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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吃饭，吃完饭了，碾子，你带几个人去教导总队领弹药，咱们天黑之后出城。”也不管唐城是否愿意，刘山羊从屋子里扔出两套军装给唐城和九斤，然后气哼哼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睡觉发闷气。故意不去看有些跃跃欲试的九斤，把军装拿在手里的唐城抬腿朝刘山羊睡觉的屋子走去，却被不爱说话的碾子拦了下来。
“兄弟，非走不可吗？和我们一起留在二连多好，就像在千灯镇时候一样。”碾子接过唐城手里的军装上衣抖开，衣领上的上等兵标志已经变成了带着一道横杠的士官标志。“咱们二连托了副团座的福，所有被调来守城门的兄弟全都提升一级，你现在已经是下士了。”唐城向碾子的军装衣领上看去，是中士的标志，就连厨子现在也成了上等兵军衔。
“来，穿上试试，这还是你留下的那套军装，谢连长临走的时候叫刘连长收好，说你一定会穿它。”碾子教着唐城打好了绑腿，这才转头去教九斤打绑腿。唐城和九斤两人打好绑腿，收拾齐整子弹袋、水壶啥的，这才接过牛娃子拿来的钢盔扣在头上。厨子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块少了一角的镜子，非要唐城照照自己穿上军装之后的样子。
“嗯，是挺好的。”镜子里的士兵看着还有些瘦弱，不过并不妨碍唐城在心里对自己暗自夸奖一番，还是依照老规矩把两支手枪别在腰上，m1911在后腰，配上了枪套的20响斜跨在腰侧，唐城端着厨子递过来的毛瑟步枪做了个瞄准前方的姿势，引来众人几声叫好。
“瞎起什么哄，没事干了就跟着碾子一块去领弹药，要不就帮着厨子去烙饼。”被笑声吵醒的刘山羊实在睡不着，便气呼呼的从屋子里出来把所有能看见的人都骂了个遍。扭脸瞧见唐城和九斤都换上军装了，刘山羊也假装着看不见，只是刘山羊眼中的欣喜却早已被大家发现。
“先留一阵子吧，等咱们二连补充了足够的兵源，你们再走不迟，现在正是二连用人的时候，再说你又不是个没打过仗的。”教过唐城如果躲炮弹的老兵谢大春也出言挽留唐城，再加上站在人群外刘山羊眼中的殷切目光，吃软不吃硬的唐城终于点了头答应暂时留下。
“一会去领弹药的时候，把子弹都给老子要的足足的，别他娘的听教导队那帮孙子说什么弹药充足，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没有遇上一回弹药充足的时候，肉在锅里不算数，要扒拉进自己的盘子里那才叫算数。”碾子带着几个二连的人去领弹药，刘山羊拉着碾子又低声叮嘱了一番，唐城趁机把自己从日本兵尸体上翻出来的香烟塞了两包给碾子，要碾子拿去给教导队的军需官。
“看来老子留下你绝对是正确，你小子屁股后面插上尾巴那就是峨眉山上的猴子呀，鬼贼鬼贼。”听得唐城给碾子低声说的那些话，刘山羊大赞。他自己去领过两次弹药，每次都被教导队的那个胖子军需找了各种借口来克扣下发的弹药，闹了半天不是因为自己话糙的原因，而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军需官送东西。
唐城本想把九斤的那两支驳壳枪拿出来交给刘山羊重新分派，可二连剩下的这十几个人都有一支20响，谢波带着伤残了的士兵过江的时候，把唐城在破楼里找到的20响全都留了下来，除去被教导队用轻机枪换走了几支外，剩下的都被刘山羊下发给了个人。“就因为咱们二连每人一支20响，教导队的这帮孙子才会叫咱们出城搜索日军的渗透部队，早知道老子就把这些20响在苏州全都卖掉算了。”
一提起这些20响的驳壳枪，刘山羊便又发了一阵牢骚，二连现在只剩下半个排的兵力，可他们每个人都挎着一支驳壳枪，而且还是德国原厂的20响快慢机，这样的装备在德械师里都不多见。要不是因为一营整个留在上海为全师断后没能撤出来，二连的这批20响驳壳枪早就被上面给收走了，为这批20响快慢机，刘山羊没少和上门占便宜的教导队争执。
二连现在名义上归教导总队指挥并驻守中华门，实际教导总队只负责二连的弹药补给和提供一处营房，日常伙食还是二连由自行解决。从上海撤出来的88师伤筋动骨不说，还被布置在雨花台驻防，刘山羊受了委屈不可能此次都跑去雨花台告状，一来二去的，二连就成了没人管没人问的帮闲，要不是刘山羊看的紧，二连剩下的这些人早就被其他部队给拉走了。
