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部的下端;那里真有一颗痣;一颗褐色的扁平的痣。在她雪白的屁股上;好像纯白的雪地上;落了一个黑球。夏坚怎么会想出这是我;他没见过怎么就说准了?我起了很大疑心。痣扁长;一头尖;那是我的脑袋?另一头圆;是我的身子?现在她要我当一名狩鹿的好猎手!我心里顿生歹意;伸出手用指甲掐那颗痣。
她尖叫一声坐起;说:〃你干什么?〃
我说:〃我掐我自己。〃
她恶狠狠地说:〃你发了什么神经!〃
我说:〃我也不知道。〃
她看着我;眼神慢慢柔和;说:〃是不是那颗痣高出来了;变颜色了?告诉我;不会有病变吧?〃
我这时才恢复了常态;说:〃一点没有事;你放心。〃
第一部'1993年12月8日星期三'__①
第一部'1993年12月8日星期三'__①
开盘了;9时25分;盘子上跳出了集合竞价;界龙17元9角2分;又比昨天的收盘价跳高了3角6分;啊;庄家有恃无恐;每天都以跳高开盘;向你显示他的雄厚无比的实力;两分钟内有抛盘涌出;数目不小;但是巨大的买盘很快就出现了;按住了抛盘;红色的曲线挫打一个弯;就雄纠纠地往上升了。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城堡;许多穿绿衣服的人背了钱袋子涌出来;他们怕城里有危险;都觉得城外安全;可是城外忽然出现了多得多的人;他们一律穿红衣服;不顾一切都往城里涌;绿衣服人的势头被他们挡住了;有的手臂朝外伸;身子却被红衣人挟持着往后退;有的看看势头下对;又折转身;重新跑进城里去;一时城里满墩墩的;又挤满了人。
丽亚的电话打来了;大概是对我的恩宠;也为了联络方便;她给我也买了一台手机;所以我就没有必要扑到那家公用电话上去。我懒洋洋地说:〃知道了;老规矩;在十分钟之内;见一个好价钱;把界龙全部出掉。〃
〃不;自作聪明的小宝贝;今天先不抛。〃
我急了:〃不是你说的嘛;每天一早抛;规避当天的风险;等尾市走稳了再打进去?〃
她笑了;说:〃我要抽烟了;可惜你不在;只得我自己点了。你说得一点都不错;聪明的小骑士;我们原来都是这样做的;可是情况有变化了;刚才我得到极可靠的消息;界龙三天内不会跳水;我们可以不出来;争取最大的盈利。〃
〃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嘛……〃我听见她悠悠地吐烟圈的声音;〃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今天你在那边;可以放松一些。脑袋不痛了吧;里克帽还是有道理的嘛。〃
我疑疑惑惑地放下电话;心里还是不平;她一个电话要我做啥就是啥;支配一个木偶只须如此。何况昨天我请求她不卖掉;她一点也不予以考虑;今天怎么就完全改了主意。我离开她到现在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是谁给她通报了消息。只有他了;我不可挽救地想起了周欢;这个扎着7寸小辫子的男人;他神通广大;神经灵敏;能对丽亚施加影响的也只有他。想到我的背后是丽亚;而她的背后是周欢的影子;我很有一点悲伤。
