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ㄖ髯用堑奈锛
当初江州遭灾,侯府是首当其冲进行义捐,这次京都出现大批难民,又是侯府第一个有反应。皇上知道了免不了嘉奖,其他世家见状纷纷效仿,错后一步总比没动静的强。同时又有不少世家背后说侯府又想捞好处,上次林家铺子虽然捐出去十万担粮食,看着是亏了,可皇上赏下一块金匾,这价值可是不可估量啊。
有史以来谁不说商人是最末等,大家族为了支撑默许子孙经商,却觉得不是正路。可现如今侯府却在经商上闯出一条路,给天下所有商人争了气长了脸,让他们腰板更直溜了。
侯府的声望在京都水涨船高,带来的是名望和利益,同时还有嫉妒和嫉恨。
南宁侯府就打擂台似的发放过冬的棉被,还在大街小巷都设立了收旧衣裳的点,再把百姓捐出来的旧衣裳分发给难民。
老太君听见很高兴,说所有大户人家都行动起来,才能真正帮助更多的难民,至于哪家最出风头并不重要。若溪打心眼里佩服老太君,此等风范若是放到现代,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好心人办好事,结果却未必都是好的。这日,在中央大街发放米粥,不知怎么就突然乱起来。后面的人使劲往前挤,把前面的人扑倒踩伤了不少。这边还未处理完,那边又有人嚷着喝了侯府的粥拉肚子、呕吐,说什么下毒之类的话。
宜浩得了消息赶过去,觉得此事是有人捣鬼,便联系了官府,让他们介入彻查。
老太君听见便命宜浩暂停施粥,又吩咐侯府众人这段时日没事少出府门,明显是有人盯上侯府了。树大招风,果然是亘古不变的老话。
敢跟侯府作对的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家,官府介入差了十来日,最后抓了几个小虾米把事情扛过去结了案。侯府明着交给官府,暗地里自己也打发人查了,自然是知道谁在背后捣鬼。
不过眼下定伯侯没心思跟谁过不去,先把帐记着,等以后慢慢算!
皇上下旨,责令各地知州、知府、知县,发现难免必定要妥善安置,不许他们再拥进京都。朝廷会专门拨下银子,用以安置难民。
随着边关战事逐渐拉开,皇上的这个决定越发显出英明来。
回纥可汗被营救出来,他带着一千多部下投靠天朝,塔塔木和大食结成联盟,双方在西周开始了激战。现在收到的线报是五战胜负更占一半,双方僵持不下。
西域那边仗着天时,倒是让孟阔的火器营成了笑柄。沙漠地带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晒得人吐舌头上不来气,晚上就冻得人打寒战。若是赶上起风暴,更是危险之极。
西域人常年在沙漠里行走,会根据天象推断气候和风暴来的方向、大小。他们往往趁着风暴天突袭火器营,让他们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入城内。没有了火器营的钳制,西域的骑兵顺利的到了缡山,跟高丽里应外合突破缡山天堑。眼下天朝不仅西边告急,就连东北都受到攻击,一时之间朝廷腹背受敌,情况陷入危机之中。
不过一切尚在皇上预料之中,只要吐蕃按兵不动,他心里便有几分踏实。
不过这场仗打得分外艰难,五月左右,宜宣竟然有了消息。当侯爷把混在战报中的家书打开时,即便是再淡定也忍不住唏嘘激动。
他把书信拿回家,先给侯夫人看了,又传到老太君手里,等轮到若溪手中那薄薄的纸片都皱巴巴了。信写得不长,若溪却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她把信放在枕头底下,夜里睡不着就拿出来看,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能倒背如流。
天朝兵强马壮,越打长久战就越发显出优势来。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就一直有一统天下的打算,为了这个他没少做准备。
虽说西域和高丽联合起来发动战事,不过却在天朝军队的压制下节节败退。他们被迫退回到缡岭以南,可天朝军队却有攻陷天堑一举歼灭他们的打算。
西域和高丽上书求降,偏生这时候吐蕃出兵助天朝,皇上自然是不同意停战。
大食那边也是捷报连连,大食国君见形势不好,忙吩咐手下将军割了塔塔木父子的人头求和。
皇上下令一举歼灭大食,要直捣大食都城。
就在此时,京都各地纷纷上报出现大规模史无前例的虫灾。不可计数的蝗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蜂拥而至,一眨眼的功夫把庄稼全都啃食干净,随后像一大片乌云一般飞走,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此等场面但凡见过的人无不惊心动魄,很快就人心惶惶起来。还不等皇上把蝗灾的事情处理好,沿江一带又普降暴雨,江水暴涨,两岸和下游百姓死伤无数。接连下了七八天的暴雨,死尸泡在河水里很快就引发了大规模的瘟疫。
这下连皇上都慌了阵脚,随即又流言四起,说什么天朝军队杀人无数,引起老天震怒,所以才降灾于天朝等等。
眼见四处民不聊生,大食、西域和高丽接连求降,皇上思索再三决定停战议和。
若溪等人听闻这个消息无不欣喜,看来宜宣父子很快就能回来了!
