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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里死了六个女人,沐晴雨亲眼看着她们被草席裹尸,拖了出去,其中有湘嫔和左天瑶。没有人去给她们敛葬,甚至那侍卫都没有通知任何人,不仅因为那侍卫也不认识她们曾经是谁,更是因为,在外人眼里,她们早就是已死之人。
沐晴雨看着她们离去,只觉得心中骤然荒凉,曾经的仇与恨,往日的伤与痛,早在滚滚红尘中寂灭,想都想不起来。
沐晴雨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当初左天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恨之入骨,心心念念不过食其肉吞其血。后来真的逼死了她,反而夜夜见到她出现在梦里,哭诉她是无辜的,从来都不曾害过她的孩子。
她的哭声凄凉绝望,沐晴雨总是不忍看她的眼神,那么真挚无辜,让沐晴雨彻夜难眠,后来会悔恨,会犹豫,总觉得是自己冤枉了她。
后来,虽然小弦说看到一个蓝色的影子,但是到底如何,终究没有证据,而且当时自己太过冲动,最后在千默死前甚至都不曾问过一句。
而左天瑶惊疑不定绝望的眼神,终日化为梦魇在沐晴雨脑海盘旋,后来看着她活着,沐晴雨震惊过,可过后便是安然,她没有死,沐晴雨只觉得自己放下了一宗罪;再后来见她被养成了血奴,沐晴雨曾经心软过,觉得她可怜;而今,她死了,沐晴雨竟然觉得心痛,她那双眸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冰儿,去给我,查一件事情。”
那时,沐晴雨耳边恍惚的响起了一阵箫声,呜呜咽咽,徒惹漫天烟雨如愁。
沐晴雨回眸,便看见了梨园,梨花的香气被春雨打得零零散散,箫声在雨中缠绵,沐晴雨却在那曲子中听到了心安。
听着那箫声,沐晴雨忽然间想哭,仿佛尹枫那温暖又坚强肩膀就在她身边。
芳草萋萋,沐晴雨听着箫,却不曾在那烟雨凄迷里,绕过宫墙,去见一眼那箫声的主人。
沐晴雨累了,倦了。
便懒懒的躺在软榻上,枕着午后的阳光,看着出云在烟雨过后,翻动泥土的气息。
蛙声一片里,那蜷缩了一冬的花草虫鱼开始伸展头角,沐晴雨只觉得昨夜才下了一场雨,今晨便是春回大地。
这几日,沐晴雨睡得很好,虽然夜夜还是会有琴声响起,可是每当琴声响起的时候,沐晴雨总会先听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箫声,如清流婉转,引她如梦酣纯。
出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沐晴雨呕吐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也能吃下些饭菜,虽然身子还总是懒懒的,但是至少脸色已经染上了些健康的红润。
而关于自己的邻居,沐晴雨只听出云说,她夜里还是会出去,依旧有女子每夜会随着琴声而去,被放血而归,夜里还是会有尖叫,会有受伤的女子。
沐晴雨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已经被出云打理的井井有条,分别种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种子,沐晴雨不认识这些,出云也不认识,可是看着那小小的种子,冒出小苗,总让人觉得欣喜。
“小姐,您看这种圆圆的叶子,您说这是什么啊?”出云低着头拨弄着地上刚刚冒出苗的种子。眸中满是热切的兴奋,想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做农活吧。
沐晴雨脸上也不禁浮现出笑容,心中隐隐的一动,很久以前她也曾在奶奶身边看见过这样发芽的种子,也曾拨弄着小菜园里的一切,仰着小脸一个接一个的问这是什么?
如今,看着出云,心中竟然不禁燃起了一丝惆怅,自己告别的从来都不止有尹枫。
沐晴雨缓步过来,低头温柔的笑着看她,又盯着那叶子看了一会儿,笑着道:“我也不认识这些,看着有点像黄瓜吧。”
出云仰起头来看着沐晴雨:“黄瓜?黄瓜是什么瓜?是一种黄色的瓜吗?”
