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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和的意思。这场没有休止的战争，打到何时方是尽头？没人知道。第四次中东战
争的突然爆发，更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以色列人为这次战争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场战争使大多数以色列人意识到，以色列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和平的曙光开始闪
现。到萨达特执政的后期，这种曙光就更明亮了。萨达特主动向以色列伸出了和平
之手，于1977年对耶路撒冷进行了一场旋风般的访问。站在欢迎萨达特的人群中，
拉宾也是百感交集。他佩服萨达特的勇气，对中东问题也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进入80 年代后，巴勒斯坦的形势没有得到缓和，反而有日见恶化的趋
势。利库德集团推行“大以色列”的政策，因此，阿以关系持续紧张。
1987 年，由于以色列政府的高压政策，被占领土上的巴勒斯坦人开始了一场
规模浩大的民族起义。多年来郁积在难民心中的怒火喷发了，人们冲上街头，用自
制的燃烧瓶对付以色列士兵的真枪实弹。巴勒斯坦青年蒙着黑纱，向以色列士兵投
掷石块或土制燃烧弹。当时，拉宾正在利库德集团与工党的联合政府中充当国防部
长。1988 年1 月19 日，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召集以色列将领开会，研究对策。
他宣布，要对被占领土上的反抗实施“铁拳政策”，要求以色列士兵向抗议的巴勒
斯坦人进行“可能的打击”，这是一个公开下达的向巴勒斯坦人开枪的命令，结果，
以色列士兵大开杀戒，他们向手无寸铁的难民使用了催泪弹、橡皮子弹。可不要小
看了这些橡皮子弹，它们在近距离一样可以致人于死地。结果，全世界都发出了抗
议声，但拉宾满不在乎。
他说：“巴勒斯坦恐怖主义组织正试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出肮脏的手按部
就班地伤害我们！”结果，从1987 年底到1992 年中，以军共杀死了1775名巴勒
斯坦人，受伤的更多。没有人认为以色列必须这么做，连一贯袒护以色列的美国人
也觉得以色列干得太过分了，一直扶持以色列的美国犹太社团也主动与阿拉法特接
洽，以色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1991 年7 月，美国总统布什亲自出面，要以
色列总理沙米尔参加马德里中东和会。美国朋友出面，沙米尔感到不好拒绝，于是，
他就派出了代表团，应付国际舆论的压力。
由于以色列毫无诚意，和会的结果可想而知。双方马拉松式的会谈一直进行了
5 轮，但就是没有进展。就在这时，以色列大选开始了。这次，以拉宾为首的工党
取得了胜利。
和平英雄
几年来，拉宾对中东局势和以色列安全形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觉得，现在
是采取主动措施打破僵局的时候了。在1 月13 日的就职演说上，拉宾向他的内阁
成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他说：“征服与奴役另一个民族与犹太人的民主传统
是相对立的。”“今后我们不要再使用和平进程这个词了，这个词我们已经用了十
年，但和谈毫无进展。”他建议，今后使用更能表明以色列诚意的“实现和平”。
对阿拉伯人，他也发出了呼吁。他呼吁阿拉伯领导人向埃及前总统萨达特学习，以
他为榜样，大胆地迈出和解的步伐。像萨达特一样，拉宾也向他的对手发出了邀请，
请他们到以色列议会来发表演说，并说愿与他们讨论实质性的问题。为了打动他们，
他在讲演中引用了著名以色列诗人肖尔·切来柯夫斯基的话：“尽管目前看来还很
遥远，我确信在将来国与国之间出现平静和相互祝福、和解的日子就要来了。”拉
宾知道，中东问题的关键不是那些阿拉伯人，尽管他们口口声声说与以色列誓不两
立，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并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根本的问题在于巴勒斯坦。不管
