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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唐自业已经成了肥爷包开着的巴黎厅里的常客,赌起来不分晨昏。大哥与嫂子
的生分,个中原因他最清楚,一股良心的压力使他备受折磨。也只有到了赌场上,
他的神经才能从焦虑中稍有解脱。他赌红了眼,一面擦汗一面不眨眼地盯着赌盘,
表情极其复杂地变化着。
又一局结束,旁边的赌客狂喜。
唐自业绝望地耷拉着脑袋。
唐自业浑身上下摸着,没有翻出一文钱,无奈地退出赌台。
唐自业咬牙切齿地一跺脚:“不信老子运气不到,今天拼了!”
巴黎厅边上有另一个包间,门口立着两个壮汉。
唐自业跨进包间,只见正上方座上有一大胖子脸上横向滚动,他知道这就是近
年来在道上开始崭露头角的肥爷。
唐自业站在肥爷面前,高高的身架显得委琐,头垂眼不睁。
肥爷笑着说:“唐家二公子,要多少玩玩?”
唐自业犹豫了下:“30万。”
“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规矩你明白,拿什么担保?”肥爷视其如砧板上的
肉。
“我有一个厂……”
肥爷哈哈一笑:“那是你爸爸的,产权不是你。起码目前你还没资格拿它当抵
押。”
唐自业急道:“肥爷,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赖账,否则,我以命抵债。”
门口马仔冷笑:“你的命能值几个钱?”
肥爷稳稳地一挥手,止住汉子的话语:“哎,有些人的命不值钱,可有些人的
命值钱得很哪!是不是,唐先生?”
唐自业勉强笑笑。
肥爷侧着头问:“唐先生,你真敢把命抵上?”
唐自业眼球转动,脑门沁出汗珠,但牙骨抖了一阵,却叮当作响地说:“大丈
夫一言,驷马难追。我要是还不上债,这一百多斤,任凭肥爷处置!”
肥爷一拍桌子:“好!有骨气!空口无凭,立下字据。”
唐自业在马仔们准备好的白纸上写下:“如不按时偿还,愿以命抵债!”最后
一笔,手一抖,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到纸上。
肥爷将封好的一包钱递给唐自业,说一句:“按老规矩,明白吗?”
“明白,二分利,明早还36万。”
唐自业刚走出去,马仔急不可耐地对肥爷说:“这小子要是死了,我们不是白
丢钱了?”
肥爷笑道:“这种公子哥我见过多了,全是怕死鬼,自己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宁肯倾家荡产不顾爹妈,宁肯卖老婆当孩子,也舍不得伤自己一根汗毛!他要是
还不起,就扣他当人质,这个借条拿给他家里人看,不怕不给钱!这回非让唐福昌
出出血不可。”
两个汉子一起笑道:“还是肥爷高见!”
肥爷嘿嘿嘿地笑起来。马仔们如何能真正猜得透他的高见?栽在肥爷手下的赌
徒可谓前赴后继。他如此煞费心思地与一个臭公子周旋,甚至是与唐家过不去,其
用意岂止在区区几十万赌债。
腰包鼓,精神抖,唐自业气势汹汹,又回到赌场。
一个妓女见唐自业趾高气扬,一副赢钱模样,便靠上去:“先生,来吗?”
唐自业不屑地挥一下手:“远点儿,别冲了老子的红运!”
唐自业拨开人丛,坐到赌台前。
唐启业熟练地数玩着一摞摞赌码,眼珠子略一转动,手持一摞赌码往下一按:
“下注!”
这些天来老厂的管事阿福真是心急如焚,唐自业的行迹令他实在看不过眼,只
好到唐府报告通水。岂料唐母对阿福说:“阿福,你唐老板近来身体很弱,病情加
重,你就不要打扰他,有什么事对我说吧!”
“自业白天经常不在厂里,好像又去赌钱了……”
唐母却认为阿福管事太宽越过界:“就这样的坏消息,你老是来报告,想气死
我们啊!”
阿福棉里藏针:“不敢。这是老板给我的工作。”
唐母根本没有让他晋见老板的意思:“阿福,你是我们家的老人了,一辈子忠
心耿耿,我们都知道。可老爷子病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诚心折腾他吗?”
