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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她是在替他说话。苔尔菲娜还在考虑,什么事她都不肯轻易作出决定。
“他的样子挺和气的,”她说,“但是别信这一套。你想想《狼和小羊的故事》……其实,小羊也没招惹狼。”
狼极力辩解,说自己心肠很好,苔尔菲娜顶了他一句:
“那小羊羔,您怎么说?……对,您吃掉的那只小羊羔呢?”
狼并没有被问得瞠目结舌。
“我吃掉的小羊羔,是指哪一只呢?”狼说。
他讲这话时非常平静,就像说一件极其普通、极其自然的事情,那种清白无辜的神态和声调,真叫人脊背发凉。
“什么?您吃了许多只啦!”苔尔菲娜高声说,“哼!真够意思呀!”
“我当然吃了许多只羊。我看不出有什么过错……你们呢,你们也没少吃吧!”
这话没法子反驳。就在今天午饭时,一家人还吃了羊腿呢。
“算了,”狼又说,“你们明白了吧,我并不凶恶。给我打开房门,大家围着炉灶坐下,我给你们讲故事。我在树林里游荡,在平野上奔跑有很久了,你们想啊,我肚子里会有多少故事。就讲讲那天三只野兔发生的事儿,准能逗得你们大笑。”
小姐妹俩低声讨论了一会儿。金发妹妹主张立即给狼开门。狼一只爪子受了伤,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可是,苔尔菲娜还疑虑重重。
“反正,你不会再责备他吃了小羊羔,”玛丽奈特说,“他总不能等着饿死呀!”
“那他吃土豆不就饱了吗。”苔尔菲娜反驳说。
玛丽奈特一再催促,极力替狼说情,声音非常激动,而且泪水盈眶,姐姐终于动心里。苔尔菲娜已经朝门口走去。突然,她哈哈大笑,又改变了主意,对愣住的玛丽奈特说:
“还是不能开门,这样干也太傻了。”
苔尔菲娜面对面凝视狼,又问:
“喂,狼,刚才我忘了小红帽。咱们谈谈小红帽吧,好不好?”
狼自知理亏,低下来头。他没有料到会提起小红帽的事儿。听得见他在窗外抽鼻子的声音。
“这是真的,”狼承认说,“我把小红帽给吃了。不过,我向你们保证,我已经非常痛悔。要是能从头作起……”
“是呀,是呀,谁都会说这种话。”
狼用力捶着心口。他的低音非常悦耳。
“我发誓,要能从头做起,我宁愿饿死也不吃小红帽。”
“不管怎么说,您是把它吃掉了。”金发妹妹叹息说。
“这我没说的,”狼承认说,“我把她吃了。这是没有疑问的。不过,那是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已经过去好久了,对不对?天下罪过,都应宽恕……再说,你们恐怕不知道,就因为那个小姑娘,人民给我制造了多少谎言!对了,她们甚至说,我是先把老外婆吃掉,没边儿的事,根本不对。”
说到这里,狼不由自主地嘿嘿冷笑,大概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请你们想一想!午餐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等我吃,还吃那个老太婆!我可没那么傻……”
狼回想起那一顿美味的鲜肉,不禁有好几次用大舌头舔舔嘴唇,露出又长又尖的牙齿,小姐妹俩见了更不放心了。
“狼,”苔尔菲娜厉声说,“您是个骗子!要真像您说得那样非常痛悔,您就不会像这样舔嘴唇啦!”
