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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如今这可由不得你!”若溪拍着桌子骂着,“平日里你喜欢拈花惹草屡教不改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去撩拨人家好好的大家闺秀。这婚事已经定了,容不得你不同意。”
“儿子没有做任何不轨的事情,母亲要相信我!”逸然满脸委屈的样子。
“没做不轨的事情人家好好的姑娘留书自杀?没做不轨的事情人家姑娘非你不嫁?”若溪气得脸都变了颜色,掏出个物件仍在地上,“贴身的东西都给了人家,还说什么?”
逸然捡起地上的玉佩登时愣住,前个儿他还疑惑玉佩怎么不见了,怎么跑到那丫头手里了?
“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若溪轻抚着胸口,显然是气得不轻。
逸然怔过神来,“母亲,这都是那丫头的诡计,我不娶!这样歹毒心肠的女人进了咱们家,保证是家无宁日啊!”
“必须娶!”若溪是打定了主意,要包办一回儿子的婚事。
“不娶!”
就在逸然扯着脖子喊的时候,宜宣打外面进来,他瞧见媳妇儿气得脸色铁青,儿子跪在地上,立即眉头紧锁。
他过来轻拍着若溪的后背,倒了一杯茶,轻声劝道:“儿子不听话就慢慢教,你气成这样怎么得了?先缓口气,我来跟他说。”
逸然一见父亲赶忙把头缩起来,他知道父亲只有在对着母亲的时候才这般温柔。别看这些年骂他、打他的都是母亲,可不动声色的父亲却让他越发的害怕。尤其是父亲瞪着他的眼神,冷飕飕的让他不敢对视。
“照你母亲说得去做,再惹你母亲生气我就把你丢进山西大营去吃苦。”宜宣朝着儿子淡淡的说着,可眼中警告的意味却十足,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逸然可是听五叔叔说起过山西大营,想当年他犯了错被父亲弄进去,被扒了几层皮,险些送了性命才挺过来。后来五叔叔在战场上立了军功,逐渐混出了人样,这两年才开始上门。
他可不想去那种鬼地方吃苦,打死他都不去!可是娶李家丫头实在是他不愿意的事,那么多漂亮可人的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为什么要娶个缠人精矫情鬼?
“可是母亲想要儿子成亲,儿子还小……”
“十五不小了,娶回个媳妇儿孝敬你母亲,也能帮她分担一些。”宜宣打断他的话,“不当家不知材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你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总该让父母亲省省心。”
“那丫头比儿子还不让人省心,她不给母亲找麻烦就算是好的了。”逸然的脑袋摇得像波铃鼓,“娶妻娶贤,儿子一定会给母亲找个贤惠的儿媳妇。”
“能相夫教子的才叫贤惠,那丫头是你的克星,我看挺合适!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休要多说,你下去吧!”说罢宜宣冷冽的眼神扫过逸然的脸,吓得他再不敢多说一句,只好站起来悻悻的走了。
若溪见了轻叹口气,瞧着宜宣说道:“不知道我们这样做对不对,然儿似乎真不喜欢李姑娘。”
“他喜欢的姑娘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全都依着他的性子娶回来?这事我做主,李家姑娘泼辣了些,鬼主意多了些,跟逸然正合适!”宜宣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不知道像了谁,天生的风流种子。见了漂亮姑娘就挪不动脚步,非要找机会说说话撩拨几句,不过他倒是不做太过分的举动。
那李姑娘容貌出众,可不知道为什么,逸然每每见了就避如蛇蝎。
若溪也是捉摸着找个厉害点能挟持住逸然的姑娘,不过李姑娘到底能不能管住逸然还说不准。可眼下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为了逸然自杀,人家母亲找上门拿出了逸然的贴身玉佩,她无话可说,只能答应娶人家姑娘做儿媳妇。无论逸然怎么反对,这婚是结定了。
“或许这是他们的缘分,谁能说得准呢。”宜宣搂着若溪说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倒是羡慕父亲,眼下什么都不用管,只带着母亲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本来逸竣是个能抗事的,可惜远在回纥做可汗,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逸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逸得才五岁,咱们想要享清福都享不了。”若溪提起这三个儿子就皱眉。
一个从小就闷骚,另一个就明贱,小儿子性子倒是正常,不过打小就喜欢摆弄木头、锯子,整天满身满脸的锯末子,难不成自己生了个小鲁班?
