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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哪里来(现代乡村 青梅竹马 年下 虐恋情深)作者:青衫湿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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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程惠雯,好端端地突然右下腹剧痛,还没熬到下课就开始呕吐,人像从水缸里捞出来。恰逢她母亲下乡做项目,没在镇上,赵辉赶紧去通知了在其它班代课的梅晓红,借了钱后跟一个女同学先把她往镇医院送。

    幸好那时段病人不多,挂了号很快做完几项检查,确诊是阑尾炎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因为术后要留院观察,赵辉看快近中午,便没再回学校,先去杂货铺买了些毛巾水盆等日常用品,又往医院走。待会儿手术完了,还得再去找梅晓红,让她看看晚上留谁守夜。他自己不方便照顾,也不好直接安排同学过来,毕竟要消耗掉整晚休息时间,谁都不轻松。

    一路想着刚到院门边,就见梅晓红匆匆进了门诊楼,赶忙紧跑几步追上去,正要招呼,却见她忽然刹住脚。赵辉一抬头,也不由顿住了,下意识退回一旁的廊柱后。

    “纪……康?”梅晓红带着惊异和一丝莫名颤音的问话徒然响起,浑不似以往授课时流利的平稳与干练。

    “梅老师。”纪康转过身,笑了笑踱过来:“好久不见,陈校长还好吧?”赵辉刚就见他站在挂号窗口,一边靠墙的长椅上等着纪涛和赵敏,想是来看病的。

    “哦,挺好。”梅晓红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旋即又问:“是……来看病?”

    “对,陪我父亲。上个月刚回来。”纪康的声音倒是从容沉静,口吻既不似对师长,也不像待朋友,仿佛就是往日偶然照面的熟人,再遇见了那般淡然:“您呢?怎么过来了?”

    “有个学生病了,我来看看。”梅晓红的语音已恢复常态,片刻后又稍高了些,含了笑意:“您好。”想是纪涛上前打招呼,接着果然便传来几句寒暄问候。赵辉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却又听她带了点儿迟疑,徐徐开口:“这位……是?”

    “是我未婚妻。”纪康的语调轻松流利,随即为两人介绍:“赵敏,这是我原来的班主任,梅老师。”

    “哦……”赵敏顿了顿,笑着说:“梅老师,您好您好!早就听纪康说起过您,可惜平时没机会来镇上,一直没见到。”

    “哦,呵,是吗,”梅晓红片刻后才回应,语速急促,音色格外清亮薄脆:“那以后多来镇上走走,我还要去看学生,就不多说了。”她紧接着笑:“等你们成婚的时候,再去祝贺,纪康别忘了通知。”

    “一定,”纪康笑道:“慢走,梅老师。”

    怪不得,赵敏会成天往他家跑;怪不得,赵桂芝连纪永诚都放心让她照看;怪不得,去会儿山塘,纪康都紧跟着找了来……

    ‘她是我未婚妻。’肯定得完全无需停顿。

    ‘……早就听纪康说起过您……’那样的坦率与自然而然……

    赵辉仰头看向院外,那一方天空蓝得见底,早先飘着的悠游的云絮,像朵朵清甜的霜花,不知何时已被丝丝缕缕地吸尽。心也是,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的澄净,静得仿佛套上了蜡壳,完整地,熨帖地,层层封裹。挂号厅里的人分头走向各自的楼层,赵辉收回目光,转身踱出去。

    晚上将近八点,赵辉才回宿舍,二毛看见他就问:“诶,你上哪儿去了,医院也没人。纪康下午来过一下,等不着你,又回去了。”

    “哦,是吗。”赵辉拿起床上那个包裹,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抽屉里。

    之后很快进入了忙乱的考前复习,前一段闹艾滋,学生老师都没法儿尽心上课,现在自然免不了临阵磨枪、疯狂恶补,于是一个个转瞬就化身拼命三郎。晚自习教室里目不斜视、埋头啃书的人,赶都赶不走。学校也酌情宽限,放晚了断电时间。

    赵喜便是在这样一个浑浑噩噩的星期四,神色复杂地重回男生宿舍。不消片刻,大木棚里就炸开了锅,那消息实在太震撼。除了他原先同班那几个死党,连二毛都又惊又乍站起来,当胸给他一拳:“行啊你,我们还老老实实打光棍,你小子,一声不吭就要结婚了。”赵喜跟赵辉同岁,今年刚满了十七。虽说这岁数在荒村野地已算得上晚婚,可在这些胸怀抱负的学生中间,哪儿能够一样。

    “没办法,”赵喜呵呵两声,坐到他床上:“我妈身体本来就差,碰上我爸过世……怕是熬不住了。”他苦笑:“非要眼看着我娶个人回来。”

