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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世虎的麾下,弓手、火铳手的规模远远超过刘宣。但是官军的火铳,弓箭粗制滥造,用料克扣成风,几乎没有多少合格的兵器。弓箭弓弦松软,火铳经常炸膛,尽管有种种缺点弊病,但是凭借着人多势众的优势,顾世虎官军一时间还是大占上风。
两边三轮对射,刘宣麾下又多伤亡了三四十人,而官军只伤亡了不到二十人。
这二十人中,有七八人还是李旭升,张虎成,张五斗,刘武等神射手造成的。
其中张五斗箭术超群,算是千里挑一打的神射手,张五斗连开三弓,每矢必中,连续射到三人。
李旭升,张虎成,刘武三人,箭术虽然还比不上张五斗,但是也算百里挑一的射手,开弓三箭,各自射倒一二人。
眼见对射不占上风,继续对射下去,如果伤亡继续增大,刘宣这支新军恐怕还有溃散的危险。刘宣连忙挥动令旗,命令士兵加快脚步,迅速与官军肉搏作战。
鼓声越加急促,在嘈杂慌乱的战场之上仿佛一颗颗定心丸,刘宣亲冒箭矢,越过通道,带领亲卫哨到了第一线督战。
在刘宣这个薄薄的阵型中,不停地有士卒被铅弹击中,被流失射倒。但是只要前面之人倒下,后面一排士兵马上会举起盾牌,补充上去。
明末大部分官军之中,几乎有一个大毛病就是不能肉搏。除了早已经被建奴歼灭的白杆兵,戚家军精锐外,哪怕是精锐的关宁军,也没有例外。
尤其是激烈的肉搏战,哪怕是精锐的边军,在与女真人野战之时,只能凭借车阵铳炮御敌。一旦八旗军冲了上来,开始肉搏作战,明军往往就会溃散而逃,宁愿被追杀射死,被河水淹死,被抓为奴隶,也不愿参加肉搏作战。
明军这个毛病顾世虎军中也有,对于这个毛病顾世虎也一清二楚。眼见两军距离越来越近,已经不足六十步,只怕再过上三两分钟,就到了残酷的肉搏作战时间,从刘宣这支军队的纪律,能承受的伤亡来看,到时候官军几乎肯定不是对手,大溃而逃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
顾世虎心中越来越着急,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他严肃军令,杀死了两个溃乱阵脚的士卒,将头颅用长木杆挑起,用来威吓军心。
箭矢越来越密,弹丸越来越急,刘宣亲自处在第一线,才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面对越来越多的伤亡,刘宣的麾下伤亡很快接近了百人,士卒的心里仿佛快过了临界线。
古代一般军队,承受伤亡的能力很低,常常在伤亡超过百分之十就会溃散,大部分战争中的杀伤,几乎都是追杀溃兵得来的。
尽管两军距离越来越近,但是相对于承受的伤亡,却都有了溃散的危险。
现在比的,其实就是谁能承受更多伤亡的能力,哪一方能坚持到最后,就必定能够取得胜利。
眼见军心浮动,士气骚乱,刘宣当机立断,采用了和顾世虎一样的方法,刘宣大手一挥,对杨四宝说道:“四宝兄弟,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生死存废,在此一举,你带兵向前,将扰乱军心,冲乱阵脚的逃兵全部斩杀,用逃兵的头颅稳住阵脚。”
杨四宝接过了令旗,双手一拱,开口说道:“刘头领,斩杀逃兵之后,待兄弟我上前冲杀一阵,必能击溃敌军。”
刘宣也见识过杨四宝的勇武,知道他的确是一名冲锋陷阵的勇将。现在也正是利用他的勇武打开局面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四宝兄弟,冲阵之时千万小心,兄弟身上有一领文山甲,算是军中最珍贵的铠甲。今日就交给兄弟,希望兄弟穿上此甲,旗开得胜。”
刘宣脱下铠甲,在亲兵帮助下,迅速为杨四宝套上。
在战场之上,铠甲是最宝贵的东西。而大明律中,百姓可以任意使用刀剑,但是不得私造弓弩,而私藏铠甲,更是谋逆的大罪。
从古至今,铠甲都是军国重器,汉代周亚夫名震天下,威压三军,只是因为私藏五百件铠甲陪葬,就被景帝论罪处死。由此可见,铠甲对于古代朝廷的重要性。
