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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状况、孙魏娟在北京连个真正意义上的熟人都没有,只会更令人担心。
连找了四个地方都铩羽而归,许唯星打电话给卓然,也没有回音,最后还是孙乐妍提醒她:“你晚饭还没吃吧?下车买点吃的再继续找吧。”许唯星才想起还有饥饱这一说。
孙乐妍在附近的711买了点便利食品,许唯星正坐在敞开的车门里,把已经找过的地点一一划除。
许唯星接过食物,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口,还在忙着规划接下来的路线:“我婆婆一直想说来鼓楼看看的,结果谁也没空陪她来,我们待会儿就去……”
许唯星还没说完就被孙乐妍的惊呼声打断:“那儿有个拖着行李的人!”
许唯星立即扭头看去,夜色那么深,许唯星压根看不清对面马路上的人到底是谁,但确实依稀看见对方拖了个行李箱,许唯星想也没想直接招呼了一声:“上车!”
等孙乐妍一上车,许唯星便直接调头追去。
当许唯星的双眼蓦地被两道刺眼的远光灯晕得一片模糊的瞬间,要刹车就已经晚了,“哐当”一声,许唯星的车就这么被斜刺里拐出来的那辆车撞了个拦腰。
安全气囊弹出来的那一刻,许唯星只觉得胸腔一阵闷疼,一股气没提起来,就这么狠狠地哽了过去,视线短暂地一黑。
她这车刚启动没一会儿就撞了,车速并不快,撞得也不算严重,被人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依稀就醒了。她还能感觉到自己被人平放在了柏油马路上,能看清抱她出来的那个男人是一身休闲打扮。
孙乐妍则披头散发地蹲在旁边,就只是额头肿了,其他地方似乎没受伤,一直蹲在地上,紧张地看着她。
见她醒了,休闲打扮的男人一脸职业性地审慎:“我是医生,已经帮你叫了救护车,现在我帮你检查一下各个部位。”
他一边问一边为她检查脊椎等重要部位:“这儿疼么?”
许唯星虽吃力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儿呢?”他又问。
许唯星依旧摇了摇头。看样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来她只是晕,外加浑身无力,许唯星也隐隐地松了口气,甚至试着坐起来。
却在用劲坐起的那一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从小腹那儿猛地窜起,许唯星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那个自称医生的人连忙问:“怎么了?”
此刻许唯星的眉心已经疼得揪了起来,比起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心尖突然升起的那丝恐慌更加令她的声音颤抖:“我的肚子……”
☆、第59章
时隔多年之后,许唯星仍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感受;身体上的痛苦倒是其次;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而无法挽回的无力感才最致命。
“千万……不要告诉爸妈……”这是许唯被推进手术室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只是局部麻醉;头脑还是半清醒的;手术台上发生的一切她都能依稀的感受到;又因为感觉不到一点痛意而仿佛置身事外;冰冷的手术器械深入她的身体时,许唯星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切都完了……
再醒来时;是日是夜;许唯星不清楚;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先行听见了病房外的争执声。
那些争执声从最初的嗡如虫鸣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许唯星惨白着脸一笑,原来这场争端是因她而起——
“人是我们送到医院的,手术室是我们看着她进的,病房是我们找人腾出来的,从始至终你们姓卓的屁事儿没干,你说我有没有理由不让你们进去看她?!”是孙乐妍的声音。许唯星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妹妹也会有这么歇斯底里的时候。
卓立的声音却是一贯的盛气凌人:“你一小姑娘家的要不要这么横?你姐姐是我妈的儿媳妇,老人家要进去看儿媳妇一眼,怎么就不行了?”
