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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们?”
“就是她们啊!”我说出姓名,同时注视着志贺老师表情的变化。她并未立即回答,把
玩着桌上的镊子,又看看窗外,然后唇际浮现一抹笑意,问:“为何现在才注意这种事?”
我没忽略她眼神的慌乱,说:“因为有必要。”
“是吗?”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你既然那样严肃的追问,想必是和两位老师遇害的
事件有关了,但,我不认为当时发生的事和杀人事件有关联。”
“当时发生的事……”我情不自禁深深叹息出声,“果然是有发生过什么了?”
“不错。但,本来我打算永远不说出来的。”
“能告诉我吗?”
“坦白说,我希望你不要问,就这样离开……”她深吸一口气,呼出,“我也不问你为
何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事,而且会找我问,不过,你猜得没错,当时确实发生一点小事,虽然
,乍看是毫不严重的小事,其实却很重大!”
志贺老师详细告诉我当时发生的事。确实,并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到目前为止无人知道
,但是,她也解释为何一直未说出的理由。
听了她的说明,我既感惊讶,又深探受到绝望的打击,因为,本来只是在脑海中模糊未
成形的推测,如今都已化为充分明显的形态出现。
“这样说明合乎你的期待吗?”她问,“虽然,我无法想像你希望知道之事的本质是什
么……”
“不,已经够了。”我黯然的低下头。感觉上,好像有某件东西一道在我心中往下沉淀
着。
“如果你的推测正确,脸色未免也太难看了。”
“是吗?”我像梦游症患者般站起,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扶住门后,回头,“对不起
……”
这时,她以手指轻推金边眼镜,又恢复先前温柔的表情,说:“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
人。”
我回礼之后,走出医务室。
第四节课,五十分钟。我让学生们解答事先准备的考卷,很多学生低声发牢骚嘀咕着。
这五十分钟,我一直凝视窗外,脑海中拚命抽丝剥茧,但,仍旧有一部分残留着。铃声一响
,我收回考卷。走出教室时,听到有人肆无忌惮的说:“这算什么嘛?”
中午休息时间,我吃了半个便当后,站起来。藤本对我说些什么,我随口搭腔,或许是
牛头不对马嘴吧!他露出奇怪的神情。
走出教室大楼,发现校园里早已恢复以前的蓬勃朝气,坐在草皮上谈笑的学生们,和一
个月前毫无两样,若说有什么改变,就只是她们已换上冬季服装,而,树叶也开始染上色彩
……
我走过她们旁边,朝体育馆走去。有几个人发现我,立刻窃窃私语,但,讲些什么内容
,我能猜得出。
来到体育馆前,我瞥了左方一眼,那更衣室就在建筑物的另一头。自这次事件至今,我
不知已去过多少次,但是,已经没有必要了,答案出现!
爬上体育馆内的楼梯,就是一道昏暗的走廊,面向走廊有两个房间,一个是桌球场,另
一个是剑道场。门开了一道缝,有灯光泄出的是剑道场。走近门口,已能察觉里面有人——
有挥舞竹刀和踩踏地板的声音传出。
我慢慢推开门。在宽敞的道场中央,只有一个人在挥舞竹刀,每次挥下时,头发随之甩
动,裙摆摇曳,动作敏捷、锐利!
听说北条即使是中午休息时间也在道场苦练,看来这不是谣传,而是事实。她可能以为
进来的是剑道队员吧!即使听到开门声,也仍继续挥刀。不久,似觉察有人凝视自己的情况
有异,才停止动作,回头。
她有些诧异,两眼圆睁,然后,略带不好意思的笑了,看来简直变成不同的人!
“我有话问你!”也许是心情紧张之故,声调特别高,在道场内形成回声。
她静静走过来,首先将竹刀收进刀袋内,然后在我面前正座,抬起脸,说:“是的。”
“你不必那样拘束。”
“这样比较轻松。老师,你也坐下呀!”
