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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氏三兄弟心中有气,不约而同望向玄臬。这个玄臬,句句笃定是我秋家所为!询问之中根本就是先入为主,因执已见,已经认定是我秋家的罪名!
心无介蒂坦荡荡的三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秋严忽然害怕地磕起头来:“大人明鉴!三老爷那日的确来过府中,可是中途离席,事隔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府内,而且行事隐密,避过下人。待回来后,三位老爷面露喜色,进入内堂议事,直至两个时辰后才出来。其后便命小的将此事保密,不准外泄,还给了小的十两黄金封口!”
“秋严!你在说什么?!”秋振水大惊,目瞪口呆地瞪着秋严,完全混乱起来。
“大人明察!那十两黄金还在小的卧房之内!小的薪水微薄,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大人只需派人查看一下就明白了!”
“秋严!”
秋氏三兄弟个个目睚欲裂,两眼喷火地怒视着早已汗流浃背的秋严。玄臬冷冷地看着众人,挥手示意一位手下去秋府察看是否属实,同时挥退已经站立不稳的秋严,寒冰般的眸子直视秋氏三兄弟。
“大人!秋严定是受人指使!诬陷我兄弟三人!求大人明察!”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快步跑到玄臬身边耳语一番,玄臬的神情明显一滞,一团怒火从天眼底蓦然燃起!堂下的三兄弟硬生生的感觉到一股锋芒在背的刺痛,心口倏冷,直觉地意识到还有更不幸的东西在后面。
“呈上来。”玄臬冷声道。
接着,只见小德子恭恭敬敬地捧着一身龙袍、龙冠、龙靴慢步走来,呈到台上后便垂首跪下,一声不响。秋振浪看着独子的近侍蓦然出现,而且手捧龙装,心头的困惑与恐惧感更加浓烈起来。
“小德子,将你所知之事尽数报上,本相自会保你平安。”
“谢过丞相!”小德子朗声道:“奴才这些年一直在秋丞相身边侍奉,对秋家之事略知一二,尤其是今年少爷手握大权之后,三位老爷早已蠢蠢欲动。不日前,少爷回府,从三位老爷手中拿到三条松花色细绳,神色诡密退入内堂。奴才一时心中好奇,便在堂外偷听,谁知……”
小德子停顿一下,秋氏三兄弟已经无从消化他口中的言辞,然后小德子又继续道:“谁知他们竟密谋在那松花绳子上浸毒,意图毒害当今圣上!他们还说,只要皇上一死,凭秋家在朝中的势力足以江山易主!移名换姓!”
秋家兄弟俱是一震,各个面无血色,神情呆滞地看着小德子:他是自小跟在秋素苇身边的小厮……这个人的证词算是最为有力的吧……?
“后来,少爷便利用皇上对他的信任将毒物献予了皇上。奴才还听到他们将少爷登基时所用的龙袍、龙冠、龙靴等物埋于后花园的牡丹亭下。之前奴才怕被他们灭口,才一直佯作毫不知情,现在奴才特将证物呈上,—偿知情不报之罪!”
玄臬用有些发颤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制工精美的龙袍,怒极反笑:“好……好……真好……真是煞费苦心……”
语毕,他的目光转冽,重重一击惊堂木:“你们三人还有何话说?!”
“大人!”秋振滔近乎哀嚎起来:“那绳子乃是端王爷于醉仙楼所赠!为问含毒微臣确实不知!并非如小德子所讲啊!大人!”
“端王爷?”玄臬微微皱眉。
“老爷!您就不要一错再错了!”小德子忽然痛心疾首地冲秋振滔吼道,待秋振滔一楞间,他又面向玄臬正色道:“那日醉仙楼一聚也是老爷与少爷的精心布局,为得就是事败之时可找到替罪羊!那日醉仙楼一聚并无异处,端王爷毫不知情,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造成当日确有一聚的误导!因为少爷说,就算真得出事,只要一口咬定端王,皇上顾念旧情也难以重判!而且还可将一切错责推到王爷头上,说他意图谋反,陷害秋家。皇上信任少爷,定会听信于他,到时就可高枕无忧!”