可是皇上从京都调了几位大臣过去,又让宜宣留下参与谈判。六方就在边关议和,天朝、吐蕃和回纥作为战胜方,自然是具有主动权和优先权。
大食、西域和高丽即便是万般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答应下割地、赔款等条件。
除了吐蕃,其他四个番邦全都割让土地千里,城池两座。
大食往西再退后五百里,并割让出两座城池给回纥,赔偿银子五十万两。西域和高丽各割让一座城池给吐蕃,并拿出白银一百万两。
天朝和五个番邦签下百年盟约,若有一方破坏和平,其他五方便联合诛之!
在这场历时半年之久的战争中,天朝是最大的受益者。
吐蕃是第二受益者,不仅白得了银子还有两座城池。这全都是人家站队了队伍的缘故!
回纥可汗得以重掌政权,却因被塔塔木囚禁受尽虐待,落下个孱弱的身子。他虽有三个儿子,可在遭遇突变的时候全都死在刀下,如今只剩萨莉亚一个女儿。
西域、高丽和大食跟天朝没法比,五十万两白银加上征战的花销和后遗症,已经够他们休养生息十年左右了。他们所处的地域本就偏僻,物产很贫乏,如今割地让城池,又是伤筋动骨的打击。
即便他们不签下百年约定,估计三五十年之内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若不是天朝接连遭了天灾,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亡国的命运。就连回纥可汗都感觉庆幸,他不想被大食吞噬掉,不过天朝这般行事,他的回纥也是难保!
可偏生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边谈判接近尾声,天朝的瘟疫和蝗灾也得到了控制。皇上带着文武百官亲自祭天,为天下苍生祈福。
若溪收到消息,说是大队人马会在下个月末回到京都。一想到夫君和儿子就要回来,她就忍不住雀跃。
宜宣心里更是归心似箭,离开家的这些个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若溪和孩子们。有几次他都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可一想到若溪和孩子在等着他回去,就有股子力量让他坚持下去。
半年多的分离,让他越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拼命守住的是什么。他迫切的想要回到若溪身边,把自己的思念一股脑的倾诉出来。
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若溪头顶上的也是这轮圆月,他的心中就多了些甜蜜和急切。
“父亲,我有件事跟您回禀。”逸竣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逸竣说得是回禀而不是商量,也就是说这小子已经做了决定,眼下不过是知会自个一声罢了。这小子眼下是翅膀硬了,不,从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硬了。
他单枪匹马到了回纥,孤身一人闯入塔塔木府上把萨莉亚带出来。后背中了三箭,腹部挨了一刀,腿上、胳膊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伤痕累累。
当宜宣派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宜宣把他送回边关城内养病,在他脱离危险的时候萨莉亚执意参战。她父汗还在对方手中生死未卜,她岂能安心躲在城内享福?