“啊……也好。”我盘腿坐下。地板有些冰冷!我心想:真是不可思议的女孩!
雅美冷静的等我开口。
“不为别的,是关于密室诡计之事。”
“你的意思是有矛盾?”她的鼻息一丝不乱,静静地问。
“没有矛盾,是很完美的推理。”
她点点头,脸上溢满自信。
我接着说:“只不过,有一点不太合理。”
她的脸色微变:“是什么?”
“你的观察太敏锐了。”
这时,她伸手掩嘴,吃吃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以你擅长的委婉表现
褒奖我。”
“不,也不是这样。我是说你的推理敏锐得有些近乎不自然。”
“不自然?”她轻哼一声,“什么意思?”
至目前为止,她一直保持顶尖的成绩,连教师也对她另眼相看,当然啦!对于自认为绝
妙的推理,居然受到怀疑,自尊心一定受到相当伤害,因此,她注视我的眼神要时比道场的
地板还冰冷。
但是,凶手或许也计算到她这种强烈的自尊吧?
我说:“关于那桩事件,你是局外人,唯一的关系只是,你和受怀疑的高原阳子是中学
时代至今的朋友。所以,和事件有关的情报,你当然知道不多。可是,你却能展开绝妙的推
理,解开有关联之人想破脑袋也猜不透的诡计之谜。这若非不自然又是什么?”
但,北条雅美动也不动,正坐举起右手,在眼前竖起食指,冷静回答:“只要知道凶手
不可能从男用更衣室入口脱身,已经足够了。因为,女用更衣室出入口的上锁方法和更衣室
构造,随时可详细调查。”
“确实,或许你能得知必要资料。但,组合推理细节绝对需要掌握住周边情事才有可能
吧?譬如,掘老师的习惯你就不知,而只是纯粹推测。但,可能吗?我认为一般人终究不可
能做到。”
“若是寻常的推理能力,确实不可能。
“你是说你的推理能力不寻常?”
“依你的说法,是的。”
“我认为不对!”
“哪里不对?若非推理,又是什么?”雅美似在抑制胸中的不耐烦,低声缓缓问道。她
挺直腰杆,双手置于膝上,双眸盯视着我。
我说:“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第二节
放学后。
比赛的翌日停止练习,因此无人在射箭场。虽然操场传来其他运动社团的呼喝声,但,
只有这片空间却被奇妙的静谧包围着。
我穿过射箭场,进入社团办公室,拿出自己的弓具。将弓组合好,把臂套、箭袋系在身
上,来到起射线前一站,立刻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心情很不可思议的平静,也许是已经憬悟在无法后退的状况下,只好强迫自己全部的投
入吧!深呼吸,轻轻闭上眼。
这时,听到有人踩在杂草上的脚步声。我回头——身穿制服的她正走过射箭场旁,往社
团办公室前行。
她轻挥手,说声:“这么早?”
我也挥手,但,对于自己表情的僵硬是否能不被对方发觉并无自信。
惠子抱着书包消失于社团办公室内。
“今天放学后有事吗?”第五节下课后,我叫住她,问。
她回答说“没有”,于是我邀她一起射箭。
“你主动找我,这可真难得哩!我当然答应了。其实,参加全国大赛在即,你也应好好
一对一指导我才对?”
选拔会结果公布,惠子保住第五名。加奈江是第八名,宫坂惠美也获得第十三名,以清
华女子高校而论,成绩算是不错了。当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那是一定的,最好不要有人打扰。”我说。
惠子回答:“那么,放学后见。”
我凝视着紧闭的社团办公室门,仍在迷惑着这样做是否正确。也许,没必要做这种事的
,像这样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在日后再回想起曾经发生过这种事,不就好了?现在
即使自己采取此种做法,谁也不会得救,更没有人会感到高兴?