〃今天肯定还是一根长红。〃夏坚自豪地向我们宣布。我的日记又要写到夏坚了;他几乎成了我日记中的主角;这种情况是我始料不及的;但是回过来想;在股票的线性图上;我们这些人的离奇心态;混乱的行为;都不可抗拒地随着一个巨大的主题旋转。在飞机出故障的时候;机上所有可能蒙难者;不管是官员;明星;平民;还是骗子;大家只想一个事情:千万要安全降落。现在我们这些人也只有一个主题:股票。它是我们这一段生命的主宰;我们的呼吸、吃饭、排泄、睡觉;全都和它有关;它比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深刻;复杂。它的灵魂比我们大家加起来还要大。所以我的笔必须照顾到旋转的一批人;从这层意义上讲;我这部日记就像一部手记。
夏坚的兴奋不仅是因为他自己赚钱了;还有那些听他话的人也赚钱了;他的历史观肯定含有普济慈航的意思。他表现得非常亢奋;一会儿死盯着电脑;一会儿脑袋不停地左转右转;向别人传递他的快乐情绪。他的外衣早脱了;削瘦的脸上起了大片的潮红;两只瘦瘦的手按在胸口;像是怕心脏太兴奋了;不让它跳出来。老赵不在场;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别人的股票;跑到话机前;把好消息告诉他。接着他又挂电话给借钱给他的朋友;说:〃你放心;我没有问题了……我这次翻身了;千真万确的;……我会好好地回报你……〃说着眼睛都湿润了。
刚才夏坚还在看界龙;现在都不用看了;它的曲线走得太稳健了;太让人放心了。他嘴里哼着曲了;一屁股坐到六爪边上;嘲讽道:〃看你;要是昨天听我的;现在两块钱都出来了。你呀;黑马牵到你的面前都不敢骑。〃
这时;六爪正在痛苦;他手上的股票不但没涨;还往下跌4角;而且越走越软;他大概头皮发胀发痒;居然也忘记了;把铜箍帽也碰落了;露出了少毛的〃盐碱地〃;用多出的那根指头在上面使劲搔几下;忙又戴上去。他用一种悔之莫及的口气说:〃今天买进太晚了吧;还来得及吗?〃
夏坚体会出他心里的悔恨;靠近他;手在他的肩上温馨地拍了两下;说:〃来得及;这次做庄的主力有解放全人类的胸襟;你昨天没有进;已经犯了一次关键的错误;他还允许你犯第二次错误;甚至第三次!哪个市场主力有这么大的气魄?〃
六爪蹑嚅道:〃那次……小飞高位套牢;教训太深刻了;害得我损了半个身子呀。〃
夏坚摇摇头:〃你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当年不比你输得惨?怎么办;股市上输的钱;还得从股市上赢回来;没有其他办法。〃
六爪说:〃可是已经涨了那么多啦。〃
他打断他:〃不是对你说了;要涨到45;还早着呢。〃
六爪不知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说:〃那我就少买一点;试试看。〃
夏坚冷笑一声:〃买多少;买不买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过是看你放着钱不挣太可惜了;才多说了两句话。〃
就这时六爪的老婆来了;她身子矮;腰和肚子一齐往外使劲鼓;分不出两者的界限;像一口装酒的大肚子瓶。她嘴唇画得猩红;眼睛外涂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成心要在大街上当演员。她是从南京下关出来的;后来跟着六爪贩水产赚了钱;不想再吃这份苦;就上股市来了。她讲话粗俗;叫我们听的人都替她难为情。要是六爪做股票赢了;她一激动;就不顾别人在场;搂住六爪;用厚厚的嘴唇亲他;还发出声音;好像油腻的肉汤烧沸了。六爪不好意思;说干什么;干什么啦。要是他输了钱;她就暗中用血红的指甲指他的大腿;他嘴咧开了;却不叫。