阿福伸着脖子朝厚重的大门看了看,讷讷地说:“知道,知道,那……我回厂
去了。”唐母这才松了一口气:“阿福,你也够辛苦了,风风雨雨为唐家工厂忙碌,
这几个钱给你买酒喝。”
阿福见唐母递过来一沓子钱,不敢接。
“快接着,又不是外人!”
阿福双手接钱,干恩万谢,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那钱好像直烫他的手。
唐自业垂头丧气地走出赌厅,冷不防,从旁蹿出两个汉子,把他架住。
“唐先生,不玩了?”
唐自业看看他们,惊慌地说:“不、不玩了。”
“唐先生要到哪去?”
“回家。不,不,去卫生间……”
“这里有卫生间?”
唐自业四下看看:“啊,对,对,你看我昏了头,卫生间在里面。”又往里走。
大汉拦住他:“怎么说呢?先生是否有些事没有搞定?”
“什么?”
“唐先生还需要提醒吗?”
“哦哦,真他妈的背运,输了!”
“没问你输赢!问你怎么还钱?”
“还钱?对对,还钱。你们放开我,我回去取钱。”
“回去?不大方便吧?”
“不放我回去怎么取钱?”
“唐先生,为了保险,委屈你一下,让你家里人拿钱来赎!”
唐自业鼓足最后的勇气叫道:“把我当人质?那你们只有杀了我,我老爸是不
会来赎我的,他会去报警!”
肥爷神秘地出现在唐自业身前,他对两个汉子说:“放唐先生回去,这是殷实
人家,有钱还债。不过限你10个小时,否则……唐先生,你是知道的,按规矩办。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可不要牵累家里。你父亲如果再受一次惊吓,那可就难说了。”
唐自业蹑手蹑脚走进家门,将耳朵贴到父母卧室门缝上倾听。
唐自业对着门缝,小声地喊:“妈,妈……”
唐母心神不安,睡得不实。忽听唐自业喊她,一惊,悄悄退出被窝,摸到门口
小心地开开门。
唐自业将母亲引进客厅,又探头看了看卧室的门,一脸狼狈相:“妈,我输了……”
唐母开始没太在意:“输多少?”
唐母吓了一跳:“你!活该,叫你再去赌!”
“自作自受,我救不了你!”
“妈,你要不救我,我就完了,我欠了大耳窿的钱……”
唐母气恨地看着唐自业哀求的表情。
“妈,大耳窿限我10个小时,否则要我的命!还说要报复家里的人……”
唐母狠狠地戳了儿子一指头,万般无奈地转过身回到卧室。
唐福昌枕边压着一串亮闪闪的钥匙。
唐母目光抖闪地盯着那串钥匙,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将手慢
慢朝枕边伸过去。
唐父睡相安稳。
唐母手指渐渐触到钥匙,正要拉出来时,唐父突地翻了一个身,他的双眼在黑
暗中闪闪发亮。
第十八章
五十六
唐福昌在唐母就要拿到钥匙的一刹那时睁开眼睛,唐母吓得几乎僵住。
唐福昌其实并没有完全醒,还是有点睡眼惺忪:“你……你怎么不……不睡啦?”
唐母急中生智地:“给你……吃药呀……”说着顺势去拿床头的药瓶,又去倒
水。当唐母一手端水杯,一手拿药片走近老公身前时,却听到他又发出鼾声。
唐自业急得抓耳挠腮,不断地把耳朵贴上卧室门。
唐母的手颤抖着,终于抓住钥匙。
唐母把钥匙贴到胸前,喘了几口气,忙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跟,把挂有佛像的
画往上一卷,露出保险柜的锁孔。唐母更加小心万分地去开保险柜。
唐母的脑门沁出豆大的汗珠……
唐自业在客厅急得直看表,正要再次将耳朵往门上贴时,门却无声地开了,唐
母伸出一只手,递出一个纸包。
唐自业欢喜若狂,抓过纸包,连数都没数,转身就走。
唐母在胸前划十字,嘴里喃喃祈祷。
清晨,罗佩琴在厨房里熬药。
她看看表,赶紧到里屋喊女儿娇娇起床。
罗佩琴手忙脚乱地给7岁的女儿娇娇穿衣服。
外面传来罗老太的声音:“阿琴,什么东西糊了?”
