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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妈十分疑惑。水滴的眼睛里露着凶光;看得菊妈有些心慌;杨二堂也被水滴的表情吓住。两人忙讲着话退到门外。菊妈说;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样了?杨二堂说;恐怕是慧如没回家吧。菊妈说;就这个?会不会是在外面受人欺负了?杨二堂说;我也不晓得。我跟水滴跑散了;不晓得她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菊妈和杨二堂的话时断时续地传进屋里。水滴想;你既然不肯当我姆妈;你关心我做什么?心想间;她看到床边的竹篮。她上去将竹篮一掀;里面的食物和衣料都甩到了地上。水滴用脚将食物踩得稀烂;然后又抖开衣料;寻了把剪刀;一剪一剪地将衣料剪碎。
外面说话的菊妈听到屋里有动静;忙朝里面探头张望。却看到水滴狠狠地剪碎衣料的样子。菊妈更惊;大声说;水滴;你怎么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水滴大声说;那些把自己孩子抛弃的姆妈;就应该像这块布一样碎尸万段。菊妈说;你姆妈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她怎么能这么说她?再说;她多半不是抛弃你们父女;是自己遇到事了。水滴说我不是说她。她不配我说;因为她不是我姆妈。
菊妈怔住;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的心口怦怦怦地跳得剧烈;仿佛稍一动弹;就会跳到体外。菊妈双手抚胸;稳了下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能这样说?她不是你的姆妈谁又是呢?水滴斜着眼;恶狠狠地盯着菊妈说;我不需要跟你讲。我只晓得那种连自己女儿都不要的人;最好不要活在这世上。
菊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弯下腰;拎起她的竹篮;说了句;水滴;往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转身离去。她听到身后水滴的声音;呸;我不需要你的关心。菊妈想;这孩子;怎么是这样的个性?难道她听说了什么?
(同名长篇小说即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责任编辑 何子英
第一次去长江文艺(随笔) 作者:方 方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记得三十二年前;我还是一个搬运工人。没事的时候写写诗。当时也是少年轻狂;写了诗就给《诗刊》投稿。有一天;单位领导转告我说;《诗刊》有个编辑打电话找你;让你到《长江文艺》去一趟。我自小在汉口长大;对武昌完全陌生。一个人胆子小;还不敢独自前往。于是约了我的同事小汪陪我。坐船过了江;不知道《长江文艺》在哪里;问人说在紫阳路。却又不知道紫阳路在哪里;又问人。路人指了指方向;说沿着彭刘杨路走就是。这其实是一条漫长的路。就这样;我们一直从江边汉阳门码头走到位于紫阳路的《长江文艺》。差不多走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走到挂着《长江文艺》编辑部牌子的门口;门卫挡住说;今天星期天;这里没人上班。我们两人从家里出发;一路花了三个小时;结果连《长江文艺》的大门都没有进。
这段记忆;刻骨铭心。现在与同事小汪说起来;两人都还会大笑不止。
在写作的路途中;我很多的第一次都是来自《长江文艺》。第一次参加创作学习班;第一次发表小说;第一次参加笔会;第一次获奖等等。就连我写小说的念头;都来自《长江文艺》老编辑李文老师的提示。是她在信中说;你在写诗之余;不妨写写散文或小说。就因为这样一句话;我开始了写小说;并且一直写到今天。有时候我会恍然觉得《长江文艺》就是我写作出发的地方。这里的老编辑们曾经给过我无限的关怀;这本杂志永远让我感到温暖。
时值《长江文艺》创刊六十周年;同时又选载我的长篇小说的部分章节;我写下这段往事;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责任编辑 何子英
作家档案:
方方;原名汪芳。原籍江西彭泽;生于江苏南京。1957年随父母迁至武汉。1978年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到湖北电视台任编辑;1989年调湖北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津贴中青年专家;现任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
