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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冰整个春假,都躲在自己的出租屋干私活。现在她住的那间老屋子被她弄的很干净整齐,她还自己画了两副抽象画,找人装裱起来,挂在房间最空的那面墙壁上。唯一的缺点就是很冷,特别是洗澡的时候,尽管她烧了油暖。
春节最后几天商场甩卖,杨冰也跑去了,不过她现在省钱买房,所以只买了几件小玩意。
上班的第二天,杨冰接到周晨的电话。他已经再次回到了N市。
杨冰晚上过了下班时间还在画图。其实她可以下班走人,离开,去见周晨。可是她动不了,很想再多画几笔,仿佛如果她拖延一点时间,她心里的不安能减轻些似的。
到了六点半,办公室人走了一半了。何平跟杨冰打了个招呼,夹着公文包往门口走。
然后门口传来何平的声音:“杨冰,有人找!”
杨冰回头一看,周晨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很有些‘伟岸挺拔’的味道。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和周晨身上。经过极短暂的意外,杨冰不自然地收起东西,露出略显僵硬的笑容说:“是你啊,对不起,我忘了时间。”
周晨跟她一起下了楼,去找了间饭店吃饭。
“你怎么来找我来了?”杨冰蹙眉低问。
“那怎么办,等你半天你也没来。”
“下次别来公司找我。”
“你有男朋友了?”
“不是。”杨冰说,“你不怕人说闲话吗?这个世界有时候惊人的小,不怕你老婆知道?”
周晨把筷子在盘子里挑来挑去。杨冰皱了皱眉,她最不喜欢他这样。
“知道又怎样?最多闹一场。闹完了她还得过日子。我的脾气,结婚前她就知道。她闹过几次,还不是巴巴的抓着我不放?她不会舍得我们那套大房子和汽车。”
杨冰突然觉得非常郁闷。她记得当初分手时她什么都没闹,什么都没说。
在她发愣的时候,周晨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说:“你现在很美。”
杨冰回视过去。不可否认,周晨是个英俊的人,二十岁的时候是,现在快三十岁了,还是。她望着对面熟悉的眼和眉,不由感叹起来。
曾几何时,她和大街上的学生妹妹一样有着粉嫩的脸蛋和青春的神采。但现在的她不再有当年纯真的笑容和红润的肤色。许铮说她眼睛里那种能让男人产生‘保护欲’的天真现在被隐隐的冷漠取代,总而言之,她虽然变成了女人,女人味儿却差点儿。
于是杨冰一字一句提醒他:“我、老、了。”
“你有种特别的味道。你变了,很独立,很洒脱。”
“我不洒脱。我也没那么大方,”杨冰说,“我还记得我还有八万多块在你那儿。买汽车的钱。”
周晨愣了一下。他把手缩回来,语气里有些挫败感。
“……我知道。我会还你就是了……”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饭,杨冰站起来,周晨拉住她的手往外走,杨冰甩开他手:“让人看见不好。”
到了外头,周晨去拦出租车。杨冰说:“我们到此为止吧。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周晨蓦然回头:“怎么啦?”
“我说我们该说晚安了!”
周晨拦住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又怎么啦?”
