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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看起来简朴雅致。
德妃也在上下打量她,心里暗自点头。这后宫里从来不缺漂亮美艳的女人,可让人看了心里舒服的却少之又少。眼前的若溪让她观之可亲,越看越觉得有味道,难怪自个的弟弟宠着。这一身宫女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竟多了些清雅的味道,越发显得她似空谷幽兰。
第一百五十五
若溪被带到德妃的永和宫,见到德妃并不敢抬头,听声音觉得她应该是个端庄中略带威严之人。
“这屋子里没有外人你不必拘谨,咱们是亲姑嫂。”德妃浅笑着说道,“上次子虚去侯府回来,就一直念叨着你做的点心。本宫尝了一块,觉得味道奇特。刚好皇上生辰,本宫就想让皇上尝个鲜,这才想办法把你弄进宫来。咱们姑嫂以后再闲话家常,这次时间很紧怕是不能多聊了。”
“承蒙娘娘不嫌弃,奴婢愿意尽全力做好点心。”虽然德妃说话很客气,不过那句“本宫”却让若溪明白自个的身份。想跟德妃论姑嫂,她还没有这个资本。
德妃似乎很满意她知深浅,吩咐子清带着若溪去后面的小厨房。若溪告退出去,从头到尾没瞧见德妃的长相。早早晚晚有见面的一日,若溪希望下次是用姑嫂的身份见面,而不是假装成一个奴婢!
她跟着子清到了后面的小厨房,称作小厨房其实里面大的很。成排的炊具闪着亮光,操作台干净宽敞,各种食材、调料应有尽有。德妃特意留下两个会厨艺的嬷嬷留下帮忙,她们只称若溪作姑娘并不多言。
若溪知道时间不多,忙撸起袖子净手准备动手。她吩咐嬷嬷处理材料,自个也动手。两个嬷嬷手脚麻利一点就通,这让若溪越发的如虎添翼。
不到半个时辰,四样小点心,蔬菜水果沙拉全部完成。宫女把点心、沙拉端走,还不等若溪出去就见子清神色有异的进来了、
“妹妹别出去,皇上来了!”她让若溪留在小厨房不得随意乱走动,免得被皇上的人撞见。
若溪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淡定起来。即便是皇上来了永和宫也不会到厨房来,她只要待在里面不出去必然无事。
可是没过多久,子清又回来,原来皇上吃了点心觉得味道鲜美,就追问点心的名字和做法呢。德妃还没来得及询问若溪这些,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只好说要传做点心的嬷嬷进去亲自回禀。
“妹妹赶紧把点心的名字、做法讲给嬷嬷听,皇上正等着呢!”既然德妃说传嬷嬷,自然不是唤若溪进去。子清在宫里多年,这点心机还是有的。
一旁的嬷嬷听了脸色大变,“这样短的时间怎么记得住?”
“嬷嬷别急!”若溪闻言回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岂是你我等人随意能见的?一朝得见龙颜,激动害怕之下说不清楚明白可以理解。”
子清听罢眼睛一亮,看着她的眼中多了些东西。若溪没空去思量她的眼神,忙把点心的名字说了一遍。至于做法只需强调几个关键点,刚刚她们参与制作应该能说出一二来。
简单交待一番,子清把略显机灵的嬷嬷带走。那嬷嬷心里忐忑不宁,她一直在小厨房侍候,虽然远远见过皇上却从未近距离说过话。眼下这种情况下见面,她更加的不安起来。进去瞥见一抹明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整个人伏在地上心跳的厉害。
德妃和皇上就面对面坐在炕上,中间放着一张小炕桌,上面就放着若溪做的点心等物。
她夹了一块鸡蛋布丁放在皇上跟前碟子里,笑着轻语道:“这奴婢在厨房甚少出来,第一遭得皇上传见竟吓得失了仪态。”
“这几道点心是你做的?”皇上听了带笑问道,“说说都叫什么名字,怎么做出来的?”