许唯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下一秒,耳畔传来的还真是孙魏娟的声音:“亲家,你就让我们进……”
孙魏娟还没说完,就被冷冷地打断:“半条命都没了,谁还敢做您的亲家呀?赶紧打住吧。”是张苒的声音……
原来不止孙乐妍一个人把守着门外。
许唯星知道自己这闺蜜和自己是一副德行,越是生气,越是冷淡处之,这种个性无形之中激怒过多少人?卓立肯定是其中之一,许唯星都能想象到卓立几乎要忍不住指着张苒的鼻子怒骂的样子:“哎!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又不是故意放着弟妹不管的,是弟妹先气走了咱妈,我们全都忙着找人,谁有功夫管她?哪知道她自己突然跑出去,结果出了事……”
就当许唯星以为这场争执就要这样没完没了下去时,突然响起的一声低喝蓦地将一切纷争斩断:“都别吵了!”
许唯星心里无端端地狠狠一跳——
那是卓然的声音。
病房外瞬间安静了下来,也因为这样,许唯星仿佛能听见卓然刻意压抑着的、缓慢的脚步声,继而是他妥协地、疲惫地、几乎是不堪重负的声音:“我现在只想知道,她还好么?”
“……”
“……”
张苒最终也没有回答他。
接下来的几天,许唯星一直在医院养着。虽然一众已经几次措辞严厉地要求医院禁止放姓卓的一家来探望,但卓立的太太是医院的护士,总能透过各种途径往许唯星的病房里送补汤。
连护理部的护士都来许唯星耳边带话:“许小姐,你婆婆见你现在这样,真的是懊悔得不得了,你先生今天一大早又来医院了,真的是特别担心你,夫妻不都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吗?你就领了他这份心吧。”
“……”
“还有啊,现在医院的床位特别紧张,单人病房本来只留给你们三天,是你嫂子去主任那儿求了好几次,单人病房才一直……”
许唯星被动接收着护士的这番话,她压根一句话都不想说,心累。倒是突然间病房门外传来一声怒喝:“你再跑来说些有的没的,信不信我找你领导投诉你?”这才打断了护士。
是张苒。张苒拎着一个保温杯走进病房,盛气凌人地站在了这名护士面前。护士心虚地将头一低,钟淑宁径直拿起搁在床尾架上的保温杯,一把塞回护士怀里:“拿去倒掉。”
护士灰溜溜地抱着孙魏娟煲的汤跑了。
张苒带来的保温杯里是小米粥,熬得糯糯的极易入口,她替许唯星盛了一碗,搁在许唯星面前。
许唯星看着热气腾腾的碗,食不下咽。
“你妹妹刚给我打了电话,说她会晚点到,她这几天成天不在家,你妈觉得有点不对劲,正把她锁家里盘问着。”
许唯星点了点头。
张苒忍不住叹气。这家伙已经连续几天一句话不说了。失去孩子有多心痛,只有身为人母的能切身体会。
“还有……我刚才在走廊看见卓然了。”
张苒话音一落,原本跟石头似的拿着汤匙一动不动的许唯星突然眸光一暗。许唯星缓缓抬头看了张苒一眼,似乎在询问,张苒立刻就意会了,说道:“我告诉他,如果他想逼死你,那么现在就进来;如果不想,就再给你点时间冷静一下。”
所以……他走了?
还是张苒了解她,毕竟有那么多年的交情在那儿摆着。许唯星也想过,出事之后再见到卓然,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应该会什么难听就拣什么说吧。她现在光听着和卓家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满腹的委屈、满腹的恨,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可转念想想,她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该怪谁呢?其实她一直知道答案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跑出去,没有按照卓然说的、在家里好好待着,如今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那么痛苦,却没有理由责怪任何人,真叫人沮丧。
连张苒都看不懂她此刻的表情了。张苒也倍觉唏嘘:“你接下来怎么个打算?这事儿一直瞒着你妈,该不会是因为你……还打算结这婚吧?”
许唯星终于笑了。那种发自肺腑的冷笑。
结婚?
她怎么跟她恨极了的那一大家子人生活一辈子?
