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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埋下螓首。
一头秀郁的青丝无声垂落下来,两个娇小玲珑、晶莹剔透的耳垂,红润欲燃。
陆北心头一震。
感知初始的生涩,而后到渐入佳境的熟练。
陆北似叹又似长吸了一口气,以此女心性之骄傲,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脑海之中忽然忆起一幕幕前尘往事。
这时,柔夷虚引。
窗外树叶婆娑,光影明灭;雪落寒梅,琼枝滑腻。
陆北皱了皱眉,从纷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眸之中尚带着一些难以释怀的怒火。
凡此种种,并不是他可以原谅她的理由,尤其…
心念及此,禁制已然消除,翻身而起。
“你怎么那么快就…”
微张的迷离血眸,满是惊异地看着闻言面色更怒的陆北。
她实在难以想象,在她堪比太乙金仙的禁制手段下,陆北竟然还可以脱困。
“你这是…要杀了我?”
看着眉宇煞气腾腾的陆北,灵幽本想讥讽一笑,可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虚。
“恩,杀了你。”
一边说着,一指弥罗道禁在灵幽惊恐的神色中,徐徐点出,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你…呃?”
一双狭长血眸渐渐眯起,冷哂道:“这就是…你的报复?”
“轰。”
却是被翻过身来,猛然睁开双眼,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可怕事情。
“这才是报复。”
冷厉的声音忽然响起。
渐渐,外间寒风呼啸,天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雪似乎下的愈发紧了。
第一百七四章 大胆的想法(为xianzhea加一更。)
一缕暖融融的阳光,跳过窗棂,披落在二人身上。
灵幽睫毛轻颤,睁开一双惺忪睡眼,莹澈血眸便是羞恼至极,轻轻推开身旁的男子,出言讥讽道:“好好的水路不走,非要…”
可一出声,灵幽猛然顿住话头,心中更加恼怒…嗓子都沙哑了。
细细感知自身,赫然发现已然伤痕累累。
陆北冷哼一声,披衣而起,并不怎么留恋温柔乡,推门而出,腰悬宝默然立在廊下,负手望向远处。
正是冬日初晴,但见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秀丽松柏,亭亭如盖。
不大一会儿,陆北身后传来一阵的洗漱声,继而一女轻盈踱步而来。
扭头看去,却见一袭绛色衣裙,神情慵懒的灵幽颦着柳叶细眉,咬着樱唇,一脸余怒未消地看着自己。
“刑天从五帝城放出,此事震动三界了吧。”
陆北神色淡淡说道。
“哼,”灵幽冷哼一声,坐在一旁,冷着俏脸说道:“此事已有平心处置,我并不过问。”
闻言,陆北一时默然。
本来想询问巫族算计的心思也就淡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我先回幽冥界了。”灵幽放下茶杯,状其洒然地径直从陆北身旁走过,忽而神色踌躇,声若蚊蝇道:“当年…不管你信不信,小谢,我并未坏去她的清白…”
言到此处,语气顿了顿,目露复杂道:“其实,小谢她是…”
突见陆北面色陡然阴沉,出言打断道:“你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
“对我有意义。”
灵幽血眸盈盈闪烁,目光倔强地看着陆北,认真地说道。
说着,见陆北神情阴沉,化作一道流光向天边遁去,眨眼之间,消失无踪。
“蹭。”
三生神剑霍然出鞘,一道剑光正待斩出,落在精致的木楼之上。
可本该引起灰尘四溅、轰然倒塌的声音却未传来。
剑光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偏转开来,沿着屋脊向远处斩杀。
积覆碧瓦朱甍的皑皑白雪,就是卷起一层银辉。
“泠泠…”
紫金色的风铃随风剧烈晃动,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压下。
……
……
火云洞。
常年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一株枝干虬结,火红粗壮的桑树,遮蔽了一大片树荫。
但见一方棋坪上,珠圆玉润的黑白二子,密布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相互攻伐。
清脆的啪嗒声,一只温厚的大手,将一枚白子放在棋坪上,一小片黑子就是消失不见。
见此,一个身穿明黄袍的中年皇者,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轻轻捻起一个黑子,悬于虚空,踯躅不决。
“皇兄,这…”
地皇神农苦笑一声,道:“皇兄棋艺,我不及也。”
正待弃子认输。
却听到一个清冷和空灵兼具的声音响起。
“叔父,且慢。”
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探出。
十指纤若削葱,莹润洁白。
捻起一只白色棋子,落在棋坪之上。
半数黑子刹那一消。
此女一双星眸粲然生辉,抿唇道:“父皇,如何?”
伏羲氏摇头一笑。
“洛儿不愧是皇兄的女儿,皇兄,可还服气吗?”地皇神农氏朗声大笑道。
“棋差一着,有什么服气不服气的。”伏羲氏弃子认输,微微笑道:“我这女儿,就是整天没大没小的。”
女仙也就是洛神,嘴角微微扬起,也不辩解,浅浅笑了一笑,显然并不似伏羲圣皇说的那般没大没小。
仍不可见此女容貌具体如何,却见一双淡淡弯眉之下,星眸熠熠闪烁,犹如一弯月牙儿正在亲吻黎明。
从散逸而出的气息来看,此女赫然有着太乙金仙道行!
“恩?”