那傻小子竟然不顾身子,不等好利索就追了过来。上了战场比谁都卖力气,营救萨莉亚父汗的时候更是拼命。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眼下身子还是虚弱的很。
宜宣看见自个生的儿子是个情种,再想到自己对若溪的情意,还能说些什么呢?眼下塔塔木父子死了,萨莉亚的婚事自然就吹了,逸竣本就没死的心越发活泛起来。
这些日子,宜宣冷眼旁观儿子和萨莉亚二人。虽说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可默契十足,彼此交汇的眼神带着化不开的暧昧情愫。
不过那萨莉亚怎么瞧都不是温存会撒娇的主,怎么就让那傻小子死心塌地?逸竣为了她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也不见她说一句半句贴心话。这往后真要在一起过了日子,逸竣心里有个不痛快,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宜宣在若溪的影响下不是个迂腐的死脑筋,可心底还是惦记着儿子的幸福。他知道逸竣小时候因为腿疾没少吃苦,好不容易克服心魔站起来,该找个知疼道热的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启程了。”宜宣不接他的话茬,“你母亲、祖母、老祖宗等人早就想你想到魔障了。特别是老祖宗,一知道你也在战场冲锋陷阵,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做人家子孙不能承欢,是最不孝的事情,你我父子二人这趟回去都要好好尽尽孝心了!”
逸竣想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嗓眼里,看着他木头疙瘩一样矗在跟前,宜宣突然生了些想要逗弄儿子一番的念头。宜宣知道,即便自己千不愿万不愿,也是挡不住儿子这头倔驴心里打的主意。不过他倒是想要看看,一向似锯了嘴的葫芦般的儿子,除了在行动上表态,言语上会怎样争取。
他破天荒的跟儿子扯起了家常,逸竣也不言语,规矩的站着听。
二十四孝的故事宜宣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感觉到口干舌燥才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
其实回纥可汗也曾隐约表达过喜欢逸竣,不过明确表示自个三个儿子都战死杀场,独剩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是要放在身边守一辈子的。
逸竣想要娶萨莉亚就要做倒插门的驸马,就要远离京都的父母,不能在膝下尽孝。
虽说若溪和宜宣心底都不是特别在乎,可到底世俗约束,旁人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会给他们这对年轻人巨大的压力。
本身性格就都内向的两个人,以后的摩擦会逐步增多。假若这个时候不能设想全面,即便是到一起也不会过得舒服幸福。
宜宣不想说教,会给逸竣好好思考的空间。因为他知道自个这个儿子主意大,明着反对倒让他执迷不悟。
逸竣顺从的告退回去了,这倒让宜宣有些纳闷,这小子就这样知难而退了?最起码也要争取几句吧?看着他这般反应,宜宣不由得皱皱眉,这个小子是越发的高深莫测,如此古怪的性子不知道像了谁!
逸竣独自回了房间,也不点灯就独坐在椅子上,半晌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六方会谈已经结束,其他五个番邦的人员已经撤得差不多。萨莉亚参与了和谈,明天也要回去。
丫头已经把行礼整理好,她早早就把她们打发下去歇着。萨莉亚独立惯了,经过这场战事又越发的冷静成熟起来。她不喜欢卧房里有其他人,从来都是独睡,警惕性却一直很高。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并未睡着,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立即机警地坐起来。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她披上外衣从枕头下面拿出匕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她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着,门口的人似乎停着没有动,听不见他的呼吸声,看来是个练家子!