“狗日的军需拿了我们两包烟，连门迫击炮都不给咱们使，尽步枪子弹来着，要不是我眼尖，这箱子手榴弹也不会给咱们。”跟着碾子去领弹药的牛娃子一回来就眉飞色舞的跟九斤吹嘘自己刚才如何如何，听的九斤满眼都是羡慕，听的老兵们满眼的鄙视，牛娃子在二连就是个打杂混日子的，他也就是能在九斤面前吹嘘几句过个嘴瘾。
“还行，看来是唐城的那两包烟起作用了，把子弹给弟兄们发下去，全都发了，把子弹袋给老子都装满了。”碾子拿着批条去领回来两箱步枪子弹、一箱驳壳枪子弹和一箱手榴弹，加上先前二连从教导总队领的那些弹药，足够二连的每个人携带两个基数的弹药。
自持枪法太烂的唐城只要了50发步枪子弹，驳壳枪的子弹倒是多要了一些，九斤是不管什么子弹，先拿了装进子弹袋里再说，碾子教了半天，九斤才学会如何往枪膛里填压子弹。“走吧，咱们这会先去守城门检查进城的难民，等教导队守城门的人吃过晚饭了，咱们再出城。”唐城被大家脸上的欣喜反应弄懵了，这不是苦差吗？怎么这些家伙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第四章 识破
漆黑的夜幕隐去了白天的喧闹，南京城西南方向的公路上，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群老百姓，淳化镇离着南京城也不是很远，这些拖儿带女带着行李细软家私脚步踉跄的百姓只为能早一些逃进南京城。**从上海撤军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些连夜赶路的百姓都是苏州、金坛一带的普通人家，南京城有着高大的城墙，听说还有大批**驻守，比起他们的村落应该安全很多。
百姓们并不知道一路跟在他们后面的日军为什么不追上来，而是走走停停的只是逼着他们一路过来南京，如果他们知道这些日军是想用他们来冲击**的防线，怕是就不会有谁还能在心中报以庆幸了。路过淳化镇之后，又有一伙几十个逃难的百姓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当中，只顾着逃难的百姓那里会仔细端详新入伙的人，只是小心的牵着自己孩童的手抱紧了自家包袱，心里想着能早点赶到南京城里去。
悄悄的环视了一圈，确定这些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之后，身穿着藏青棉袍的小池南光扭头对着自己身边的助手低语了几句，那名学生打扮的助手随即只是隐晦的点了点头，借口撒尿的机会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小池南光隶属于日军情报部门中的特高课，在东北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小池南光能说一口流利的国语，而且生活习惯与穿衣打扮都和普通的中国人没有什么区别，和他一块的都是来自东北的日本特工，他们的任务是混入难免的队伍中摸进南京城，为日军攻破南京之后做目标指引。
小池南光知道像他们这样乔装成中国人的特工还有不少，已经提前进入南京城里的就有不下十几人，只有他们这一路是在日军逼近南京的时候专门从上海调过来的。出生于东北的小池南光和其他的日军特工不一样，他直接隶属于日军陆军总部。
虽说他目前的军衔只是少佐，可是在战时他可以直接指挥军衔不低于中佐的军官，这样的权力让特高课的其他特工们羡慕不已，究其缘由是因为小池南光有个在军部任职的父亲，而小池家族在日本国内的影响力也是非常的大，虽说不是什么贵族出身的家族，可小池家族把持着日本国内很多的军工企业。
已是跟着人潮走到了南京的中华门外，小池南光抬头看了看布满了**士兵的城门，眼中闪过一道贪婪之色，很快这座千古名城就会属于帝国所有了吧。小池南光收回目光小心的观察着城门外的中国士兵，借助篝火的掩映，暗自记住了他们的装备和武器配置。随着人流的慢慢推进，小池南光他们也终于凑到了城门口的检查站这里，几个头戴德式钢盔身材彪悍的**士兵正在检查排队进城的百姓，聚在一起的小池南光他们自然也是被检查的对象。