将来中东的政治格局向何种方向发展，只要巴勒斯坦人觉得不满意，那么以色列就
国无宁日，以色列的安全形势仍然不容乐观。因此，他又向巴勒斯坦人呼吁：“我
希望看到双方停止流血、战争与死亡。”“听我的话，哪怕就这么一回。我们从目
前的立场向你们提出最公平和最可行的建议——自治，一种有利的和有限的自治。”
“你们不会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可能我们也不会。不要失去这个可能去而不返的
机会。”拉宾的讲话在以色列、在中东、在全世界都引起了强列的反响。一个历来
主战的鹰派竟然发出了如此动听的和平宣言，这不能不让人们感到意外。
阿拉伯人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仍然说“不”吗？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阿拉
伯国家也作出了积极的反应。出席马德里中东和会的巴勒斯坦代表团发言人阿什拉
维肯定拉宾的倡议是令人鼓舞的，埃及外交部长穆萨也赞扬他的倡议“引起了某种
程度的乐观情绪”。阿拉伯舆论一致指出，现在是以色列政府改变政策、实现“以
土地换和平”原则的时候了。对这一点，阿拉伯国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利库德政
府一直坚持“以和平换和平”，而不愿“以土地换和平”，如果拉宾真有和平意愿，
真正推动和平进程，那么，他就应该改变利库德集团的“以和平换和平”的政策。
拉宾也知道，推动和平进程要有实际行动，而放弃“以和平换和平”、实行
“以土地换和平”就是他的和平诚意的体现。因此，他下令，冻结被占领土上100
个定居点的建设，并派出军警阻止犹太移民的建房行动。他保证在1993 年允许巴
勒斯坦人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选出自治机构，5 年后就被占领土的最终地位进
行谈判。他还表示，愿意从戈兰高地撤军。这些都是史无前例的举动。
但是，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敌对几十年，打破坚冰需要时日，双方建立相互信任
也需要一个过程。因此，马德里中东和会虽然进行了一轮又一轮，但是到1992 年
11 月，中东和会还是陷于僵局，对此谈判各方都很着急。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面临
的困难更大一点，因此，阿拉法特一直在寻找打破僵局的方法和途径。巴勒斯坦谈
判代表阿什拉维和侯赛尼找到以色列海法大学教授希施菲尔德，请他协助打开僵局。
而此时，以色列当局还有禁令，禁止以色列人与巴解组织直接接触。阿拉法特通过
挪威外相斯托尔滕贝格传话给拉宾，要想谈判成功而又把巴解组织排斥在谈判大门
之外是不可能的。拉宾也深有同感，于1993 年1 月撤消了这个禁令，为巴以直接
接触开了绿灯。
巴以双方约定的秘密接触地点是挪威，因为挪威与双方的关系都不错，而且挪
威一直在调停巴以冲突，当年的联合国特使雅林就是挪威人。再说，挪威不是世界
政治关注的焦点，一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巴以双方都认为，挪威奥斯陆FAFO
研究所所长泰里·拉森是替双方牵针引线的最佳人选。拉森曾几度访问巴勒斯坦被
占领土，对占领区的情况有相当了解，并对被占领土上巴勒斯坦人的命运深表同情，
巴勒斯坦人信任他。此外，他的夫人朱娜·朱尔是挪威外交部的高级官员，也是一
位中东问题专家。她对这个地区的情况十分熟悉，对耶路撒冷也是心向往之，她的
办公室就挂着两张地图，一张是挪威地图，而另一张就是巴勒斯坦全图。因此，双
方同意，在挪威首都奥斯陆进行直接谈判。巴勒斯坦方面派出了巴解组织执行委员
会成员阿布·马赞，以色列则派出了副外长约西·贝林。
1993 年1 月，巴以双方直接谈判在挪威首都奥斯陆以南80 公里处的保尔高
德庄园进行。这个地方是拉森向他的朋友借用的，最初并未说明用途。
每天，挪威人上午参加会谈，用过午餐后，挪威人就告退了，留下充足的食物、
饮料给谈判代表，双方谈判经常通宵达旦。
最初的谈判是艰苦的。双方的隔阂太深，因此很难取得进展。拉森和朱尔则竭