瓶子也听见夏坚的话了;失声叫道:〃那怎么办;我们死定了?〃她看着六爪买的那只瘟股票;不断地往下;分明没有支撑力了;而界龙却昂起了脖子;稳稳地向上挺伸。她像一只掉进笼子里的老鼠;急得团团转;别人都在赚钱;可是她在赔钱;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了。她仰起脸;用一种可怜的乞求的口气问夏坚;好像夏坚已经变成全知全觉的神了;她发财的希望都系在他的身上了:〃现在买进去还行不行;都涨这么多天了?〃
夏坚依然是一副诲人不倦的模样:〃早觉悟比晚觉悟好;晚觉悟比不觉悟好。你现在觉悟还不算晚呢!〃
瓶子又把脸转向边上;似乎还想听听我们的意见;我却把目光溜过去;不愿和她对上。我自己都没有底;能给她提供什么。便听见六爪夫妇喊喊喳喳的声音;大概是六爪提出先买1000股;瓶子的魄力比他大得多;压低了嗓子说话;声音带着一种凶险的意味:〃你没有听夏坚说么;晚觉悟比不觉悟好;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看一板子打进。〃六爪显然敌不过她;他们割肉抛掉了手中的大部分股票;一下买进13000股界龙。
这一卖一买;他们好一阵忙碌;坐下来;尚有些惊魂未定。瓶子掏出纸巾;擦她的窄窄的额头;说:〃这下可好了;骑上大黑马了。〃她环顾左右;露出一种愚蠢的笑容。我们都附和她说:〃这不肯定错不了。〃果然如此;界龙的曲线又朝上爬了一小段。可是她还没享受到多少快乐;突然曲线爬不动了;掉过头;往下栽;一栽就是4角;他们刚买进的已经套牢了。
瓶子的嘴张大;闭不上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六爪也来火了;说:〃叫你不要冒失;先买1000股;你非不听;这下好……〃瓶子便问夏坚:〃是你说的;主力要做到45;怎么回事;有危险吗?〃
夏坚挺直腰板;凛然地说:〃没有问题;这是洗盘子;哪个主力肯让你安安稳稳赚钱;一定要来来回回洗几次;把不坚定的浮码洗掉;你们逃掉;正好中了他的计;他就往上做。〃
六爪夫妇将信将疑的;六爪忽说:〃不对呀;买进去是2位数3位数;出来的都是4位数5位数;就是几万几十万股的
往外出;它上升以来还没有这样的事;怕是主力不肯做了。〃
夏坚还是很镇静:〃不会的;有大手笔出;自然也有大手笔进;你怕什么。张一强亲口对我说的;不用伯。〃
界龙的曲线又往下一坠;瓶子已经忍不住了;说:〃又有5位数卖出来了;不是害人么;主力都往外逃了。叫你不买这么多的。〃她不迭声地埋怨丈夫;六爪也是十一二分的懊恼;说:〃买就买了;又能怎样;要么现在就割掉;赔得不多。〃
瓶子叫起来:〃还能割啊;刚才就割了来买界龙的;还嫌割得不多吗?〃
六爪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瓶子一点不含糊:〃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你买的;跟我无关。〃
六爪声音低沉却很重:〃跟你无关?好啊;就算是我的;没有一股是你的;这行了吧。〃瓶子嘴里嘀咕一声;不再说。
我离他们不远;把这席话全听进耳朵里去;原来他们夫妻两个做股票还分家;各人有各人的份。不过这也不差;各人有自己的充分自由。但我心中也不踏实;为什么丽亚刚叫我不要出来;它倒往下跑了呢?