两个女儿也不省心,特别是菲怡,如今到了该选婆家的时候,可每每相中一个保准会出幺蛾子。前不久宜宣说要跟王家结亲家,那家的嫡子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宜宣见过两次印象很好。而且王家的风评一向很好,又都在京都住着,菲怡嫁过去也能常常见面。
王家有心思攀上侯府,可还不等正式定下来,皇上一道圣旨王老爷携全家去了外任。估计这一去就回不来,宜宣怎么舍得让宝贝女儿嫁到外省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儿女都是债,如今我可算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若溪忍不住扶额,近日她总是觉得有些头疼乏力。
宜宣见状一皱眉,轻轻按着她的太阳穴,“府中的事交给桂园她们,我抽空陪你去馨园小住几日放松一下。乱七八糟的事有的是,你怎么能操心的完?”
“我没事,睡一下就好了。太太和老爷就要回来,过半个月是老太君的寿辰,我怎么能离得开?眼下又要准备逸然的婚事,有不少事情等着张罗呢。再说你也脱不开身,翎侍卫内大臣可是责任重大。”她体贴又无奈的说着。
宜宣这几年一路青云而上,如今是手握重兵的翎侍卫内大臣,深得皇上信任。他在家里的时候越来越少,每每看见若溪疲倦却帮不上忙,心里就疼惜抱歉。
他把若溪抱起来,进了内室把她放在床上,像哄小孩子似的轻拍着她。
若溪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只有在他怀里,所有的烦恼和疲惫才会一扫而空。
三日后,定伯侯带着侯夫人回来,主要是为了给老太君祝寿。今年是老太君七十大寿,自然要好好办上一场。从一个月之前,若溪就开始着手准备。请老太君最喜欢的戏班子,拟宾客的名单,准备菜谱等等。
侯夫人回来,她自然要细细回禀,侯夫人却任凭她行事。又过了十日,贵客的到来更是给侯府带来了欢喜,原来是逸竣带着萨莉亚和孩子们回来了。
若溪看着几年未见的儿子,还有从未见过的孙子、孙女,顿时眼泪汪汪。
老太君更是老泪纵横,一个劲的念叨“太好了,太好了”三个字。众人进了里面,逸竣执意要带着媳妇儿、孩子给老太君等人磕头。
“你现在可是回纥的可汗,怎么能行如此大礼?”老太君拦着不让。
若溪见了却抹着眼泪回道:“老祖宗就依了他吧,这是他的孝心,况且在家里就行家礼好了。”
逸竣听了赶忙带着萨莉亚和孩子们给老太君跪下磕头,随后又给侯夫人和若溪磕头。老太君等人都给了见面礼,若溪更是抓着孙子、孙女的手不放。
萨莉亚的性子似乎柔和了很多,她规规矩矩的站到若溪身后侍候,反而让若溪觉得心里不踏实。
“母亲不用把我当成客人,我今年才回来一次,已经是不孝顺了。如今就让我这个儿媳妇尽尽孝心,不然这心里实在是难受。”萨莉亚笑着说道。
若溪听了欣慰的点点头,笑着看看她又看看逸竣,看见夫妻二人偶尔默契的眼神交流,觉得越发的高兴起来。
若溪已经吩咐人腾出了一个院子给她们一家四口,这边还没安排妥当,丫头又进来回禀,说是四姑奶奶带着五位小姐进府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晚瑕挺着大肚子,后面跟着一串的丫头走了进来。
“逸竣回来了?”她一进来就高声喊起来,“我听见就坐不住了,立马过来瞧瞧。”
“嗓门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四姑爷怎么受得了?如今你又大着肚子,行事要加小心才是。”侯夫人见了笑着骂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住在侯府附近,整日把这个当成家里。我不在的时候你越发欺负嫂子,一日三餐有两顿在这里吃。赶明儿让四姑爷把俸禄拿过来,全都交给你嫂子吧。”
“母亲,你就只向着嫂子,我吃能吃多少!”晚瑕没心思多跟母亲说话,一进来就奔着逸竣的两个孩子去了,“啧啧,真是漂亮的宝贝,快叫四姑祖母!”