那嬷嬷忙支支吾吾回道:“回皇上,这四道点心分别是可乐土豆饼、鸡蛋布丁、白豆软饼和草莓……草莓……慕斯蛋糕。旁边的分别是蔬菜和水果沙拉。”慕斯两个字差点想不起来,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慕斯是什么东西?这沙拉指的是上面奶白色的东西吗?这都是什么做的,吃起来有股鸡蛋和牛奶的味道。”皇上听了继续追问着。
“回皇上……这沙拉就是鸡蛋、面粉、牛奶加白砂糖……拌出来的。”偏生这沙拉是若溪亲手做的,她只瞧见若溪不停的搅拌,根本就不知道详细的制作过程。
皇上听见她说得含糊不清,微微有些皱眉,德妃见状赶忙笑着说道:“这奴婢本就笨嘴拙舌,到了皇上面前就越发的不敢张嘴。况且这食谱是臣妾从侯府弄来的,她不过是照着上面写得做,恐怕还记不全做法呢。”
“侯府?”皇上听了眉头舒展开,“上次朕的两个皇儿回来说侯府的点心好心,原来就是这个。你二弟倒是娶了个好媳妇,满脑子的新奇玩意还会教育孩子。朕瞧着逸浚那小子不是池中物,老二的那几个陪读见了他都不敢放肆,隐约有了几分领头人的风范。”
“可那孩子……哦,你先下去吧。”德妃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意识到不能传第三人耳,便把那嬷嬷打发出去了。
若溪看见嬷嬷如释重负的回来,便知今个儿算是蒙过去了。不一会儿子清进来,轻声说道:“皇上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老侯爷夫人出宫的时辰不能耽搁,妹妹随我从后院离开!”说罢打开小厨房的门四下瞧了一眼,见四周都是永和宫的人便带着她出来。
若溪跟着她往后殿走,在最后面的小园子里有一扇门。穿出去就是御花园,子清叮嘱若溪一路往西就能回到太妃的住所,若是遇见有人询问就说自己是永和宫的宫女,遵了娘娘的吩咐去太妃娘娘那里办事。
她是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除非是办重要的事不然不会离开德妃。眼下她不能离开太长时间,免得皇上生疑。若溪照着她的话一直往西,一路之上偶遇宫女、太监都低头避让倒也相安无事。
远远瞧见泰和宫的宫墙,若溪不由得紧走了几步。就在这时,斜插里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娘娘打扮的人过来。她心下一紧,忙退到路边跪下。
来人正是惠妃,她打若溪身边走了过去,突然停住又转了回来。惠妃细细打量了她几眼,见到她低垂的脖颈白皙嫩滑弧度优美,便不喜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好像没见过!”
若溪拿不准她的身份迟疑起来,惠妃旁边的小宫女见状呵斥道:“惠妃娘娘问话还不快点回答,想挨板子啊!”
“娘娘息怒,奴婢在永和宫当差,奉了德妃娘娘的吩咐要去太妃娘娘那里办事。”她这才回话。
惠妃听了她的声音眉头微皱,吩咐道:“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她暗道不好,一瞬间脑子里有几十个想法涌上来,可都有些不靠谱。她缓缓的抬头,心跳加速起来。就在她快要露出脸的时候,突然迎面传来甘嬷嬷的声音,她立即又把头低下。
“老奴给惠妃娘娘见礼。”甘嬷嬷嘴上说见礼,实际不过是微微屈膝罢了。她是泰和宫的管事嬷嬷,背后是太妃娘娘,即便是皇上见了也给她一分面子。
惠妃见了笑着说道:“原来是甘嬷嬷,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太妃娘娘把老侯爷夫人宣进宫说话,吩咐老奴去请德妃娘娘过来见上一面。”甘嬷嬷说着瞧了若溪一眼,“咦,这不是永和宫的宫女吗?看来老奴不需要亲自跑这一趟了。”
“奴婢见过甘嬷嬷。德妃娘娘本想过来给太妃娘娘请安,另外见老侯爷夫人一面。可刚刚皇上突至,娘娘便派奴婢过来传几句话给老侯爷夫人。”若溪闻言机灵的回着。
“那就跟我来吧。”说着甘嬷嬷跟惠妃告退,惠妃听说皇上此刻正在永和宫还哪里有心思管其他事,忙带着人往永和宫那边去了。
若溪见她带人走远,这才轻呼了一口气站起来。甘嬷嬷唯恐再生事端,忙带着她回了泰和宫。进了厢房跟里面的小宫女换回衣裳,老太君已经拜别了太妃,若溪跟着她一路出宫去。
她们出了御花园行至崇文殿附近才可以乘轿,出了宫门换乘侯府的马车,若溪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来。总算是没出什么乱子,这关过去了!