1975年开始写诗。1982年发表小说处女作;早期作品以反映青年人的生活和心理为主。已出版小说、散文集70部左右及《方方文集》(5卷)等。多部小说被译为英、法、日、意、葡、韩等文字在国外出版。其代表作有长篇小说《乌泥湖年谱》;中篇小说《风景》、《祖父在父亲心中》、《桃花灿烂》、《万箭穿心》《奔跑的火光》等;散文随笔集:《汉口的沧桑往事》、《到庐山看老别墅》、《生命的韧性》等。中篇《风景》曾获1987…1988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被评论界认为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短篇小说《十八岁进行曲》、《纸婚年》、中篇小说《桃花灿烂》、《埋伏》、《过程》、《在我的开始是我的结束》、《奔跑的火光》等连续多届获《小说月报》“百花奖”。
方方被称为汉派文学的代表作家;同时也是中国文坛上知识分子写作的重要作家;她以疏离文坛主流话语的创作姿态;执著而温暖的入世情怀;智性而诗意的语言表达;盘点生活;直面人性的溃败;赋予小说以独特的生命意识;使她的小说既保留生活的鲜活气息;又具有对于人生的深度透视;她的作品具有深厚的文化意蕴;大气而厚重。近年来;她又创作了以《万箭穿心》为代表的系列中篇小说;关注底层普通女性的生存和情感;倍受专家和读者的关注。
到马城去看海 作者:狄 青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董修鹏从国外回来;没有直接回董镇;而是绕道去了趟马城。
从北京有直接发往董镇的长途车;一天一个班次;车型是那种咱们国家用易货贸易方式换来的“阿尔莎”;瞧上去挺气派;坐上去也还舒服。董修鹏从董镇来的时候还是坐的河北产的”胜利”牌小客车;一米八几的董修鹏坐在座位上;只要车轮子碾过一个坎儿;他的头顶差不多就会撞到车顶棚上。那辆车属于个体营运车;其实即使是国营的;也都被个体承包了去。董修鹏记得;那辆车的车棚顶上摞着小山一般高的包裹;还有一网兜半死不活的鸡鸭跟一辆没有车座儿的破自行车。那辆破自行车的小半只轱辘探出了车顶;远远望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是个特殊的发射抑或接收装置。车厢里更是把人挤得要死;与董修鹏邻座的老乡带了一只鹅;一路上这只大鹅长长的嘴巴一直在与董修鹏的身体做着各种角度各种类型的亲密接触;令董修鹏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车子只开到了北京顺义;就被人拦下了。有个胳膊弯儿上缠着红箍的半老男人拦在车头前跟司机恶声恶语的讲;你们这种车只能开到这里了;进不了“五环”的;结果董修鹏不得不换乘了另外一部车;让他郁闷的是;坐那辆车的车费比他从董镇坐到北京的车费甚至还要贵出去一块钱。
现在;董修鹏站在北京丰台的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区;他想;才不过五六年的工夫吧;去董镇就可以坐这样豪华的车子了。去马城同样要坐“阿尔莎”;只是去马城的“阿尔莎”比去董镇的瞧上去要旧一些;人也更拥挤;车上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臭咸鱼的味道。董修鹏琢磨;这是不是因为马城靠海的缘故呢?这使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日本神户海边当搬运工时的情景。董修鹏负责把整箱整箱从渔船上卸下来的鱼搬到电瓶车上面;然后再由其他人开着电瓶车运到不远处的冷库里。只要有渔船靠港;即使刮风下雨也不得休息;每天要做7个小时;周而复始。和在国内做搬运工相比;在日本的董修鹏更像是一台专司搬运货物的机器;因为他的动作不仅十分机械并且毫无创意;日本人连他每次把箱子放在左边还是右边这样的小问题都给他规定好了。在日本;董修鹏见过各式各样的鱼;有的鱼看起来和小孩子的身型差不多大小;有的鱼则很像是传说里的美人鱼;不仅有一张美丽的面孔;而且还有耸起的胸部;令董修鹏不由得想入非非……这会儿;坐在“阿尔沙”上面的董修鹏被车子摇得昏昏沉沉的;却依旧在挣扎着想:马城的海会是怎么一副样子呢?马城的海港有神户的海港那样繁忙吗?……就这么想着想着;一不留神董修鹏就给睡着了。
董修鹏要到马城去办一些事情;一些在他来看该办但又不知该如何办的事情。而这个该办的事情是他在神户住地下室的时候就想过的。想;当然是想过很多回;翻来倒去;但具体该怎么办;或者说他想怎么办;有没有意思;他也说不准。当然;对于来接他的家人;他只说自己要到马城玩几天;去马城看看海;顺便再会一会那里的朋友。他把从国外带来的东西让家人带回董镇;并再三嘱咐家人这些东西都是买给谁的;千万不要搞错了。其实;这些东西在中国任何一家建筑在三层楼以上的县级商场里差不多都能买到;但意思不一样嘛;这是在日本买的;那上面还印着很像中国字的日文呢。
说起来;连董修鹏自己都很有些想不通;那时候;他竟然是以强奸未遂罪被逮捕的。对方咬死了他;并且还有旁证;这让他跳楼的决心前后都下了好几回。他不是怕到号子里去啃窝头;他是怕这事儿传出去丢人现眼。可他的确不能给自己一个圆满的说法。那天他喝高了;他是跟蒋涟涟还有蒋涟涟的男朋友董凤友以及一群在一起培训的老师喝的酒;老师们坐了好几桌;把一个酒馆都给装满了。蒋涟涟挨着董修鹏坐;席间没少劝他喝酒;奇怪的是;董凤友却坐到了另外的一桌;有人多嘴;打问蒋涟涟是不是和董凤友闹了纠纷;倒是董修鹏抢过了话头讲;这才叫距离产生美嘛;整天黏在一起有啥意思。董修鹏的话搞出来大家一片哄笑;稀里哗啦的;没个正经。
董修鹏这桌散得早;七八个老师松松垮垮的朝培训中心的大院方向走;只把董修鹏和蒋涟涟落在了后面。
蒋涟涟说;董修鹏;我听说你笔记本电脑里拷了不少张明星照片;我想去瞧瞧。
董修鹏说;有些可是少儿不宜的呦!