想到这些,我的心情更加沉重,甚至兴起逃避的念头,但,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想确
定事情真相的冲动。
不久,办公室门开了,惠子身穿练习服走出,一手持弓,腰间的箭袋每走一步都发出哗
啦声响。
“好久没有单独练习,居然会紧张呢!”惠子开玩笑似的缩缩脖子。
我说:“先自由射五十公尺靶吧?”
挂好靶,我们站在五十公尺起射线前。惠子面向靶站在右边,所以我能见到她的背部。
然后两人开始射箭,六支箭在几乎未交谈之间射完,唯一的声音只是“射得好”之相互鼓励
。
收回箭,往起射线走回时,惠子说道:“比赛的翌日不练习,我不太同意。参加比赛后
,射型会发生变化,必须尽快修正回来才行,所以,最好是比赛的翌日继续练习,第三天才
休息。”
“我会考虑看看。”我漫应。
之后又反覆这样数次。我不太射,表面上是专心指导她,其实脑海里却持续想着一件事
——怎样说出来呢?
到了五十公尺的最后一次了。
“好像有比昨天更好的记录哩!”将得分记录册卷好放进口袋,惠子显得很开明的说。
“太好了。”我回答。
但,如果她回过头来,对能我绷紧的脸孔,一定会产生怀疑吧?
她搭上箭,缓缓举起弓,慢慢拉弦,在达到一定张力时,随着咔喳一声,箭矢飞向空中
,碰的一声正中靶,箭影如日暑的针般由靶心延伸出。
“射得妙!惠子。”
“谢谢。”
惠子像是心情颇愉快的搭上第二支箭。一年级时瘦削的肩膀如今已充分发育,在三年之
间,连身心都已成熟了。
她调匀呼吸,再次举起弓,锐利的视线对正靶。我心想:只有现在了,如果现在不说,
永远都将只是这种状况?
我鼓足勇气,叫着:“惠子!”
她的动作要时停止,紧张的精神松弛了,问:“什么事?”
“有话问你。”
“嗯。”她仍望着箭靶。
几秒钟之间,我的嘴唇转为干涩。伸舌将嘴唇沾湿,调匀呼吸后,我喃喃说道:“杀人
……你不害怕?”
我不知她是否马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久久,她才稍微出现反应。
她最初的反应是深深吁出一口气,然后,以和平日相同的语调,说:“我不大了解你的
意思。但,是指这次事件吗?”
“不错。”
这时,她爽朗的以略带玩笑的声调说:“原来如此。你认为我是凶手?”
虽然见不到她表情,但,或许也是一脸促狭似的表情吧?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我不打算检举,只希望知道真相。”
惠子沉默片刻,既像在寻思如何逃邂,又像对我的追问感到困惑。她缓缓举起弓,和方
才同样拉弦、射出。箭矢中靶,但,偏离靶心左侧。
“你说,为什么我会是凶手?”惠子问。
她的语气仍是很悠闲,令我讶异。
“因为只有你能布置出那样的密室,所以,不得不认为你是凶手。”
“你这句话大不可思议了。依北条雅美的推理,那是任何人都能想出的诡计,不是吗?
这也是你说的。”
“那样的诡计确实任何人都想得出,但,事实上那只是个圈套,凶手实际上并未使用此
诡计。”
惠子再度沉默了,似极力想掩饰惊讶之色。
“这种推测很大胆,也很有意思。那么,凶手又是使用什么样的诡计?”
她的声音很镇定,好像这桩事件、这段问答都与她本人无关似的。我更感到绝望了。
“发现此一圈套陷阱,是因为我已确信凶手并非从女用更衣室入口,而是自男用更衣室
入口脱身。若要问我为何有这样的确信,主要是已出现你不知道的证人。此人在命案发生时
正好躲在更衣室后面,所以知道没有人自女用更衣室出入口逃出。这么一来,北条雅美的解
谈推理当然就不能成立了。也就是说,凶手是从男用更衣室入口脱身。如此,密室诡计的重
要就集中于唯一一点之上,亦即,是否能自门外以木棒顶住门。答案是不可能,因为从发现
的木棒上找不出丝毫动过手脚的痕迹,而且调查木棒长度、大小、形状的结果,也证明无法
从外侧遥控操纵。”
“你认为这种见解错误?”虽有些许沙哑,但,惠子的声音仍很平静。
我摇头:“警方的见解没有错,也因此,让我困扰莫名。但是,警方和我都反覆着毫无
意义的试行错误。那根顶住门的木棒是不可能从外侧顶住,但我们来检讨如果凶手使用其他
代替品呢?”
