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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爱我才好,爱我是一件没有希望的事。
我已经受够了单恋的苦,对于和我同样命运的人有着刻骨的同情。
高中同学会在春节过后的某天召开,所有同学都神彩飞扬。
每个人都在变化着,好像没有变化是件可耻的事。如我这样在外地求学的人,多多少少都希望着自己某一天能够“衣锦还乡”,让以前俯视自己的人变为彻底的仰视。
那会儿,我刚买了手机,摩托罗拉的,巧的是胖子也买了同一款。
“情侣手机噢!”卓艳发现新大陆般高举着那两支手机在饭桌上张扬。
我驳斥道:“款式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不同,这怎么能叫情侣版?顶多只能叫龙凤胎,兄妹版的才是。”
“你才不知道,人家说龙凤胎的男女上辈子就是情侣!你知道龙凤胎是怎么形成的吗?你知道胚胎是怎么发育的吗?”
不得了不得了,自从学医之后,卓艳越来越高深。
上次到她家里做客,我亲眼见她用极奇怪的姿势补袜子,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这叫锁边缝合。”
我把面前的一盘回锅肉端起,作势要向卓艳砸去,她赶紧躲开,一桌人又开怀大笑。
这种感觉真好,尽管大家已不在一处,中学时代的情谊却还是那样纯洁和干净,甚至被时间沉淀的更加深厚。我希望这种纯净的情感会随着岁月一道绵长,不管将来面对如何复杂蹊跷的社会,心灵上还留着一处地方,不染俗尘。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的大军浩浩荡荡杀向KTV,几个微醉的男生几乎抱着话筒不放,名符其实的“K歌之王”。后来,话筒落到某人的身上,全场霎时有些安静。继而,声音从黑暗中的某处传来,略带着悲伤的性感声线:“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
十三,久违的十三,我找到那个熟悉身影,笑了。如今蓄长了发,穿上耳洞,十三真的像一个放浪形骸的狂徒,他唱着齐秦的歌,自己便如同那只旷野中的狼。台下的沉静,便是对他歌声的认可与迷醉。
后来,有人起哄,要苹果上去来点“专业水准”。
“快点上去啊,就当唱给你家那位帅哥听听。”有女孩在玩笑,我坐在远处,却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楚。
“说什么呀?我哪来的帅哥?”苹果不好意思的往沙发里躲,脸上却显现小女人的娇羞,那是我永远不会有的幸福光芒,我知道那种光芒的名字叫做爱情。
半推半就的,苹果接过话筒,甜美如蜜的声音刚起,台下一片喝彩。
“我爱你,到哪里,我都是属于你;我爱你,爱到底,下辈子也是你……”
果然有绕梁三日的魅力,我跟着众人鼓掌,听着有人大声喊着encore。而我所想的只是,歌声里勇敢的表白是对谁唱的呢?苹果是否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MrRight?
那张幸福满足的笑靥,那句自信勇敢的“我爱你”,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梦境。
一曲终了,苹果走回先前的位置,旁边一群女生好像又开始逼问关于她那位秘密男友的庐山真面目。
我不由得侧身去听,卓艳突然坐到我身旁,嗑起小案几上的瓜子儿:“唉,诺言你听说了吗,姚子茗交了个男朋友。”
“唔。”我不正在竖起耳朵听么?
“还是咱们学校的呢。你认识吗,是黄涛他们以前班上的,就是那个……”
“卓艳,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在哪里挑染的?为什么选黄色呢,黄色不好看,是我我就选红色。其实我之前也想挑染的,可是北京理发店都很贵,我染不起,如果有时间,我过几天就在家染了,反正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截住卓艳的话,急速的表达,生怕这世界上还存在除我之外的声音。
卓艳仔细听我说,直到我声嘶力竭,她顿顿,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前几天在我家里,你不是已经说过这事了么?”