萨莉亚握紧手中的匕首,突然听见外面的脚步远去的声音,顿时心下一怔。还不等她回神,那脚步声又回来了,再次停在门口不动弹。
她手中的匕首松了松,眼神飘忽起来,呼吸变得急促了些。
“是我,开门。”简洁的两句话四个字,裹挟着夏日里没有的冰凉。
萨莉亚没言语,又听外面传来一句话,“我知道你在门后面!”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逸竣闪身进来,扭身把门关上。
屋子不小,可萨莉亚突然觉得闷热地有些上不来气。她想要把只留了一条缝的窗户再打开些,可却并未行动。虽说回纥民风开放,可也没开放到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份上。
眼下这情形若是被旁人瞧了去,有辱她堂堂公主的清誉,也会让逸竣的名望受损。她心里有顾虑,可还是把门打开,那些世俗的观念终究是抵不住心底最真实的欲念。
明天就要分开,从此以后恐怕再也不会相见。他回京都做他的侯府大少爷,以后会娶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做媳妇;她要做回纥的公主,帮助身体孱弱的父汗打理这片土地。他们身上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从前是,现在也是!
今晚,就当成是最后的告别,让心再放纵一次吧!
“明天父亲等人就要回去,可是我的伤还没完全好。”逸竣先打破了这份沉静,眼睛盯着萨莉亚说着。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扭过头含糊其辞的答应了一声,她明白逸竣在等自己开口挽留,可是她凭什么挽留?
“我想留下来养伤,你说呢?毕竟这里离西州最近!”逸竣继续逼问着,眼神变得越发灼热起来。
萨莉亚的手缩在衣袖里紧紧的攥着拳头,脸上却并未有太多的表情,“随便你吧。”
“随便我?”逸竣冷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怪脾气冷血动物,没想到却不得不在你面前认输!知道你被困的消息,我马不停蹄的赶过来,重伤到奄奄一息都不曾有一丝后悔。可是眼下,你竟然这般冷漠,这般伤人!”
萨莉亚闻言使劲咬了一下嘴唇,心疼地想要流眼泪。当她把那个小木偶交给心腹之人的时候,她就料定逸竣一定会来!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单枪匹马的来了。
看着他突然就那么出现在眼前,看着他浑身是血还拼命的挡在自己前面,看着他为了救自己的父汗险些又送了性命,萨莉亚怎么会无动于衷?可是她又能怎么样?要求逸竣为了自己留下来?要求他抛弃所有,包括尊严?她已经欠了逸竣太多太多,这些情意今生是无法偿还。她只奢望下辈子换成自己来补偿。
“谢谢你为我和父汗做的一切。”萨莉亚稍微镇定了一下说着,“明日父汗会派人送来一车金银珠宝,不过是一点心意,你带回去吧。”
逸竣听了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的眼中冒着火,甚少失去冷静的他连喘气都变粗起来。
他猛地攥住萨莉亚的手,力气大的让萨莉亚感觉到骨头像要裂开。
“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一车珠宝来的?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的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可能是牵动了伤口。
萨莉亚感觉到他的异常,赶忙伸手扶着他坐下,扭身倒了一杯茶过来。
逸竣不接,扭头不喝。萨莉亚见了放低声音说道:“别糟蹋自个身子,你还有伤,我……错了。”
他听了这话扭头过来,伸手不是去接茶杯,而是攥住了她的手。
“让我留下来,好吗?”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央求的味道。
萨莉亚红了眼圈,拼命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
“这半年多来,看着你为了我出生入死,‘谢谢’两个字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我知道亏欠你太多,下辈子都无法清还,我……我……你还是回去吧!”说罢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茶杯掉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从未想过跟你要报答。”心头刚刚燃起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浇下来。看着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茶杯,逸竣感觉自己的心也碎成一片一片。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停住却并未转身,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不想逼你,更不想你为了什么报答之类的心情接受我的心意。虽然我这个人内向木讷,可不代表我没心!你敢摸着胸口,用家人的健康发誓心里没我?我不要求你什么,只求你给我句真心话,剩下的问题我来解决!我千山万水的来了,你往我身边走一步,一步还不行吗?
我会等你到明天早上,看不见你,我会带着那一车金银珠宝回去!从此……你不欠我的,咱们……”
听到最后这句话,萨莉亚的眼泪早已经掉了下来。他要说恩断义绝相忘于江湖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听见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