杨冰抿着嘴不说话,周晨用手拂开她面前的头发,杨冰把脸转开去,周晨却用手把她的头正过来。杨冰看着他的目光锁在她的眼睛上,然后转向她的唇。她知道他要吻她了,于是她又把头转开。周晨再次把她的头扳正:“何苦呢?又不是没做过。”然后他的嘴唇就落了下来。杨冰起先象个木头似的没反应,后来开始回吻,再后来,周晨把她放开,叫了辆出租车,他拉着她进了出租车,一起回了他落脚的酒店。
第二天,公司管预算的张妍妍就问她:“杨冰,老实交待,昨天那个帅哥是谁呀。”
杨冰心跳漏了一拍,却低头只管忙手里的活,简单地说:“以前一个学校的。现在在S市高就。我托他帮我捎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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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在N市要待三个月。之所以他会来N市,是因为他所在的公司想在N市开个办事处,考虑到周晨在N市上的大学,对这里比较熟悉,也会有些人脉,因此派了周晨来。
这三个月里,杨冰时不时地和周晨约会。杨冰觉得自己很无耻。虽然他们曾经有过七八年的爱情,可现在周晨是别人的丈夫。即使周晨说他不爱小艾,小艾还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
可是,现代都市人的生活节奏紧张,谁会有那么多时间‘自醒’?杨冰于是‘麻木不仁’得让这种生活继续下去,一边忙着工作,一边从这见不得光的‘爱情’里汲取那么一点点温暖,其他什么长远的东西都不愿意想。
到月底的时候,周晨要回S市一趟,只回去两个礼拜,可是杨冰忽然发现那几天特别难以忍受,那时候她发现自己真的好孤独,好像一个人掉进了四不透风的深井。
跟周晨的事,她谁都没讲,包括王芳她们,所以这三个月来,每当王芳她们打电话找她玩的时候,她都推掉了,她们说要给她安排相亲,她也谢绝了。没有了朋友,她更觉得自己象是用一座堡垒把自己圈了起来。她知道这种日子没有任何希望,有一天会结束,但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可是她觉得没有勇气结束它,好像是个慢性病,知道它的存在,又懒得去根治。
十九
杨冰又开始抽烟了,几乎每天她都会抽几根。她记得很早以前,一个男人说过:女人抽烟都爱摆出副或是忧郁、或是看破红尘的姿态。杨冰于是尽量抽的面无表情。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四月底就在眼前了,时间老人看着芸芸众生脱了厚厚的大衣,换上春装。
有天杨骅给杨冰打电话,说是妈给她织了件毛衣,要她去拿。杨冰说:“现在谁还打毛衣穿啊。”
“反正是妈的心意嘛。你来不来拿。”
杨冰想了想,说:“好吧,我晚饭以后去拿。”
到了杨骅的学校,杨骅把一个塑料袋给她,杨冰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一团鲜艳的紫红色。她的眉头当场皱了起来。
杨骅说:“又不用你经常穿,下次回家的时候穿穿就行了。”
杨冰在杨骅的床上一屁股坐下来:“这两天疯了,突然降温,好冷,忙得我又倒腾冬天的衣服出来穿。”
杨骅给她倒了杯热水,杨冰把双手捂在茶杯上取暖。
“你现在很忙吗?妈叫了你几次你都不回去。不是说你要回去住吗?”
杨冰非常简单地说:“对。忙。”
她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事实上她这三个月没回过家一次,上次看杨骅也是两个月前的事。
“你呢,上回考试好像不错,现在开始做毕业项目了?”
杨骅点点头。杨冰抽了几口烟,开始东张西望,杨骅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瓶子,把盖子拧下来,给她做烟灰缸。
“妈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住。”
杨冰沉默片刻才说:“不知道。”然后她看向窗外。窗外有棵树,从四楼看出去,看到的是绿色的树冠,长满了新叶。
杨骅忽然低声说:“我看见你们了。”
杨冰愣了一下:“我们?我跟谁?”
“周晨。”杨骅的眼睛盯在她脸上。杨冰没有说话,杨骅继续说:“我礼拜六去市中心书店买书,看见你和他在路上拦车。”
杨冰吸了几口烟,冷冷地说:“那又怎样。”
“你和他又好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操心自己学习吧。”
“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不回家的?爸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
杨冰有些火:“干嘛老提他!我都多大了,快三十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再说我又不是为他活着!”
杨骅没出声。杨冰使劲抽了几口烟才说:“我们也不可能的了。他已经结婚了。”
杨骅当场一怔。他说:“结婚了?那你还和他在一起?”
杨冰把烟灰弹下来。
“他会离婚和你结婚吗?”
“不知道。还没想到那么远。”
“你不是自找麻烦吗!”
“……”
“姐,你怎么了,你傻了?他这样对你你还和他在一起?你们……你们……还那么亲密?”
