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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包艾米尔 作者:阿斯特丽德·林格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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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点水用得着这么长对间。”他说,“据我所知这事可不能慢腾腾的。” 
  艾米尔是不会束手无策的,他立刻端起汤盆,把剩下的汤一股脑全倒在派特瑷太太的脸上。信不信由你,这下子还真管用。 
  “噗噗。”派特瑗太太吐了两口吐沫,就象触电似的一骨碌爬了起来。看来做这么一大盆子复盆子汤还是挺有用的。连用于事故抢救的都有了。 
  “我已经给她治好了。”当他爸爸妈妈好不容易从厨房里取水回来时,艾米尔骄傲地说。 
  但艾米尔爸爸阴沉着脸看着艾米尔说: 
  “我知道回家后有个人得到木工房里好好坐着。” 
  派特瑷太太的头还发晕,并且和艾米尔一样脸色发紫。还是艾米尔妈妈头脑敏捷,手脚麻利。一见这样,立即扶她躺到一张大沙发上,并找来一把大刷子。 
  “请允许我收拾得干净点。”说着她就挥动刷子大干起来。先刷派特瑷太太,接着刷艾米尔。再后是玻璃房地板。不—会儿就看不到一点复盆子汤的痕迹了。可能仅仅是艾米尔的耳朵眼除外。他妈妈把玻璃碎片也清扫干净。他爸爸急忙跑到玻璃店老板那里,买了块玻璃安镶在原来那个地方。艾米尔要过来帮忙,可是爸爸根本不让他靠近玻璃。 
  “去去,躲远点。”爸爸生气地说,“快滚到外边去,我们回家前你不用回来。” 
  艾米尔倒不反对出去。他还想和高特佛里德再说会儿话。不过他饿了,除了刚才掉进汤盘里时顺便咂了一口汤外,到这会儿他还滴水未进哩。 
  “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他向站在市长家篱笆墙边的高特佛里德问道。 
  “那当然,你算说对了。”高特佛里德回答说,“爸爸今天过五十岁大寿,我们家要开宴会。食品把库房里的木架子都压弯了。” 
  “好!”艾米尔说,“那我可以为你们品尝品尝,看看咸淡如何。” 
  高特佛里德稍想了下,然后走进市长家的厨房。回来时他手里端着装满美味佳肴的盘子。有王子香肠、肉丸子、小馅饼等等,每样都有好几块。艾米尔和高特佛里德各站在篱笆的一边,把盘里所有的东西都吃了个精光。艾米尔又高兴又满意,直到高特佛里德说: 
  “今天夜里我们将放烟火,魏奈比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烟火。”在艾米尔的一生中,活到这会儿还从来没见过放烟火——这种既花钱又不实惠的事,勒奈贝尔亚人可从来不想干。 
  一阵难过从他心中涌起。这里就要放烟火,而他却捞不着看,因为天不黑卡特侯尔持人就要动身回家了。 
  艾米尔叹了口气,这真是个糟透了的市场日。细想起来,没有马,没有烟火,尽碰上倒霉事。加上家里还有木工房等着他,这是所有不幸的必然结果。 
  他沮丧地向高特佛里德告别,要去找阿尔佛莱德,因为他是艾米尔的朋友和艾米尔难过时唯一的安慰。 
  可是这会儿阿尔佛莱德在哪里?街上仍然挤满了人群。逛市场的四乡农民和魏奈比市民约各占一半。在这么拥挤的人海中找个人可决非易事。艾米尔走来走去,找了几个小时。这期间,他又干了不少淘气事,因为没有人知道,也就没有记在本子上。可是阿尔佛莱德他却一直没找到。 
  十月底,天黑得早多了。很快暮色降临,市场日快要结束了。逛市场的农民已经打算回家了。魏奈比的市民们这时也应该进屋了,但是他们好象暂时还不想进家。仍在外面又笑又闹,又吵又叫,似乎精神上都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想想这一天吧! 市场日,市长的五十大寿,要是那颗扫帚星撞到地球上来,还可能是世界的末日。这下你就懂得为什么有这个场面了。要是魏奈比市民们一到傍晚就回家,而不想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幸福还是灾难那才叫怪哩!当人们又高兴又害怕,两种心情交织的时侯,他们就比平时更能闹了。所以,大街上到处是人群的喧闹声,而屋里面却是静悄悄的,除了猫和一两个在家看小孩的老太太外。别无他人。 
  如果你到魏奈比这类小城镇上玩过,再碰上一个市场日的傍晚,你就会知道漫步走在那些卵石铺路的小道上,并透过窗户观望房子里的老奶奶、小朋友和小猫是多么有趣。然后再溜进那黑影里的门楼、过道,走进那些黑乎乎的院子,该是多么紧张好玩的了。那些农民在这里存放着马车,这会儿他们站在院里喝着啤酒,正准备套车各奔东西,回家去。 
  艾米尔觉得这地方真棒,又紧张又有趣。他很快忘掉了刚才还使他难过的烦恼。他相信他会找到阿尔佛莱德的。他也确实找到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找到了点别的东西。 
  当他正在沿着一条后街溜达时,忽然从一个小黑院子里传出一阵吓人的喧闹声,是一群人的叫骂声和马的嘶叫声。艾米尔立即跑进这家大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所看到的情景并不能使他高兴。院里有个铁匠炉,透过炉火发出的亮光,他看到了那匹心爱的马。那匹小棕马,正站在一群暴跳如雷的汉子中间。猜猜,他们为什么这么发火,原来这匹棕马不愿上马掌,只要掌马匠一试着抬起它的后腿,它立即就又嘶又咬,又踢又闹,吓得那些汉子们四散奔逃。掌马匠急得直搔头皮,不知如何是好。 
  “这辈子我不知上过多少个马掌了,”他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马!” 