护士的那番话言犹在耳,许唯星决定提前出院。孙乐妍一边得帮着她继续瞒着父母,一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帮她找房子。
当周子廷这个不速之客和孙乐妍一同来到她的病房时,许唯星真是半点也没有料到。
周子廷看着病床上的她,刻意压抑着眼神里的怜悯似的,以至于眸光都微微闪烁了,到头来他却只是淡淡地笑笑:“别怪你妹妹,她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请我帮忙找房子,我多问几句,这丫头就兜不住全招了。”
许唯星只能感慨自己如今确实是自顾不暇,其他事情就更加没有心力去仔细考虑了——她让孙乐妍这么个刚上大一的外地孩子帮忙找房子,着实是为难她了。
周子廷那么懂得避重就轻,对于某些事自然是只字不提,只说:“房子的手续已经办妥,你这边随时出院,那边随时入住。”
“那就今天吧。”许唯星立刻就说。
周子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今天就出院,不由得诧异地一扬眉:“这么急?”
“……”许唯星只笑了笑,没说话,天知道她一秒也不想在这间靠卓家人施舍给她的病房里待着。
***
护理部的护士站里,卓立的太太刘蕊笑吟吟地走近,把一个保温杯搁在了台子上:“张护士,这我婆婆熬的汤,帮我送一下呗。”
被唤做张护士的女子看了眼保温杯,一脸的苦不堪言,只好双手合十连连讨饶:“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上次我替你去送汤,直接就被你弟媳的朋友轰了出来。”
“我也没办法,”刘蕊也忍不住诉苦,“我婆婆说她最近连做梦都不安生,送汤找心理安慰来的,我哪敢说个不字?你就帮帮忙呗。”
张护士依旧不乐意:“你弟媳妇都在办出院手续了,这汤送去也白搭。”
刘蕊一听,眉便是一沉。
***
许唯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和孙乐妍一道坐在铺干净了的病床上等着。周子廷一边挂断手机一边从病房外推门走进来。
见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自己,周子廷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手机:“我刚打电话给保洁公司,他们已经安排了保洁去打扫房子,等保洁打扫好了咱们再动身吧。”
许唯星点点头,却忍不住看手表。周子廷一直观察入微,见状便宽慰道:“这家的保洁效率很快的,打扫房子顶多也就半小时,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孙乐妍一早都在忙着跟在周子廷屁股后头到处看房子,滴水未进自然饿得不行,立即揉着瘪瘪的肚子嚷:“两屉蒸饺!一碗皮蛋瘦肉粥!还有还有,外加一份西红柿打卤面!”心满意足地点了一大堆之后,扭头问许唯星,“姐,你呢?”
许唯星却只是摇摇头。
周子廷也没说什么,直接调头出了病房,却在准备顺手带上病房门的那一刹那,僵住了。
他和匆匆赶来的卓然打了个照面。
卓然身后还有一串有些迟滞的脚步声,也正往病房这边赶——是卓立掺着孙魏娟来了。
***
“不好意思,她不想见你们。”
病房外突然传来周子廷那冷静克制的声线时,许唯星和孙乐妍忍不住疑惑地互看了一眼。
“周先生,我和我太太之间的事,希望外人不要插手。”——紧接着这个声音响起时,许唯星下意识“腾”地就站来起来。
孙乐妍紧张地瞥了眼许唯星,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病房外卓立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孙乐妍的尾音:“你谁啊?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许唯星完全能想像场面有多么混乱不堪,忍不住笑,自从和卓家沾上边,她的人生似乎就只剩下没完没了的争吵。
在外头的口头争执演变成肢体冲突的同时,许唯星快步走进病房附带的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世界安静了……
***
住院部外的花园里,卓立两口子、孙魏娟都在。
卓然在不远处的树下抽烟,一根接一根。可烦恼一点也没有随之消散。
张护士小跑着来到花园,把急救药箱递给刘蕊,刘蕊接过便开始给卓立上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好端端地你干嘛动手啊?!”
“那小丫头差点把咱妈推倒了,我还能忍吗?”卓立提到这个就怒火中烧,“还有,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刘蕊反应了一会儿才领会过来他说的是方才那个原本还十分克制、但一看卓立对那个小丫头动手便如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一般狠烈反击的男人,“可能是那丫头的男朋友吧。”这话题刘蕊草草带过,末了便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别忘了你是来求和的,现在闹成这样,你让你弟弟要怎么收场?”