尽全力，在双方之间进行调解。好几次，谈判都接近破裂的边缘，但拉森和朱尔表
现出高超的调解技巧，使双方再度回到谈判桌上。有一次，巴方代表暴跳如雷，威
胁说要离开谈判桌，再也不回来了。朱尔和拉森则柔声相劝，让他去奥斯陆的海上
乐园看看挪威的海上生物。神奇的自然景观使巴方代表的怒气烟消云散，他又回到
了谈判桌上。谈判终于一点点地取得进展。
为了谈判成功，也为了双方的政治前途，谈判双方决定此事必须极度保密。在
以色列，工党虽主张与巴勒斯坦人和解，但大部分人还心存疑虑，总怀疑这件事的
可行性。利库德集团就更不必说了。和平进程天天讲，但就是没有看到一点进展。
现在工党上台，再次推动和平进程，它一定会拼命反对。
如果消息提前泄露出去，工党搞不好会提前下台，拉宾也会重蹈覆辙。而阿拉
法特那边的疑虑就更多了。他的谈判不仅背着绝大多数巴勒斯坦人，甚至也背着绝
大多数巴解执行委员会成员，连巴解政治部主任卡杜米也被蒙在鼓里。如果消息泄
露，那么他的地位将岌岌可危。因此，双方不断更换地点，而且都用代号称呼。如
拉宾成了“爷爷”，而佩雷斯则成了“爸爸”，负责谈判的副处长则成了“儿子”，
这些外号连一贯精明过人的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也莫名其妙。
8 月20 日深夜，双方谈判终于出现了突破性的进展。以色列同意，给予加沙
地带的80 万巴勒斯坦人自治，至于杰里科地区，以色列方面考虑到该地没有犹太
人定居点，且面积较小，人口也少，因此也予以同意。巴解方面也同意，关于被占
领土的最终地位和耶路撒冷的归属问题，可以等两年再行解决。因此，巴以双方签
署了原则宣言。当天深夜，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帕克路45 号外交部大楼内的小型会
议室里，以巴双方谈判代表和挪威外交部官员欢聚一堂，共庆这一美好时光。高举
酒杯的谈判代表，忍不住激动的泪花，用碰杯来表示自己心中的喜悦。这是一个历
史性的突破，从互相敌对到成为和平伙伴，这是一段多么漫长的路程！巴勒斯坦人
和以色列人，在这块土地上拼拼杀杀几十年，最后终于化干戈为玉帛，迈出这一步
是多么不容易。而这一切，竟然在拉宾和阿拉法特身上得到了实现。
1993 年8 月29 日，以色列内阁开会。拉宾环视四周，看了一眼他的伙伴佩
雷斯，然后宣布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经过多轮秘密谈判，佩雷斯外长已于8 月20
日在挪威首都奥斯陆与巴勒斯坦方面签署了秘密协议。以色列同意巴勒斯坦人在被
占领土上的加沙和杰里科地区进行有限的自治。此言一出，在座的部长个个目瞪口
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总理和外长会背着他们干出这种事情。随后，佩雷斯向与
会者介绍了谈判的要点。消息立即传遍了全世界。雀跃者有之，骂街者有之，但不
管怎么说，大家都十分佩服拉宾的勇气，不由得想起了1977 年埃及总统萨达特的
耶路撒冷之行。当时，他的访问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后来被学者称为一起外交
上的突然袭击事件。今天，以色列总理拉宾也完成了类似的壮举。在巴以协议签字
的仪式上，拉宾充满感情地对巴勒斯坦人讲：“巴勒斯坦人民，我们注定要在这同
一个地球同一块土壤上生存。我们曾经和你们作对过，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用
嘹亮的声音告诉你们——鲜血和泪水流淌得太多了，太多了！”拉宾的话不仅感动
了巴勒斯坦人，也感动了犹太人。
对巴以之间的原则协议，世界的反应远不是一致的。国际舆论大多认为，协议
的签署是中东和平进程上一个关键性的突破。美国总统克林顿说，巴以协议是走向
中东公正与持久和平的重要一步。美国国务卿克里斯托弗说协议是一座历史里程碑
；埃及、约旦等中东国家也表示赞许；而叙利亚、伊朗、利比亚等中东国家则表示
不满。叙利亚外长沙雷在联合国大会发言中批评该协议，说以色列统治者不想谋求
中东真正的公正与全面和平。海湾国家的表现则十分谨慎。就是在以色列人和巴勒
斯坦人中间，也出现了反对意见。利库德集团攻击拉宾出让了以色列的安全，为建
立巴勒斯坦国铺平了道路。犹太定居者因为涉及切身利益，接二连三地在定居点上
闹事。宗教领袖公开号召以色列士兵拒绝政府重新部署军队的命令。而一些已勒斯