我望着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有怎样的言语。
她不懂得,不懂得我那颗固执了九年的心。
“走不走?”胖子走过来拍我的肩,“晚了,早点回家吧。”
“好。”我拿起沙发上的风衣,和剩下的同学一一道别,然后跟着胖子走出去。大街上好冷,我把风衣紧紧裹在自己身上,仍像挡不住外面凛冽的风。
“上车吧。”胖子拦下一辆的士,我坐上去,继续说我的那些呓语:“我想染头发,我在北京就有这样的打算了。要挑染的,染成红色,但是北京好贵……”
胖子打断我:“在我面前,你不必要说这些。”
“你真的喜欢我吗?”我侧过头,头一次这么认真地问他一个问题。
“如果你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我就不说。”
好,那你就别说,永远也别说,我真的不想听。我很混乱,我的世界很混乱。
快要开学了,我终于拨响无极的手机,尽管那个号码从我买手机的那天起就已储存在那里。
“你在哪儿?”我尽量镇定地问他。
“哦,我正在学校呢。”
正在学校?我下意识伸头向窗外望了望,不见他的身影,但只要他在学校,还怕找不到么?
“……有事吗?”
“没,没事。再见。”我挂了电话,然后回寝室拿了东西飞出家门,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他一定篮球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拐弯之前,我停顿了一下,努力使自己的心跳降至一百以下,努力使自己的脸看起来不那样红。我把开头要说的几句话好好组织了一遍,谁叫我在他面前总是结结巴巴?
我满怀期待的转过弯,望向球场——
无极,果然在。
而他的身旁,站着苹果。
他紧贴着她,他的手搂在她的腰间,两人的脸上有着相同的恩爱笑容。
手中有东西落地,我偏过头看,一个小小的护身符躺在那里,像在对着我笑。
那是我特意帮他求来的。
我还记得自己虔诚的跪在开光的那个寺庙里,任雍和宫的喇嘛在我面前撒米,嘴里念念有词。我搜肠刮肚,找出所有祝福的语言,祈祷着无极能够一帆风顺,祈祷三年前的那个咒语不会再度显现在他身上,祈祷他考研顺利。
我拾起那个小小的护身符,它躺在那里,好可怜,就好像我原本卑微的心,也是那样,躺在地上,得不到怜惜。
并非不知道,无极报考的学校是浙大。
并非不知道,苹果那一脸幸福是为了谁。
并非不知道,卓艳就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是什么。
我只是命令自己不要联想,命令自己假装不知。
无极,这一次,我无法再为你找到借口。
我不能骗自己说,苹果不小心撞到你的身上,而你的手不小心落在她的腰间。
其实,我的心是痛的,当自欺欺人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我紧紧握着那护身符往回走,我惊异自己会如此平静,丝毫没有哭泣的冲动。或许,我的感情都是缓慢的,爱或痛都很漫长。
我用了九年的时间去爱,痛也应该是用很长的时间吧。
等我再回到北京的时候,无极已开始在南京作毕业设计。
他的试验室里通了网线,和他用QQ聊天也比以前方便。他始终没有对我提起他跟苹果的事,我也没有问,我等着某天,他能亲口对我说。
我对OICQ渐渐失去了兴致,因为每次无极上线不久,苹果的QQ头像也跟着亮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霍青桐,苹果便是香香公主。但是无极不是陈家洛阿,我讨厌陈家洛。
香香和陈家洛又开始聊天了,我想。
而自己脸上浮起的笑那么酸,那么苦。
再到后来,在网上碰到无极会彼此无言,就像是面对面的尴尬。想想我和胖子,经常在网上遇到,也很少说话,有的交流只是“胖子,我电脑坏了,什么时候过来修?”“胖子,我自行车被偷了,什么时候陪我买一辆?”,他的回答也总是寥寥几个字,但从来没感到过尴尬,从来没有。
终于有一天,和无极谈到交朋友的事。
我若无其事的问:“你有女朋友了吧?”
他也若无其事的答:“嗯,是啊,你也认识的,姚子茗。”
我如释重负,他说了,他终于说了。我的单恋终于可以结束了,以这句话为句点。
那时候,电脑里常放的一首歌是《结束不是我要的结果》,然而,用这首歌来形容我的感受并不贴切。
我和无极怎么能算是结束呢?