  你可能不知道掌马匠是干什么的,就是给马钉鞋的人。是的,马和你一样也需要鞋。要不然,就会磨坏它的蹄子,还容易打滑,路滑时就走不了道。不过,马掌不是一般常见的那种鞋,是打炼成的一块弯弯的铁片,需要人把它钉在马蹄上。简单说,就是马鞋,要是你见过的话。 
  看来很清楚这匹小棕马已经下决心不要鞋了。因此,没有人动它的后腿时,它安静地站在那里。只要掌马匠一碰它的后腿,它就发疯似的重复刚才的动作。尽管有六、七个大汉想抓住它,但最后都被它踢得又滚又爬。买了这匹马的冒拉村的马贩子慢慢地失去了耐心,越来越恼火了。 
  “现在我自己来!”说着他气冲冲地抓住一条马后腿,可是那匹马一脚就把他踢到了一个雨水坑里。 
  “唉,就是这个样子。”一个站在旁边观看的农民说,“你们可以相信我的话,这匹马根本没法上掌,在土纳村他们早试过二十多次了。。 
  这时马贩子才知道买这匹马是上了当,这使他的怒火更加凶猛地燃烧起来。 
  “谁想要,就把这个流氓坯子弄走,”他喊叫说,“只要别再让我见到它就行了!” 
  除了艾米尔,这时有谁会跑上前呢! 
  “我可以要它!” 
  马贩子一见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你这个小东西!” 
  刚才,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把这匹马送人,但是有这么多人站在那里听着,他总得想个办法摆脱困境,因此他说: 
  “好,你当然可以得到它,如果你能抓住它,让我们钉上马掌的话。”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因为他们都试过,这匹马谁也弄不住。 
  不过你们可别以为艾米尔傻。其实他比勒奈贝尔亚甚至斯毛兰省所有的人都更懂得马的脾气。当这匹马又踢又咬、又闹又叫的时候,艾米尔却一直在想。 
  “这匹马就象家里的李娜一样。那么怕人搔痒!” 
  正是如此。艾米尔此时此地是唯一一个弄懂了这件事的人。很简单,这匹马就是怕搔痒,为此它又踢、又撞、又跳、又叫,就象李娜一样。当它发疯似地嘶叫时,正是有人抓住它后腿使它笑得要命的时候。对了,你也知道别人搔你痒痒的地方时的滋味。 
  艾米尔走到马前,用他那双有劲的小手夹住马头: 
  “你听着,”他说,“我要给你上鞋,别闹了,我保证不搔你!” 
  你猜艾米尔后来怎么干的。他得到允许后走到马尾后,用手一把抓住一只后蹄,敏捷果断地把它一下抬了起来。那马儿只是回过头来和善地看着他,象是想知道艾米尔究竟要干什么似的。这回你明白了吗!马对蹄子的感觉象你对指甲的感觉一样都近乎于零。所以你知道,它蹄子上一点也不怕别人挠。 
  “请吧!”艾米尔对掌马匠说。“拿马蹄铁来,我把好了。” 
  顿时,站在旁边观看的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随着艾米尔帮掌马匠一个接一个地把马掌钉好,人群中赞叹声不断。 
  当马掌快钉完时,马贩子变得更加烦躁不安。他想起了他的诺言,却不想兑现。他从衣袋里掏出五克朗,递给艾米尔: 
  “这些总够了吧!”他说。 
  但是这下可惹恼了旁观的农民,他们是最讲信用最主持公道的。 
  “休想!”他们叫嚷说,“小男孩必须得到马!” 