大户室里空气十分沉闷;大空调呼呼地往外冒热气;好些人脸上都出汗了;却不出声。有人把窗开了;一股冷风进来;把桌上的买卖单子吹飞了;纸蝴蝶似的在空中扑腾两下;趴下地。这时我才发觉有不少人买进界龙了;他们是暗暗地;悄不做声地吃进界龙;其实不用夏坚动员;做股票的个个都是精明人;是赌徒;只要有赚钱的可能;我们大户室里十个有九个敢冒险。现在他们的神色都不好看;我看过去;一个个脸上好像都刷了一层半透明的类似糊糊胶水一类的东西;他们的表情都暧昧迷朦。
门外有声音;是门卫在同一个人吵;我们知道;不外乎有人要进来;可是他不是大户;身材魁伟的门卫是等级制的坚定的维护者;必定毫不客气地把来者拒之门外;我们也是司空见惯了;不当一回事。正这时门卫走进来;不偏不倚;径直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有人找你。〃
我奇怪了;找我的?哪一位?朝六爪等人做一个鬼睑;跟着出去。哦;不是别人;原来就是那个菜场里的女人老脚皮;她一脸的紧张;好像地震来了;不知道该躲在桌子底下;还是往外逃。她说:〃界龙怎么啦;我买了400多股;太贵了;所有的钱都买了它;它怎么就往下走了?到底怎么啦?你们大户室消息灵通;听说什么消息了?〃
我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
她直直地看着我;我见她眼中有两朵幽忽的暗淡的亮光;像野地里飘忽的鬼火;她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一定以为我暗藏了消息没告诉她。她说:〃我们楼下大厅里都炸了;我是今天早晨刚跟进去的;进去就套牢了。他们对我说;这个股票还要翻倍呢;我就把我的钱和儿子的钱都买进去了;足足9000元;这是5分钱葱1角钱生姜赚来的啊;做庄的太毒了;不能这样坑人的。〃
我明白了;老脚皮并不一定以为我隐瞒消息;而是这个时候她心理失衡了;她必须找人说说话;不然她就会像没头的苍蝇乱飞。只听得屋内一声喊:〃好!主力进场了;盘子起来了!〃我连忙朝屋内走。老脚皮也要跟进来;但是门卫的茁壮的手臂又伸出来了;他像机器人一样生硬地发音:〃你不能进去。〃老脚皮也是识相;掉转头;急匆匆下楼去了。
我送到屋里;只见复坚按捺不住;已经站起来了;六爪夫妇也不看自己的机子;都冲到他的跟前;只看他一人的机于。他们对着荧屏;脑袋越凑越近;就像要钻到机子里去。界龙的曲线往上了;主动的买盘进来了;鲜红的4位数、5位数出现了。瓶子说:〃真是买盘!?〃六爪说:〃不错;是买盘。〃两个像旱极的秧苗盼到了雨露;一副获救的神气。
夏坚不由冷笑:〃不是对你们说的么;主力要洗盘子;胆子小的;性子急的就洗掉了。现在看到了吧。〃
六爪心服口服;说:〃对;对。说得不错。你们看;又是5位数;一口就吞掉60万股;好家伙!〃
夏坚说:〃可以说;现在开始主力才真正发力呢;以前的不过小试牛刀。看看;5位数4位数排着队往里进;就跟雄壮的坦克部队的进军差不多。〃
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完全缓过来了;刚才的下坠仿佛是分娩前的阵痛;尽管把大家折磨得痛苦不堪;现在新生的婴儿诞生了;伟大的界龙重新开始腾跃了。我们个个笑逐颜开;仿佛听见了一首旋律壮阔的进军曲;在205室;在二楼;在大厅;在整个证券公司盘旋。曹经理也到我们屋门口张望一下;给我们一个关怀的笑容。
袖珍小姐说:〃我刚才就不着急;既然进来了;就不管它了。你又要想赚钱;又要一点套子都不吃;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却还是说:〃李小姐的这个心态是最好的;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你这样呢。〃
边上瓶子叫道:〃又上升了;超过我们的买价了;我们赚钱了。〃六爪笑着问她:〃你还要我一个人包销吗;你没有份了?要是还这样;我马上就卖了。〃瓶子在他的背上捶一拳:〃我说着玩玩的;考验你有几分真心;你倒当真的了!〃大家都听见了;笑笑不说话。