马车刚刚行不远,宜宣骑着马迎面过来,车夫赶紧停住回禀老太君。他下了马过去给老太君见礼,老太君见了笑着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这么不放心自个媳妇儿?她好生生的在后面的马车里坐着,一根毫毛都不少!别在街上做这轻狂样,回府等着去!”
“我是碰巧经过罢了。”宜宣听见祖母这般打趣反倒不好意思去见若溪,只朝着后面的马车望了一眼便不甘的上马走了。
他骑着马先回了侯府,到了临风居等了片刻才见若溪回来。
“这一趟可顺利?没出什么事吧?”他赶忙把丫头、婆子都撵出去关切地问道。
“很顺利,出了点儿差头不过好在没出乱子。”若溪把发髻打开,又把皇上突至永和宫的事,她路遇惠妃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宜宣有些后怕,皇上可是说过要把若溪宣进宫的话,若是让他碰见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而且那个惠妃一直跟德妃明争暗斗多年。要是让她发现若溪冒充宫女,非揪着不放做大文章不可!
他把若溪紧紧抱在怀里,说道:“这一天我都心神不宁,这会子才算是踏实!”
“娘娘久居深宫岂能没有半点手段?既然她敢把我弄进宫,自然把一切都预料到了。”若溪可不相信德妃会授人以柄,虽然皇上的出现在她意料之外,不过倒没失控。
宜宣见她面露疲惫,便吩咐丫头烧洗澡水进来。眼下是阴历十月份,若是太阳不足热水袋里的水温度就不高,想要泡澡还得烧热水才行。
不一会儿丫头把热水拎进来倒进浴桶试好水温,宜宣把她们撵出去,弯腰把若溪抱起来,伏在她耳边暧昧地轻语道:“走,我帮你洗澡。”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去洗。”若溪红着脸挣扎着,她可不想洗个澡都不安生。今个进宫身心俱疲,她想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宜宣最喜欢看见她脸红的样子,故意逗着她说道:“鸳鸯戏水人间美事一桩!”
“呸!对着旁人满嘴的仁义礼智廉,独独到了我跟前就变成大色狼了。”若溪娇嗔的骂着,“真该让众人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那你就喊人进来,反正我不怕!”他痞痞地笑着,抱着若溪进了净室。
若溪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懒懒的挂在他身上,任由他脱了自己的衣衫。粉色的丫鬟衣裳散落在地上,最上面是白色绣着百合花的抹胸,若溪感觉微凉红着脸往他怀里钻了钻。
宜宣怕她着凉,顾不上脱自己的衣裳,忙抱着她进了浴桶。热气氤氲,若溪的肌肤渐渐变成诱人的粉红。她一直闭着眼睛偎依在宜宣怀里,一来是累了,二来是害羞的不好意思睁眼睛。
“膝盖上的淤青是怎么弄得?”宜宣用毛巾轻柔地擦着她的身子,突然发现她两腿的膝盖上有点点类似擦伤的淤青。
若溪睁开眼睛低头一看,瞧见不过是星星点点黄豆大的痕迹,不在意地说道:“估计是跪在地上蹭的,见了太妃要磕头,见了德妃娘娘要见礼,遇见惠妃要跪着。我不过进宫半天就这样,那些常年在宫里侍候的宫女该是如何?”
“这会子你还有心情担心旁人!”宜宣心疼地说道,“往后咱们再也不进宫去,省得见人就跪。”
“一点也不疼!”她笑了一下回着。若溪有每天洗澡的习惯,经常用自制的精油护肤,她全身的肌肤就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嫩得让人舍不得用力抚摸。在宫里随便往甬路上跪,被石头子一硌就会淤青,倒真得是不疼。
宜宣却心疼地不得了,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媳妇进宫遭罪了。去给德妃当了一回厨娘累得够呛,半点奖赏没捞着还担惊受怕,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轻轻地给若溪按摩肩膀,说道:“困了你就睡,洗完我把你抱出去。”
被热气一熏,又有宜宣力道正好的按摩,若溪真的感觉困意袭来。没多久她便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她醒来已经月上梢头。她见宜宣不在屋子里,就穿上衣裳下地。
一直在外间的桂园听见动静忙进来,笑着回道:“二爷去张先生那边,吩咐奴婢看奶奶醒了就传饭。”
“什么时候去的?可带丫头拿灯笼了?”她瞧瞧外面的天色问道。
“二爷去了有一个多时辰,没带丫头。”
她听了便吩咐青玉拿着灯笼去迎迎,嘱咐道:“你不用进去催二爷回来,免得坏了张先生的兴致。”
青玉答应下拎着灯笼去了,沿着迂回的小路出了二门,刚到清雅居附近便听见一阵琴声。她不会弹琴,可在田庄时常听若溪弹,多多少少能听出些门道来。这琴声丝毫没有萎靡之音,反而让人觉得快意洒脱,有种酣畅淋漓一泻千里之感。
两个声音合着琴声正在吟唱,一个低沉中带着磁性,一个高亢中略带迂回。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汹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情仍在痴痴笑笑。”
青玉听得有些呆住,眼前仿佛出现一白衣儒冠,泛舟泱泱江水之中。黄昏之下,抚琴高歌。天地间只剩下这云山苍苍,山高水长!