“呵呵,秋丞相考虑得还真周全。”玄臬冷笑道。
“冤枉!冤枉啊!”秋振滔哀嚎连连,拼命向玄臬磕着头。
秋振浪凄惨一笑,有些看破般微微摇头:“不要再求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三弟!”秋振水痛心疾首道:“只要咱们秋氏兄弟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秋家列祖列宗!黄泉路下,咱们兄弟三人同行!”
一时间万般感慨袭上心头,激昂的情绪减弱了突如其来的恐惧与惶恐,看破世事浮尘的淡然令秋振水、秋振浪都露出了释怀的浅笑。玄臬不悦地轻皱眉头,为何明明罪证确凿的他们,反而露出这般神情?
玄臬困惑间,秋振滔不甘地摇着头,悲痛的大叫道:“大哥!二哥!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罢了,你我已享过人世福泽,已经足矣。虽大奸大恶之事未曾逾越,但确有不公不理之举。人生在世,因果回圜,今日,也不过是一种果罢了。”秋振浪轻声安抚着末弟。
“三弟,你我并非贪恋身后薄名之人,世人要怎么说,这罪要如何定,又岂是你我能左右?既不在乎又无力改变,那不妨淡漠应对。”秋振水缓缓抬起头,目视玄臬,—字—句道:“只要你我自知,无、愧、于、心!”
玄臬的心莫名一跳,他重重一击惊堂木!沉重的声响淹去了烦躁的心跳声:“来人!将犯臣秋振浪、秋振水、秋振滔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望着三个萎靡的背影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玄臬的手默默地抚在案上的卷宗上,心中不断默念着:人证物证俱在,而且证据确凿,我是秉公办理,没有任何错。
没有……
***
秋素苇颓然地坐在阴冷的天牢之中,干涸的枯草堆浸着不知从哪里溢出的污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一向喜爱洁净的秋素苇强忍着胃部翻滚的不适,缩在墙角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从宫中开始传染那个奇怪的疾病时,他就知道自己迟早要受一回牢狱之灾。不过,他坚信自己的清白,而皇上又如此了解他,所以他会知道他的小芦苇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然后来接他出去,一定!
抱着浓浓的期望,亦或是一种坚定的信念,支撑着秋素苇已经身心疲倦的躯体。
好累……好困……好饿……哼……臭皇帝,你再不来接我,我就要冲你发脾气了哦……
嘟着小嘴,气堵堵地在心里责备李赋松还不快些来接自己。但又有些担忧,他此刻都没有来接自己,是否说明他的病情仍未好转?除非是他身不由己,不然怎会舍得让我在这里吃苦呢?那他是不是病得很重?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不安,秋素苇难耐地站起来,烦躁的踱来踱去。
此刻的他,一门心思都放到了李赋松的身上,也许太过坚信清者自清的思想,所以,他—点都没有为此刻的处境担忧过。
叮铃作响的锁链声划过地面,身上设有数道枷锁的秋振浪三人走过秋素苇的牢门前。秋素苇立刻扑了过去,望着父亲与叔叔们憔悴的表情发出一声惊愕的叫声:“爹?二叔?三叔?”
秋振浪怔了怔,抬起头,目光落到爱子身上时蓦然涌起泪光,他踉跄地抓住秋素苇伸出牢栏的双手,一时间老泪纵横:“儿啊,只怕咱们秋家气数已尽了……”
“爹?”秋素苇不解地望着神情有异的父亲,一时间慌了手脚。
狱卒粗暴得一脚踢到秋振浪的背上,年迈的他当即栽倒在地。秋素苇惊呼一声,愤怒的大吼道,“放肆!不许如此对待我爹!否则我出去后绝不饶你!”
“出去?”狱卒冷笑一声:“从没听说过谋害皇上的犯人还有出去的!”
“什么谋害!你在说什么?”
秋素苇愕然地望向父亲,后者无力地摇摇头,苦笑一下,在狱卒的推踢下踉跄离开了。
秋素苇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不由大声叫了起来:“爹?到底怎么回事?爹!”
