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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来到拴马处,季山泉说道:“绍雪,让忘尘子携你一程,到了镇上,再给你买马。”
“好。”拓跋绍雪答应一声,而后抿了抿嘴,又说道:“道兄,我不会骑马。”
季山泉眨了下眼睛,说道:“好学,让忘尘子教你。”
三人两骑,来到锦玉镇。看到拓跋绍雪左顾右盼,满脸新奇的样子,季山泉笑而不语。
走不多远,拓跋绍雪被路边的一个小摊子吸引了过去,摊主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阖着双眼蹲靠在墙根儿上,揣着两手似在打盹儿。
地上铺着一块布,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布上面摆着许多巴掌大小,木雕的小娃娃,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拓跋绍雪捡了一个眉眼弯弯,裂嘴而笑,盘腿坐着的娃娃,举在眼前看了又看,脸上不自觉的笑意满盈。
季山泉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童心未泯是好事,与拓跋绍雪相比较起来,云凤活得太累了些。
拓跋绍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摊主:“老人家,这个多少钱?”
老者依然阖着眼睛,不语不动,真像是睡着了一样。
拓跋绍雪微微嘟了嘴,她想买这个娃娃,却又觉得吵醒老人家不好,正踌躇间,一名男子站到身边,贴得极近。
拓跋绍雪挪了一步,蹙眉转头,看到一个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男子,相貌清秀,满脸笑意,只是眼中浑浊,满身俗气。
公子哥儿盯着拓跋绍雪,笑着问道:“小道长,喜欢这个娃娃?”
拓跋绍雪抿住了嘴,却握着娃娃不想放手。
公子哥儿冲着老者喊道:“老头儿,你这娃娃怎么卖?”
老者一激灵醒过来,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看拓跋绍雪,又看看公子哥儿,说道:“十个钱。”
拓跋绍雪低头从腰间拿出钱袋,公子哥儿却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拓跋绍雪微一蹙眉,看向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挑了挑眉梢儿,说道:“小道长,喜欢哪个,在下送给你。”
拓跋绍雪抿住了嘴唇,握了握手中的娃娃,俯身将手里的娃娃放在布上,直起身要走。
“哎~”公子哥儿一把握住拓跋绍雪的手腕,说道:“别忙走啊。”
拓跋绍雪一甩手,将他甩得退了两步,冷声斥道:“请你自重!”
斥完转身便走。
公子哥儿一笑,刚要追上去,老者拿起拓跋绍雪放回去的娃娃,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公子,带着这个。”
公子哥儿一怔,随即笑道:“对!老头儿有眼色。”
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小块碎银子,丢在摊子上,然后从老者手里接过娃娃,向拓跋绍雪追来。
季山泉挡在了拓跋绍雪身前,眼睛却看着公子哥儿手里的木娃娃。
公子哥儿上下打量季山泉,说道:“小道士,好狗不挡道儿!”
季山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缓缓用力,手指陷入银子中。
公子哥儿惊愕地看着季山泉手中的银子,咽了下口水,拱手道:“冒犯了,恕罪恕罪。”
公子哥儿不舍地看了拓跋绍雪一眼,匆匆走掉了。
季山泉将银子揣进怀里,回身对拓跋绍雪说道:“再挑一个吧。”
拓跋绍雪垂着眼帘摇了摇头,十六年不曾下过山,刚一下山就碰上讨厌的人,实在令人心里怄得慌。
季山泉也未坚持,牵着马走过小摊儿前,看了老者一眼,老者又阖着眼睛揣着手,似乎再次睡着了。
季山泉蹲下身挑了三个娃娃,丢下三十个钱,然后牵着马走了。
到客栈订了房,三人坐在一桌点了饭菜,季山泉将三个娃娃摆在桌面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拓跋绍雪看看娃娃,又看看季山泉,垂了眼帘。
忘尘子问道:“山泉,是这娃娃有古怪,还是你买回去送给云凤?”
季山泉说道:“这三个没古怪,就是雕工上乘。但那个富家子弟手里的娃娃……我说不太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拓跋绍雪抬起目光看着季山泉问道:“道兄,有什么不同吗?”