狼想起到口就化的胖乎乎的小姑娘,不禁舔了舔嘴唇,他的确感到非常惭愧。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特别善良,特别诚实,就不愿再怀疑自己了。
“请原谅,”他说,“这是我家里传下来的坏习惯,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您家教不好,那就活该了。”苔尔菲娜郑重的说。
“不要这样讲,我后悔极了。”狼叹息的说。
“吃小姑娘,这也是家庭的习惯吗?要知道,您保证永远不再吃孩子,就跟玛丽奈特保证永远不再吃蛋糕差不多。”
玛丽奈特脸红了,狼还企图辩解:
“我不是向你们发誓……”
“别说下去了,您走吧,跑一跑身子就暖和了。”
狼见她们不肯相信他善良,忍不住发火了。
“这实在有点过分了,”狼嚷起来,“真话的声音,人们向来充耳不闻。弄得当个诚实人都没意思了。我要说,人们无权像你们这样给诚心诚意的人泼冷水。照这么说,一旦我再吃孩子,那也全怪你们。”
小姐妹俩想到要担这么大责任,以后也许会懊悔,就不能不感到忐忑不安。然而,狼两只乱颤的耳朵那么尖,闪闪发光的眼睛那么凶狠,翻卷的嘴唇之间又露出利齿,把小姐妹俩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狼明白拿话恫吓,是捡不着一点便宜的。他请求原谅自己发了火,又改用恳求的口气。他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温柔,耳朵也耷拉下来了;他的鼻子顶着玻璃窗,嘴巴压平,显得像奶牛的嘴脸一样温和。
“瞧见了吧,他并不凶恶。”金发妹妹说。
“也许吧,也许吧。”苔尔菲娜回答。
狼拿出哀求的声调,玛丽奈特再也忍不住了,便朝房门走去。苔尔菲娜吓坏了,赶紧扯住妹妹的一绺发鬈。于是,小姐妹俩相互打起耳光来。狼在窗外干着急,说他宁肯走开,也不愿意挑起二人争吵,他从没见过她俩这样生有金发的小姑娘。说走就走,他离开窗户,痛哭着走远了。
“多不幸啊,”他心想,“我这么善良,这么温和……她们却不愿意跟我好。要是交上朋友,我本来可以变得更善良,甚至不会再吃羊羔了。”
这时,苔尔菲娜望着狼走去,只见他用三只爪子走路,由于寒冷和悲伤,浑身直抖动。她又后悔又可怜,从窗口喊道:
“狼!我们不害怕了……快来暖和暖和吧!”
金发妹妹已经打开房门,迎着狼跑去。
“天哪!”狼叹息说,“坐在炉火边多舒服。真的,什么也赶不上家庭生活好啊。我一直是这样认为。”
狼的湿润的眼睛闪着柔光,注视着胆怯的站在一旁的小姐妹。他舔了一阵那只疼痛的爪子,又冲炉火烤了烤肚皮和脊梁,这才开始讲故事。小姐妹俩凑上前来,听他讲狐狸、松鼠、鼹鼠,以及那三只野兔的奇遇。有的奇遇太有趣了,狼不得不重复两三遍。
玛丽奈特已经搂住这位朋友的脖子,揪他的尖耳朵玩,还顺毛逆毛的抚摸他。苔尔菲娜时间长一点才混熟;在玩游戏的时候,她第一次把小手伸进狼嘴里,忍不住指出:
“嗬!您的牙齿真大呀!”
狼的神情十分尴尬,玛丽奈特赶紧用胳膊搂住他的头,把他遮起来。
狼也很知趣,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一句也不提。
“我的心肠竟这么好,真叫人难以相信。”狼美滋滋地想。
他讲了许多故事,接着,小姐妹俩又提议跟他玩耍。
“玩?”狼说,“可我不会游戏阿。”
不大工夫,他就学会了迭手游戏,拉圈游戏,学会了击手掌和病萝卜游戏。他用相当好听的男低音唱了《吉耶里老兄》、《城楼戒备》几段歌曲。厨房里闹翻了天,你推我搡,又是叫喊,又是狂笑,椅子也撞到了。三个朋友都不用“您”称呼,相互间毫无拘束,彷佛生来就认识似的。
“狼,是你碰着了!”
“不对,是你!你动了,她动了!”
“替狼担保!”
狼生来没有笑得这么痛快过,笑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作游戏会这么有意思。真可惜,不能像这样天天做游戏!”
“那好,狼,你以后再来,”小姐妹俩回答,“每星期四下午,爸爸妈妈总出门。你瞄准他们一走,就像那会儿一样来敲玻璃窗。”
最后,大家又玩骑马游戏。这种游戏真来劲儿。狼当马,金发妹妹骑到他背上,苔尔菲娜牵着他的尾巴,赶着他在椅子中间拼命跑。狼的大嘴咧到耳根子,舌头耷拉下来,连跑带笑,气喘吁吁,有时请求歇一歇。
“暂停!”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让我笑完了……我受不了啦……哎呀,不行,先让我笑个够!”
