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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终战的条约都还没有签订啊！仇恨并没有消弭，其实双方都不甘心失败。我们不过是阻止了最后的毁灭。想必这个条约的签订会很困难吧？而且，打了这么久以后，PLANT百废待兴，也是作为一个国家真正得到了主权的开端。如何去恢复民生，我只是知道一些理论，没有经验，连是否能做好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PLANT的条件不允许我坐上了那个位置再去学习。”拉克丝平静的叙述。
巴特菲鲁特却皱起了眉头，“确实，这些话都很有道理。可是拉克丝小姐，要是你离开的话……”
——前几个月那么努力做什么？
拉克丝微笑反问，“你认为我离开了，PLANT就会失去我的一席之地吗？”
巴特菲鲁特一愣。
他也不是一个对政治无所知的将领，立刻就在心底盘算起来——拉克丝带着灰岩号离开，但她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吧？
现在在PLANT，打下了“克莱茵”印记的将领就有多少？
迪亚哥、伊扎克还有必然要支持他们两个的他们的家族。
还有玛马修、雷、娜拉蒂尔——阴影号说是第三势力的力量，但本来就主要由PLANT成员构成，加上这段时间拉克丝的努力，直接拉过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据巴特菲鲁特所知，奥布放在第三势力的调整者们，绝大部分是都被拉克丝拉过来了。本来调整者在奥布的地位就不高，而在拉克丝的身上，显然比在卡嘉丽的身上更容易看到希望。
温和派在ZAFT的军事实力本来就不算强，现在这些人是肯定要被重用的——也都有实力。这么一来……
而且，伊瑟尔那群家伙，好歹都是被拉克丝保下来的。军人多半重恩，总能记着一点。如果返回军队的话……
其实就算是他们不回去，拉克丝这段时间的举动也足以博得ZAFT的好感了。
而其他的地方，比如说MMI的克雷蒙特看来也是服了。她只要把奥菲拉？格斯留下，再加上“克莱茵的影子”，足以应付很多东西了……他们就能管好拉克丝手上剩下的第三势力的力量——那些从其他地方被拉过来的，可不会臣服到本土的温和派之下。
也就是说，拉克丝就算是离开，她的影子在短时间内也绝对不可能从PLANT消失！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退让吧，拉克丝小姐。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总不会一点后手都没有吧？”巴特菲鲁特试探着问。
“嗯，当然不会没有。”拉克丝眨眨眼，“我本来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真的引领PLANT政坛，因为我没有实务方面的经验，PLANT也没有世袭的习惯。所以，我是有盟友的呀！”
巴特菲鲁特的独眼瞪大了——盟友，总不会是说现在温和派的那些……
拉克丝微笑，“现在享有巨大声望的拉克丝？克莱茵离开PLANT的话，难道会对温和派没有半点影响吗？何况和约的签订也是个麻烦。若是迪兰达尔还不能趁这个机会得到评议会的实权，那他真的可以去跳楼了。”
——杜尔伯特？迪兰达尔，这才是她的真正盟友吗？
这段时间一直都沉寂的那个男人……
但这么说的话……
巴特菲鲁特苦笑，话说到这个地步，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拉克丝？克莱茵果然不是一个温和派。哪怕她摆出了那样的面庞。
而且，都摊牌到了这个地步……
要是他不同意拉克丝的真正道路……唔，能活着离开永恒号吗？
巴特菲鲁特毫不怀疑，这两天在PLANT引起了巨大反响的战斗用调整者们，必定有几个就藏在某个地方。
现在他甚至怀疑，拉克丝把他们的事情彻底逗漏出来，除了是要让这些护卫们拥有独立的身份和墓碑之外——三月战死了，拉克丝要让他以PLANT公民的身份进入公墓。可之前那十二个月在PLANT的身份只有三个——保不定也有让人记住大西洋联邦曾经的恶行的意思吧？用舆论逼迫温和派不能在和谈中过分退让。
巴特菲鲁特摸摸独眼，真正严肃起来，“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拉克丝小姐，你的路，到底是什么？”
