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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珊快步走来。唐家的门虚掩着,不时有邻居熟人吊唁者从里面走出,叹息
着:“唉,说走就走了……”
“唐家祸不单行啊,老大又被抓起来了……”
乔玉珊看看他们,直接冲进屋里。
屋内设着灵堂,唐福昌的遗像挂在墙上。
室内只有唐母孤独地坐在那里垂泪。乔玉珊叫道:“奶奶!”
唐母抬头见她,愣怔一阵,悲伤地叫道:“玉珊,你可回来了!”
两个人抱头痛哭。
唐母哭诉:“玉珊,你可回来了,立业一直念叨你,他到北京找你,没有找到,
谁知回来一下飞机没多久就……你老爷临终时还问,玉珊到哪去了……”
乔玉珊泪流满面,讷讷地说:“奶奶呀,你告诉老爷,就说新抱回来了……”
第二十章
六十一
李娟娟一连几天都是心神不定,在重大变故面前,她干着急使不上劲。唐家的
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是她自己的事,尤其是唐自业的失踪,使她感到大事不妙,
但她的身分又将她排斥到局外的行列中,她甚至不敢表露出焦灼的心情,这使她深
深陷入痛苦的折磨当中。虽然她正在收拾办公室,但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她望着
办公桌玻璃板下面唐自业的肖像照片发呆。猛然,门被撞开,肥爷的大马仔领着两
个烂仔闯了进来。
马仔凶神恶煞般地喝问:“唐自业到哪里去了?”
李娟娟惶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唐自业欠了我们的钱!不还钱拿他的命抵债!”
“你是姓唐的秘书吧?秘书能不知道经理去哪儿了……”
李娟娟惊慌地说:“我真不知道。”
为首的大马仔走上前,狞笑道:“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说完一步抢上去,揪住李娟娟的长发,使劲往上一提,李娟娟疼得惨叫起来。
“怎么样,说不说?”
李娟娟吃力地说:“我……确实……不知……”
大马仔又猛地一揪头发。
李娟娟又惨叫起来。
突然一声怒吼:“住手!”
杨明立在门口,怒睁双目,两个烂仔立即挡上去。杨明用力拨开两人,走到为
首的大马仔身前。
大马仔打量着他:“你小子挺有胆量呀?你心疼她啦?你能告诉我姓唐的在哪
里吗?”
“你找不着经理,拿我们打工的撒什么气?”
“你要是交不出经理,就给我滚出去!”。说着转身又去揪李娟娟的头发。但
杨明上去一把拽住了他。
大马仔没容杨明说话,就一拳打过来,杨明扑通一下退撞到文件柜上,鼻子流
出血来。
杨明见鼻子淌血,顿时怒火万丈,猛冲过去,一拳冲天炮把大马仔砸了个人仰
马翻。两个烂仔见状扑向杨明。杨明发了狠,憋住气一声都不哼,用拳、肘、膝、
足下死手狠揍。屋里传出一阵阵沉重的撞击肉体的声音与撕心的惨叫声。大马仔们
一时被打红了眼的杨明震住,无一人再敢上前。这时工人们拿着棍棒和工具拥进办
公室。
为首的阿福伯双手攥着一根长门栓。
马仔们吓坏了,连忙往后躲。
大马仔慌忙拾起对讲机,气急败坏地说:“好,好,等我找你们经理算账!
马仔们灰溜溜从人缝中溜走。恨意未消的杨明突然伸手揪住最后一个,一把揽
到面前,抬起粗壮的膝盖往他裆部死命一顶。那个马仔“啊”地一声,噎在喉咙里
没有叫出来,顿时面如死灰,双眼发直,眼看着裤裆裤管就湿了一半。几个马仔惊
慌失措地将他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李娟娟拿出手绢,关切地给杨明擦拭脸上的血痕。杨明抬起手挡住她,自己用
袖子把鼻血蹭掉。
阿福过来:“杨明,没事吧?”
“没事。”杨明看看阿福,问:“阿福伯,现在我们怎么办?大经理被带走,
二经理找不见,唐老板又去世,压了那么多订单’还做不做?”
