪迹,用袖子不断帮阿庄擦着鼻子里流出的鲜血。刚才要不是阿庄死命的拦着,她早就被人灌下了那叫做离魂的药。
  
  扭转头她看着昊天,哭吼道:“你们琅月的人都是魔鬼吗?”
  
  心在这一刻像被什么燃烧起来,昊天冲到知更面前,一把拽起知更向屋外跑去。
  
  “你想不想看杀人?我带你去看!你很讨厌魔鬼吧?那我就杀光他们!”
  
  知更看着那张面具后发红的眼睛,听着他似乎异常兴奋的话语,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感觉到他的手紧紧的拉着他,甚至将她的手腕拉的生疼,她却不敢在这时对他说些什么。在他的拉扯下,他们来到了云楼前。他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抽出另一只手拔出腰刀,砍向那些端着药碗欲强灌舞伎的宦官。
  
  鲜血在眼前四溅,他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停的挥舞着刀。知更的眼前闪过那些舞伎悲凄的脸,闪过那些突然到访的,端着药碗片刻前还凶神恶煞般,此时却惨叫连连的宦官奔跑呼救的画面,心底有什么在动,她从昊天的背后,紧紧抱着了他的腰。
  
  “你别在杀了,别杀了!”她恨那些逼着她们喝药的宦官,但她更怕他不停挥落的刀。
  
  手臂忽然间软了,再没有挥动刀的力气,昊天呆站在遍地的尸体与血泊中,倾听着她的哭喊。
  
  四周突然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知更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满身甲胄,手持弓箭的士兵,紧缩在昊天的身后。
  
  “昊天!你疯了!你看看你脚下,你杀了多少内宦?”元朗站在弓箭手的身后,一边做出预备射箭的手势,一边对着昊天喝道。
  
  看着太子,昊天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活该!我早说过动我的人,就要有死的觉悟!”
  
  “哼,口气到大!由得你这么闹下去,你还不反了天?你杀了这么多的内宦,我已叫人快马禀报皇上去了,你的生死由我父皇决定。现在,你只要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就行,你若敢动一下,我就会下令弓箭手放箭,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好,别自找不自在。”
  
  夜风夹杂着血腥味和浓重的药味,太子元朗扫视了下四周,只叫身边的人做好放箭的准备,没有再下其他的命令。
  
  因为他也不想死。
  
  他没有看见银狼的身影,他知道,那匹狼此刻一定藏在某个角落,只要它的主人一声令下,它就会像鬼魅一般的出现。畜生,早晚有一天,我要活剥了你的皮。元朗心里暗道,眼睛也在不停的逡巡着。
  
  不再理会太子元朗,昊天站在原地,感受着身后知更身子的轻颤。
  
  “别怕,会没事的。”他低语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没人知道他在笑,因为他戴着的面具,掩去了他脸上那抹满足的笑。她紧紧的搂抱,让他感觉心安,他喜欢她抱着他的这种感觉。
  
  脑海中恍惚一片的知更,只是紧紧的抱着昊天,这个夜,她怕。一开始那些面无表情的内宦逼着她们喝药,然后昊天又拉着她疯狂的杀人,现在她与他却都在太子侍卫的弓箭射程内,她怕。也许生命会在这一刻结束,那曾经要与阿庄,还有四皇子羽炎一起去寻找的遥远的地方,在这一刻也变得模糊起来。
  
  太子元朗的眼睛在不住的审视四周后,停在了面前两人的身上。今晚很扫兴,发疯的昊天扫了他的兴致,让他无心再继续醉倒在温柔乡里。心里虽然对母后忽然派这么多人来,给云楼的女人灌离魂充满了疑问,但他对昊天忽然间发疯般的大开杀戒,更充满了恐惧。
  
  
                  怅人泪
  隐隐觉得云楼有什么在涌动,那是一股危险的气息,一种危险的讯号。寻思了半晌,太子对身边的平竹说道:“看好这小子,一切等我父皇的命令到。我先回宫去了。” 
  
  “是!太子爷您路上小心些。”
  
  “嗯,平竹,给我把卜儿送进宫去,记得不要叫人看见了。”太子元朗低声说道。
  
  “是!”
  