这两个孩子长得都很漂亮,是典型的混血儿的模样,像两个洋娃娃。站在那里又都规规矩矩,让人见了不由得心中喜欢。
她们一开口晚瑕越发笑了,京都口音中掺杂着回纥味,听着特别着逗。
“大丫、二丫、三丫、四丫、五丫,快点过来见过你们的侄子、侄女。”晚瑕一说话老太君就不由得皱眉。
“好好的姑娘非要叫小名,丫来丫去成何体统?”
晚瑕不敢顶嘴,只挑老太君喜欢听的话说,“老祖宗放心,这一胎肯定是儿子,算命的和大夫都这么说。我家老爷说了,没儿子不要紧,大不了找个养老女婿,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先例。侄媳妇儿的父汗眼光真是毒辣,咱们家逸竣可是比一百个儿子都要强。我和老爷若是得了这样的姑爷,还不得烧高香?”
老太君听了笑呵呵的瞧着逸竣,“这话我爱听,咱们侯府的子孙到哪里都是人上人!”
“老祖宗,西街姑奶奶和姑爷带着孩子来了。”丫头进来笑着回禀。
“小包子来了?”老太君赶忙让她们进来,“我正想着他呢。”
帘子一挑,进来一家三口人。逸竣见了不由得站起来,眼里带着浓重的情绪,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二妹,你瞒得我好苦!”
“哥哥!”一个人影扑进逸竣怀里哭起来。
若溪见了忍不住落泪,侯夫人更是抽噎起来,屋子里顿时哭成一片。
“虹儿,老祖宗过寿兄妹重逢,这都是大喜的事。”随后过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别哭了,好歹咱们都好好的!”
这一家三口正是菲虹和宕桑汪波带着孩子。想当年宜宣活捉宕桑汪波,助他诈死隐姓埋名。回到京都面圣,宜宣向皇上坦白一切,豁出一切保下宕桑汪波的性命。菲虹跟着假死,二人改头换面结成夫妻,就在西街开了一家药铺度日。
刚开始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跟侯府联系,后来先皇驾崩,那些旧事渐渐被人们遗忘。若溪认了菲虹做干女儿,她们这才又以母女相称,不过外人却不知道其中的细情。
逸竣远在回纥,听说菲虹病逝万分伤心,可从回纥到京都千山万水,若溪不敢用写信的方式告诉他这一切,唯恐走漏风声。
四年前宜宣的亲信去回纥,逸竣这才知道真相。如今兄妹二人再见,自然是越发的亲近。
若溪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在身边,心里是既满足又骄傲。虽然养育他们的过程操了很多心,不过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特别是成为有用之人,做母亲的心情无法言表。
她们都聚在老太君这边用了晚饭,回到临风居,宜宣和逸竣进书房谈了好久。
逸然小时候最喜欢黏在逸竣身后,眼下见到哥哥回来,又见父母亲对哥哥的态度便动了些念头。他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央求逸竣帮助自己摆脱婚事。
逸竣听了不仅不帮忙,还敲着他的头警告道:“父母亲肯定是为了你好,你就乖乖听话,不然惹恼了父亲没人能帮你!虽然我远在回纥,可是却听说了你不少风流韵事。没事竟招惹姑娘家,咱们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冤枉啊,我从来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见漂亮姑娘有礼貌的打打招呼,这不过分吧!哪像她们说得那般不堪,我可是纯洁的很呢。”
“这还叫纯洁?”逸竣瞪着自己的弟弟,“咱们府现如今跟以前大不相同,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不放。这个时候睁着眼睛睡觉都嫌不够,你还一天到晚的让人家诟病。
当年回纥内乱引发战事,咱们府上挑头义捐施粥,就曾遭人家的暗算。那时候你还小不懂事,我却记忆犹新。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眼下更要谨慎才行。
我常年不在京都鞭长莫及,父母亲身边除了你还能有谁依靠?偏生你是个不懂事的,不让父母省心,反而连连惹是生非。”
逸然听了眼神一闪,随即嬉皮笑脸的回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出一两个纨绔算什么?都是人精才越发的遭人嫉妒,我就牺牲自己,哥哥、弟弟就尽管出人头地好了!”