季山泉抿着嘴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太好,我也没看仔细,也没什么要紧。绍雪,挑一个吧。”
“多谢道兄。”拓跋绍雪抿嘴一笑,伸手拿了一个。其实她早就挑好了,季山泉当时拿了三个娃娃,拓跋绍雪就觉得会送给她一个,因为听忘尘子讲故事的时候,只提到了云凤和云凰两位姑娘,而季山泉挑了三个,总不会自己留一个吧?
季山泉微微一笑,说道:“都回房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第74章 :活活打死
夜深人静,街上早断了行人,周大少踉跄着从百花楼出来,晕晕乎乎地往家走。一身的酒气混着脂粉香,加上打嗝儿的臭味儿,熏得打更的人绕着他走。
“嘿嘿……”周大少指着打更人浑笑了两声,张口骂道:“你个穷杂碎,本少爷喝一顿花酒,够你活一辈子……你还嫌我……”
眼前影影绰绰的,仿佛站着一个人。周大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晃了晃头,看清那人竟是白天遇到的小道长,月光映照之下,细眉如黛,眼似秋潭,更显得冰清玉洁。
周大少伸着手臂兴奋地唤道:“小道长,你在这里等我呀,来,本少带你回家,床笫合欢,共赴云雨。”
说话间到了近前,将要抓上小道长肩头,突然间身子一晃,双脚离了地。周大少一愣神儿的工夫,脖子上猛然一紧,仿佛被细绳勒住,气息不透,刹时间憋得双眼血红,两脚乱蹬。
而周大少眼中的小道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皮鞭,不由分说,挥鞭向周大少打来。
“啪!啪!啪……”静谧的深夜,无人的街道,只有这清脆的鞭挞声。
每一鞭下去,周大少便会蹬一下腿,可即便是吸不进气,却也死不了,自然也叫不出声。鞭挞的痛苦从最初浮在皮肉上,渐渐渗进了骨头里,钻进了心里。
周大少的双眼已经完全红透,舌头伸出老长,却依然在痛苦中挣扎。
“啪!啪!啪……”鞭挞声不急不徐。
周大少的衣物早已被抽打得破碎零散,裸|露的肌肤满布着血痕,翻起的伤口中,隐约能看到骨头。
血,顺着双腿流下,再聚到脚尖,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在地上,积了一滩。
“可以了。”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墙影里走出一个人,佝偻着身子,揣着两手,缓步走到近前,伸手抚了一下小道长的额头,小道长忽然变成了一个木娃娃,落在老者手里。
周大少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这一幕,却说不出话来。
老者转回身,扬着头看着浑身是血的周大少,幽怨地说道:“一报还一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的报应还不够。”
说完,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木娃娃,握在左手里,右手向周大少招了招,说道:“来吧,进来吧,你躲不了的。”
周大少只感觉脑袋忽悠一下,随即眼前一片漆黑,但依然能感觉到浑身上下,锥心裂骨的疼痛。
第二天晨起,季山泉和忘尘子先后到了楼下,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儿夫,拓跋绍雪才从楼上下来,一脸歉意地走到两人身边,低着头说道:“道兄,忘尘子道长,实在抱歉,我起晚了。”
季山泉微一皱眉,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夜没有睡好吗?”
拓跋绍雪抿着嘴摇了摇头,答道:“做了一夜的梦,也没记清是什么,只是醒来后觉得浑身酸痛,像是干了不少力气活儿似的。”
季山泉说道:“坐下,我瞧瞧脉象。”
拓跋绍雪腼腆一笑,坐下将小臂放到桌面上,说道:“没事的,许是突然换了地儿,水土不服而已。”
季山泉按上她的脉,触手一惊,连忙凑近她的脸,盯着她的双眼。
拓跋绍雪一怔,随即脸上微红,垂了眼帘扭开了头。
季山泉说道:“绍雪,你魂魄不稳。”
拓跋绍雪怔住,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何?”
季山泉刚要回答,客栈伙计跑进来嚷道:“掌柜的不好了,外面死人了!”
掌柜地骂道:“穷嚷嚷什么!外面死人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咱们店里死了人。”
季山泉起身向外走去,拓跋绍雪和忘尘子也跟了出来。
大街上围得水泄不通,季山泉微微皱眉道:“好重的怨气。”
“是啊。”忘尘子点头附和。
拓跋绍雪手掐法诀,念了一句口诀,然后闭上眼睛,掐法诀的手在双眼上抚过,随后睁开眼睛,愕然惊道:“那人是被活活打死的,道兄!我……我想起来了!我……”
“绍雪。”季山泉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冷静,冷静……别着急……”
拓跋绍雪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
忘尘子看了一眼前面的人群,这人山人海的,绍雪居然能看到尸首,这得能开慧眼才能看到,这世上修道的人,还有不比他强的吗?好在他练出了鬼眼,要不然,岂不成了混吃等死的人了……
季山泉也很震惊,绍雪竟然能开慧眼!