    “哦。”二毛点点头,拍他一下:“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成家立业,早点就早点,尽量让老人安心吧。”

    “嗯。”赵喜应着,换了笑脸:“就这周六中午,你们看有没空,都上我家去喝喜酒。同学那么多年,正好趁机会聚聚。”他站起来:“礼物就别带了哈,不然我不放进门。”

    “敢不放,”二毛笑骂:“老子把你这新郎官扔出去。”

    “诶诶诶,关键的还没说。”猴儿一样的小剑笑嘻嘻靠上前:“你俩是青梅竹马还是媒灼之缘?新娘子多大?人长得漂亮吗?快老实给咱们上报!”周围兴致勃勃那帮小子,早急着问这个了,话音一落,立马个个跟着起哄。

    “嗐,我你们还不知道,哪儿有啥青梅竹马。”赵喜挠着后脑勺,讪笑着说:“一时半刻,花钱说回来的。是曲盐坝那边的人,赶巧她大哥急着娶亲。”曲盐坝离这儿挺远,不像蒗坪镇重山围绕,却都是盐碱地,也属于贫困地区。他对付道:“比我大一岁,叫伍秀。种地的,身体没病就成。长的啥样,明天你们就见到了。”说罢赶紧挤出人堆往赵辉这边溜。

    “刘阿姨身体怎么样?”赵辉挺吃惊,这才刚办完丧事。曲盐坝那地方哪怕再难活命,让人甘愿冒风头火势嫁进艾滋村,得花多少钱?他记得赵明坤过世的时候,连棺木都买不起:“你哪儿来钱娶老婆?”

    “纪康帮了点儿。”赵喜愣了一下,低下头:“还有就是,原来我爸去年就逼我妈把那玩意儿给戒了,剩下的,拿去换了钱……”他说着眼边就红了:“就等着给我成亲用。他自己……病死也没舍得花一分……”

    “……”赵辉不由默了,抬手拍他肩膀两下,过了会儿,又重重拍两下:“行,后天我上你家帮忙去。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好,我还得去商店给她扯块花布。”赵喜站起来:“对了,还有这个,”他说着从两边裤兜里掏出支电筒和几排电池:“纪康让给你带的,说学校断电早。”言毕用力握握他手腕:“咱哥儿几个里,就你还在念书……好好读。”说罢就晃着两只空落落的裤管,快步往外走。

    “等等!”赵辉胸口一闷,立刻追上前,烫了手般将东西塞回去:“这我用不上,你替我还给他。一断电就睡了,哪儿还有劲头熬书。”他敞颜笑道,喉管里阵阵苦涩:“我的功课,你还不放心?”

    “这都带来了,”赵喜纳闷儿地往回推:“不看书也留着备用啊。”

    “不用,真不用。”赵辉挡开就箍紧他肩膀,一路把人送出校门外:“要缺了啥,我会找你俩要,下回千万别给我带。”

    赵辉转身往回走,遥远的往昔,模糊不清的岁月,像一锅稀哩呼噜吵闹不休的,粘稠的粥:‘要能有支手电就好了。’那句话仿佛化作气泡,憋闷地,费劲儿地,从坚硬的锅底挣扎着翻起身。那是他自己说的,十来年了吧,他记得刚来蒗坪镇不久,在黑漆漆的大宿舍里,在期末统考的头两天。

    ‘切,还手电,’隔壁床那小子立马嗤之以鼻,张嘴就给他堵回来:‘闭上眼睛做梦吧你,洋腊都没一根儿。’

    呵,是的,做梦的一直就是他吧?所以才如此的不真实,所以,转眼就烟消云散。哪怕全都是真的又如何,也不过,是那两人身后长长的阴影……隐晦的、碍眼的、可有可无,永远都无法坦然置于阳光下。

    手心里凉凉地,还印着方才那支电筒的纹路,纯黑、精致、小巧,一看就不是镇上商铺里卖的便宜货。是在县城就准备好了吗?是见他恋恋不忘才决定送出手吗?这又,何必呢。赵辉抬起头,笑着跟对过的同学打了招呼,快步转上楼梯。是梦,就干干脆脆地,醒了吧。




第二十三章

伍秀过门那个周末,正赶上雨天。是九四年最后的那一场,嘀嘀嗒嗒,挤不干净似地从铅灰色云层里淌下来。席面只开了两围,还没坐满,在院子里临时搭起的毡棚下面,四角挂着淅淅沥沥的水线。两只湿淋淋的瘦弱黄鸡,呆头愣脑地绕着桌底的泥窝奋力刨刮,赶都赶不走。赵辉看不过,把烧酒瓶子趸上桌面,弯腰抓了塞进灶旁的竹笼里。