拉克丝再次一笑。
她知道，巴特菲鲁特不会反对。这几个月来，巴特菲鲁特的观察和考究，她怎么会看不到？也许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满怀希望的能找到自然人和调整者和平共处的未来。可惜，他失望了吧？
种族之分、国家之分，有多少人能对此毫不在意？
这可是一个在PLANT正式独立前几年就已经自主加入了ZAFT的家伙！
于是，将真正的打算说了一遍以后，拉克丝甚至都没有问巴特菲鲁特的意见，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基拉，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冷漠，“所以，就是这么回事了。我离开PLANT，是为了PLANT，但是也为了我自己。我们是政客，不管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还是个人的蝇头小利，没有利益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至少，把这些东西详细的摊开来给他看吧。
让他自己做出选择——能接受，还是不能接受。
拉克丝想自己确实是有些紧张的——基拉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回答，或者是因为拉克丝那句话也不是问题，只是“宣言”的缘故。
倒是巴特菲鲁特看了他们一眼，打断了他们的对视，“拉克丝小姐，你刚才好像说永恒号也要离开吧？”
“嗯。”拉克丝回过神来，“因为至少有一个条件已经确定了——双方会禁止核能源和海市蜃楼系统的军事用途——为了避免战争。流星系统可是核能的。永恒号不走，难道等着被销毁么？”
巴特菲鲁特对军事敏锐得很，“嘿！只是PLANT与地球连和双方？还是说‘国家禁用’？”
“应该会是国家禁用。”拉克丝冷静的说。
“就是说，佣兵或者非国家势力就没关系啦？”
“目前也只可能做到这一步了吧？”拉克丝叹息，“就算是想要整顿那些非国家势力，现在也都没有这个实力啊。所以，不如把这个空子利用起来吧？”
巴特菲鲁特点头——那倒是。他们不用，别人也要用。
“那就不只是永恒号了吧？阴影号可也有海市蜃楼系统的。”
拉克丝点头，“所以当初那个进行研究的秘密工厂会脱离Burton——确切地说是人员都脱离出来，去另一个秘密工厂。由永恒号进行护卫。但是阴影号的话，我们会交还给第三势力。奎尔克队长和玛马修、艾丽西亚他们回到ZAFT就是了。”
说是交还给第三势力，但巴特菲鲁特一听拉克丝的语气就知道——那还是会在她的掌控之下的！只是，估摸着找不到那么强悍的舰长了。拉克丝似乎也不打算把他调离永恒号。也就是说，在那个秘密工厂，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秘密需要守护……
巴特菲鲁特压根儿就没做反应的直接默认了道路的变更——应该说早已经有所准备了吧？因为本来就认可了拉克丝的领导，所以很难讲这算不算是倒戈。
然后，永恒号也就要准备起航了。
基拉这才走到拉克丝的身边喊了一声，“拉克丝……”他的声音很平静，之前的那种复杂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拉克丝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想和她谈谈。
而当这两个少年少女走出了舰桥，巴特菲鲁特在后面揉了揉太阳穴——那孩子，看出了这条路以后和奥布的冲突了吗？当然啦，只要奥布没有发展壮大的心思，那倒也无所谓。可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同行
拉克丝……在害怕吧？
虽说说那番“宣言”的时候，拉克丝的气势凛然，但基拉还是这么觉得。也许是因为之前在灰岩号上看到的东西。
而且他也能明白她害怕的理由——因为对她来说，她做的很多东西都是罪恶。不想那么做，觉得很难受，无法当做理所当然。所以总是认为别人不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他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可他有什么资格去否认呢？
他自己也不是一个真正无私的人，没有人是。拉克丝说得没错，克鲁泽说得也没错。这两天他空闲的时候总是在想那最后一战。