接下的行情火爆得叫人吃惊;经过洗盘的界龙大显神威;势不可挡地往上升;到下午2点10分;六爪买进去的13000股已经每股赚一块二角了。夫妇两个又说又笑;跟幼儿园里孩子一样天真烂漫;他们已经不是嫌买多了;而觉得买少了。瓶子说要是那时把别的股票统统卖掉;再把家中的钱也拿来;都买进界龙;那该多好啊;一天就赚2万多元!上午他们的惊慌失措;埋怨推委;所有的痛苦烦恼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人啊;其实就那么简单;股票涨了他就笑;股票跌了他就愁。涨了;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买一些;全部买成股票才好;账上还有一点钱都觉得没用在刀刃上。跌了;他后悔不迭;恨不得一股都不要;说我昨天怎么就会发昏?要是股市不好;再灿烂的太阳在他们眼中也是灰暗无光;再动听的鸟鸣也跟乌鸦叫一样令人讨厌。要是股市好了;那么狂风暴雪也比阳光灿烂好;冰冷的石头也比软垫暖和。我们就在这么个世界里;我也浸泡在其中;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和股票;主观和客观;到底哪个深刻;哪个肤浅;哪个复杂;哪个简单;这个最基本的命题在我这里出了差错。
第一部'1993年12月8日星期三'__②
第一部'1993年12月8日星期三'__②
我的手机响了;丽亚的甜糯的声音传来了;我感觉到;她好像刚从桑拿浴中出来;还喝过一点马提尼酒。她说:〃陶;你不要说;让我来猜;你今天在那边是在玩呢;还是在看股票。上午我对你说过;今天你可以不用看;好好地休息。可是我想你不会的。你一定还在看盘子;是吗;我没有说错吧!那你今天经受了一番考验吧;上午洗盘的局面挺吓人的;你没有事吧?';
我懒洋洋地说:〃丽亚小姐;谢谢你的关心;我的神经系统没有出毛病。〃
她笑了;不错;她刚才一定喝了酒:〃知道你辛苦了;今天晚上我们上一个地方去玩玩;你应该放松一下。〃
我有点警惕了;说:〃上哪里;你知道有一个地方我不感兴趣。〃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比你自己还要懂你。对你说实话;我去那里;要对一件重要的事做决定。〃她的语气简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可能她没有说错;我还不懂自己;25岁的男人还不懂自己;要一个35岁的女人来懂他;这就是我和丽亚的全部奥秘。
大户室里悄悄地有些变化。瓶子走了;似乎她对夏坚讲的45元的目标坚信不移;她赶回去筹款了;打算继续加码。袖珍小姐又买进了一些;她还是那副不很在乎的神色。最有意思的是技术派人士陈林;他笃信技术指标;相信界龙早就超买了;今天居然也在偷偷地研究界龙的图象;这很让大家兴奋好奇。当夏坚问他的时候;他却矢口否定;说只是看看而已。
现在我明白了;她要我去的恰恰就是我不想去的地方。我4点50分回到家中;她正在镜子前化妆打扮;我走过去在她的颈上亲一下;做我例行的节目。她一偏头;使我的嘴从她的脸上滑落;就像用火柴棒划过火柴皮。她说:〃你不看看;我已经化妆好了;你一弄;不又乱了。〃我明白了;她急不可耐地要出门了。
她说:〃你这么晚回来;我不是告诉你要出门么。〃她的神态变得调皮;就像春节里小孩急等着同大人一起出外走亲戚。她走过来;打开大橱门;替我拿衣服:〃陶;你要是穿黑色的长大衣;那里面就配银灰色的西装和紫红色的毛衣;如果穿皮茄克;里面就可以穿天蓝色的羊绒衫。你的个子高挑;穿长大衣好;我看没有比你穿黑大衣更潇洒的了。〃她把大衣拎高;前后晃动;她的手很有些本事;让衣服活起来;好像我已经穿在里面;做出动作一样。
我把自己的身子懒懒地扔进沙发中:〃我不想去;哪都不想去。〃
〃你大概是要我难看。〃她手松开;大衣忽地坠落;掉在地上。
〃你要我去哪里。〃
〃周欢的娱乐中心改成了太阳泳池;今天开张;我们去给他捧场。〃
〃我知道就是他;我别的都能去;就是这个不去。〃
她冷冷地笑一声:〃你真是没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