杨冰瞪了他一眼:“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杨骅在她肩头推了一把,有些急躁:“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这么做不是自欺欺人吗!这种事快刀斩乱麻,结束就结束了……”
杨冰‘腾’得站起来,对着弟弟横眉厉目:“你烦不烦呐,事情都那么简单明了就好了!你懂什么……”
杨冰和杨骅眼对眼瞪了一会儿,忽然她转过身来,拿了塑料袋就走:“我的事你别瞎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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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冰并不想对弟弟发火,尤其是在毫不容易和弟弟恢复了互相信任之后。杨骅实实在在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的火,莫名地爆发出来,并不针对杨骅。
杨冰那天真的痛定思痛的考虑了很久。
爱情象毒药。有人这么说过。真的。象白粉,一旦上瘾让你就是忍不住。
第二天晚上在她出租屋的单人床上,她问周晨:“你爱我吗?”
周晨说:“你说呢?”
“我不知道。”她幽幽地回答。房间里依然很冷,她蜷缩在周晨的怀抱里面,他的体温让她温暖,让她眷恋。
“我当然爱你。”周晨把右手环在她肩头,让她枕在他肩膀上。
“有多爱?”
一阵安静后,周晨静静地说:“象天一样高,象海一样深。”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高,更显得屋子里的安静。
杨冰沉默了。好多好多年以前,她常常在两个人牵着手在路上走,或者做爱之前这么问他,他便会或嘻笑或假装一本正经用这么个不知哪里看来的酸诗做回答,然后她会咯咯的笑。
可是这次他没有年少时的嘻笑;他的语气似乎说明,他和她一样,有一缕思绪飘然回到了过去,启开了记忆里封藏的过去。
“你怎么了?”周晨把她搂得更紧一点。
杨冰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是‘奸夫淫妇’,不是吗。”
“别胡思乱想。”周晨皱了一下眉头,使劲抽了一口烟。
杨冰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你只是想要我做一个情妇。”
周晨继续抽烟,眉头蹙得更深。
杨冰咬了咬嘴唇。‘情妇’这两个字说出来以后,她自己也感觉到一种震撼。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离婚?和你在一起?”
杨冰看着他,仿佛在说:有什么不可以的?
周晨皱着眉头,使劲地抽烟。杨冰定定地说:“你不觉得我们没有再在一起的资格了吗?你结婚了。”
周晨继续抽烟,一言不发。
杨冰从他臂弯里退出来,把背对了他。周晨有些心烦,他说:“你干嘛你干嘛?何必呢?我知道你那一年跟好几人好过,我朋友都跟我说了。那里面就没有已婚男人?你装什么圣女‘真德’?”
杨冰蓦然转过身,一时哑然无声。
周晨知道说重了,反过来搂她,柔声说:“好了,好了,谈这些干什么。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没人能取代的。真的。”周晨的眼睛看着她,好像在保证什么。如果在前几天,杨冰会心动,可是现在,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她只觉得心如死灰。
“我们分开吧。不要再见了。”
在那一刻,杨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脱口而出的,好像不象自己在说话。
周晨皱眉:“你今天是怎么的啦!吃错药了?”
杨冰直视着他不说话。须臾,周晨‘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衣服往身上穿。杨冰也不拦他,就好像当年她离开他那天、他没有拦她一样。
接下来好几天,两个人都没有联系。
开始,杨冰很不习惯。原来每天早中晚各一个的电话没有了,她的手机除了公事外都安安静静的。后来杨冰终于开始习惯恢复的宁静和寂寞。
她突然想:她的确想和周晨在一起,象恋人那样,一起吃饭,做爱,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他们的生活会幸福吗?他们会白头谐老吗?