——是啊！就算让他静下心来也反驳不了。克鲁泽的那些话。
至少……拉克丝懂得也记得那样的痛楚。
“这几天，丹特斯和克雷艾斯领着我到处逛了一圈。”走出舰桥，基拉开始说话。
“是吗？上次基拉到PLANT来的时候是哪里也没有去呢。”拉克丝有点闹不明白基拉想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语气说下去。而在两人身后，TORI飞到了地上和HARO打闹，“PLANT的感觉，怎么样？”
“还没从那样的战争中缓过来吧。”基拉叹息，“不过确实不一样。”
“什么？”
“到处都是调整者的地方。”只要想到大家都是调整者，就有一种“束缚消失了”的感觉。
“嗯。”
“拉克丝就是为了保护这样的地方，所以努力到今天的吧？”
“嗯，我想我已经习惯这样所谓的‘非自然’的地方了。到了地球反而有点不适应吧。虽然，其实我也从来没好好的逛过街。”拉克丝也有些怅然的追忆起来，“小的时候，倒是和雷、迪亚哥他们去过一些儿童游乐场之类的地方，可那个时候都有保镖跟在后面的。大家都一样。我、迪亚哥、伊扎克和艾丽西亚，都可能成为蓝色波斯菊的目标。其实阿斯兰也是。现在想起来，可能那也是动力也说不准——总会希望的吧？能有一个自由自在的环境。”
——所以一直都希望PLANT胜利吗？
“结果把自己压迫到这种地步吗？”
“唉？”
“拉克丝说过的吧？中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发泄一下。既然准备离开了，拉克丝准备去哪里发泄？”
拉克丝侧身，有些愣愣的看着基拉。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打算同行。可是……就这样吗？当然啦，如果说还要别的怎样好像也不对劲。依他们之前的关系来讲。
——话说回来，她又是什么时候觉得可以进一步的？期待……或者可以进一步的？
在她没有拒绝基拉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吗？
“拉克丝。”基拉皱眉，凑到她的面前。
“什么？”
基拉按住她的肩膀，叹息，“你真的需要休息了，拉克丝。真正的休息。”
——其实，他自己或者也是一样。战争给他们所有人都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他至少要好一点。
现在的拉克丝可能真的面临一个临界点，比他之前预料的还要接近于崩塌的边缘。就和他那个时候与阿斯兰死战之前一样。
而他呢？和阿斯兰死战一直到后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可能是他最痛苦的阶段。但最痛苦的时候，他有七月他们做参照。再后来……
基拉很明白，后来他能一直保持清醒，是因为认识到，跟着拉克丝所说的方向前进的话，就能结束战争——现在也果然做到了。至少暂时做到了。而以后的路，拉克丝也已经有了很明确的规划。
只要跟着前进就可以。
正因为有这样依赖的心理，所以才能让自己免于痛苦。
因为他们都把很多东西交给了拉克丝去承担。
然后，拉克丝才达到了那个临界点。因为她一直做让她会觉得难受的事情，却没有人可以依靠可以分担。朋友的分担……或者终究是不够的。
——所以如果现在靠近她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
可是，基拉自己也弄不明白，他自己算是什么想法。因为关注得多了，所以无法移开眼光？他想，他至少是希望能陪在她身边的。能分担一点也好。
那这样的感情到底算是什么？拉克丝就算是接受了，以后会后悔吗？因为她终究会站起来的。
基拉对此没有半点经验。好像情况很特殊，也不知道该向谁去请教——
阿斯兰和卡嘉丽，他看着都觉得担心。奥布的调整者地位他太清楚了。没人会乐意国家首相和调整者在一起的，卡嘉丽只怕也没能力提高奥布的调整者地位；
托尔和米莉，他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玛琉舰长和穆也是一样。可他们现在都只剩下了一个人；
克雷艾斯和索菲，他们是吵吵闹闹吵到一起的；
布莱克舰长是离婚了，迪亚哥和米莉好像也就维持在朋友的阶段……至于巴特菲鲁特，基拉可没忘记他的恋人是他杀掉的……而且他的性格也让基拉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总觉得问他这个不合适。