  事情也真这样解决了。大家都知道马贩子很有钱。为了不丢脸面,马贩子只好遵守诺言,忍痛割爱。 
  “好。给三百克朗,天也塌不下来。”他说,“快带着这匹流氓坯子滚吧!” 
  你想艾米尔这下有多高兴。他跳上这匹刚挂上掌的骏马,象个大将军似地穿过大门飞奔而去。院子里所有的老乡都为他叫好、祝福。掌马匠说。 
  “只有魏奈比市场日才会发生这种罕见的事。” 
  艾米尔骑在马上又高兴又自豪。他容光焕发地穿过喧闹的人群。这时侯,从街上最大的人群堆里钻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竟是阿尔佛莱德。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瞪大双眼:“上帝啊,我的老天!”他惊叹道,“这是谁的马呀!” 
  “我的!。艾米尔回答说,“它叫卢卡斯,你知道,它和李娜一样怕挠痒。” 
  正在这时.李娜追了上来,她拽住阿尔佛莱德的衣袖说。“该回家了,主人正在套马准备动身呢!” 
  是的,现在欢乐已经接近尾声。卡特侯尔特人就要动身回家了。艾米尔走前还想干一件事,他想让高特佛里德看看他的马。 
  “告诉爸爸,我五分钟后就回来!’他说了一声,就骑马向市长家奔去。一路上,马蹄不断撞击路石。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月的夜晚,黑暗笼罩着市长的房子和花园,每一扇窗户都显示出节日的气氛。房内不断传出说笑声,市长的祝寿宴会正在高潮中。 
  在花园里,高特佛里德还在闲逛。他不喜欢宴会,所以就又玩起高跷来。当他看到艾米尔飞马前来时,就又一头栽到了丁香丛中。 
  “这是谁的马?”他的头刚露出花丛就急忙问。 
  “我的!”艾米尔说,“它是我的马。” 
  起初高特佛里德不大相信,但是当他确信无疑时不禁火冒三丈。不知道他向爸爸说过多少次要买匹马,可是每次爸爸都这样回答: 
  “你还太小,象你这么小的孩子谁也没有马。” 
  爸爸竟然这样无穷无尽地重复这个谎言!可是现在来了艾米尔。要是爸爸头上还长着眼睛的话,他就该出来自己看看。但是这会儿他坐在家里开宴会。高特佛里德向艾米尔解释说,爸爸坐在一群傻瓜中间,只知道大吃大喝,闲聊瞎扯和发表祝词,总也没完没了的。 
  “我想不出办法把他弄出来。”高特佛里德难过地说。这会儿泪珠在他眼里乱转。 
  艾米尔挺同情他,而且他从来不会没有办法。市长不能出来看马,那么马可以去看市长,这并不难。只要踏上台阶,策马进门,穿过门廊,走进餐厅就行了,唯一要高特佛里德做的事就是打开门。 
  要是你曾经参加过宴会,你就会知道,一匹马突然走进餐厅时,有些人会瞪大眼睛跳起来的情景。好象他们从来没见过马似的。那些参加市长家宴的客人正属于这类人,特别是市长本人。他一跳正好把一块蛋糕卡在嗓子眼里,所以当高特佛里德叫喊时,他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你怎么说!看到有马的小孩没有?”高特佛里德质问。 
  其他参加宴会的人对马的到来也都很高兴。这是很自然的,因为马是个讨人喜欢的动物。大家都想来摸摸卢卡斯。艾米尔坐在马上满意地微笑着,他很乐意让大家抚摸他的马。 
  这时一个老年少校走过来,他想捏捏卢卡斯的后腿,显示一下他对马是多么了解。唉呀。他不知道卢卡斯的那个地方是多么怕挠。 
  市长好不容易才把卡在嗓子里的蛋糕咳出来。他正想对高特佛里德说句什么.在同一刹那,那个少校捏了一下卢卡斯的后腿。卢卡斯立时飞起蹄子,“砰”的一声踢在一张小服务台上。台上的一块大奶油蛋糕腾空飞起,穿过餐厅,“噗哧”一声落在市长的脸上。 
  “噗噜。”市长说。 
  奇怪的是,所有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好象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精采的表演似的。只有市长太太不敢笑。她慌忙拿着蛋糕铲子跑过来。立刻开始挖掘。起码也得先在她那不幸的丈夫脸上挖两个洞,让他露出眼睛来。否则他就连五十大寿的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也看不到了。 
  这时艾米尔突然想起他该回勒奈贝尔亚了,他急忙策马出门而去。高特佛里德也跟着跑了出来,因为这会儿他爸爸满脸都是奶油,和谁也没法说话。此外他也舍不得离开卢卡斯。 
  在大门口,艾米尔正等待着向他告别。 
  “你太捧了!”高特佛里德说着,又最后拍了下卢卡斯。 
  “是的,我真高兴!”艾米尔说。 
  高特佛里德叹了口气:“好在我们待会儿要放烟火。”他象是安慰自己似地说。“看这里。”说着他领着艾米尔去看摆在丁香树下的桌子上的烟火。这时艾米尔心里一动,虽然他的时间挺紧的,可是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放烟火。 
  “我可以为你们试一个。”他说,“看看里面有没有药。” 
  高特佛里德稍考虑了一下,就从那一大堆花炮中拿出一个。 
  “那就试试这个小跳蚤吧!”他说。 
  艾米尔点点头。跳下马来,“好,就试试这个小跳蚤。能拿根火柴吗?” 