我们根本不曾开始过。2005…11…21 8:44:57 公子小白
头衔:九界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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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5年10月27日第 12 楼
第十一章
这一年,无极如愿去了浙大,和苹果的感情稳步发展。他开学的那一天,我还是去雍和宫还了愿,虽然那个护身符一直只是留在我自己的身边。
我彻底从无极的生命舞台退场,心里总有些不甘。
有一次,在网上和无极聊起爱情。
我想问:你是否知道我爱你?
问出口的却是:你是否知道我爱过你?
也许我到底,还是爱自己多一些,到最后一刻也无法放弃自己尊严。我这样想。
而无极很巧妙的避开了我的问题。
冷飘和蓓蓓早已觅得良人,焕然如今也终于和一个个头矮小的男生牵手,三大美女都有人疼了,而我,还名花无主。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坚持着什么。
冷飘终于忍不住骂我:“你干脆为他当尼姑得了。明明喜欢得要死,干吗不去争取?”
“他有女朋友了。”我苦笑。
“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去抢啊。”冷飘不以为然。
去抢?和苹果?我如何能够呢?我想起那次和苹果聊天,听她谈起她和无极的罗曼史。
言:“你不是初一之后就不喜欢他了吗?”
茗:“言,我不想瞒你,其实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他,只是以前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言:“哦。”我也是啊,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他,并且我一直知道。
茗:“我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情,但我只是想他知道而已,不然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感情。我当时一点希望他喜欢我的心思都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他了,就算是这段感情的了结吧。”
言:“然后呢?”
茗:“结果他说他也喜欢我,我好意外,因为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一点都没有。”
言:“怎么会呢?我都有感觉的啊,他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茗:“也许是我自己迟钝,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有回应。”
言:“当一个男人爱上一女人,最先发现的一定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深爱这个男人的另一个女人——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加工过了,呵呵。”
茗:“后来……”
后来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王子和公主如何幸福我不想听到。我能够参与的部分已经成为过去,我不断地在QQ上发着笑脸,假装自己早就云淡风轻,但心里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回想起从高中开始无极和苹果在一起的情形,我不得不承认,无极对我的Hi和笑总是一模一样,但对于苹果,却是万千宠溺的姿态。他们总是笑得那样开心,仿佛那笑容直接投射在对方心底的,整个世界都在他们之外。
我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情总是迟钝,但对于无极身上的感情却意外的敏感。
这一年,是指环年。
寝室里的三个美女都带着别人送的戒指在寝室里炫耀,据说,这样的戒指不能由男友来送,必须由男性好友来送,然后这枚戒指会保佑自己和男友天长地久。
我写信央无极送我一枚戒指,因为在这个传说里,我们都能找到适合的位置,我是女生,无极是我的男性好友,而我的男友至今缺席。我不在乎能否和所谓的男友天长地久,我只想保有无极送的一枚戒指。
就像我保有着他的信,一封封标上编号,放在珍贵的檀木盒里;就像我保有着与他的聊天记录,一页页打印下来好像一本关于暗恋的书。
无极没有多做犹豫便答应了,我并不奇怪他的爽快。他曾在无意中说他有负于我,所以他对我的好或许都是补偿吧。
几周之后,我收到藏在信里的戒指。
那戒指好丑!黑不溜秋的样子,极其粗糙的手工,上面雕刻着莫名其妙的文字,无极附信解释说那写字是藏文,意为“吉祥如意”。
我有些懊恼,这么丑,我如何能戴得出去?我怀疑他在跟我开玩笑。不敢要求他送什么铂金的宝玉的钻石的戒指,但至少不要这么丑吧?原本心心念念的期盼突然落了空,而我还找不到理由埋怨。
我有些失望的把戒指压在首饰盒底,这时候,我的QQ响了,是十三。