“从哪来的？把皮箱打开看看”见小池南光手里还提着皮箱，一个袖子挽的老高的**士兵伸手拦住了小池南光，用手示意要检查他携带的皮箱。只是他并不知道小池南光他们在城里有接应点，枪械和电台什么的早就运进了城里，他的皮箱里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几本书。
“我是学校里的老师，教数学的，这不是上海那边在打仗吗，就来投奔姨妈来了”小池南光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上海腔调，再加上小池南光那梳的油光水滑的分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上海人。打开皮箱的同时，小池南光从皮箱里拿出包香烟散发给那几个**士兵，最后的半包香烟也没有收进口袋，而是递给了那个正在翻看自己皮箱的麻子脸**。
作为一个资深的帝国特工，小池南光一早就料想到了会遇到盘查，他只是没有想到南京在和日军交战的时候，还会如此严密的盘查进城的难民。“行了，快走吧，一会小鬼子可就要**了，城门可是最危险的地方”在接了小池南光递过去的香烟之后，那麻子脸**士兵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挥手示意小池南光过去的同时，还好心的规劝了几句，让小池南光暗自在心里憋着笑。
“何光，你这个欠砍的脑袋，我们营长是怎么说的，不能从这些难民身上收受好处，你他娘的都忘进狗肚子里去了？你们二连的是不是就缺那几根烟啊？”还不等那麻子脸士兵把小池南光塞给他的香烟揣进自己的口袋，从他身后的暗处就伸出一只大脚，将那麻子脸士兵踹了个大马趴。排队进城的难民们哗的就散开空出了一片地方，孤零零的麻子脸正好就趴在那个空圈中间。
一向持重的小池南光不自觉的就把手放在了腰间，棉袍里面有一支南部手枪，是小池南光为了预防万一特意带上的。随着几声咳嗽，一个身高接近1米8，头戴钢盔腰间别着驳壳枪的少尉军官从暗处走了出来，还未开口，小池南光就从此人的身形和气势上感到了威压，看着此人整洁的军容和彪悍的身形，小池南光也禁不住暗叹了一声。如果中**队里都是这样的人物，帝**队想要灭亡中国的计划还真是不好实施。
“罗排长，这是人家塞给我的，可不是我有意要收的呀，你可不能怨我大头啊”被踹趴在地上的麻子脸利索的起身立正，一张麻子脸板的很是肃穆，只不过刚才还攥在手里的那半包香烟已经早被他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周围的几个**士兵也没有小池南光想象中的落井下石，只是憋着笑对着一本正经的麻子脸在挤眉弄眼，大有要看好戏的样子。
看着麻子脸的这幅假模假样的嘴脸，那少尉军官不禁心头火起，上回他亲自去二连找刘山羊想换两支20响快慢机，却不想被刘山羊好一顿损，这回二连的人可是落到他手里了，那里会那么容易就被麻子脸躲过去。“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我到要看看你们刘连长是怎么管教手下人的。”少尉军官一声喊，从城门的阴影里抛出几个嘴里还嚼着馒头的士兵，看那架势是要一拥而上把麻子脸给绑了。
“等等”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小池南光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看着才十几岁的**，借着篝火的光亮，小池南光看清楚了来人衣领上的军衔标志，不过才是个下士。“罗连长，你也知道我们二连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这么把麻子绑去见我们连长，这不是要把麻子往火坑里填吗？您先消消气，我让麻子给你罗连长配个不是，您看行不？”伸手不打笑脸人，为麻子脸说话的唐城满脸的堆笑，让那少尉也不好过分的说什么。
眼看就要被人暗道的麻子也是个惯会看眼色的，见自己人都出来打圆场了，便忙不迭的给那个少尉军官说这好话赔不是，这才让那少尉军官的脸色好看了些。“兄弟，俺们官长不收你们的东西，这包烟，你还是收回去吧。”接到了唐城的暗示，麻子脸把装进口袋的香烟又掏出来，还主动的往小池南光的手里塞。