惠子的背部痉挛似的微动,她故意大声问:“其他代替品?这话怎说?”
“譬如,实际使用的是更短的木棒,如何?被发现的木棒顶住门时,和地板呈四十五度
角,顶住是需要施加相当力道,所以无法遥控操纵。但是,若为角度接近于零的长度之木棒
,就不需要多少力道,也可能从外侧控制了。”
我简直像是在上物理课。惠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听呢?但,我看得出她的肩膀不住
轻微颤抖。
“也许真的有那种木棒也说不定,但,事实上顶住门的却是那根木棒,你不是也见到了
?”
“是见到。当时依你之言从通风口往内看,确实见到那根木棒顶住门。”
“所以嘛……”
“你听我说。看起来是那样没错,但,也不能肯定就没有其他木棒顶住吧?”
“……”
“怎么啦?”见到惠子不语,我问。
“没什么!还有吗?”
“若是这样,你认为如何?首先,凶手准备两根木棒,一根是在杀人现场被发现
的、无法由外侧遥控操纵的木棒,另一根是可能由外侧遥控操纵的木棒。行凶后,凶
手首先将第二根木棒以粗线或铁丝缠住,线的一端自门缝伸出,然后将门打开至勉强
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宽度,再将两根木棒靠在门上,外出后,慎重关上门,这时,两
根木棒会呈轻轻顶住门的状态。在此,凶手操纵方才准备好的粗线或铁丝,以第二根
木棒牢牢顶住门。由于第一根木棒的目的并非将门顶住,可以不必管它。最后,再剪
断粗线或铁丝。”
发现尸体时,从通风口往里看,在昏暗中只见到顶住门的长木棒,其实,那是第
一根木棒 ,也就是替代品!
“想像力实在丰富。”惠子故意摇头,“可是,门上确实残留你所谓的第一根木
棒顶住的痕迹,这该如何解释?”
“很简单!只要事先留下痕迹即可!但,第二根木棒的痕迹却绝对不可留下,因
此两端必须用皮或布块缠住。”
“嗯……理论上是行得通。”她从箭袋拔出第三支箭,慎重的搭在弦上,似想此
让情绪平复,“但,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哩?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撞破更衣室门入内
时,应该能发现第二根木棒才对。”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终于到摊牌时刻了。
此一诡计的最重要问题在这里,而,这也是实行诡计者是惠子的绝佳证据,也因
此,我正预料她会以此当做挡箭牌!
“确实这是巧妙无比的安排,因为我证言当时室内未留下那样的东西。不过,破
门而入时,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村桥的尸体上,所以若凶手乘机收回该项证物,我
当然就见不到了。而,能收回之人是谁?很遗憾,惠子,只有你!”
她全身动都不动,也不知是以何种表情听着这些话。但,我乘胜追击。
“当然,你可以推称无法藏起那样长的木棒。不错,正常是这样,但,你选择的却是藏
在身上也不会让人感到不自然之物为第二根木棒。”
惠子微微抬起脸,似想说什么,可是终于未开口。
“不必说,那就是箭。因为,箭矢放进箭袋内就不会被发觉了。只不过,你的箭太短了
,所以用于诡计上的应该是我送你的‘幸运箭’,长度二十八。五寸,亦即七十二。四公分。
依我测试,这样的长度是能顶住更衣室门的最低必要长度!这时,不仅只需要少许力道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