坦人也对协议表示不满，有人认为阿拉法特在谈判中作出的让步太多了，如果他争
取一下，首批自治的领土可能会更多一点。至于说巴解主流派的反对派，如哈马斯，
则坚决反对任何临时性的安排。它认为，只要以色列不从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完
全撤出，中东地区就没有和平可言，因此，它反对这项协议。但是，拉宾和阿拉法
特的举动还是得到了公正的世界舆论的支持。1994 年，为了表彰拉宾等人为中东
和平所作出的贡献，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决定授予拉宾、阿拉法特当年的诺贝尔和
平奖。这就是人们对拉宾和平举动的评价。
和平也需要勇气
拉宾死了，人们称赞他为和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掩卷深思，我们发现，
拉宾并不是第一个为和平而献身的英雄。在他之前，有埃及总统萨达特，正是他，
以非凡的勇气表示愿到耶路撒冷与以色列领导人会谈，以解决中东问题，他获得了
成功，也付出了代价。几年后，他死于自己的士兵手中。在萨达特之后，还有阿布·
杰哈德，巴解武装力量副总司令。1988 年4 月18 日，他被几个以色列杀手杀死。
从表面上看，阿布·杰哈德与拉宾之死、与中东的和平事业毫无关系。
拉宾是为和平而死的，称之为和平英雄理所当然，阿布·杰哈德却是为了反抗
以色列而死，这两者怎么可能相提并论呢？但是，细细追溯中东问题的来龙去脉，
我们不难发现，这两件事中间有着天然的、不可分割的联系。甚至可以说，正是阿
布·杰哈德的死使拉宾成了一个和平英雄，也正是他的死，使拉宾的死成为必然。
中东问题表面上是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问题，人们习惯把目光放在以色列与
它的邻国埃及、叙利亚甚至约旦上面，很少有人想到，中东问题的实质是巴勒斯坦
问题。1947 年的联合国大会决议在巴勒斯坦地区建立两个独立的国家，其中有一
个就是巴勒斯坦，也就是所谓的阿拉伯国。但直到今天，我们只看到了活跃在巴勒
斯坦这块土地上的以色列人，看到以色列的国旗在高高飘扬，就是看不到巴勒斯坦
的影子。实际上，巴勒斯坦人才是这块土地的真正主人。第一次中东战争，使巴勒
斯坦人立国的希望化为泡影，而第二次、第三次中东战争又使巴勒斯坦人失去了全
部家园，巴勒斯坦人全体成为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难民。这种例子是罕见的。翻
开世界历史史册，也只有犹太人的遭遇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但犹太人在国际社会的
帮助下，终于取得了自己的安身之地，可巴勒斯坦人的土地在哪里？因此，巴勒斯
坦人只得自己拿起武器，企图用武装把占领自己国土的外来者赶走。因此，在巴勒
斯坦这块土地上，就上演了一幕幕悲剧。巴勒斯坦人一次一次地向以色列发动进攻，
制造了一次又一次流血事件，被以色列人包括拉宾称为“恐怖分子”，遭到血腥镇
压。但是，是谁把他们变成恐怖分子的？他们难道不愿意放弃那种自杀性的行动，
安居乐业吗？还不是以色列人。在以色列人眼中，巴勒斯坦人只有服从以色列的统
治，听任犹太人的盘剥，才有生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由于以色列政府将巴勒斯
坦人的生命视为草芥，以色列国内的极端分子当然也不把巴勒斯坦人的生命放在心
上，因此，他们也时不时地向手无寸铁的巴勒斯坦人大开杀戒。
1988 年5 月20 日清晨，一名以色列男子身穿黑色上衣，怀揣一支以色列制
造的M…16 自动步枪，悄悄来到特拉维夫以南8 公里的小镇里雄莱锡安镇，潜入一
处灌木丛中。如果你看到他这副模样，准以为他是狩猎的。
不错，他确实是狩猎的，不过，他的猎物不是一般的动物，而是有血有肉有思
想的巴勒斯坦人。
6 时许，天已放亮，灌木丛已经无法掩盖他满身的杀气，于是，他走出灌木丛，
朝热闹的街口走去，那里坐着20 余名巴勒斯坦人，他们正等着去打工。随后，又
一辆满载工人的汽车开来了。那个以色列人命令停车。司机以为他是一名军人，以
色列虽然是一个法治国家，但军人对于这些没有国家保护的巴勒斯坦人还是享有至
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