逸竣自然没忽略他眼中的那一抹凝重,想要说些什么又忍住。他这个弟弟打小就是个人精,父母亲教育孩子一向不骄纵,听那些线报逸竣是有些怀疑。眼下见到逸然的反应,他心中越发多了几分质疑,或许这个弟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证明你不是个糊涂人,看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就像你说得,咱们家不出废物!”
“哇,好吓人的眼神,似乎要把人从里到外看透。”逸然夸张的喊着,“咱们兄弟三人属你最像父亲,用眼神杀人这招我怎么都学不会。”
逸竣见到他耍宝的模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逸然不解的问着,“我就不明白了,父亲一天到晚对着母亲一个人,就没有看厌烦的时候?哥哥也是除了嫂子就没其他女人,就没想过找个知疼道热的可人?”
“胡说什么呢?你嫂子温柔贤惠……”
“扑哧~”逸然正在喝茶,一口都喷了出来。他就知道跟父亲和哥哥说这个问题说不通,在他们眼里,除了母亲和嫂子,其他都算不得女人,连多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人生这一辈子很长,总是对着一个女人该有多闷啊。
男人嘛,就应该三妻四妾,大方的、可爱的、温柔的、娇蛮些的……各种类型都有,这样过日子才精彩。
逸然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娶了李家丫头,那个拈酸吃醋的主,若是自己娶回几个娇滴滴的妾室,还不被她闹得人仰马翻?可是父亲已然决定,自己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昏暗无光了。
看着弟弟突然耷拉着脑袋,逸竣知道他是想到了自个的婚事。不过能让古灵精怪的弟弟如此头疼抗拒,他倒是对李家姑娘有了些好奇。想来既然是父母亲做主,自然是有道理,如今看了逸然的样子,他越发赞同这门亲事,就该找个厉害的主治字逸然。
逸然并不知道父母、哥哥的想法,不然会更加的郁闷。自个的至亲之人一个个都想要找人治他,这是什么道理!
逸竣如今的身份是回纥的可汗,这次进京都虽然是秘密,不过却瞒不过皇上的耳目。原本他打算安顿下来再去拜见皇上,可第二天散了朝,皇上竟然亲自来侯府看望,这倒是让逸竣意外又惶恐。
皇上笑着提及年幼的情意,又说他们本就是表兄弟,明天又是老祖宗寿辰,他不好过来就今个提前来了。
抬出这么多的理由,众人倒是不好再说什么,皇上摆出走亲戚的模样,侯爷等人自然要配合。
原想着皇上用了午饭就能回去,没想到他又是喝茶又是跟逸竣下棋。侯爷略微一提准备房间让皇上小憩,没想到皇上竟一口答应下了。
“皇上,您看我这书房……”
“好容易离了烦人的书卷,朕还是喜欢清雅些的地方。”
侯爷听了赶忙让人收拾园子里的雅闲居,那地方在湖边最凉快,平日里不住人很清净。
皇上歇在雅闲居,四周的闲杂人等全都被清除,可唯独忘了喜欢在竹林里睡吊床的菲怡。
每到夏季,菲怡便喜欢独自在竹林的吊床上睡午觉。府中的丫头、婆子都知道五姑娘这个习惯,每到午睡时候都自动绕开竹林。
翠绿的竹林中间挂着一张白色的棉网,穿着白色裙子的菲怡侧躺在上面。如瀑布一般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五官算不得漂亮,偏生皮肤娇嫩丝滑,好像一碰就能出水。她闭着眼睛,手中的书搂在胸前,睡得恬静极了。
他轻轻走过去,想要抽出她怀里的书。菲怡眉头微蹙,不睁眼睛,只是不耐烦的嘤咛了一句,“小蓝,别动,我要睡觉。”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不似京都人口音那么生硬,反而有种江南水乡女子的感觉。
他听闻不由得笑了,“真是个贪睡的小猪。”
菲怡听见男子说话猛地睁开眼睛,见到是皇上也不起身见礼,反而翻了个身继续睡。
皇上也不恼,而是笑着走到另一边看着她睡。他看着这丫头从小长大,知道天大地大到了她跟前没有睡觉大。谁若是惊了她的觉头,她可是翻脸不认人!不过这敢让皇上站在一旁守着睡觉的主,恐怕除了这丫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半晌,菲怡睡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