罗佩琴赶紧往外跑。
娇娇懵懵懂懂地又躺了下去。
乔玉珊已经先进到厨房,正在把火弄小。
罗佩琴赶忙说:“乔小姐,我来!你不会的……”说着用筷子搅罐中的草药,
又焦急地回头张望里屋,喊:“娇娇!快起来了!要不上学迟到了!”
乔玉珊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我去看看——”
乔玉珊帮助娇娇穿衣服。
“娇娇,你上几年级啦?”
娇娇看看她,没有说话。
乔玉珊没在意,又随便问道:“我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听你妈妈说,你的学
习成绩挺不错的,是吗?”
娇娇还是没有说话。
乔玉珊看看她,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娇娇看看她,费力地结巴:“你要、要笑话,我……”
乔玉珊心里明白了。
罗老太拄着拐杖进来:“娇娇,穿好衣服没有?早上时间很紧,要上学……这
孩子,怎么让乔小姐穿衣服呢?”
“没关系,我反正闲着,阿婆,娇娇她怎么……”
“啊,你是不是指她说话的事?她本来挺好的,前年他爸爸跳楼的时候,她就
在旁边,受了些刺激,不爱说话了,我们也没在意。谁知道今年上学话更少了,还
结巴,老师和我们说了几次要鼓励她多说话,可这孩子,还是这样……”
乔玉珊抚摩娇娇的头:“娇娇,没关系,以后阿姨和你在一起,我们讲故事,
我给你讲,你呢,也给阿姨讲,好不好?”
娇娇摇摇头:“我、不、不会……”
乔玉珊笑笑:“你会的……好啦,现在我们去洗脸,吃饭。”
罗佩琴给乔玉珊和娇娇盛好粥,乔玉珊和娇娇吃着。
罗佩琴又端上碗筷忙着欲进里屋。
乔玉珊道:“罗姐,等一会我送娇娇上学吧。”
罗佩琴停步:“乔小姐,怎么好麻烦你呢……”
“罗姐,你要是把我当客人对待,我就没法住了,反正我要出去走走,就当散
步。你忙你的事,表店要开张,许多事要办呢……啊,还有,我们取个名字,叫金
时表店怎么样?金色的时辰,比较吉利。”
“乔小姐,你是有文化的人,你说了就行。”
乔玉珊笑了:“老板可是你哟。”
罗佩琴端着饭碗进了里屋:“妈,吃点东西吧?今天特地煮了白果粥。”
躺在床上的罗老太担心地说:“阿琴,开表店能赚钱吗?”
罗佩琴将粥吹凉:“乔玉珊说,我们经营中低档的电子表,有不少游客买的。”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我们也不指望发大财,每天找到些少收入就满足了。要
不然,家里没男人,日子怎么过……”
“妈,我能养活你和娇娇的,现在又有乔小姐帮助,你放心好了,家里有男人
又能怎么样?娇娇的爸爸在的时候,管不了家,还败家……”说到这她停了口,放
下粥碗走了出去。
罗老太愣了下,叹道:“是啊……现在的好男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乔玉珊看见娇娇已经吃完饭,对罗佩琴说:“娇娇这孩子要鼓励她多说话,我
看是心理障碍问题……”
罗佩琴忧虑地说:“是啊,医生也是这样说……可是这孩子脾气怪……”
乔玉珊对此蛮有信心:“没关系,慢慢会好的。”
乔玉珊特地给娇娇梳了个小马尾辫,显得很精神。她手拉着娇娇走出门。娇娇
穿着蓝色的校服,背着书包。
乔玉珊对娇娇说:“和妈妈外婆拜拜!”
娇娇张了几次口,终于没说出来。
屋里罗佩琴的声音:“娇娇拜拜!好好学习呀,路上听乔小姐的话!”
路上有不少去上学的孩子。
乔玉珊边走边问:“娇娇,你愿意上学吗?”
娇娇不说话,摇了摇头。
乔玉珊奇怪道:“为什么?上学多好呀,有那么多小朋友,还能学到知识。”
“老、老师老提问……他们……笑话……我……”
“哦,老师是想让娇娇多说话,因为娇娇聪明,知道很多事情,娇娇一定要勇
敢些,你比许多小朋友都强呢。”
“真……真的?”
“当然啦。”
“可……可我……害怕……”
乔玉珊停下,蹲下来看着娇娇的眼睛:“告诉阿姨,你究竟怕什么?”