忽然,秋振滔扑到秋素苇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牢栏!迸血的双眸痛苦地直视着秋素苇,无视狱卒的怒骂与踢打,大声地喊着:“素儿!素儿!有人害咱们秋家啊!有人害咱们秋家啊!!”
“叔父!”
秋素苇心慌意乱地想抓住秋振滔的双手,却被狱卒用皮鞭无情地抽裂了双手,鲜血直流。看着两名狱卒辱骂踢打着叔父,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拽离牢栏,秋素苇心如刀绞。他无力的大声喊着,拼命摇晃着坚固的牢栏,泪水浸湿了脸颊。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对待我的家人?
皇上……赋松……你快来啊……我害怕……真的好害怕……
被浸过水的皮鞭抽过的手背迸开骇人的血口,红色的血水在泪水掩盖的双眸下变得模糊不清,滴滴水珠堕落,使得伤口硬生生地涩痛起来。仿佛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在一瞬间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刹那间意识到死亡的逼近,秋素苇无助地失去了方向,茫茫然地不知所措。
“丞相大人传唤嫌犯秋素苇!”
有些浑噩地被狱卒粗鲁地推出天牢,手腕、脚腕上都扣上了沉重的枷锁。秋素苇木然地看着手上冰冷的铁镣和身边跟着的四名狱卒,扬起一丝凄凉的苦笑。
只有朝廷重犯才会受到如此严密的监压吧?看来事情已经远远不如自己想得那样简单……
走到玄臬面前时,二人的目光久久对视。也许,就连恨不得将秋素苇发配边疆才能一解心头之恨的玄臬,也从未真的想过,有一天二人会以这般悬殊的身份面对面吧?
玄臬望着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莫名地闪过一丝怜惜。凭心而论,秋素苇虽鬼怪灵精,但聪颖之中总是透着几分睿智,虽玩劣使坏,却也未做过大奸大恶之事。虽然自己曾经对他百般刁难,但也只是为了皇上的声誉多番考虑,而秋素苇本身并无大错,自己也并非真的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可是,这一次却非同小可!
思及至此,玄臬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
他将卷宗推到秋素苇的面前,冷声道:“你自己看吧。”
秋素苇沉默着打开厚厚的卷宗,手上那道已经结疤的血块令玄臬不由皱了皱眉。再看看秋素苇惨白的脸色,平日总是洋溢着阳光般耀眼的红润色彩此刻却黯淡无光,微蹙的黛眉无精打采,煞白的唇色令人担忧,还有他眼底流转的那丝不经意的脆弱,好似一触即碎……
玄臬不由轻叹一口气,若是往日,他这般神情会令皇上有多心疼?可是……今日呢?
秋素苇的脸色随着阅卷的进行愈发苍白,他的双手颤抖不已,双唇几张几合,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要申诉反而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秋素苇?”
“假的……说谎……”秋素苇喃喃地摇着头,声音越来越大:“是假的!不可能!你们陷害我们!”
玄臬因这句莫名的指控而冷了脸,他厉声道:“所有人证物证都指向你秋氏一门!莫非所有人都在诬陷你们?秋素苇,你扪心自问,皇上待你如何!宗元皇室可曾对不起你们!为何承蒙龙恩浩荡之际却徒生歹念,竟敢谋害皇上!”
“我没有!”秋素苇痛苦的不断大吼:“我没有!说谎!他们说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你亲手将那毒物系于皇上手腕!是你暮云阁最先传染此毒!是你秋素苇一直安然无恙!事已至此,你居然说你不知情!”
“那绳子是端王给我的!我不知道它有毒!我不知道!”秋素苇忽然一怔,他急忙扯住玄臬的双臂,大声说道:“是他!图谋不轨的人是端王!是他陷害我们!是他想害皇上!”
玄臬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色彩,他无言得摇摇头,轻声道:“时至今日,你依然执迷不悟吗?秋素苇,本相确实看错了你……”
“我没有执迷不悟!因为不是我做的!”秋素苇气极的大吼着!
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该死的一致!为什么从没有过的想法却被强注在身?为什么!为什么!
“皇上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对!赋松!他会相信我,他会了解事实的真相,只有他会!