孙魏娟坐在石凳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想揪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的领子教训一顿:“卓然都说了不让你跟了,你还要跟来,简直坏事!”
卓立被母亲教训了,终于低头不再做声。
卓立终于偃旗息鼓,孙魏娟却依旧懊恼得不行:“都怪我,要不是我跑出去害他们满大街的找我,她就不会出这种事……”
卓立扯拽孙乐妍时,周子廷自然极尽全力护着这丫头,张护士之前劝架,不料被周子廷误伤,无故挨了周子廷一拳,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又见老太太如此自责,张护士一时就没管住嘴:“老太太,我看您是熟人我才跟你说的,您儿媳妇这事吧,也不能全怪您,我之前不小心翻了她的病历卡,她几年前在咱们院流产过一次,子宫壁本来就薄,就算这次没出车祸,她流产的几率也很高。”
孙魏娟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地瞪直了眼。
刚从不远处的树下走回的卓然脚步狠狠一滞。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了似的……
***
卓然游魂一般地走着,不期然间一抬头,看看周围便不由得苦笑——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她的病房门外。
而孙乐妍,此刻就在病房门边待着,双手环抱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样子应该在等他。果然,孙乐妍就这么鄙夷地打量了一眼这个她之前崇拜的五体投地的姐夫一眼,冷冷说道:“你不是要见她么?她让你进去。”
“……”
“……”
卓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进了房间。
许唯星就坐在病床边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两个人都迟迟没有说话。卓然快要看不清对面的她的表情了,这是这个男人有生以来第二次被泪水糊了眼——
却还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终于,他开口了:“我当年是有多让你看不起?你宁愿流掉孩子也要跟我分手?”
说完卓然便笑了。
只是笑得比哭还落寞。
☆、第60章
童话故事之所以总是在“王子公主幸福地在一起”时戛然而止;是因为连童话故事的编造者都知道;在一起之后的路才是最难走的。真的是一朝不慎,走着走着就散了……
而此刻;许唯星仿佛就站在这个合与散的岔路口,想要前进却看不到前路;想要返回;却没有退路。
许唯星见他眼底已凄茫成一片汪洋;许唯星惊讶于自己依旧会这么心疼;心疼到五脏六腑都纠结成一团;但同时,一股几乎可以称之为报复的快`感从这一团纠结之中缓缓滋生——他终于感受到她的十分之一的痛了。
可最终许唯星什么也没说;始终平静地面对他的质问。当年分手,她一直觉得是错的时间、对的人;如今终于幡然悔悟;其实一直都是错的时间、错的人……
许唯星起身,离开,彼此之间再无话可说。
许唯星和孙乐妍一同从住院部的台阶走下时;周子廷的车早已在台阶下恭候多时。
两姐妹鱼贯坐进后座。周子廷透过后照镜、目光在她俩之间逡巡了一轮;终究什么也没问,发动了车子——
还需要问什么?答案全都写在了许唯星那一片惨白的脸上。
不出半个小时车子已停在了许唯星完全陌生的公寓楼下,似乎为了驱散车厢里的阴霾,孙乐妍刻意欢快地邀功:“这房子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找遍了大半个朝阳区才帮你挑到的,性价比不要太高哦!”
房子是精装修,拎包即住,保洁公司也很尽责,房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午后的阳光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一派祥和。
她也就不强撑着说什么“我很好”“没事的”这些自欺欺人的话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好,很不好;否则一向不爱做家务的孙乐妍不会自告奋勇地提议帮她收拾行李,周子廷亦然,一直忙里忙外、忙进忙出,末了还说:“我去超市买点食材,今晚给你们意大利菜。”
说着就要招呼孙乐妍让她跟他一起去,大概是想给她点私人空间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吧。
可许唯星现在真的害怕一个人待着,屋子里没有了孙乐妍的咋咋呼呼,一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