蒋涟涟说;去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董修鹏说;对;都21世纪了嘛;是我太大惊小怪了。于是他就带蒋涟涟一起去了他的宿舍。事情截止到这里是清晰的。之后嘛;就有了些模糊;如一张翻拍的老照片抑或似一部电影里面的蒙太奇;像雾像雨又像风。
但的确不是他强奸了蒋涟涟;应当是蒋涟涟主动往他身上贴的后果……蒋涟涟一边贴还一边自己往下给自己撕扯衣物。董修鹏当时一下子就懵了;等董修鹏明白点儿情况的时候;蒋涟涟已然把自己浑身上下都给剥光了;她光着的身子像是一只磕去了外皮的半熟鸡蛋;白白的;嫩嫩的;颤颤的;仿佛碰一下就会泄了里边裹着的蛋黄。在那种情况下;董修鹏显然也控制不了自己;当时他就觉着自己的脑子热了起来;但肯定不是被烫着了;有点儿像发烧;心跳得像是台农村田间地头正在抽着水的水泵。他想;娘的;既然这事儿已然是鸡巴架到门上了;不做想来是说不过去;反正他绝不能叫一个女孩子在这件事情上把他给看扁了;于是他的手就在蒋涟涟的乳房上加了把狠劲儿;这是某种信号的传递;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冲锋陷阵跟不顾一切所进行的某种暗示。董修鹏的嘴里还配合着自己身手的动作而咕咕咕地叫着;如同是一头面对一满槽热气腾腾猪食的猪;董修鹏这头猪很夸张的把自己的衣物像用电推子褪猪毛似的三下五除二的给褪掉了。
董凤友带着一伙人撞门进来的时候;董修鹏正像一头褪干净毛了的黑猪一般堆在蒋涟涟雪白的身子上鼓敲呢。他嘴里大口大口地朝外喷着粗气;呜呜呜的;像是一个哭泣的婴儿;也像是一架正在工作中的破烂机器。尽管后来董修鹏坚称自己并没有真的把蒋涟涟怎么样;警方经过相关的证物提取和细节核实也是这样给事情做出的结论;但毕竟有好几个人亲眼目睹了一对男女赤身裸体搂抱在一起的场面;对此;他百口莫辩。关键的问题还在于;蒋涟涟一口咬死了是董修鹏强迫她脱的衣服。蒋涟涟说她本来是想反抗来着;可喝了酒的董修鹏力气实在是大得赛过一头牛;她完全没有能力抵御一个酒鬼兼色鬼对她的侵袭……董凤友也以蒋涟涟男朋友的身份及时站出来证明董修鹏日常就对蒋涟涟心怀不轨。是的;董修鹏日常喜欢和人开玩笑;爱和男人开;更爱和女人开;他们这一届教师进修班的女教师并不多;无论是从身材、相貌、年龄哪个方面去衡量;蒋涟涟都算是里面的佼佼者;董修鹏也的确背着外人对蒋涟涟讲过一些摆不上台面去的荤话;他没有想到;这些令人难为情的荤话蒋涟涟竟然统统告诉了董凤友;并且成为董凤友极具杀伤力的证词。
在法院宣判董修鹏强奸未遂罪成立之前;董修鹏与董凤友、蒋涟涟进行了“庭外和解”。实际上是董修鹏的父母与董凤友的父母达成了“和解”。蒋涟涟因为是外地人;在这件事情上她反倒成了一个配角。所谓的“和解”;无非也就是董修鹏赔了董凤友一笔钱;具体数目据说也不是很大;只是带有点儿惩戒的意味;反倒令董修鹏的父母颇不好意思起来;心里老觉着欠了人家啥似的;董修鹏的娘没事儿的时候就偷偷念叨:人家都快过门了;这不是作孽嘛……只有董修鹏心里明白;他是被人算计了。
董修鹏的皮肤黑得很彻底;光身子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才从煤堆里扒出来的一个人型的物件。参加那天晚上“捉奸”的教师进修班的教师们普遍对此印象深刻。在那次据说是“偶然撞到”的捉奸中;董凤友充当了关键却并不是唯一的旁证。因为董凤友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呢。他们都是在董凤友那桌喝酒的教师进修班的学员。事后证明;那些人都是董凤友召唤来的;他们在喝完酒之后被董凤友神秘地告知;董修鹏正一个人猫在他单人宿舍里用笔记本电脑看黄盘呢。