有些东西,就象打碎的瓷器,破了之后,就很难回到原样。如果他们真的生活在一起,杨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脱离这种不安全感。至少有一样她确定,她在他面前,再也不会那样满足地看着他,听他说话,对他开心的笑了。她的心里永远都会存在着一根荆棘,那根荆棘就是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杨冰这样想着,点燃了一根烟,躺在床上看着电视。电视里在说什么她也不关心,反正那里面发出的杂音足够把这间空空的屋子充满,就行。
然后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迟疑了很久,她按下了对话键。
周晨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说话。他说了很久,慢慢的,轻言细语的,缓慢的不象平常意气风发的他。
他说,他是喜欢她的。从她大学刚进校他看着这个新生背着个小包包问他的室友建筑系怎么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他喜欢看她安静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安份的光芒,喜欢她有点不爱理人的清高,喜欢她画画得不好,他自告奋勇的给她传授自己的‘秘诀’后,她有些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时候,当她不顾父母的反对、风尘仆仆顶着一张小红脸跑到S市找他的时候,他真的很快活,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快乐的男人。
可是他做错了。他忍不住。正如他是杨冰的初恋,杨冰是他的初恋,之前他没有经历过别的感情。可是热情几年之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好像是老夫老妻似的,平淡得象放凉的白开水,他感觉到外面的诱惑越来越耀眼。他自己也知道是嘴馋,想偷腥,终于有天他偷了腥,可偷了一次还想再偷一次。
可是等刺激也变得平淡,他又开始怀念以前温馨纯净的滋味,初恋那种感觉现在再也找不来。他说:“大概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答应结婚的原因之一吧。”
他说:“可我现在没办法离婚。现在小艾真的怀孕了。她其实也挺可伶,得知她怀了孕老板就把她劝退了。她们母子离不开我。可是我心里还装着你。你跟别人不一样,说不来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现在想想,我脑海里理想的老婆形像好像还是你。大概是因为我们那段爱情生长的时候,是极其纯净的吧。那个时候多单纯呐…… 你不也是吗?我知道你的感觉。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而且好多东西都是我教你的,你的感觉瞒不了我。我要的不多,只要以后能见见你,如果你也愿意,我们还可以做爱。我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议,未来我也想不到那么多,只是,我知道我还是爱你的。”
“星期六我要走了。我想见你一面。星期五晚上我会在太平洋饭店一层的酒吧等你,我等你等到十一点。记得吗?那里是我们第一约会的地方,那时候还没有太平洋饭店,那里只有几个小饭馆,其中有个小饭馆,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的地方。现在那里全变样了。”
“如果你不来,”他轻声说,“我从此也不再纠缠你。钱我也会还你。我会祝你以后快乐。”
那天拿着手机,杨冰哭了,真真实实地哭了,弄得满脸濡湿。
二十
杨冰连着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她在电脑上画图的时候,好像凭的是本能,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点啊线啊是怎么出来的。
于是错误也出来了,有天她画完了整张图,最后却把另外一个客户的项目标题大大的填写在图纸眉头上。
图纸交给许文,许文把她叫了回来,盯着她看了半天,把图纸返回给她,她自己瞧了好几眼还没看出哪儿出问题了。还有许文交待她一两件事情,她根本就忘了做,许文问她的时候,她傻乎乎地回忆了半天,才想起许文说的是哪门子事。
星期五那天,她下意识地穿了件很漂亮的米色套装。说实话,她自己也拿不准会不会在下班以后去赴周晨的约会。
如果她去,她便注定继续沉沦。如果不去,她将在道德上退出阴影,却会继续形单影只、不知何时能够再次摆脱孤独。
下午四点开完一个方案讨论会,许文说:“下班以后有空吗?”
杨冰怔了一下,有点心虚。迟疑一下,她说:“有。怎么呢?”
“那好。今天我和何平陪姜贤正他们那几个人吃饭。姜贤正想让你也来。你能来吗?”
说到姜贤正这个人物,杨冰不能不小瞧。他本是哪个小县城的太子党主力,好像垄断了某地七成的出租车业,反正手里有足够的钱,后来新入N市投资地产开发。宏宇和他以前合作过一次,却在最后一步丢了合同。
这次有新项目竞标,许文为了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