李娟娟插嘴道:“当然要做。”
一工人道:“你说话管用吗?”
工人七嘴八舌:“到时薪水发不出来你负得了责吗?”
“我看这个厂垮了……”
李娟娟急得直叫:“你们听我说,唐自业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是出去办事去了……”
工人们不听她的话,仍旧乱哄哄议论着:“什么呀,刚才来的那伙人是逼债的……”
“唐经理肯定欠了别人不少钱……”
突然门口传来声音:“大家不要吵!”
众人循声看去——乔玉珊站在门口。
大家吃惊地看着她:“乔经理厂“乔经理回来了!”
乔玉珊待大家安静下来后道:“请大家放心,福昌制衣厂不会垮,立业是被传
讯协助调查,事情清楚后,很快就出来;自业我刚见过他,身体不大好,休息一下
就没事了。现在我们要继续工作,杨明,衣车修好了没有?”
“修好了大部分。”
乔玉珊果断利索地吩咐道:“有多少衣车就开多少工。做不完的订单,拿到新
厂去做。我刚从新厂过来,那里一切运转正常。希望我们老厂也一样。大家辛苦一
下,干活去吧。”
工人们见乔经理出来说话,心里自然有了底,便议论纷纷地散去。
乔玉珊对欲走的李娟娟说:“娟娟,质量要把好关。”
李娟娟点点头:“是,乔经理。”
乔玉珊看看她,欲说什么,又改变主意:“快去吧。”
李娟娟回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又没说出什么,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阿福见四下无人,走上一步问:“唐太太,你真的见到自业了?”
乔玉珊点点头,恍然:“看我急昏了头!把他忘了!走,我们赶快把他接回来!”
正要出门,唐洁美风风火火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我听说有一伙人
来捣乱……”看见乔玉珊,惊道,“阿嫂!”冲过来抱住她,“阿嫂2你可回来了!”
乔玉珊眼睛湿润地和唐洁美相拥。
警察挺感动地看着他们,弄不清楚这两位妇女为何如此感情外露。
“阿嫂,大哥可想你了……”
乔玉珊一愣:“洁美,什么也不要说了,先去接你二哥!他处境很不好。”
乔玉珊、唐洁美、阿福和警察赶到了金时表店。
乔玉珊推门进去,娇娇在屋里做作业。屋里安静如常,好像什么人也没来过,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乔玉珊赶快问:“娇娇,那个叔叔呢?”
娇娇道:“走啦。”
乔玉珊愣住:“走了?”
罗佩琴从里屋出来:“玉珊,我出去买菜,回来后就不见人了。”
罗老太出来解释道:“哎呀,我劝都劝不住他……哦,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乔玉珊赶紧拆开信——
阿嫂:
我走了。我无颜见家人。我对不起你和大哥,也对不起洁美,更对不
起爸爸。我是全家的罪人。我欠了大耳窿1200万赌债,我将用我的方式偿
还,决不拖累家里任何人。大哥很快就会出来的,我已经给警署和保险公
司寄去了信,厂里的火是我放的。我急昏了头,想用保险金还赌债,结果
害了全家……另外,你的玉佛在我卧室写字台左边锁着的抽屉里,我的钥
匙被肥爷他们搜走了,我记得妈妈那里还有一把。玉佛是我和许佳鹏喝酒
时,趁他醉了偷偷取下的,本来早就应该还给你。许佳鹏虽然不是个诚实
的人,但在两个问题上他没有撒谎,一是通过借钱他从内心佩服阿嫂对大
哥的忠贞,另一个就是他确实不知道玉佛的下落。阿嫂,我不指望能得到
你的宽恕,在这个世界上,我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不要来找我。
自业
乔玉珊看完,把信给了唐洁美。唐洁美匆匆浏览。
乔玉珊思索着:“他会到哪去呢?”她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快黑的时候,又下起雨来,在唐自业看来,是老天爷也在哭。秋风秋雨愁煞
人,风雨中他形单影只,独自站在澳门大桥桥头上,不时四下张望,看样子是在等
人。
过了一会,一个打伞的人影快步走来,是李娟娟。
李娟娟看见唐自业,扑过去:“自业!你……你怎么了?”她欲摸唐自业的伤
痕,又不敢,用伞遮住他:“身上都淋湿了……”
唐自业看了看她身后问:“你出来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吧?”