  原本以为太子看到了这么嗜血的场面,会回宫内立刻安歇,没想到他竟还念念不忘新看上的舞优卜儿,平竹不禁佩服起太子的情趣之心。
  
  云楼四周,渐渐变弱的哭泣声中,忽地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知更瞪大眼睛看去,却是数名女子纵身跳下河去。
  
  “有人跳河!”松开抱着昊天的手,知更指着从云楼旁流过的河水叫道。
  
  “每年都会有!是那些已经喝了离魂的人。”昊天冷冷的说。明明知道做舞伎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每年在被强迫灌下离魂后,总有些女人会跳河自尽,而那些继续活下来的人,则彻底的沦为了没有感情的木头,就好像以前的傜娘、婼。
  
  知更慢慢的放下手,看着那正望着自己的诡异面具,眼泪滚滚而下,“干嘛要这么折磨她们?她们究竟有什么错?她们为了能让男人高兴快乐,再苦再累也要笑着脸的为他们唱歌、跳舞,为什么要这么逼她们?”
  
  “因为有人怕!怕她们会为某些男人诞下子嗣。”
  
  话语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两队护兵出现在众人眼前:“皇上有旨,速押镇国将军昊天入宫,皇上即刻亲审。”
  
  昊天皱皱眉头,对着身边的知更说道:“别怕,若我今夜不死,就带你离开这里,去我府里住,那时就没人再敢逼你喝什么离魂。若我死了,”说到这里,昊天冷笑一声:“就怪你运气不好吧。”
  
  看着他在数柄长枪和弓箭的包围下,被押进一片黑暗之中,知更的心里一阵抽搐。咀嚼着他片刻前说的话,她不愿他死,因为她更恨那叫做离魂的东西。也许她不懂,可是看到阿庄、婼,拼死都不愿内宦给自己灌下药汤,她就知道了那东西有多毒。回想起片刻前河边跳水自尽的女子,她想不到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这东西更毒。
  
  傜娘、婼、阿庄步履蹒跚的走到知更身边,看着发愣的知更,婼师傅心有余悸的说道:“更儿,回去,快回屋里去。”
  
  知更点点头,看向傜娘。她华美的衣衫上竟有着数枚污黑的脚印,刚才一直没见她,原来她是在这里为那些女子求情,却只换来了无情的痛打。
  
  “阿娘...”知更看着傜娘,声音哽咽的叫道。
  
  “告诉我!你喝了那该死的东西吗?”傜娘的嘴唇发抖,声音颤抖的问。
  
  “阿娘,没,昊天来的及时,要不就被人灌下了。”
  
  回头看向云楼顶层,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傜娘抓住知更的手,向花海后院走去。知更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再抖,傜娘一定很气愤,“阿娘,别生气。”知更对傜娘说道。自从搬来了云楼花海,傜娘对她一直很好,这让失去亲人的知更多少有了些寄慰。毕竟阿庄那男人难以言喻的关心与女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傜娘没有答话,与众人行至花海一角后,看着阿庄说道:“二皇子,您先歇息吧。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更儿讲。”
  
  见傜娘开口,阿庄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也只能点点头。看着傜娘、婼带着知更越走越远,阿庄低头走回自己的那间小屋。
  
  若我还是个皇子,我一定能救你们,可我已经不再是了。月杪,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会在遇见你的那一刻,杀了美貌如仙却心怀鬼胎的你。
  
  带着知更与婼走进花海中最偏的一角,知更放眼看去,那里已没有了路,花海在这里被宽大的河面阻绝。抬头看了眼夜空,傜娘说道:“我们进去!”
  
  婼颤声道:“阿傜,你要更儿去鬼室?”
  