最近我总是和十三一起在联众上打牌,十三对我一直是极好的。当我对他说我联众的分数很低很丢脸时,他爽快的答应我帮我把分数扳过来。我们一面打牌,一面用QQ互通情报,虽然胜之不武,我却很开心地看到自己的分数由负变正甚至还当了个举人。
我们于是又到联众厮杀了一通,退出游戏室之后十三要下线了。我突然叫住他:“十三,送我个戒指吧,今年是指环年,我的指头还是空的。”
“好啊,把你的地址给我。”
不久后,我收到一枚亮晶晶的纹银戒指,上面镌刻着精致的图案,美轮美奂。
至此,我才有了一枚能戴出去见人的戒指。
和十三的感情渐渐深厚起来,他失恋了,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循循善诱:看开点,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十三常常和我聊他的那个前女友:他当初是如何英雄救美,他们又是如何冲破重重阻碍,中间怎样插入兄弟横刀夺爱的桥段,而他与她到底情比金坚。
……,然而这最后一次,他们分手了,很决绝。
听十三稀稀拉拉的叙述,我觉得他们分手的因素至少可以归纳出十几二十条,让我听得很迷糊,不过这无所谓,爱或不爱,在一起或不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当局者自己的感觉,旁观者的意见只不过是个参考。
我的遭遇也是同样悲情阿,于是隐了无极的姓名和十三一起探讨分析爱情。
爱情伤人啊,我们一起感叹,大生同命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后来,和十三无话不谈,他邮寄了一张前女友的照片来。
那个女生给我的感觉好奇怪:她的眉眼神韵让我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已经死去的冯惜晨,但待我仔细打量,她的五官轮廓却又没有一处像冯惜晨。怎么会这样怪异?我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觉得这个女子就是惜晨的化身,她化作鬼——或仙,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十三为什么为这个女子神魂颠倒,醉生梦死,我大概可以理解一些。
冯惜晨到底比别人来得幸运,即使死去,也带走了一个男子最深刻的感情。
一时间有些感慨,如果我死去,无极会不会记得我,他会不会记得?
我没有控制自己的情感,于是和十三的关系渐渐变得暧昧,他时常打电话来嘘寒问暖,我窝在被窝里听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倒也像得到一种慰藉。
直到有一次我气管炎又犯了,十三在电话里给我读了一幅中药方子,说是可以温肺化痰,我嗯嗯啊啊的记下,挂电话之前他突然来了句:“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小笨蛋。”
我愣住,这多么像情人之间的呢喃,可十三说得那么自然,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是我想的太多吗?又或者我想的太少?
过了段时间,我的咳嗽还不见好,十三说:“我圣诞节来北京看你吧,把中药带过去,让我亲自看着你喝。”
我心中忐忑,又不能决定该不该拒绝,于是把话题扯到一边:“你们圣诞有假啊?”
“圣诞赶上周末,前后逃几天课,应该可以呆到元旦再回去。”
我沉默一阵子,才说:“不如我去看你吧,反正我从没去过天津,去看看也好。”
“这怎么可以?你也给我个机会看看首都阿。”
“没关系的,我去,要方便一些。”
于是开始筹备去天津的事宜,我和十三的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冷飘他们接到电话,总是招呼我说:“诺言,快,你家那位来电话了。”
日子平淡无奇,无极被我刻意的压在心灵最底处。
平安夜的前一天,我破天荒的起个大早,去自习室占座。在逃课去天津之前,我想好好做一天好学生。我打着呵欠走进教室,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一个,谁知道有人比我还早。
我定睛一看,那人站的位置正是我和冷飘固定的宝座。那个背影我也认得,我们班的体委,追冷飘追得紧。他正拿着一块抹布仔仔细细擦拭冷飘坐的位置。
我走过去,轻声和他打了个招呼,把自己和冷飘的绣花坐垫放在座位上。体委抬头跟我打了个招呼,很大方的,没有躲闪之意。确实,他对冷飘的感情无人不知,他追了三年,等了三年,冷飘不是不爱他,只是爱得有保留。她给他机会,同时也给别人机会;她没有给别人承诺,同时也没有给他承诺。
我对体委的感情不是同情,我敬佩他,义无反顾的付出,锲而不舍的坚持。总之,他有点死心眼,这一点很像我。
“她今天不一定来。”我说。
“没关系。”
我笑笑,表示理解。如果有个人天天为我擦桌子占位置,那感觉会不会很幸福?
那一天没有课,我坐在教室里看书,心神一直恍惚,但又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中午,我独自一人去食堂打了饭,回到寝室的时候蓓蓓对我大呼小叫:“诺言,你手机响了一上午,我想睡个懒觉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