“我……我不知道。爸爸……爸爸……”
乔玉珊一惊:“爸爸怎么了?”
“爸爸和我说……说话,结结巴巴……突然就……就……就从……窗户……跳……
跳楼了……不要我……我了……”
乔玉珊沉默地抚摩着她的脸,过了会说:“娇娇,事情已经过去了,家里还有
妈妈、外婆,还有阿姨。我们都和娇娇在一起,对吗?”
娇娇点点头。
乔玉珊站起来:“我们走吧。”
娇娇走进教会学校门口。
乔玉珊挥手:“娇娇,拜拜!”
娇娇回头看看她,吃力地抖动嘴,终是没说出来。
乔玉珊看着娇娇进去。
学校学生在操场集合了。开始放教会圣乐。有一种宁静肃穆的异样感觉。
乔玉珊在外面入神地听着……
几天后的中午,表店开业准备基本就绪。乔玉珊指挥工人给门面上挂招牌。
“金时表店”四个字很醒目。
罗佩琴往玻璃橱柜里安放手表。
几个人围观着。
一个男人过来打量:“金时表店?”问乔玉珊,“你是老板?”
乔玉珊指指罗佩琴:“老板是她。”
男人一看觉得挺意外:“罗姐啊,开表店了?当老板啦!”
罗佩琴招呼道:“原来是阿龙啊,帮衬一下我们生意,买块表吧。”
名叫阿龙的男人道:“别说,我还正准备给老婆买块表……”
乔玉珊立即搭腔说:“我们有各种新款的女式表,包你满意,而且是八折优惠。”
她对自己如此快就进入生意人角色觉得挺得意,看来在福昌厂没有白干。
阿龙看看她:“这位小姐是……”
乔玉珊笑笑:“我是帮罗姐卖表的,打工啦。”
罗姐赶快表白:“这是我们表店真正的老板……”
阿龙接着道:“是嘛,看你这个气质,哪像打工的……”
乔玉珊继续兜生意:“阿龙先生,不管是老板还是打工的,表店今天开张,你
第一个来买表,这是缘分,我一定给你挑一块好表……你看这块怎么样?”
阿龙看着:“唔,是挺漂亮的……好,我要它了。”
乔玉珊对罗佩琴眨下眼睛:“罗姐,收银。”又对阿龙说,“阿龙先生,如果
你对我们的表满意,多带些朋友来,一律八折,质量三包……”
阿龙挺感兴趣:“什么三包?”
“就是包修包换包退。”
阿龙打量道:“听你口音,不是澳门人,也不是广东人。”
乔玉珊大大方方地说:“我是北京人。”
阿龙惊喜道:“我去过北京的长城、故宫……我非常喜欢那里……”
乔玉珊不失时机地又取出一块表:“我们还进了块长城款式的澳门回归纪念表,
你看看,挺好的……”
阿龙看着:“好,这块我也要了……”
忙了大半天,直到天全黑了,罗佩琴和乔玉珊、娇娇才吃饭。
罗佩琴沉浸在开门大吉的喜悦中:“想不到第一天开张,卖了16块表,算下来,
赚了400多元呢。”
乔玉珊边扒饭边开心地说:“罗姐,这样下来,比你当初在福昌厂还强呢。”
罗佩琴感慨地说:“乔小姐,这主要靠你啊,我都不知道跟顾客怎么说话呢,
以后你要是走了,我恐怕一块表都卖不出去了……”
乔玉珊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罗佩琴赶紧道:“对不起,乔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唐总经理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
乔玉珊勉强笑了下:“不提这个,好吗?……哎,阿婆怎么不吃饭?”
“她说没有胃口……”
“不吃东西怎么成?这样吧,给她老人家换个口味,我做炸酱面,你们也尝尝……”
罗佩琴赶忙道:“这怎么行?”
乔玉珊已经系好围裙:“北京正宗风味,味道好极了……娇娇,吃吗?”
娇娇点头,干干脆脆地蹦出一个字:“吃!”
乔玉珊熟练地神面。面团在她的十指间飞快地翻飞离合,转眼间变成了丝丝缕
缕、富有弹性的面条。
娇娇眼花缭乱地看着,嘻嘻笑道:“真……好玩!”又吃力地说“阿姨……我
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