七月他们……还是别谈了。
于是基拉最终决定借鉴最成功的经验——既然如此，就陪在拉克丝的身边，看她自己的选择。或者也能让他弄明白一点，他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斯兰好像也是这么干的，打算让时间和经历来决定一切吗？
*
基拉的劝慰，有点儿语重心长的感觉。这绝对是他以前没出现过的态度。结果拉克丝最终也没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有些事情轮到自己的身上，注定就会晕头。不管看别人的时候看得多么清楚明白都是一样。
可基拉决定同行，拉克丝到底是觉得有些高兴也有些放心。
她开始着手离开前的准备。
既然基拉决定同行，他自己也没有半点求名的欲望。结果他的名字就始终没有公开。尽管自由在之前成了公认的最强机体……或者说驾驶员是最强的吧！
劳？卢？克鲁泽最终也成了他战绩上的一笔，成就了他的威名。
——这一点可能只有雷比较不满意。虽然明明他自己也觉得基拉杀死克鲁泽是对克鲁泽来讲最好的结果，却又在一方面还是不免对杀死他的人心怀芥蒂。
这或者是一种很矛盾的情感，总而言之，雷是不喜欢基拉的。在终战之后，这一点更加的明显了。
不过，雷显然也没有阻止基拉和拉克丝一起离开的想法。在见到拉克丝的时候，他半点儿相关的不满也没露出来。
是的，这段时间最常见到拉克丝的，除了伊扎克就是雷了。伊扎克负责拉克丝的安全工作，而雷么……他的伤势不重，很快就担起了“拉克丝和迪兰达尔之间的沟通桥梁”的任务。因为拉克丝不好在现在的环境下去拜访迪兰达尔。只能通过雷来交流。
在离开PLANT之前，拉克丝最后见的人就是雷。交代行踪也叮嘱弟弟——毕竟她这一走就会是相当长的时间。以他们姐弟两个见面的频率来讲。
“虽然有那个普雷亚在，但雷你这段时间还是好好的待在PLANT帮忙研究吧！而且，估计吉尔也会需要你的帮助的。再说，我也不是不回来。估计……明年4月以后，就可以时不时的回来了。”
雷想了想——其实帮助研究这一点他不以为然。但是，迪兰达尔需要帮助这一点却是很有可能的。这一点他无法拒绝。
而且，现在拉克丝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么，姐姐你打算到哪儿去？”
——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到哪儿去啊？
拉克丝知道自己还要回来的，当然不可能发疯的说跑去奥布隐居。
“因为准备带着灰岩号嘛，所以打算去探索小行星。毕竟，我们的未来也在宇宙啊！”拉克丝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到这点的了。好像没考虑什么前因后果。这个理由压根儿就是现编出来的。
但这也不错。
作出决定以后，她如此觉得。
几乎从能思考问题开始，她就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十余年来，不曾松懈。不管做什么几乎都有其他的目的。不管做什么，都不是太单纯。似乎，也应该给自己一个真正的假期了！
在战争的中场，大家都需要休息……
*
当然，除了见雷之外，拉克丝在去探索小行星前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东亚。东亚已成分裂之势，但傅立叶和四月他们似乎也陷入了麻烦。迪兰达尔显然对拉克丝在这方面的策略相当欣赏。他把自己的心腹——资深特工芬兰科？易哈尔派去帮忙了，或者说，让他领着真正的特工去接手这份工作。他们想把东亚的内乱给弄得彻底一点。
但拉克丝还是把一月他们派出去了五个，也去帮忙。务求不让人在东亚出事。把人接应回来。
作为战斗用调整者出身的人，一月他们对于死亡比别人要看得淡的多。三月的死固然也让他们伤心，却不会影响他们的工作。
至少，在战场上出于自己的意志战斗，然后为了要守护的人死亡，这样死得其所。比起昔日在追杀中死掉的同伴，还有那些被破坏了神智的同伴可是要好得太多了。独立的身份，还有在公墓中的墓碑也是那些人没有的。
他们仍然会毫不犹豫的战斗下去。
倒是拉克丝对于朝夕相处的人的死亡，要更伤心。但除了去悼念之外，也没有办法做更多……因为他们甚至没有亲人，朋友也就是身边那些。
而且，活着的人始终要活下去。他们都不是为了亡者停下脚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