  他用火柴点着火。“噗噗”,那个小跳蚤开始往上蹿了。看起来真好玩,它一会儿跳到这儿。一会儿跳到那儿。最后竟跳到那张大圆桌上,既到那堆花炮中间。可能它也有点怕孤单吧,我猜。不过这事艾米尔和高特佛里德都没看见,因为这时突然有人在背后大声喊他们。原来是市长跑出来,站在台阶上想和他们说几句话。这会儿他脸上的奶抽蛋糕都刮掉了,只剩下胡子上的一点点,在十月夜晚的黑暗中还有点发白、发亮。 
  魏奈比的大街小巷里,人们仍在那里逛游、叫喊、谈笑,一点也不知道一场有趣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正在这时,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件令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只听一声巨响,市长家花园那边整个天空被烧得火红,天上到处飞着嘶嘶乱叫的火蛇,光彩夺目的烈焰狂飞乱舞。上窜下跳的火团在爆炸。嘶叫声、爆炸声连成一片,吓得魏奈比人目瞪口呆,脸色苍白。 
  “扫帚星!”他们惊呼,“救命啊,我们完了!” 
  一刹那惊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混乱。大家都以为他们的末日到了。可怜的人们,也真不知道他们在喊个什么劲儿!成堆的人竟吓晕了过去。只有派特瑗太太冷静地坐在她那个玻璃间里,观看着外面不断升起的火团。 
  “我可再也不信什么彗星了,”她对小猫说。“这准是那个艾米尔又出动了;我敢打赌!” 
  这回她又说对了。确实是艾米尔和他的小跳蚤点燃了整个烟火堆,并让它们一起飞上了天。 
  市长的运气还不错,这时他恰好出来了。要不然就一点也看不见他那漂亮的烟火了。现在他站在那里观赏这万炮齐鸣、百花齐放的景象,并不断地跳跃着,以便躲开那些在他耳旁落下的火团。艾米尔和高特佛里德看得出他心里挺高兴,因为每次跳起时,他都兴奋地轻叫一声。但是当一个火箭碰巧钻进他的一条裤腿里时,他生气了。要不他不会停止雀跃和欢呼,急忙跑到放在花园角落里的水桶旁,把一只脚伸到水里去了。不过他真不应该这样对待火箭,因为这一下它就熄火不飞了。他本应该知道这一点。 
  “现在我总算看过烟火了。”艾米尔说。他和高特佛里德并排趴着,躲在市长的柴草房后面。 
  “对,这回你真看到放烟火了。”高特佛里德附和着说。 
  后来他们都沉默了,等待着,并不是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是等市长停止象一只生气的大马蜂似的在花园里乱转。 
  当卡特侯尔特庄园的马车向勒奈贝尔亚进发时,所有的闪光和火蛇早已经消失了。松树梢上群星闪烁。森林里阴森森,小路上黑沉沉。但是艾米尔可高兴了,他骑在马上。在黑暗中唱起了欢乐的歌: 
  “喂,爸爸你快快跑, 
  看看我最好的珍宝! 
  瞧瞧腿,摸摸腰, 
  再看看它的飞跃!” 
  他爸爸坐在前边驾着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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