于是,玛丽奈特跳下马。苔尔菲娜放开狼尾巴,坐到地上,大家一直笑得岔了气儿。
傍晚的时候,快乐的游戏结束了,狼该走了。小姐妹俩几乎流下眼泪,金发妹妹哀求说:
“狼,留在我们这儿吧,大家再玩玩。爸爸妈妈不会说什么的,不信你等着瞧……”
“嗳,不行!”狼说,“爸爸妈妈,他们太理智了,永远不会理解狼能变善良。爸爸妈妈呀,我了解他们。”
“对,”苔尔菲娜附和说,“不要磨蹭了。我真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儿。”
三位朋友约好下星期四见面,他们恋恋不舍,又一再下保证。最后,金发妹妹往狼脖子上系了一条蓝色绸带,狼这才离开,跑到旷野,钻到树林里。
他那只爪子还疼痛,但是想到下星期四,他又要回到两个小姑娘的身边,就哼唱起小调,全然不管在枝头打盹的乌鸦多么气愤。
爸爸妈妈回到家,一跨进厨房就用鼻子直嗅。
“我们闻到这里好像有狼的气味。”他们说。
小姐妹俩无奈只好说谎,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背着大人接待狼的孩子,恐怕都要这样干。
“你们怎么能闻到狼的气味呢?”苔尔菲娜反驳说,“狼要是进厨房里来,早把我们两个全吃了。”
“这倒是真的,我没有想到这一点,”爸爸同意她的话,“要有狼,早把你们吃掉了。”
可是,金发妹妹不能一连撒两个谎,她听爸爸敢于这样放肆地说狼,感到非常气愤,于是连连跺脚说:
“不是这码事儿,狼不吃小孩,说他凶恶也不对。有证据……”
幸亏苔尔菲娜照她小腿踢了一脚,否则,她就要全讲出来。
爸爸趁机讲了一大通,主要说狼如何贪婪成性。妈妈也不放过这个机会,想再叙述一遍小红帽的遭遇,可是刚说几句,就被玛丽奈特打断了。
“要知道,妈妈,事情的经过,根本不像你以为的这样。狼并没有吃老外婆。你想啊,午饭就要吃上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他绝不会先把肚子撑饱的。”
“还有,”苔尔菲娜补充说,“也不能永远恨狼……”
“这是老早的事儿了……”
“年轻时犯的一个过错……”
“天下罪过,都应宽恕。”
“狼也不再是从前那样子了。”
“无权给诚心诚意的人泼冷水。”
爸爸妈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打断这种令人气愤的辩护,说他女儿异想天开。接着,他举了几个精心选择的例子,极力说明狼始终是狼,希望看到狼变好,根本不合情理,如果有一天,狼换上牲口一样和善的面孔,那就更危险了。
爸爸一边讲,小姐妹俩一边回想下午跟狼玩的情景:骑马和击手掌游戏玩的多热闹,狼高兴极了,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显而易见,”爸爸得出结论,“你们从来没有跟狼打过交道。……”
这是,金发妹妹用胳膊肘捅了捅姐姐,两人冲着爸爸格格大笑。为了惩罚这种放肆无礼的行为,不给吃晚饭就打发她俩睡觉了,可是安顿她俩上床后很久,小姐妹还笑爸爸妈妈太天真。
以后几天,小姐妹俩盼望再见到她们的朋友,就想象出玩狼的游戏,一来免得着急,二来也有意嘲笑;这游戏不免让妈妈发烦。金发妹妹用两个音唱固定的歌词:
“趁着狼不在,咱们沿着林子散步吧。狼你在吗?你听见我来吗?你在干什么?”
苔尔菲娜藏在餐桌下面回答:“我在穿衬衣。”玛丽奈特要一遍一遍问下去,狼从穿袜子直到跨上大刀,一件一件全穿戴好。然后,狼就扑向她,把她吞下去。
这种游戏的全部乐趣在于狼意外的窜出来,他往往不等完全穿戴好就出树林。有时,他只穿着衬衣,或者只戴顶帽子,就扑向受害者。
爸爸妈妈可不认为这种游戏多么有趣,总唱这两句,她们听烦了。到了第三天,就借口耳朵震聋了,不准女儿再玩。小姐妹俩自然不愿意玩别的游戏,因此一直到约会的那天,一栋房子冷冷清清的。
整整一上午,狼都用来洗嘴巴,擦亮皮毛,让脖颈周围的毛蓬松起来。他打扮得漂亮极了,树林的邻居从他身边走过,头一眼都认不出他来了。当他跑到平野的时候,两只乌鸦,像几乎所有吃过午饭的乌鸦那样,在中午的阳光中张口呆望,他们问狼为什么打扮得这么美。
“我要去看女朋友,”狼得意的回答,“她们跟我约好,一过中午就见面。”
“她们一定长得非常好看,要不呢怎么这样精心打扮呢。”
“我想也是!在整个这片平原,你们找不出她们这样的金发姑娘。”
现在,乌鸦倒是赞叹的目瞪口呆,但是,一只爱饶舌的老喜鹊听了这段话,不禁嘲笑的说:
“狼,我不认识你的女朋友,不过我肯定,你准是挑肉又厚又嫩的……要不算我胡说。”
“住口,你这长舌妇!”狼生气的嚷起来,“老喜鹊爱嚼舌,所以你才有这种名声。幸亏我问心无愧!”