“皇上不会见你。”玄臬冷漠地合上卷宗,缓缓道:“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秋氏数人之谬举,却要换得数百人陪葬……秋素苇,九泉之下你能心安理得的面对你的亲人吗?”
秋素苇周身一颤:诛……九……族……?
“不是我们……”
忽然间迷失了,彷徨了,太过震惊的冲击袭卷了神智,一时间只能喃喃出唯一能说的话语:“真的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啊……”
泪水不听话地径自溢出,沾湿了衣襟,秋素苇软瘫在地,茫然无助的不知该看向何方。
“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他……”
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弱的乞求着最后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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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带着大病初愈的憔悴,亦或是被某种心灵的冲击所折磨,当朝天子李赋松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的眼神莫然地从审讯卷宗上移开,慢慢地合上厚厚的证据,脸上扬起一丝无人能懂的笑容。
“皇上?”玄臬担心地看了一眼李赋松。
李赋松忽然腾然站起,急促地喘起粗气。玄臬怔了怔,因为皇上身上涌起一股骇人的杀气!李赋松气势汹汹地一把取下墙下悬挂的青龙剑,倏然拔出!剑光闪动,映照着他泛血般的双眸,那一霎那,玄臬以为站在眼前的是一只噬血的野兽!
“皇上!”
玄臬暗叫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前想阻止,却转眼间被李赋松噬人般的眼光逼得后退数步。
李赋松一脚踢翻香案,反手使剑打破身旁的景德瓷瓶。他如同一只暴走的猛禽,一路挥砍!名画、瓷器、桌椅无一不在剑下尽毁。他大喝一声,挥剑砍向龙帷,硬生生地将整个床帷拆毁!宝剑脱手而落,李赋松甚至顾不得去捡,直接用手拼命撕扯龙帐!若大的龙帐在他愤怒的蹂躏下顷刻间变成了一块块残破的碎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拳一拳打在墙壁上,李赋松的声声质疑却无从化解,他愤怒的抱起窗台的兰花,狠狠地砸向墙壁!玄臬默默地看着李赋松发泄,心中有些悲怜,因为他终于知道,皇上对秋素苇是真情……
发泄过后的虚脱令李赋松无力地滑倒在地,他用颤抖的双手捂住双眼,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就那样令人心悸的哭笑着,发出一种比哀嚎更伤感的悲鸣。
“皇上……”
“臬……”李赋松鲜少直呼玄臬的名字,玄臬不由得绷紧了神经,只听李赋松有气无力地说道:“权势……真的可以将人改变得如此之多吗?”
“皇上……”玄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多少亲密无间的兄弟为了权势二字反目成仇,多少情比金坚的恋人为了权势分道扬镳,多少人伦惨剧皆因这二字而起,多少惨绝人寰为这二字而生。令人发指的背后,又有多少是为这二字所惑?为这二字沉沦?
权势,仿佛上天赋予人间最为戏剧的筹码。看着无数迷途之人为它痴迷疯狂,看着无数智士贤人为它叹惋感慨,却,依然固我的存在于天地之间,从未消失过。
“素儿是朕见过最为单纯的人……”李赋松无力的笑着、说着:“他顽皮淘气,却从不伤害任何人,所有看似过分的事情总是配以最无心机的恶作剧,令人想痛恨都好难……可是,他又是那么善良,看不得欺善怕恶,看不得凌辱老弱,看不得世间不公不道之事……但是,他哪里斗得过真正狡猾奸诈之人?充其量不过以恶制恶,只能降得住一般市井混混而已……”
李赋松一直微笑着,仿佛在回忆着美好的往事:“所以当朕第一次看到他与京城一位大官的儿子在路上争执时,就不由得因他无权无势争不过那人气得直跳脚的模样而莞尔,朕在想,如此精致可人的瓷娃娃,如果能属于朕,该有多好……”
“所以,朕试着让他了解以权制权的力量,赋予他可以施展正义的手脚。慢慢的、默默的守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在不知道朕身份的前提下,爱上朕……”
说到这里,李赋松苦笑一下:“结果某位不解风情的丞相左一句朝政右一句社稷的,让他知道了朕的身份。”
玄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