“没有。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来了。自业,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厂里发生
了大事……”
“我知道。”他轻轻地抚摩着李娟娟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娟娟,我在这个世
界上没有什么牵挂的了,就是想见见你……”
李娟娟没听明白:“我也想见你。”
“娟娟,你是一个好姑娘,你应该得到幸福,可惜,我不能给你了……”
李娟娟害怕起来:“自业,你不要这样说,我听说你欠了大耳窿的钱,我们一
起想办法还……”
唐自业摇摇头:“有些债是能还的,可有些债是一辈子也还不了的,我要去一
个很远的地方,忘了这一切……”
李娟娟意识到什么,骇怕地看着他:“自业,你不是要……”
唐自业掩饰:“不不,你想哪去了?我是说要出去躲一躲……”
李娟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自业,你的语气让我害怕……”
唐自业安慰地拍拍她肩膀:“没什么……找你来,还托你办一件事。”他把一
个塑料包交给李娟娟,“这是火灾现场的一些证据,你明天交给警署。它会证明我
大哥是无辜的。”
李娟娟接过:“好。”又问,“听说我们厂的火是自己人放的,真不知道哪个
人这么狠心……”
“真相很快就会知道了。”唐自业顿了顿又道,“放火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可能是被迫的。”
唐自业又在身上摸摸,苦笑道:“你看,分别时想送你一个礼物,手表被他们
抢走了,钱也没有了……”
李娟娟急得直摆手:“我不要钱!只要你好好活着!”
唐自业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他掩饰地转过头去,手依然在身上乱摸,忽然触到
什么。他从胸前掏出一块项链挂坠——一个小金牌,上面镌着一个“福”字:“小
时候我多病,这是爸爸给我从莲峰庙里求来的,一直挂在我身上。现在给你。”
李娟娟迟疑地:“这……
“值不了几个钱,但是我的心意。”
李娟娟接过来,唐自业又给她挂在脖子上:“让它保佑你后半生平安幸福。”
李娟娟担心地问:“自业,我们会分开很长时间吗?”
唐自业顿了下:“很长时间。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娟娟猛地抱住他:“不!自业,我什么都明白!你不能走那条路!不管你做
了什么,我等着你……”
唐自业想挣开她:“娟娟,你不明白……”
李娟娟激烈地:“我明白!如果你坐牢,我会来看你,等你出来的……自业,
你答应我,不能走那条路,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她疯狂地搂着唐自业,粗重
地喘息着,在他脸上。脖子上狂吻。
唐自业不知所措:“娟娟,别这样,你听我说……”
“你答应我,哪里也不去!你做错了什么事,我陪你去警察局自首,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会从宽处理你的……”
唐自业苦笑:“这不是大陆内地,这是澳门……”
“哪里都一样!全世界都一样,对好人是可以宽恕的!……如果你实在要走,
我也跟着你走……”
唐自业扳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不不,娟娟,这不关你的事……好好,
娟娟,我答应你,哪里都不去……”
两个人紧紧拥抱。
李娟娟轻轻地抽泣:“你真答应我了?”
唐自业轻声:“……答应你了,娟娟……”
李娟娟又把金福牌给他挂上:“那这个给你!保佑你平安无事!”
唐自业看看自己的金福牌,泪水顿时涌出,他一把抱住李娟娟,疯狂地亲她。
李娟娟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抚爱,双手温柔地抚摩他的头和脸。
唐自业悄悄地又将金福牌从自己脖颈摘下,放到李娟娟的衣兜里。李娟娟毫无
知觉。
唐自业在她耳边轻声道:“娟娟,你回去吧,我处理一下事情,然后到厂里找
你……”
“我和你一起去。”
唐自业推开她:“不,一个人要方便一些。真的,我马上就会来找你……”
李娟娟仰着脸看着他:“真的?”