狼来到房子前,没必要用鼻子顶玻璃窗了,小姐妹俩正在门口等他呢。他们久久拥抱,比上一次还要亲热,因为一个星期不见面,朋友相互特别想念。
“唉!狼,”金发妹妹说,“这一星期,这房子真冷清。我们整天整天谈论你。”
“告诉你吧,狼,还是你说的对:我们爸爸妈妈就是不相信你是善良的。”
“这我并不奇怪。跟你们说吧,刚才一只老喜鹊……”
“不过,狼,我们可坚决为你辩护理,爸爸妈妈甚至不给晚饭吃,就打发我们上床睡觉了。”
“星期天,还不让我们玩狼的游戏。”
三位朋友有好多好多话要讲,因此先不考虑做游戏,而是在炉灶旁边坐下来。狼简直不知道从哪儿谈起。小姐妹俩要了解他这一个星期做的全部事情,问他冻着没有,爪子是否治好了,是否遇见了狐狸、山鹬、野猪。
“狼,”玛丽奈特说,“等开了春,你就带我们去树林,要走很远,到有各种动物的地方。跟你一道去,我们就不害怕了。”
“到了春天,我的小妞儿,林子里你就什么也不用怕了。从现在起到那时候,我要好好规劝林中的伙伴,让最凶恶的也变成像小姑娘一样温柔。对了,就在前天,我碰见了狐狸,听他讲残杀了一窝鸡,我就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需改变生活方式。我狠狠教训了他一通!他呢,平时那么滑头,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他说:‘狼,我巴不得向你学习。过一阵咱们再谈吧,容我评判了你的全部善良行为之后,我也及时改正。’别看他是狐狸,可也这样回答了我。”
“你的心肠太好了。”苔尔菲娜喃喃的说。
“哦!对,我心肠好,这是不容否认的然而,怎么样呢?你们的父母永远也不会相信。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难过。”
玛丽奈特提议玩骑马游戏,以便排解这种忧伤的念头。狼比上星期四玩的还要起劲。骑马游戏做完了,苔尔菲娜问:
“狼,玩玩狼的游戏怎么样?”
他倒头一次听说这种游戏,于是,小姐妹俩向他解释规则,理所当然他扮狼了。等他躲到餐桌底下,小姐妹俩从他面前走来走去,同时反复唱这几句话:
“趁着狼不在,咱们沿着林子散步吧。狼你在吗?你听见我了吗?你在干什么?”
狼笑得直不起腰来,回答道声音哽住了:
“我正穿裤衩。”
他不停地笑着,说他正穿短裤,接着又说他在跨背带,戴假领,穿背心。等到穿上了靴子,他就收敛了笑容。
“我正扣皮带,”狼说,接着干笑了一声。他感到局促不安,焦虑得嗓子眼发紧,爪子直搔厨房地面方砖。
在他贼亮的眼睛前面,小姐妹俩的腿来回走动。他脊背一阵颤栗,嘴唇收紧了。
“……狼你在吗?你听见我来吗?你在做什么?”
“我在跨大刀!”他声音嘶哑的说,只觉得头脑里乱成一团。他是在嗅,而看不见小姑娘的腿了。
“……狼你在吗?你听见我了吗?你在做什么?”
“我跨上马,跑出树林!”
这时,狼大吼一声,从躲藏的地方窜出来,只见他张着血盆大口,伸出一根根利爪。小姐妹俩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已经被吞下去了。幸亏狼不会开门,圈在厨房里出不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