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椤�
九子和怀喜在大家的目光中渐渐远走。怀喜透过汽车玻璃看到了努力挥着手的母亲和海莲，还有父亲和韩风。山神庙又一次在向视线的后方撤离。怀喜鼻子突然变酸，眼睛变干。
怀喜和九子在县城坐上了赶往北京的夜车。怀喜和九子脱掉鞋子，套上袋子，钻到长途汽车里面挨着的两张卧铺躺了下来。
夜拴在了汽车上，随着开动，被渐渐的拉长。
每每夜被拉长的时刻，怀喜总是无眠的，即使疲惫。也许生来如此，为此烦恼，亦无用。有些时候，怀喜甚至深深的爱上了这样的夜和这样的疲惫。
这个时刻，总能想起初年往事，想起初年的林可。今夜有所不同，想起了秋棉。想起了卫校。老程已经死去，这个世界起码有一半的记忆已经无可证实。秋棉，那个阳光的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为数不多的可以寻找斑驳记忆的线索。这线索，也渐渐的隐去，成为青涩年华的记忆。
这次回来，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秋棉。
秋棉为什么不来见一面呢？也许秋棉是想躲避尴尬。最尴尬的总是无言以对，没有结果，手足无措。也许是疲惫了，去远方，放逐灵魂，得到自由。可以看的更清晰，更明了。然后随缘。
九子开始讲话，怀喜，想什么呢？怀喜说，没有。九子，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九子说，好多年了。十多年了。怀喜说，我对你上次最后的记忆就是你被警察带走。后来我去你家找你，你们家都搬走了，后来我把你交给我的那个山雀埋在了你家门口。
怀喜自己笑了起来，当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后来好多年，我一直打听你的消息，都没有结果。真没有想到，这次回来能够看到你。
九子也笑了，是啊。当时我都蒙了，我以为我肯定会被拉去枪毙。我也不懂，后来我做了一段时间的牢，在里面天天的上课，还看电影，都是教育片。等放我出来的时候，我都不想走了。说完，两个人哈哈的大笑起来。
笑完，九子说，那时真是傻。什么都不懂，为了五十块钱去打人。还弄出了人命，现在想想，唉，真是作孽呀。好多年了，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常常的我从梦里惊醒，我甚至梦见我失手打死的那个人。九子诉说着忏悔，这些年我找到了那个人的家人，我常常的托人带些钱财给他们。可是始终没有勇气面对他们，始终没有勇气跪在他的家人面前。
汽车在黑暗中行驶，怀喜看见了九子脸上闪烁的泪光。九子早已泪流满面。怀喜不知道如何安慰，递给九子纸巾。九子在黑夜里流着泪水，这样的夜里不会招来陌生的眼光，极其隐蔽。九子说，怀喜你不知道，这件事折磨了我好多年了。
有些事情，不可以做错，因为没有机会补救。
怀喜在感伤中入眠。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破晓，微露晨曦。汽车到站，九子和怀喜下车。九子对怀喜说，我给曲小子打个电话，他在北京呢。怀喜说，好。
曲小子，早年和怀喜打牌的那个有着精神病母亲的人。如今已经在北京呆了很多年，每次回家都会吸引到乡亲们羡慕和钦佩的目光。
怀喜暗自佩服，没有读过什么书，却是如此的闯荡。真是了不起，一个人没有文化，没有相貌，没有钱财，什么都没有，在北京住了十几年，而且如今也只是三十出头，到底怎样的能耐！
不一会儿，曲小子出现在车站的门口。看见怀喜和九子露出了憨厚和丑陋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最温暖。曲小子说，怀喜，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再说。
怀喜说，好。九子和怀喜跟随着曲小子来到了他们租住的房屋里。远远的三个人向一条小巷靠近，小巷越发狭窄，小巷两旁堆满了垃圾。垃圾发出了难闻的气味儿。
这个小巷简直就像垃圾厂里的一条小径。低矮、狭窄、难闻。在小径里有一个很小很低的门，推开，一眼可以看尽里面的一切。里面一张挤满了衣物的床，占据了整个屋子。这个屋子仅仅容得下两个人。而此时，屋子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曲小子的媳妇。
曲小子把媳妇喊了出来，对怀喜和九子说，你们先去坐一会，休息一下。曲小子媳妇从屋子里挤了出来，见到了客人，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怀喜和九子在曲小子狭隘的屋子里稍微坐了一下，就告别去了火车站。九子和曲小子送怀喜过去，怀喜拒绝。