刘宣在战阵之上,宁愿甘冒风险,将自己的保命之物交给杨四宝。这份气度,已经让杨四宝万分佩服,感激万分,从此心甘情愿的降服于刘宣麾下。
杨四宝穿上笨重的文山甲,带上铁手套,手中握着一根粗一寸多出的包铁棍。铁棍长达一丈四尺,里面的木料使用的是坚而不硬、柔而不折白蜡杆。外面包有密密麻麻的铁线,这一根包铁棍,重量不下于二十六七斤。
也只有杨四宝这种力拔千钧的猛将,在战阵之上才能使用如此重量的兵刃。
古代的战争,军阵中使用的兵器通常重量不重,无论中外,这个情况几乎一样。
钩镰枪,长枪这种长兵器,也就三斤。藤牌盾牌,狼筅这类重兵器,也就五六斤,戚家刀也就一斤十两,哪怕是巨斧,狼牙棒这种超重兵,也很少超过二十斤。
至于关云长八十二斤的青龙月牙刀,花和尚鲁智深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都是小说家言,多夸大其词,不能当真。
汉代之时,以当时的技术也制造不出青龙月牙刀,仅仅能制造出简单的环首刀。况且从三国志等史料记载,关羽使用的兵器也应该是长矛,马槊这种长兵。
反倒是明末史载,有晚明第一勇将之称的刘綎,能使用一百二十斤重的大刀,在马上也能轮转如飞,被人称为刘大刀。但是即便是刘綎,在真正的战阵之上,也不会使用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大刀。
即便是以刘綎之勇猛,在萨尔浒之战中,也被八旗军冷箭射杀,他身中十七支重箭,当场身死。
杨四宝带上督战队,将动摇的几个士卒全部杀死,脑袋割下来挂在腰间,来威慑慌乱的士卒。
眼见杨四宝如此威猛凶恶,众人再也不敢随意后退。
杨四宝眼见情况不利,知道这支军队的承受力快要到顶,于是抓起木盾,奋力奔跑几步,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就越过了两军阵前,一马当先的朝官军阵列杀来。
杨四宝一手挥盾,挡开了两根长矛的穿刺,单手用力挥舞包铁棍,朝着前面的官军士卒打去。
一棍之下,几乎人仰马翻,官军马上被砸倒了二人,杨四宝奋起余勇,接连打翻六七人,将官军大阵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时督战队的二十多个勇士也蜂拥而上,朝着这个缺口一股脑冲来。
张五斗,李旭升,张虎成三人,也纷纷张弓搭箭,射击大阵缺口处的敌人,尽力支援杨四宝破阵。
就在杨四宝奋力破阵之际,两军之间终于拉近了距离,开始了激烈的肉搏战,李旭升前哨率先接战,张虎成,李旭中两哨也奋勇赶上。
在很短的功夫之内,官军阵型已经有了摇摇欲坠之象,看来距离崩溃已经为时不远。
顾世虎登高一望,见自己的军队已露败相,知道大军溃乱已经不能避免,对身边的家丁把总石勇恨恨的说道:“今日败局已定,本将也回天乏力,无可奈何了。”
“流贼之中的主将颇有本事,短短时间之内,就练就了一支精兵,如果放任下去,只怕成为朝廷的大祸。”
“今日本将不计生死,决定亲冒矢石,冲击敌人的中军,斩杀敌将,挽救败局,尔等谁敢追随本将杀敌。”
第三十五章危局
冬天的白日非常短暂,而黑夜却又异常漫。
自刘宣出城以来,短短的片刻功夫,已经接近黄昏。如今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太阳终于彻底落山,夜色不紧不慢的渐渐来临,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之上,更显得诡异莫测。
无论是刘宣的军队,还是顾世虎官军,几乎都没有挑灯夜战的能力。因为他们麾下的大部分士兵,都是夜盲症患者。在黑暗的夜晚,几乎与瞎子没有区别。
在这个惊慌错乱的黑夜,如果强行作战,几乎马上就能引发营啸,从而带来大规模的溃乱。
黄昏逐渐过去,竟然带着一股苍凉之感。
刘宣心情一动,不由得想起唐代诗人李益的名句‘黄昏鼓角似边州’。他压下了心中的杂念,想要加大兵力,将后阵的陈铁牛后哨、李昭云预备哨投入战场之时。
只听见一阵威声隆隆的马蹄声从前方传过来,这阵阵的马蹄声,仿佛震碎了刘宣的耳膜。
刘宣心中大惊,他亲自传令,让前面三个步兵哨全力击破敌军。然后亲自指挥亲卫哨,骑兵队,炮队,鸟铳队,迎击敌人,还让没有投入战斗的两个步兵哨加快支援。