  傜娘轻点了下头,冷冷的说道:“更儿,你若觉得阿娘对你好,你就一定要给我夺魁,一定要为云楼出了这口恶气。”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嘶哑的说道:“阿婼,我要你教更儿跳鬼舞!”
  
  “鬼舞?不行!阿傜,鬼舞只是一个传说,没人跳的出来。当年,就算是楠冰也跳不出来的,那只是几幅不知所以然的石画而已!”婼师傅急道。
  
  “楠冰也说过,那些画看起来像是百鬼起舞,她只是不敢看、不敢学、不敢跳而已。那时楠冰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为了胎儿,她不敢看那些石刻,并不是她跳不出来。”
  
  “阿傜,就算真的能跳,那种东西也不见得能够夺魁!”
  
  “阿婼,你这一生喝过几碗离魂?”傜娘看着婼师傅问道,月光下,她的双眼红的可怖。
  
  “阿傜...”婼师傅不知道傜娘为什么这么问,她茫然的看着傜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傜娘抬手轻抚知更的头,喃喃道:“其他的人一生只喝一次,我却喝了三次。第一次我为了活命,第二次,我为了楠冰,这一次,却因为那一道莫名其妙的懿旨,再被逼迫喝下那害人的离魂。更儿,你知道那些女人为什么跳河自尽吗?喝了这东西,便再也不是女人,只是一具活着的□而已。那些女人不想死,可是被强灌下离魂后,心里的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所以她们选择了自尽。而那些存活下来的人呢?我还有你眼前的婼师傅,我们心里的痛苦,又有谁能体会的到?我们每活一天,就会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对我们说:你不是女人。我们熬过了这么多年,那声音就陪了我们这么多年。每一天,每一年都会有种发疯的感觉在折磨着我们。今夜是我第三次被灌下离魂,我已经不能再生育,可是还被灌下那带着诅咒的东西,我的心已经被彻底掏空了。”
  
  “阿娘!”知更痴痴的看着傜娘,这一刻她才知道每天都眉开眼笑的傜娘,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更儿,乖孩子。皇上曾许过愿,他会答应能成为舞魁的人一个要求。我要你成魁,去向他提要求。” 
  
                  怯鬼室
  知更点点头,她没有问傜娘她该去提的要求是什么,但是经过刚才这番血腥之劫,她已经决定,不管傜娘最后说的那个要求会是什么,她都愿意去完成。失去爹娘后,就属这里的傜娘、婼师傅、还有阿庄对她最好了,她不愿让她们伤心痛苦。
  
  跟在傜娘的身后,知更、婼走下了黑黑的长阶。黑暗里,知更只觉得脚下忽起忽落,那石阶不是一般的陡峭。在一段大起大落的行程之后,婼师傅点亮了火折子,知更这才看出来自己身处之地,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四周的墙壁上隐约有些什么东西,在婼师傅点亮石室中的残烛后,知更的眼前为之一亮,随即嘴里也发出一声惊呼:“啊。”
  
  四周的石壁上,有无数的石刻,刻得全部都是起舞的鬼怪。知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寒。不想看吧,眼睛却被那些鬼怪们惟妙惟肖的舞姿所吸引,想看吧,却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看不到一会功夫,她就躲在婼师傅的身后,一个劲的说道:“我怕!我怕!”
  
  傜娘看着知更,脸上流露出一股失望之意。
  
  “阿傜,这孩子悟性高,也许我们不用寻些奇门歪道,一样可以让她像楠冰一样,以本身的舞技去争那个魁位。我会用心去教她的。这石壁上的画还是不要逼她学吧,我只怕她反而会被这些画吓到,失了灵性。”
  
  傜娘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说完看着那岩壁上,数百幅鬼舞之图叹道:“我虽不惧这些画,可是我却没有魁者的那种灵性与悟性。也许这鬼舞图真的是只能看的。”
  
  “是啊!起舞者当配乐,就算有人能按照画上的舞姿跳出一支完整的舞蹈,可又该用什么样的曲子去合那舞蹈呢?”
  