唐自业点点头:“快回去吧,要不厂里找不到你,会着急的……走吧。”
李娟娟恋恋不舍地:“你要马上来找我啊。”
唐自业笑了下:“很快我就回来。”他抚了下她的脸颊,“如果有什么困难,
找杨明,我相信他会帮助你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娟娟眼中滚出泪珠,突然想起什么,喊道:“等等!给你雨伞!”
唐自业回头摆下手:“我用不着了,你快回去吧……”
李娟娟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然后往回走。
她走了一阵,手随便往兜里一摸,发现金福牌,她神情一震,把雨伞一扔,立
即往回跑,叫道:“自业——”
一片黑暗,只有大海涛声。
唐母拿着一串钥匙试着开唐自业卧室的抽屉。
试了多次后,终于将抽屉打开,她急切地在里面翻着,终于发现了那个玉佛。
唐母把玉佛拿在手中端详,百感交集地喃喃道:“立业早知道就好了……”
六十二
唐立业呆呆地坐在牢房的床上,同室还有其他几个囚犯,或站,或踱步。
一个瘦头走到唐立业跟前,碰碰他:“喂,兄弟,你进来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
话,哑巴?”
唐立业不吭声,冷冷地盯着他。
瘦头看到他的眼光,不禁有些惊然,但仍壮着胆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听
不懂?说你是葡萄牙人吧,你又长了个中国人的鼻子……”
其他犯人哄地笑起来。
瘦头来劲了,用身体撞了他一下:“喂,兄弟,起来2我要坐在你这!”
唐立业盯他一阵,眼睛看着别处,身体没有动。
瘦头用手推他一下肩膀:“我跟你说话呢!”又拨了下唐立业的头,“不仅是
哑巴,还是聋子?”
其他囚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瘦头见唐立业不理他,越发胆大猖狂,手又拨了唐立业的头一下,欲抓他的耳
朵:“兄弟,让我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聋子?”
唐立业突然一脚蹬过去,正端中对方的小腹。瘦头立即捂着小腹嗷嗷怪叫起来。
众犯人大惊,有些准备帮助瘦头对付唐立业。
这时,外面有人开锁,有人叫:‘唐立业先生!”
唐立业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在门口他站住了,转头对那瘦头说:“对不起,
兄弟。”瘦头痛得龇牙咧嘴,直到唐立业走出牢房仍没有站直起来。
唐立业走出门外,一看,是保险公司的人和警察。
警察道:“抱歉,唐先生受委屈了。我们已经知道真正的纵火犯,正在通缉他。”
唐立业一惊:“是谁?”
警察:“你弟弟。”
唐立业愕然。
唐立业跨出监狱大门,唐洁美迎上去:“大哥!”
唐立业急急地问:“洁美!爸爸病好些没有?”
唐洁美哽咽道:“大哥,爸爸他已经……”
唐立业极度震惊:“什么?”
唐立业走进唐家灵堂,扑通一声跪在父亲的遗像前,泪流满面:“爸爸,是儿
子不孝,你不该这么早走的……你不该这么早走的……”
唐母和唐洁美在一旁抹泪。
唐母抽泣:“立业,这不能怪你,是你不争气的弟弟,那个该死的孽子啊,也
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唐洁美伸手递过来一封信,道:“自业临走给阿嫂留下一封信,说出了事情真
相……玉佛的事也清楚了。”
唐母颤巍巍地把那个玉佛给立业:“在自业的抽屉里找到的。”
唐立业一愣,拿过玉佛:“玉珊?玉珊在哪里?”
唐洁美道:“她在厂里。今天是订单的最后一天,要赶工。我没来得及告诉她
你出来了……”
唐立业慢慢站了起来,喃喃地说:“玉珊回来了……”
福昌老厂车间恢复了往日的繁忙,机器声不绝于耳。
乔玉珊在车间里巡视着。她手上拿着一个硬纸夹,不时在上面写着什么。
唐立业来到门口,站下,默默地看着正在忙碌的乔玉珊。
乔玉珊没有察觉,继续走着,不时对工人叮嘱几句。
忽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