顾世虎这股骑兵,是他上千大军中正真的精华。在第一次董家堡之战时,他麾下的骑兵还不足百人。
经过与张虎成,李旭升两次交战,更是折损了二十余人,已经算是伤到了筋骨。
刘宣在董家堡蛰伏休整的三个月中,顾世虎也大力整顿了队伍。趁着张云柯搜刮全城之际,顾世虎也弄来了一些饷银,将手下的家丁扩招了一些,达到了七十余人。然后补齐了缺额的斥候,凑成了上百名精骑。、
顾世虎手下的家丁,几乎全是选拔军中最英勇善战之人,粮饷待遇也远远超出普通士兵。哪怕比起正真的精锐军队,也丝毫不落一点儿下风。
这一股精骑,尽管人数不多,但是却声威不凡。趁着天还没有彻底黑暗,居然威风凛凛朝着刘宣中军冲来。
眼见官军大阵快要溃散,刘宣自然不会让前锋三哨回来支援,免得到时候功亏一篑。
更何况后面的两哨也距离中军不远,也能很快赶来支援。
尽管后面两哨兵甲不齐,身上几乎全部穿着单衣,战斗力也很有问题。但是只要刘宣能挡住敌骑第一波冲击,凭着人多势众的优势,一定不会吃了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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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世虎居高临下,打马扬鞭,在刹那间已经绕过了李旭升等三个步哨,一鼓作气的朝着刘宣奔来。
这一次冲阵,顾世虎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在军阵最前面充当死兵。
骑兵冲阵,也要排成阵型,一般也就四五排,前排的骑兵充当死卒,以示有死无生之意。后面的几排士卒,名叫锐卒,使用的也是最锋利的兵甲,用来突破敌人的阵型,追杀敌人的溃兵。
顾世虎亲自充当死卒,更是让这支骑兵士气大振。
冲阵的骑兵发出了巨大的呐喊,仿佛能压下心中的恐惧,就像一道奔腾的巨龙朝刘宣冲来。
刘宣麾下的亲兵哨,骑兵队都是这支军队最精锐的士兵。他们并没有过分惧怕敌人的威势,骑兵队马武更是跃跃欲试,想要亲自出阵,与敌人骑兵决一死战。
刘宣压下了马武白白送死之举。毕竟数量优势差距较大,虽然骑兵队出阵,能消耗敌人一部分兵力,磨灭一些敌人的锐气,但是肯定会凶多吉少。
这支骑兵队,刘宣也耗费了很大的心血,几乎都是以后扩充骑兵的骨干。怎能全部死于战阵之上?
眼见敌军蜂拥而来,已经不足五十步。刘宣尽管心中惊惧忧虑,但是脸上丝毫不显,反而压下了鸟铳队的蠢蠢欲动。
顾世虎官军几乎全部装备三眼铳,眼见进入三眼铳攻击距离,官军纷纷用火镰点火。
刹时上百枚铅弹朝着刘宣军阵打来。这些铅弹,尽管威力比不上鸟铳,但是对付没有盔甲的刘宣士卒,还是能起到很大的杀伤效果。
一时间,刘宣阵型人仰马翻,十多位士卒被铅弹打中。
后排的士兵迅速将受伤的战友拉开,将阵列补充起来,等待敌人最后的冲击。
“鸟铳队,列阵于亲卫哨侧翼,先不要放铳,将敌人放到二十步时再打一轮齐射。射完火铳之后,要尽快装填,不要零散的射击,要形成骑射的火力,一举将敌人的气势压下去。”
“亲卫哨盾兵在前,长枪在后,没有军令,谁也不能退后一步,违令者斩,家人也全部株连。”
“马队率兵出击,攻击敌人的侧翼,要一鼓作气击败敌人的侧翼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刘宣大声疾呼,一时压下了铅弹射击的声音。面对严苛的军纪,刘宣麾下的士卒也不敢随便成为逃兵,士卒鼓起勇气,将手中的长矛斜斜插在地上,充当拒马。
顾世虎骑兵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进入鸟铳手最佳射程。在鸟铳指挥官杨守义指挥之下,二十杆鸟铳在距离不到二十步之内一起开火。这一次齐射,效果极其不错,竟然击中了十多位骑兵,这些骑兵一旦跌落马下,几乎马上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
鸟铳手齐射取得了极大地战果,让顾世虎骑兵的攻势马上一滞。