沐晴雨微微怔了怔,异世飘零之感顿生,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随口说的,等冰儿回来不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了,这么多日子还没有回来。”
出云也是一笑起来,看着沐晴雨兴致淡淡的:“也不知道那妮子去哪里玩了,等她回来,好好的说说她。小姐,天色不早了,在外面呆久了还是有些凉的,我先扶您回去休息一会儿,奴婢去给您做晚膳。”
沐晴雨缓缓点了点头:“也好。我正有些倦了。”
出云伸手,扶住沐晴雨,两人转身,春风拂面,虫鸟声蛙鸣声,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停了。
春草,无风,自动……
出云俯身,拿起沐晴雨的披风……
剑,就在这一刻骤然袭来。
五把剑寒光四射,半圆包围过来,几朵剑花封住沐晴雨所有退路,凌冽的杀气将一春暖意浸入寒潭,沐晴雨甚至看不清剑在哪里,只觉得四周缓缓逼近的是彻骨的冷风。
出云眼疾手快一把拎起沐晴雨破空而去,可无奈手中没有兵器,有硬生生被头顶的剑气逼落下来。那两名暗卫早已现身想为被包围的两人打开一道缝隙。
沐晴雨被出云紧紧的护着从有了破绽的左翼逃出,可逃出来又能怎么办,凭出云一人单打独斗都拦不下一个刺客,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沐晴雨。
好强的武功,好精密的配合。
那两名暗卫一个拦住两人,可是也只是暂时拦住,沐晴雨看出了他们武功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已经看出了他两人的吃力。
“出云,快走!”那两个暗卫喊了一声。
沐晴雨却眉头紧皱,怎么走,往哪走?这天地间早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剑光从沐晴雨头顶飞过,出云一把将沐晴雨拉下,头上的银簪被那剑削成两节,三千青丝披泻而下,出云已经上千和那人交手,沐晴雨勐地摔倒在地,还好泥土都被出云翻过,还算松软,没有摔疼。
沐晴雨从发丝间,忽然间感觉到了曾经初来这个世界的恐惧。那时候也是漫天鲜血,也是这样的无助厮杀。
出云和两个暗卫身上都已经满是血痕,这五个人,好强。
那人却没有给沐晴雨发呆的机会,剑狠狠的刺向伤痕累累的出云,剑离心脏还有一寸,沐晴雨戒指上的两枚暗紫色的花瓣飞出,一片朝着那冰冷的剑尖,另一片狠狠的订向那黑衣人的胸口。
那人大惊失色,回剑格挡,沐晴雨没想到那人的剑竟然这么快,只听叮的一声,那枚花瓣应声落地,沐晴雨心头一惊,却见出云眼疾手快,反手抽出匕首,狠狠的刺进那黑衣人的胸口。
匕首整个没入,那黑衣人瞳孔皱缩,终于无力倒地。
沐晴雨终于舒了口气,身体一软,扶住身后的地面,看着同样虚脱的出云,一句安慰的话还没有出口,剑光已经从出云头顶擦过,沐晴雨看着另一个黑衣人狠的那一剑,心跳仿佛骤然停止。
缠住暗卫的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解决了一个暗卫,死了一个,另一个飞剑而来,朝着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沐晴雨。沐晴雨想抬手,想按住戒指上的开关,可是时间早已经来不及。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的气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漫天剑光里,夕阳热烈似火,接踵而至的黑衣人仿佛那夜天色,沐晴雨常常在想,如果,死了,会不会回到从前……
最后的那一刻,沐晴雨做的事情,竟然是安详闭眼。
剑原来是这么的凉,冰冷的剑接触到最敏感的的脖子上的皮肤,令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可时间就像骤然停滞了一般,在沐晴雨闭眸的瞬间开始无限延长。
时间开始缓缓变得恍惚,原来再死一次竟然不会觉得疼,只是觉得大脑中白光一闪,地转天旋。
尖叫声,闷哼声,刀剑陷入皮肉的声音瞬间变得恍惚迷离,仿佛离开她很远很远。
沐晴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就这么缓缓昏睡过去。
“小姐,小姐……”出云紧张的声音在沐晴雨耳边唿唤着,似乎在企图将她从很远的地方唤回来。
沐晴雨想醒,可是身子却疲倦的在没有一丝力气,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可是,就在沐晴雨终于要彻底沉睡的瞬间,她明明感觉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还有鼻尖萦绕的浅浅药香,冷漠疏离里那么奇异的夹杂着一丝如春的暖意。