怀喜沿着曲小子手指的大街走去。北京建筑的气派感染开来。这让怀喜忘不掉那个低矮的、隐藏在难闻气味并且堆满垃圾的、小巷中的小黑屋子。山神庙的乡亲们一定不会知道，在大都市的曲小子，住在垃圾里面。并且永远都会带着羡慕和佩服来议论，曲小子真是了不起。
一个没有文化并且是农村的青年，要想在大城市中立足是何其的困难啊！这些年来，曲小子一直没有回去，也许并不是因为在北京舒服。有些人，很固执，会死不认输！
怀喜买了去深圳的车票。
第四章 地震
怀喜从高家店回来，给了母亲两万块钱。在家里呆了些日子。就又匆匆的赶回了深圳。
海亮的伤已经渐渐的好了。帮忙把他送医院的那个姑娘叫周燕。周燕总是喜欢笑笑的，是那种看一眼就想与其成为朋友的那类人。海亮请周燕吃饭表示感谢，问周燕，我欠你多少钱啊？周燕故意的转了一下眼珠儿，不多，一千多块。
海亮哦了一声说到，先欠着，以后还。周燕笑了，你都落魄成这样了，你拿什么还呀？再说我也没打算让你还。说说你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打成那样？看你的样子也不怎么像坏人呀。海亮笑了，这就是你对坏人的评判依据呀，哪个坏人脑门子上写着我是坏人呢？
周燕咯咯的笑了，还别说，你这个坏人比较诚实。
海亮吃完了饭说，再借二十块，我把饭钱付了你先记账上。
海亮又开始了打工生活，第一，要把周燕的钱还上。第二，要先养活自己。说来也奇怪，现在的海亮对小雅已经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了。像是麻木了。
有时候，人需要大病一场。所有的伤口就会跟着肢体的疼痛一起痊愈。然后产生麻木感觉。
海亮重新的找了一份工作，开始赚钱。发工资的时候，就会去找周燕，请周燕吃饭。周燕的父亲是个老中医，就是海亮住院时的那家医院的医生。
周燕调侃着，海亮，这回不是你请客我掏钱吧？海亮笑了，怎么会呢！周燕说，好几个月了，终于看见你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海亮又继续的笑了。明朗清澈。
周燕问海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海亮回答，洗车。接下来的日子，海亮一有空就请周燕吃饭。吃过饭，海亮拿出了两千块钱，递给周燕，周燕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这钱时还你的。周燕接过来看了看问道，这些都是打工攒的？海亮看着周燕，是啊。这个地方本来我就不该来，现在把你的钱还上了，我就该走了。不过我会记得你的周燕。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儿，善良，大方。
周燕问海亮，你要去哪里啊？还回来吗？海亮笑笑，不回来。周燕把钱分成两份，一份递给海亮，其实这些就已经够还我的了。海亮没有接，对周燕说到，拿着吧。算是我谢你的。周燕坚持，不行，不行。再说你要走，也得用路费什么的。坚持的塞给了海亮，海亮没有说什么，装了起来。心想，这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海亮告别了周燕。周燕转身进了医院的楼里。海亮没有走出几步，地开始摇晃，街道两旁的楼房的玻璃开始从空中往地下掉，夹杂着花盆衣服，掉在地上摔的清脆。楼里的人们开始往外跑，楼房开始摇晃，有些楼房开始倒塌，一整座的楼房开始倾斜，慢慢的倒在地上，激起了厚厚的尘烟儿。
有人开始喊地震了，快跑啊！有些人脸上已经沾满了血红，四处奔跑着。大家都在寻找一个开阔的地方来躲避地震。
海亮突然想起了周燕。海亮回头往医院跑去。海亮跑到离周燕父亲的医院还有一百米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这座旧楼倾斜倒地！
激起的烟雾腾空飞起，呛得周围的人们捂着鼻子开始逃窜。
海亮心咯噔咯噔的敲打着。海亮仔细看着从大院里出来的人们，没有发现周燕。
海亮有些慌了。开始拨打周燕的手机。手机嘟嘟的响了一声，自动挂断了。瞬时这个县城已经没有了电话信号。
海亮远远的看着，医院已经成了土丘。已经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等了很久还是没有见到周燕，海亮捂着脸，自言自语着，我怎么就没让你送送我呢。
大家都集中到了一块田地上。这里开阔，周围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余震一阵接一阵的来临，人们像踏在了火车上。
稍微旧些的房舍都倒塌了。有好些新的建筑也出现了严重的裂缝，有的掉下来很大的水泥块，建筑物就出现了大块的缺口。余震一阵接一阵的来临，人们不敢靠近高大的建筑物。