在骑兵冲阵之时,训练精良的鸟铳手,已经能每分钟够打出三轮齐射,但是这样士兵,几乎都要及其严酷的训练。
刘宣这支鸟铳队,能做到在骑兵进入二十步才开火,已经算是做到了极致。
顾世虎大呼一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恩养武将,就是为了今日。击破敌阵,全军每人赏银十两,斩杀贼首,赏银百两,官升三级,至把总为止。”
顾世虎开出了巨额的赏银,极大地提升了士卒的勇气。
顾世虎尽管非常讨厌这支火铳兵,但是还是能分清主次,没有冲击毫无还手之力的鸟铳兵。而是朝着刘宣中军正面攻来。
陈铁牛后哨,李昭云预备哨已经护住了刘宣亲卫哨的侧翼,顾世虎如果想要尽快取得战果,只能朝刘宣正面猛攻。击破亲卫哨的军阵,才能杀到刘宣面前。
马蹄声隆隆作响,仿佛大锤一样敲在刘宣的心头。
奔腾的战马直接撞在长矛之上,将马上的骑士高高弹起,还没等骑士落地,就被前排的刀牌手斩杀干净。
在骑兵猛烈的撞击之下,前排的刀盾手纷纷被奔驰的战马撞倒踩踏而死。
这种惨烈的死法,对士卒的感官冲击远远大于死于刀剑之下。尽管刘宣全力维持,但是亲兵哨的阵型还是出现了奔溃之象。
这时候,骑兵队在马武指挥之下,已经迂回到了顾世虎侧翼。马武挥动长刀,奋力拍打着胯下的战马,朝着官军侧翼猛冲过去。
马武率领的这支骑兵队,在刘宣军中地位很高,算是刘宣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骨干。在与顾世虎斥候交手之时,尽管坐骑不好,兵甲不利,但是还能起到很好的伤亡交换比例,让顾世虎第一次对刘宣升起了重视之心。
马武奋勇而战,与顾世虎麾下的官军侧翼纠缠在一起,牵制了十多个官军骑士,大大的减轻了刘宣的压力。
自从顾世虎开始率军冲阵之后,先在鸟铳队下损失了十多人,后再亲兵哨的长矛阵中又损伤七八人,还被马武骑兵队牵制了三十余人,顾世虎手中的力量已经大为减弱。
尽管顾世虎力量已经减弱不少,但是他还是义无返顾的朝着亲兵哨阵型猛冲而来。
连续不断的伤亡,被战马践踏的支离破碎的尸体,这种感官冲击,几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宣的亲兵哨终于承受不住打击,开始溃乱。
刘宣大声呼喝,连续斩杀了三个逃兵,但是还是不能阻止阵型的溃。,眼见亲兵哨阵型以破,大部分士卒都无心作战,四处而逃。
刘宣双眼通红,心如刀绞,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终于知道在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上,个人的力量即便再强,面对这种溃败也没有任何好办法。
顾世虎骑兵不断的斩杀着刘宣的溃兵,在阵型溃散之后,死于官军追杀之下的士卒,远远多于死于军阵之上。
刘宣纠集了几位勇敢的士卒,斩杀了两个落单的骑士。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刘宣慌乱的逃离了这处战场,来到陈铁牛,李昭云两哨之中。
这时黄昏即将过去,天色已经非常昏暗。
官军一时不察,忙着斩杀溃逃的士卒,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刘宣。等官军彻底击破了敌阵之际,刘宣已经成功退到了陈李二哨之中。
这两个哨,结成的军阵更加厚实,以亲卫哨的表现看,不是轻易就能击破。
顾世虎见天色越来越昏暗,哪怕是官军骑兵,夜盲症患者也非常普遍。
一旦到了夜间,几乎没有作战的能力。况且骑兵队还牵制着二十名手下,跟随自己的冲阵的骑士已经不足四十名,已经失去了第二次冲阵的能力。
况且刘宣依靠着后面两个步兵哨,收拢了一部分溃兵。
而刚才非常精锐的鸟铳队,已经完成了装填,只怕马上又是一次可怕的齐射,如果再次冲阵,只怕是凶多吉少。
顾世虎想道这次战败回去,几乎很难保住县城,不但自己会被责罚,就连亲族也会被自己连累。
顾世虎一时起了寻死之意,决定奋起余力,再次冲锋。
哪怕死于军阵之上,也好过受朝廷处罚,拖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