    虽说财尽灯枯,也总算办成桩好事。李氏腊干似的青灰颊骨,难得泛出些活气,强打起精神陪三四个亲戚拉着家常。新娘子还没露面,由赵敏、赵芳陪在屋里。她家就来了两个娘舅,父母都没到场。也难怪,从曲盐坝路遥水远折腾到这大山沟里,别说上年纪的老人,身强力壮的后生都得脱掉几层皮。

    邻里基本没到,只有纪涛刚来打了个照面。想是顾忌自己的病,水都没坐下喝,只放下礼品说了两句话。赵辉看见他父子就绕开,纪康也没过来搭话,不一会儿就送了纪涛回去。

    又是风又是雨,好不容易做好的热菜,一端上桌就冷透了。赵辉看酒杯子还差两只,找赵喜要了雨披:“就剩一个菜,你先招呼人上桌吧。”

    “你去哪?”赵喜拉住他:“不都开席了?”

    “回家拿两个杯子,”赵辉套着雨披转出院门:“你们先吃。”

    村里这条土路,八九年就说要修要垫,拖到现在都筹不上钱,一下雨浊水横流。正是午饭时间,路两旁稀稀散散的破败屋院,冒起些断续不接的炊烟,在灰蒙蒙的雾霭中越发冷落萧条。赵辉蹙着眉,小心避开满地的水洼,快步往家走。进门问李氏要了酒杯,正待掉头,却又被她拉回去。

    “辉子,”李氏拿巾子擦他脑门上的水:“帮忙是帮忙,酒菜那些,就别吃了,记着给你二姐也说说。”见他纳闷儿,一脸忧色地欲言又止:“你明坤叔那病……”

    “唉呀,赵喜和刘婶儿又没病,有病一块儿吃饭也传不上。”赵辉拉紧雨披,转身就往外走:“您就甭操心了。”李氏一向心善,都防备成这样。他慢慢扯起嘴角,自己在学校里遭遇的那些歧视冷待,也是理所该当了。

    离远就传来阵喧闹,毡棚下已经坐上了人,赵喜跟两个妻舅围着桌子挨个敬酒。纪康也到了,正站在后面笑着给他挡酒,深蜜色脖颈上凸起的喉结,被酒水推着利落地滚动,墨染一般深浓的眉宇,洇在湿润清冷的空气中,愈发漆黑幽寂。

    赵辉转开脸跨进院门,二毛看见他立刻招呼:“赵辉,快来喝酒,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回家拿杯子。”赵辉脱了雨披搭在门边,过来挨他坐下,笑着推:“我不能喝,你们喝就成。”

    “那可不行,”小剑立马咋咋呼呼站起身,夺了他杯子拿酒瓶倒满:“快干了,赵喜大喜的日子,你也敢溜号?!”

    架着副塑料眼镜的刘斌也喝红了脸,浑不见平常的斯文稳重,杯底猛敲着桌面起劲儿催:“对对,赶紧喝,喝干了,不然我们可要灌了哈。”

    “好好,”赵辉知道这酒,那年半夜里一口就上了头,不然转眼工夫,这起小子咋能都成了酒疯子。他哪肯再上当,端起来做样儿喝了一点儿就放下:“我真不行,酒精过敏,”眼看那几个就要扑过来,赶紧说:“我喝!准保不赖帐!我慢慢喝好吧?不然立马就栽了。”

    “新娘子呢?”赵喜班上一哥们搛着菜问:“咋还没出来?”

    “就是,”小剑回头往房门瞅:“这都开席了,还迟迟不露面,”说罢笑嘻嘻挤眼:“那么大架子,该不会是天香国色吧?”

    赵辉松开杯口,幸亏他不好酒谁都知道,见他自认一杯,又被新娘子分散注意力,才没再紧着逼。赵喜这会儿也敬过一轮,跟纪康转回来他们这桌,正要坐下,却被人赶着去喊新娘,脸上立马涌上尴尬:“呃,我去看看。”到门前敲了两下,见没动静,等了会儿才又讪讪回头:“哭了一宿,怕是眼睛肿了不好意思。”他结结巴巴扶着椅背:“赵辉二姐正给她收拾,就来,要不,咱们先吃?”

    “坐吧。”纪康伸手按他下来,自己夹了一筷粉条,随口道:“哪儿用请,都嫁进门了,又不是客。”

    “对,还是老大厉害。”小剑嘿嘿贼笑,探过身就要来跟他碰杯:“快给咱们说说,县城里那些女的,有啥子不一样?”