眼见着推辞不过那麻子脸，小池南光只好装着唯唯诺诺的收回了香烟，就在他拎着自己的书箱马上要通过拒马的时候，已经转身的麻子脸突然伸手紧紧攥住了小池南光的右臂，已经是下士的唐城一个箭步冲上来，一甩手，用倒拎着的驳壳枪重重的砸在小池南光的耳根上，耳根受到重击的小池南光立时瘫软在地上。“都别乱动，谁动打死谁。”还不等人群发生慌乱，从城门的阴影里接连冲出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经把这群难民给围了起来。
“唐城，你这是在干什么？”刚刚想要拿下麻子脸的少尉被二连的举动激怒了，伸手要去抓唐城的膀子，却被及时赶到的刘山羊给挡开了。“刘山羊，你今天要是不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咱们就找上面掰扯掰扯。”年轻的少尉军官指着刘山羊的鼻子就是好一顿叫喊，可惜刘山羊根本就不搭理他。
“罗连长，这个人是日军准备派进城的探子，可能这些难民里还有他们的人，所以我们要挨个盘查这些人。”唐城把从小池南光身上搜出来的手枪递给那少尉军官，把事情的缘由给他细说了一遍。小池南光假扮的身份是教授数学的老师，虽说小池南光的上海口音听着没有什么纰漏，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小池南光在那罗连长出现的时候，自以为隐蔽的跟人群里的副手对视了眼神。
既然是认识的人，为什么不站在一起而要分开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而且隐在暗处的唐城留意到小池南光一直在关注城门守军的装备和那些掩体，这些举动绝不会是一个教书匠该有的反应，有过从上海逃难来南京经历的唐城咬定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好人，所以才会暗示麻子脸跟自己配合出手，实际刘山羊也是为唐城暗中捏着一把汗，深怕到时候会不好收场。
第五章 换防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和小池南光有过对视的那名男子也被唐城指了出来，牛娃子和九斤两个直接抓住他的两只手架出了人群。被九斤和牛娃子架住的男子还不依不饶的叫喊着，被刘山羊扇过耳光后也还是一直叫嚷着，直到唐城从他身上同样搜出一支手枪来，这名男子才闭上了嘴巴。
“告诉过你们都不要乱动，等我们盘查核实了你们的身份，自然会放你们进城，谁敢乱动，就拉去山上修工事。”陆续从人群里找出几个看着形迹可疑的人，见人群开始有些爆发骚乱的迹象，和刘山羊不对付的那名少尉也顾不得和刘山羊置气了，直接下令他的联队也上前帮忙，这才堪堪把这些难民暂时压制下来。
“行呀，刘连长，你们二连里面可藏着真佛呢，这小子给我咋样？不占你便宜，我拿一挺重机枪跟你换，外加2000发子弹。”年轻少尉拿眼神示意着正在盘查难民的唐城。虽然这里是自己的防区，可从难民中抓住日军探子的却是二连，抓住了日军的探子，这场功劳可都是人家二连的，要是自己的连队里也有这么个有眼力的家伙，那自己这少尉还不得再升上一升。
刘山羊没好气的翻了一记白眼过去，这小子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在国防部的叔叔吗？要不那里能轮到这么个少尉来暂代连长的职务。“不换，老子不拿自己的兄弟换东西，想要重机枪，老子自己会去向上边要，要不来就去日本人那抢。”刘山羊的话让那少尉感觉很没面子，可刘山羊是上尉，而自己才不过是个少尉，虽说两人都是连长，可要论及军衔等级，自己是要给刘山羊敬礼的。
“啪”唐城不想开枪可还是开了第一枪，被他击中的是一个身穿灰色短袄的年轻人，不过几米的距离，子弹击中了那年轻人的前胸，从弹孔飙出的血箭瞬间就把那人的前衬染成了暗红色。“拖走，不能让他们相互说话，等一会要送回去细细审问。”碾子上前在那人身上摸索了一阵，从那人的裤裆里摸出一支短枪来，和唐城送给吴姓老者的一样，都是南部手枪。
拥挤在城门口的难民听见枪声便开始出现骚乱，过来帮忙弹压的士兵眼看着就都快拦不住了，“哒哒哒哒哒哒”刘山羊推开沙袋掩体后面的机枪手，抢过轻机枪朝天联大两个点射，然后跳到沙袋上大声的呼喝道，“我看谁还敢乱，老子的枪子可不长眼，再敢乱动，老子就开枪把你们全都给突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