“二奶奶打发你过来了?”小城子在外面候着,见到青玉来了满脸堆笑的说着。
青玉怔过神来,瞪了他一眼说道:“真是会扫兴,这么好听得歌竟然不懂得欣赏。”
虽然这歌声好听,可也不至于入神。在小城子听来,还不如茶楼里的小曲听着有滋味,标致的小丫头软侬细语眉眼带情,看着就让人心里痒痒。
不过当着青玉的面,这话他可不敢说,他可是知道这位姑奶奶的厉害。原本是因为青玉在二奶奶跟前说得上话,可如今他竟打心里往外俱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她就想好好表现一番。
“你好好给我讲讲,这曲子歌词是什么意思?”他讨好奉承的问着,还往青玉身边凑了凑。
“谁有功夫搭理你!”青玉一扭身往厢房去,回头吩咐着,“等一会儿二爷出来喊我,外面风大我进屋候着。”
“成!你放心在里面坐着,二爷出来我就喊一声。”小城子感觉一股香风擦身过去,瞧着她进了屋不见踪影才又无聊的坐在游廊上。
屋子里的琴声已停,宜宣站起身畅快的说道:“想不到张先生还有一副好歌喉。”
“不是我歌喉好,是这词曲做得绝!”张先生连连赞叹,“只是今日稍稍有些不尽兴,若是再有一人便可完美无缺了。此曲此词大气磅礴、潇洒自得、沧桑透彻,三人各执一种吟唱必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词曲到底是出自谁之手?可否有幸帮我引荐一番?”
宜宣闻言笑了,“张先生倒是她的知音,她也曾说过这《沧海一声笑》需三个人吟唱最佳。”
“哦?果真如此?还请林兄快快引荐!”这张达满腹经纶自傲肆意,鲜少有人能入他的眼。刚刚见到这词曲便生了想要结交所做之人的想法,吟唱一遍这想法越发的强烈,竟有些迫不及待!
“此人先生认识,可又不认识。”宜宣故意卖着关子,“您只往眼前想。”
“急煞人也!你若助我结识此人,我便又欠了你一份人情。”张达想了半晌还是一头雾水,哪里有认识又不认识的人!
宜宣眼睛一亮,能让张先生欠人情可不容易,他赶忙笑着回道:“这词曲出自拙荆之手,让张先生见笑了。”这可不是认识又不认识吗?张达跟宜宣在一起说话,偶尔会听见他提及自个媳妇,因此倒也不陌生。张达吃了若溪多少饭菜,可竟没见过面。
他从宜宣的话里感觉到若溪的与众不同,更是知道她的厨艺了得。可他万万没想到,若溪竟然还善音律。这词曲如此大气,意境之高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不过若溪为人妻,不是他这个外男说见就能见的。他不在乎世俗,可不能不考虑若溪的立场和宜宣的感受。他扭头便吩咐小厮收拾包袱,宜宣见状顿时满脸的惊讶,这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难不成是自己哪句话没说对惹恼了先生?
“我怎么敢留下来让林夫人侍候?”张达虽是一介名仕却难得不耻与人为师,但凡心里认同之人不管男女老少皆尊敬非常。眼下若溪的才华境界让他折服,自然是不能再留下让若溪每日下厨准备饭菜。
宜宣知道他脾气古怪想法奇特,便由着他去并不多加阻拦,吩咐人准备马车送张先生离府。
小城子见宜宣陪着张达出来,忙上前见礼,青玉听见动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