  落寞的摇摇头,傜娘轻声说道:“是我考虑欠妥了,我们走吧。”
  
  听到傜娘的这句话,知更如释重负,大口呼着气。瞟见傜娘将那只残烛吹灭,知更忙紧紧抓住婼师傅的胳膊,依偎着婼师傅,在黑暗里摸索着向洞外走去。来时,心里充满了好奇,去时,心里却装满了恐惧。黑暗中的知更只嫌她们三人走的慢了,她怕那些画,四周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恶鬼栖身,他们随时会跳出来,将她们拉入黑暗之中...
  
  好不容易走到了洞外,看到了夜空中的月光,知更的心终于踏实了。回头看着从洞中走出来的面无生气的傜娘,知更走过去,轻摇了摇她的臂膀说道:“阿娘,更儿会用功的,一定好好的跳。”
  
  脸上淡淡一笑,傜娘说道:“乖!”
  
  三人踏着月色向花海中走去,临走,知更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石洞,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但愿以后再不会来这个地方。将知更送回屋内,傜娘让婼师傅陪着她安睡,自己则前往云楼收拾那些死尸的后事。
  
  小屋里,知更紧紧倚在婼师傅的身边,瞪大眼睛迟迟没有睡去。
  
  “更儿还不快睡。你伤好了,就要开始学习舞技了,以后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玩耍了,还在想什么?”
  
  “没有想,只是一闭上眼,就觉得洞里的那些鬼都活了般的要跑出来。”
  
  “记住,那是个秘密,跟谁都不要说。”婼师傅低语道。
  
  “嗯。”知更轻声答道。
  
  “快睡吧,有师傅陪着你,别怕!”
  
  “师傅你说,那些抱着药坛子,拿着药碗的人还会再来吗?”
  
  “应该不会了。起码今夜不会再来,昊天这一闹,死了这么多的宦官,这会儿宫里人是没功夫理会什么离魂的。”
  
  听到婼师傅的这句话,知更才心安下来,紧紧贴在婼师傅的身边,闭上了困乏的双眼。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屋外光线已经亮的刺眼。知更就看见傜娘、婼师傅、阿庄都在床附近低头喝着茶水。
  
  “阿娘,阿庄,师傅,你们怎么没有叫我?”从床上爬起身,知更揉着眼睛问道。
  
  “乖孩子,你醒了?”傜娘走到床边,看着知更笑道:“镇国将军昊天派人来接你去他府里居住,你以后再不用怕什么离魂了。”
  
  知更闻言,瞪大了双眼,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道:他还活着。
  
  用手一指椅上放着的衣衫,傜娘继续说道:“你的衣服阿娘为你准备好了,婼师傅陪你一起去,以后就在他府里教你舞艺。这样更安全。”
  
  “那你们呢?阿庄呢?”
  
  “阿娘一把老骨头了,什么事情都见过了,没什么好怕的。到是阿庄...阿娘会照顾他的,你安心的去吧。”
  
  “更儿!”阿庄起身走到床前说道:“放心去,那里安全些。现在不要再为别的挂念那么多了,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懂吗?以后要勤做些女红,要是有时间,记得来看看我就行了。”
  
  知更低下头,沉默不语,就见傜娘又递给自己一些药瓶。
  
  “这是侍红,到了将军府上,记得给他涂抹上。”
  
  看着知更瞪着自己满是疑惑的大眼睛,傜娘坐在知更身边说道:“更儿,我不知道你跟昊天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我只告诉你,他跟你一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昨夜,他被押进宫,在皇上面前巧言辩解,说皇上答应过他的,他喜欢哪里就给他哪里。他喜欢云楼,整个云楼的东西,包括人都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不管是谁都不该动他的东西。皇上说这话原也没错,如果他不是杀了那么多的宦官,这事他便无可挑剔。如今,他既没禀报,就擅自杀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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