出云如蒙大赦的看着抱着沐晴雨的那一袭胜雪白衣,仿佛所有人的生命里终于有了依靠:“公子……您,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三章 不能说的隐情
沧月宫偏殿侧室里,风离辰静静的抚摸着手中的一管玉箫,这是他在西域的时候,偶然得到的,那人说,这是他娘亲的遗物。从来不爱碰乐器的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身边,只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有时间静静吹箫。
“公子……”冰儿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唤了一声,她候在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
内室里没有传出沐晴雨醒来的消息,而等在这里的公子也似乎一直没有听她说话的兴致,可是,她的确是有事情想说的。
她原本听从沐晴雨的指示进宫去查沐晴雨当年被左天瑶迫害堕胎一事,却不想竟然误打误撞知道了太后秦氏的诡计,太后竟然动用了皇室的“无名人”前来对付沐晴雨,虽然派来的人数不多,但是这只可谓皇室后盾的神秘组织却有着令听香水榭都不敢忽视的威名,“无名人”是皇室的最后一道屏障,这些年来悄无声息的为皇家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麻烦,没想到,太后竟然派他们来对付沐晴雨,看来沐晴雨以后的日子可谓举步维艰了。
但是,冰儿知道,这些事情风离辰定然了然于胸,不必她多嘴,想必看到那些人的武功,风离辰便已经明了了。
她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风离辰见她如此说,微微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轻轻点头,示意她想说什么便说。
冰儿咬了咬唇终于开口:“公子,小姐让属下去查当年的堕胎案。”
风离辰银色面具后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波澜,显然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如今,火云将你们借给她,你们只需听从她的号令即可,她让你们做什么,无需向我回禀。”
冰儿见风离辰如此说,心中更加犹豫,可是,半晌她紧皱着眉头,单膝跪地,还是一鼓作气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属下知道,但是……但是公子也一定料定属下查不出什么来……”
冰儿抬头看着风离辰:“十天,属下的确什么也没有查到,但是属下确定,那事情不是左天瑶做的。”
风离辰终于听出了一点味道,收起了箫,问她:“那又如何?”
冰儿见风离辰终于愿意听她说下去,便镇定下心神娓娓道来:“属下自信,有些事情我十天查不出,估计查十年结果还是一样!而天下间能避开属下追查的,定然只有自家人。不破不立,属下谙熟追查之术,也善于布置。那做成这件事情的想必只有听香水榭的人,而那些日子能接触到小姐的听香水榭的人,且能做到如此的,想必屈指可数……”
冰儿的话在此时停了下来,开始小心的端详风离辰的神色,风离辰看着她的眸子,却波澜不惊,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冰儿咬了咬唇,低头皱眉,话已至此,无论公子决定怎样处置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小姐说,此事曾经潜二小姐查过,但是无果而终。属下相信,属下能查到想到的事情,二小姐一定能想到,但是二小姐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姐,属下知道其中定有隐情……”
冰儿复又抬头仰望着她心中神一般的男子:“属下想,其中定有上面的指示……属下这些日子一直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禀小姐……还是……”
冰儿看着那张冷冷的银色面具,心也开始渐渐冰冷:“还是,属下知道了些什么……不应该知道的……”
风离辰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她终于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没想到,在王府还有这样心思灵透的沧海遗珠。
风离辰的言语很温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我说过,既然将你们借给了她便是她的人,她让你查什么,你查到了什么便清楚跟她说……”