市里组织的救援队伍开始到处抢救被掩埋的人们。人们冒着生命危险在余震中探测着生者。有的人开始寻找亲人，开始哭泣，哀嚎。
海亮参加到救援队伍中，开始配合救援人员搬动伤者和尸体。鲜血和眼泪，尸体和哀嚎，交织一片。海亮到处辨认着周燕的尸体，找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找到。
第五章 小雅
夜晚开始下雨。余震也几近消失。人们被雨淋湿了，夜风吹来，冷的叫人缩成一团。海亮也开始觉得冷了。雨越下越大，田地里的草上挂满了水珠。海亮的裤子都湿透了，凉的瑟瑟发抖。
有几个人开始往没有倒塌的房屋的屋檐下移动。海亮也开始移动，到了屋檐下，躺在水泥地上。寒冷、疲乏、和劳累开始席卷而来。海亮缩成一团并且很快睡着了。人们互相挤着横七竖八的开始休息。半夜的时候雨更大了，变成了暴雨。
突然有个女生大叫了一声，人们一下子从水泥地上蹿起来拔腿跑向雨中。海亮也和几十个人跑向了雨中，等人们跑到暴雨中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余震，大家就开始重新回到了屋檐下。海亮也回到了屋檐下，旁边的女孩骂着，真是神经的要死，没事乱叫。
天终于亮了。救援队伍又开始新的一轮救援任务了。海亮参加了志愿者。和当兵的一起把伤者和尸体分开。伤者抬到帐篷里，由医生开始救治。尸体集中到一起，等候家人的辨认。海亮抬了几天的伤者，开始帮着搭帐篷。伤者的人数很多，所以帐篷就越搭越多。
全国各地的帐篷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四川。不止这些，还有药品、食物、衣服、棉被。海亮接下来帮着搬运救灾物资。二十个平方的帐篷由四个小伙子抬着，才可以勉强的走起来。这种帐篷很重。海亮开始上晚班，夜里两点开始搬运这种帐篷。汗水像洗过澡没有擦一样，打湿了衣服。
天亮的时候开始换下一组的人。海亮可以和组员们一起休息了。
可是海亮睡不着。街上的开着出租车的司机们，看见匝着黄丝带的人们就开过来。免费搭载志愿者。海亮有些感动。因为此时，显露的都是人性最美好的一面，显露的都是爱！
海亮到处找着周燕。
连续很多天里都没有再看见周燕。周燕爸爸的医院是一座很旧的楼房。海亮亲眼看见楼房倒塌了。海亮也曾和救援人员一起来这里探测，只是没有发现周燕的尸体。
海亮知道，周燕是凶多吉少了。想想这个豪爽善良的女孩子，海亮有些难过，这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海亮没有找到周燕，却在伤者中发现了方小雅。
海亮寻找周燕时在伤员的帐篷里面发现了重伤的方小雅。方小雅的腿被砸断了。血迹遍布全身，头部都是流出来的鲜血。
方小雅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了海亮又开始昏死了过去。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和外科医生被送到这个帐篷里。在这个帐篷里，方小雅接受着医护人员的诊治。
地震来临的那时，方小雅和方健极力的向外跑着。屋顶的天花板开始掉落，方健甩开方小雅的手自已一个人向外冲去，小雅的跑的比较慢，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中了头。小雅摔倒在地，手往脸上一摸，全是鲜血。又有东西砸在了腿上，小雅喊着救命。只是这时人们都已经逃到了外面，没有人管小雅。
地震过去了，房子没有倒下。救援人员发现并抢救了小雅。小雅醒来的时候看见了方健，努力的说了句，滚！方健没有受伤，看着小雅没有说话，从兜里摸出几张人民币，放下就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健再也没有出现过。小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腿上已经捆上了坚硬的石膏。手上扎着针头，打着吊针。
海亮轻轻的问了句，方健呢？见小雅没有说话，也就不再言语了。
第六章 流水
海亮决定照顾小雅，直到方健来看小雅为止。一个护士进来给小雅输液，让海亮帮忙搬动小雅的身体。护士看见海亮说，海亮，怎么是你呀？海亮看见护士高兴的叫道，周燕，原来你没事，我还以为。。。。。。周燕说，你还以为我挂了是吗？海亮点头说，是啊，我明明看见你进了楼里面的，而且我眼睁睁的看着楼倒塌了。
周燕说，其实那天你走后，我又从楼里出来，想去送送你。也因此捡了一条命。后来我就陪着我父亲坐着120车的走了。
周燕又问海亮，这个姑娘是你的朋友啊？海亮点头，是啊！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周燕和小雅打招呼，可是小雅就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闭着眼睛。