季山泉都开不了慧眼,道家内丹五眼,天眼与鬼眼,只要修为到了,自然就能打开,可慧眼与神眼,那是需要先天条件的。就像季山泉,有神眼,能看到各种气,却开不了慧眼,不能透视。
拓跋绍雪稳了稳神,低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昨夜一直在做一个梦,就是拿着鞭子,不停地抽打一个吊在半空中的人。道兄!他……他……”
拓跋绍雪指着人群,胸口又开始快速起伏。
季山泉说道:“先回房,咱们今天不走了,回房去歇歇。”
说完,又转脸对忘尘子说道:“你挤进去看看,看看死的那个,是不是昨天抢绍雪木娃娃的人。”
忘尘子点了下头,向人群中挤去。
季山泉把拓跋绍雪送回房,然后回到自己屋里,从包袱里拿出两个木娃娃,摆在桌上看着。
拓跋绍雪一个人坐在房里,心里着实有些害怕。怎么会这么巧?昨夜做了一个梦,今天外面就死了一个人。
拓跋绍雪从怀里取出木娃娃,忽然间觉得娃娃的笑脸极其的诡异。心里更加的害怕,以往在山上,她也曾有过害怕的时候,每到害怕的时候,就会跑去找师父,即使师父在神游太虚,但是坐在师父身边,心里就会宁静下来,可现在……
拓跋绍雪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拉开房门出来,走到季山泉房外,伸手叩响了房门。
季山泉打开门,看到拓跋绍雪低着头,手里攥着木娃娃,立时明白她是心里害怕,便说道:“进来吧,我正想去找你呢,我看了这两个娃娃,没什么特异之处。”
拓跋绍雪轻咬着嘴唇,心怀感激地走进房里。季山泉寥寥几句,先是免了她开口央求的尴尬,又打消了她对木娃娃的疑虑。
回到桌边,季山泉伸手说道:“把你那个木娃娃给我看看,我再确认一下。”
拓跋绍雪把木娃娃递给季山泉,季山泉掏出一堆符来,挨着个儿的往木娃娃身上按了一遍,然后递还给拓跋绍雪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个木娃娃有问题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拓跋绍雪接回木娃娃,握在两手之中轻轻地摩挲,季山泉这一番作为,是为了让她安心,这般善解人意,能将尴尬消解于无形之中的人,拓跋绍雪从未见过。
“山泉。”忘尘子一边叩门,一边唤了一声。
季山泉应道:“门开着。”
忘尘子推门走了进来,回身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先向拓跋绍雪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季山泉说道:“我看了,就是昨天那个人。身上都抽烂了,官府也来人了,听仵作说,是被活活打死的。”
拓跋绍雪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季山泉问道:“你偷点儿东西没有?”
忘尘子摊开手掌,说道:“捡了片衣裳。你来?”
“嗯。”季山泉点了下头,拿过布片,手掐法诀念动法咒。
一会儿工儿夫,季山泉摇了下头,说道:“招不来魂魄,要么被打散了,要么被人拘了。”
忘尘子看了拓跋绍雪一眼,问季山泉:“管这事儿吗?”
季山泉抿着嘴看向拓跋绍雪。
拓跋绍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季山泉是怕耽误她的时间,便说道:“道兄,我师父常教导我说,修道之人,如遇不明不平之事,当管则管。因修道之人要积功德,修缘法。如果道兄不急着回山复命,我无异议。”
季山泉抿嘴一笑,说道:“好,咱们逛街去。”
拓跋绍雪微一蹙眉,忘尘子说道:“跟着他走就对了,我还没见他失手过。”
拓跋绍雪低眉浅笑,站起身跟着出门。
又到昨天卖木娃娃的小摊儿前,那个老者依然是阖着双眼,揣着手打盹儿。
季山泉蹲下身,挨个挑着木娃娃。忘尘子与拓跋绍雪站在季山泉身后,不知道季山泉想干什么,只能看着。
老者睁开了眼睛,两眼无神地看着季山泉,问道:“道长,你在找什么?”