那次教师进修班的规格不算低;地点被安排在新落成的县管理干部培训中心。教师们住的都是两人一间的宿舍;但算到最后还是甩了单儿。董修鹏仗着跟培训中心的人熟悉;就自己独占了一间宿舍。董修鹏愿意自己住;虽说进修班只有两个月的学习时间;他却把电饭煲、煤油炉、笔记本电脑统统都带了来;经常自己开伙;在房间外的走廊里像模像样的煎炒烹炸;
其他来进修的教师往往被董修鹏烹调出来菜肴的香味勾得胃里的馋虫直叫。
在日本神户的时候;董修鹏晚上在地下室的地铺上曾经辗转反侧;许多次在自己的脑筋里“温习”了那天晚上他和蒋涟涟之间的“过程”。虽说他当时喝高了;但心下里却是明白的;他最终并没有把蒋涟涟怎么样;他更没有强奸她。当然;想借着酒劲拿话占蒋涟涟几句便宜的念头还是有的;但他说到底还是个色大胆小的人;长这么大也没具体实施过调戏、猥亵妇女等诸如此类的相关事宜;就是实惠了—张嘴;身体的其他部位基本上都还旱着呢。并且;他肯定脱衣服是蒋涟涟自己主动的;他可以对天发誓;也可以拿自己的脑袋出来做担保;他是被动的;当然;也是半推半就的。他的处男身子实际上是在他老家董镇一个叫“黛安娜”的歌舞厅里解决的。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东北小姐;办完事儿;东北小姐才告诉他;她儿子都18了;在家待业;老公在床上瘫着;她不出来做一家人就得排着队去摸电门。后来;也就是他在日本的时候;花一大把红红绿绿的日圆跟一个东洋妞曾经做过一回。他的日语说得很拙劣;他在日本虽说有五六年的时间;却一直是个“黑”人。所谓的“黑”人;也就是护照过期、没有身份、在异国非法滞留的人。当初他跟着蛇头一起拿着商务签证降落在成田机场;签证只有15天的有效期;在15天的头儿上;蛇头把他们这些人蛇的护照收到一起统统给销毁了;并嘱咐他们从此要下定决心做一个哑巴;因为你只要不说话;日本人一般不会打听你的身份;日本警视厅也是拿你没法子的。照理讲;董修鹏在日本应当格外小心才是。但他实在是打熬不住了;他自始至终都没和那个东洋婊子说一句话。好像也不用说话;他们用的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肢体语言。并且;日本女人不仅美丽温柔;而且也极敬业;她们既然赚你的钱;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侍奉你;哪怕你有那方面的障碍;哪怕你不愿意和她们说一句话。
和他在日本看过的A片里的女优们比起来;蒋涟涟实在算不得漂亮;她的相貌说破天也就是个一般人里偏上一点儿的水平;皮肤和身材也都赶不上日本A片里的那些个女优们。然而;令董修鹏料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常常会记起这个女人来;而且记忆中竞掺杂了些许想念的成分。他好像不怎么恨蒋涟涟;甚至想恨也恨不起来;当他每一次对着电视屏幕上嘿咻嘿咻的女优们自慰的时候;高潮阶段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女人竟然都是正在自己给自己往下撕扯衣服的蒋涟涟……这令他很尴尬;也很郁闷。
至于那个董凤友嘛;则完全是个杂碎;干脆就没叫董修鹏拿正眼瞧过。也怪;董修鹏打认识董凤友那天起就没对这个人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