在帐篷外面，周燕问海亮，你的那个朋友心里好像是有什么事情，都几天了，也没有说话。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地震带来的伤害吧。
海亮打断周燕，行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海亮知道，小雅现在一定很难受，不管是什么原因，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没有亲人陪伴。一个女孩承受这样的痛苦怎么会不难受呢？海亮想到这些，心里有些难过，对小雅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
海亮手里端着粥，用勺子舀给小雅吃。小雅没有张嘴，没有表情。海亮放下勺子，用柔和的语气开始说话。小雅，你还记得以前上学那会儿吗？那次秋季运动会上，你是你们班上唯一一个参加八百米的女孩子，你们班的所有同学都给你加油，当然还有我，我就一直给你喊着，小雅，加油。小雅，加油。结果，你得了第一名。
小雅，你是个有勇气的女孩，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伤会好起来的。只要把伤养好了，其他的就没有问题。
我们那几年一起度过了大学生活。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要求什么，我们起码还是朋友不是吗？现在你没有亲人在身边，就让我这个朋友先来照顾你，等方健来了，我就走，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不管怎么样，你先把伤养好好吗？
小雅开始说话了，海亮，你走吧。你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小雅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海亮见此，心里难受极了。
海亮没有守着小雅了。又继续的参加到了抗震救灾的队伍中。只是偶尔的还会来看看小雅，并且给小雅带来非常珍贵的水果。像朋友一样叮嘱小雅几句放下水果就走。走的时候把周燕叫到一旁，哥们，她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的帮我照顾她，这个是给你的。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大苹果递给周燕。
周燕好奇的问道，帮你照顾她也行。但是你得告诉我，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海亮看着周燕，非得知道吗？周燕笑着，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海亮说，她是我前女友。是我大学时代的恋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周燕每天按时过来照顾小雅。小雅在周燕的照顾下按时的吃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小雅的身体得到了很大的康复。
周燕用蘸着酒精的棉球擦拭着小雅的正在复原的伤处。小雅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看着周燕帮自己擦拭了长了伤疤的皮肤，还是忍不住说了声谢谢。周燕抬起头看小雅，一双黑大的眼睛，端正的五官，正在看着自己，眼里显露着真诚。
只是除真诚外，还似乎有话要说。
小雅一边把擦完的棉球扔掉，一边说了声不客气。继续检查着秋棉的皮肤上的伤口。基本上经结了的伤疤都已经脱落。留下略红的痕迹。
然后又让小雅蜷腿，看着小雅可以动了，周燕说道，你的伤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问题了。然后转身离开。方小雅仔细的打量着周燕的背影，周燕突然转身，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小雅，细细的问了句，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小雅微笑，当然可以。你是要问我和海亮的事情吗？周燕点了点头。小雅嘴角微微的翘了一下，只是不是微笑。开始浅浅的诉说，其实我们是大学时代的同学。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