季山泉也没有抬头,随意地答道:“找个不一样的。”
老者说道:“我这些娃娃,每一个都不一样。”
季山泉微微一笑,将一个木娃娃举在眼前说道:“这些木娃娃雕得栩栩如生,像活的一样,不知道要是注入魂魄,会不会动起来。”
闻听此言,忘尘子与拓跋绍雪俱是一惊!
老者却淡淡地说道:“道长谬赞,小老儿愧不敢当,祖传的手艺,挣口饭钱而已。”
第75章 :故事
季山泉又拿起一个木娃娃,回头冲拓跋绍雪笑道:“你看,这个和你昨天看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老者脸色一冷,说道:“小老儿初来乍到,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道长海量包涵。”
季山泉转回头,沉了脸色,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我这个小师妹头回下山,本来身子就弱,昨天晚上被折腾了一宿,今天气色都不好。老人家,你怎么说?”
老者垂了眼帘,淡淡地说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道长有没有兴趣知道?”
季山泉席地而坐,摩挲着手里的木娃娃说道:“愿闻其详。”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讲了起来……
从前,有一户人家,生了一个女儿,很漂亮,家里人都把这个女儿当成宝。可是有一天,一伙强盗闯进了村子,杀了很多人,抢走了少男少女。
这户人家的爷爷当时没在村里,等回家时,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家的爷爷就开始找小孙女,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磨穿了鞋底,累弯了腰。
整整三年,这家的爷爷无意中碰到了那伙强盗,因为村里的幸存者说过,强盗的头领,脸上有一块月牙型的暗红胎记。
这家的爷爷用了些手段,逼问出小孙女的下落,可当这家爷爷找来时,小孙女已经死了一年了。
这家的爷爷又用了些手段,从当时在场的人嘴里逼问出来,小孙女是被吊起来活活打死的,打得皮开肉绽,起因竟然只是端酒时绊了一跤,将酒水撒在了富家公子的身上。
只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富家公子就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小孙女的命,将小孙女吊在柴房里,亲手用鞭子将小孙女活活打死!
老者的眼中有了泪光,看着季山泉问道:“敢问道长,换作是你,如何处置此事?”
季山泉垂了眼帘,良久无语。
拓跋绍雪轻轻地扯了扯季山泉肩头的衣服,说道:“道兄,咱们走吧。”
季山泉低声说道:“人死债消,地府自有公断,那人的魂魄在哪里?”
“呵呵……”老者苦涩地笑了两声,幽幽说道:“地府公断?活人怕是看不见的。既然道长执意要管闲事,那就自己去找吧。”
季山泉手上用劲儿,‘咔咔’声连响,手中的木娃娃被捏碎。
老者淡然地看着季山泉,说道:“道长不必如此担心,小老儿做事有分寸。”
拓跋绍雪这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个木娃娃身上有自己的气,季山泉毁掉木娃娃,为的是避免这个老者再用她的魂魄。
季山泉站起身说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贫道奉劝老人家,该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者翻起目光,定定地看着季山泉,忽然笑了,说道:“受教了。”
三人回到客栈,忘尘子问道:“怎么找那人的魂魄?”
季山泉答道:“我猜想,十有八九是封在了木娃娃里。”
忘尘子皱眉道:“这可难办了,要是封在木娃娃里,他可以卖掉,也可以随便挖个坑埋了。”
拓跋绍雪微微蹙着眉头,说道:“道兄……那人如此做恶,你还要救他的魂魄?”
季山泉微笑着解释道:“绍雪,我不是帮他,他生前做恶,死有余辜。可他的魂魄被封印起来,迟早会成为邪灵恶鬼,我是怕他将来害人。”
拓跋绍雪轻咬着嘴唇低下头,说道:“我又多嘴了,道兄见谅。”
季山泉哑然失笑,璞玉真人教得好徒弟,活脱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季山泉想了想,问道:“绍雪,在你的梦里,被你打的人有没有申辩什么?”
拓跋绍雪眨了眨眼睛,随即垂着眼帘努力回想了一下,摇头答道:“没有,他一句话也没说。”
忘尘子问道:“山泉,你又想到什么了?”
季山泉微微皱眉,说道:“就是觉得不通……那个老者若是想报仇,不必非得招惹咱们。而且那个老者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