    “毛不一样!”纪康拿筷子挡开,眼神匆匆掠过赵辉,回头叱道:“老实吃你的菜。”

    他看过来前赵辉就侧开了身,听旁边一个高个子大事吹嘘:“这女人啊,可千万别惯着,”这人不记得名字,平时就油嘴滑舌,是赵喜班上的:“早早地就得给她立规矩。”他惬意地喝口酒,笑看赵喜不住摇头:“可别让你老婆拿捏住了,给兄弟几个丢脸啊。”

    赵喜憨着脸正难堪,二毛也乐了,拍着他肩膀说:“没事儿,别听他瞎扯,再难搞的女人,只要一跟你**,就啥毛病都没了。”

    “哈,赵喜脸红了!”眼看话题逐步‘深入’,小剑越发来劲儿:“人家还纯着呢,哪像你俩呀?噢,对了,”他眼睛乱转见谁逮谁,瞄着赵辉噗一下笑出来:“还有你,赶紧给人过两招,别等晚上洞房了才到处摸瞎。哈哈,那笑话可大了,妈吔,我都不想回家了。”

    “我?”赵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扯啥呢?”刘斌就已经接着诡笑:“赵辉,你这个月都没自己洗过衣服吧?”见他张口结舌,乐得猛敲他酒杯:“别浑水摸鱼呀,我可盯着呢!赶紧干了,把两个女生迷得团团转,咋能酒都不会喝。”

    纪康闻言也停了箸,抬头看过来,脸上淡淡的倒没啥表情。其他几个却早让酒烧糊了头,立马哄笑开闹。最先发话那大个子拿起酒杯就塞他手里:“对,到底使了啥招,把我们班那位整得死心塌地?快把恋爱史说出来,咱们也好学两手。”

    “我的?恋爱史?”赵辉撇开那束笔直的视线,失笑地握住杯脚,递到嘴边喝一口,喉咙立刻火烧火燎。他拿起筷子:“那就是个屁!”

    刘斌说的是程惠雯。艾滋村刚传开那会儿,她也避忌过一段,后来听了讲座,两人关系才恢复常态。可能本就有点歉意,上个月住院又得他帮忙,越发内疚。这妮子说风就是雨,从来都是行动派,有次见到他洗被单,二话不说就抢了过去。此后隔三岔五上他宿舍收拾脏衣服,虽没其他意思,也让赵辉头疼不已。光赵玉霞一个搞‘伏击’还能对付,现在两个一块儿来,只能眼不见为净,随她们弄去了。

    “屁就屁,那更得说!”几个油子哪儿肯善罢甘休,连二毛都不依,箍紧他脖子就要逼供,一边那扇闭着的房门却突然开了。

    赵芳当先走出来,笑呵呵说:“新娘子来咯!”众人视线立刻被收了过去,赵辉也抬起头。

    伍秀长得高高大大,看着竟比赵喜还要壮些。留着齐刷刷的短发,用缠了红毛线的卡子利落地别在耳后。眼睛果然还肿着,脸型圆中带方,嘴唇有点儿厚。并不像其他初来乍到的新媳妇儿那般扭捏,反倒快步走到刘氏跟前,端起酒杯叫声婆母就递上去。随后又跟着赵喜一路含笑给客人敬酒,那落落大方的做派,当即引来不少夸赞。

    乡里人娶亲,最看重的是身板子。伍秀显然没得挑,那架势一放就是能吃苦耐劳的。赵喜咋样还看不出来,刘氏自然是合不拢嘴。一时间各个喜笑颜开,场面立马热闹起来。碰杯的,让菜的,拉着新媳妇问长问短的,祝赵家香火连绵的,七嘴八舌、嘈嘈杂杂,似乎能把连天的阴雨都堵回去。

    赵喜这个家,是该有人替他撑着了,这小子熬得实在太苦。赵辉转过头,带着笑擎起酒杯,正打算往下喝,却冷不防从头顶探过只手,差点儿就被夺了去。赵辉咬紧牙,屏着气,用力攥住杯脚,像突然从热闹的酒席坠入了阴冷的地窖。眼前修长的指节,鼻端熟悉的味道——用**都想得出那是谁。他皱着眉低声说:“放手!”那手却不由分说,握着杯口一拧就把他撂开。

    赵辉压着气,闭了闭眼,人多不好争持,只想散了席快走。旁边二毛却纳了闷儿,瞅着他俩诧异地问:“纪康你抢他酒干啥?瓶子里多得是。”

    “一会儿醉倒的更多,”纪康寒着脸,盯着赵辉微微冷笑,话却是对二毛说:“你一个人能扛下山?”

    “呃……”二毛立马语塞,瞠着眼呵呵两声,解嘲道:“那我也少喝点儿。”纪康却已经冷冷背过身去,换上笑又为一对新人挡酒。

    赵辉不由苦笑,看向一桌子红头涨脸的瘟神,刚还没想到这茬,现在是要走都走不脱。再顾不上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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