冰儿眸子中闪过一道光彩,抬头看着风离辰。
“不过……”风离辰顿了顿,“她现在身体太差了,你如果现在告诉她,难免为她增添烦忧愁思……过些日子吧,过些日子,等她好起来,你再来向她回话……”
“是。”冰儿叩首领命。
风离辰看着缓缓起身的冰儿,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缓缓道:“关于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事后怎样解决……”
话毕,风离辰缓缓起身,颀长的身影,在冰儿有些怔忪的眸子中缓缓离去……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在听香水榭……
怎样解决……
冰儿的唿吸滞了滞……是啊,她是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让那人永远闭嘴罢了,无论是谁。
………
风离辰缓缓推开沐晴雨的房门,室内温度不正常的高,风离辰如风进入,屈指一弹,门便骤然关上。
室内燃着熊熊的火炭盆,炭盆上有药架,架上有锅,锅里的药沸腾着,满室的药香,仿佛云腾雾绕,沐晴雨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端坐在床上,她身后是一个冰蓝如水的女子,一道道手印印在沐晴雨身上,内力源源不断的朝着沐晴雨体内奔涌。
风离辰远远的看着,冰冷的面具因为遇热结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手腕翻转,一道精纯的内力朝着床上的女子涌去,沐晴雨的身体勐地一颤,她身后的蓝衣女子也是纤眉微皱,不禁也加大了力度,被狠灌了不到一刻钟,沐晴雨终于勐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骤然软了下去。
那蓝衣女子和风离辰同时收势,又急忙扶住沐晴雨,安置她好好躺下。沐晴雨的唿吸已经渐渐平稳,似是入了梦。
“公子没事吧。”安置好沐晴雨的一切,那蓝衣女子迫不及待的询问着风离辰。
风离辰眸光却一直盯着那个沉睡的身影,并不看她:“不碍事。”
她眸光深处什么东西狠狠的颤了一下,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一如既往的温柔规劝:“公子也要多休息,这里的药还是要再熏一天一夜的,空气湿热公子不宜久居。”
风离辰终于抬头看她,那个女子为什么事到如今,却还是能如同当时初见一般碧海无波,仿佛她温婉依旧,仿佛这八年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一如从前的是那个山间绝世女子,不食人间烟火,看淡恩怨情仇。
牟如明镜,虚怀若谷。
风离辰不动声色的轻轻喟叹,可是,若水,有些东西早已经回不去了。就像当年我送你的玉佩碎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一样,你何苦这样纠缠。这些日子,我对你的态度,终究是不能让你明了吗?你何必这样逆来顺受,是在博我的同情吗?
又是何苦呢?
“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蓝媛若水看着那个依旧白衣银面,谪仙般的男子,缓缓点头:“是。”
转身,出门,关门,十步,正殿,开门,再关门。
静静的倚着门,她只觉得胸口勐地塌陷,仿佛里面的什么东西碎了一大块,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若不是倚着门框,她虚浮的身子早已摇摇欲坠。
泪水在眼眶聚集,她却死咬着唇……
回不去了,原来早就回不去了。
半年前,当风离辰精心为沐晴雨选药的时候,她便知道,她们已经回不去了。她的公子带着她的情她的心,终于要在这一天烟消云散了。
若水记得,当时的公子刚刚从西域回来,身受重伤,却抛下一切治疗,前来找她,让她做一件事情功成身退之后,务必让沐晴雨吃下这粒药丸,保她性命。
若水却是苦笑,服用这药,写信急招天机老人来,沐晴雨性命定然无忧。
可是这药性凶勐,若静养少不得一年半载,若想尽快痊愈,必须有内力深厚之人一鼓作气的内力灌输驱毒。
当时的风离辰气息奄奄,纵使他有心也无力。
若水笑,无限凄凉……
公子,你用这种方式铲除天玄师太的羽翼吗?您终究是留不得我了,是吗?
可是……可是,你的要求,我从来不会拒绝,即使为你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何况只是七成内力。
公子,我答应了呢。
在您说第一遍的时候,没有徘徊,没有犹豫。
换你眼底的一丝诧异和动容,值了。
风离辰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