伏羲圣皇掐指算去,目露思索之色。
这尊圣皇一袭月白金线长袍,如瀑长发披在肩头,面容俊朗华美,几至妖冶!
眉心一点儿印记,通明澄澈。
将棋子一个个归入棋盒,脸上露出矜持的笑意,“皇弟,你那徒儿来了。”
“哦,是吗?”
地皇神农面色露出一些欣然,颔首笑道:“却也该来了。”
这时,一个清冷而灵动的声音响起,“父皇,叔父,你们说的是?”
伏羲氏冲洛神挤了挤眼,促狭笑道:“你说呢?”
洛神莫名羞红了俏脸,眉睫轻颤不止,柔声说道:“那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也是,要让他看到了你,还不怨怼我们二人算计于他。”
地皇淡淡笑道。
尽管知道地皇不是说的那些,可女仙清冷如雪的面颊愈发红晕如霞。实则,她本就是一个外表清冷而内心敏感的女子。
螓首低垂,嗫嚅道:“本就是无疾而终的事情…倒让叔父说的跟有着什么一样。”
盈盈步伐点起,向远处飘去,身姿优美。
有辞赋为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就在这时,洛神回过头来,“叔父,那个分身可还收回吗?”
姣姣日光之下,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
若陆北在此,定要发出一声惊呼,‘小谢?!’
可明显又与谢秋荻不同,这张容颜虽同样清冷如霜,可远胜春山的黛眉下,星眸既似星空璀璨,又若洛水清漾。
涓涓流淌,烟波横生。
也是,若谢秋荻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怎么会拥有连灵幽也要觊觎的玄阴之体。
唯有洛神宓妃…这位先天神灵的一缕分身,才会拥有那么多的玄气底蕴。
伏羲氏沉吟道:“你那具分身不是转世了吗?据我纠缠,应该还会和陆北有一些因果纠缠。待到那时,你再适时做出一番陨落假象就是了。”
“父皇,这样会不会…?”
洛神玉容上带着一些惊艳的犹豫。
她偶尔也会仗着道行高深,偷偷翻阅那具分身的识忆。
对于那人的性情,可是有着一些了解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伏羲圣皇眉头皱了皱,突然吟诵出两句诗来。
这诗赫然不属当世,正是陆北当年和谢秋荻在细雨微茫之中,同乘一车,恍然忆起前世苦求未果的初恋,神情怅惘之下说出的话语。
毕竟,他的佣兵生涯,正源于此。
伏羲圣皇目光通达,意味深长道:“既然当年他说了这话……所谓道心如圆,许许多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闻言,洛神那张极其肖似谢秋荻的容颜,明澈动人的星眸微微恍惚。以她太乙金仙道行,在方才伏羲圣皇的一席话中,好像窥见了一丝大罗门槛。
细究而不可得,洛神摇了摇头,径直离去。
可转身之间,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那个叫陆北的人,并不会像自己父皇所设想的那般。
正如方才的那盘棋局,自家算无遗策的父皇不也有棋差一招的时候吗?
于是,洛神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一百七五章 火云洞中事(5/1)
火云洞。
云海飘渺,山岳险奇。
上有七彩虹光,桥接座座天宫;下有碧波万顷,叶托朵朵莲花。
山道之上,一袭素衣的青年,眉目疏朗,神情默然。
他手按三生神剑,清冷的山风呼呼而过,广袖飘飘,不似人间中人。
石阶绵延而悠长,并不显得逼仄和陡峭,两旁植着郁郁青青的苍松,山风拂过,翠意盎然。
素衣青年正是陆北。
却说陆北递上名敕之后,便被一个垂髫、灰袍、大头童子,引到此地暂且等待。
他便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致。
火云洞说是一洞,倒不如说一方洞天。
陆北随着一个垂髫童子来到此地,其间虽不好贸然以自家神念,去探查此方界天情形,但也隐隐感知到此处界天的广阔辽远,不亚于南赡部洲大小。
一路之上,也颇是察觉到不少堂皇绝伦的气息。
其中不乏长生真仙,不朽金仙。
尤其在松树下、小河边、菜畦侧、稻田旁,竟然有着一些真仙、金仙的身影。
此辈如普通农人樵夫般,或砍樵,或捕鱼,或插秧…自得其乐,挥汗如雨。
陆北经过其间,那些拥有真仙、金仙道行的人族先贤,都是笑着颔首示意。
“陆公子,三位圣皇召见。”
这时,那个看着不过六七岁大小,实则也不知道多大年纪的大头童子,脆生生的声音,在陷入沉思的陆北耳畔响起。
“有劳师兄了。”
大头童子两条小辫用红绳缠住,显得有几分滑稽。
闻听陆北言语,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双大眼都眯成一条缝,摆了摆手道:“陆公子客气了,我可担不起师兄二字。”
虽然听这位陆公子所言,并不知道自己是哪位圣皇的弟子,但能称他一句师兄,他还是挺受用的。
大头童子当先领路,热切笑道:“三位圣皇在昭阳宫等着呢。”
二人却是踏上石阶,并未到达顶部之上的巍巍道宫。
而是在中部向左手处一拐,走过密植垂柳的青石板路,向一座朱檐碧甍、简素端庄的宫殿行去。
“陆公子,就是这里了。”
在一处三足六耳铜鼎前,大头童子停下了步伐,回头笑着说道。
陆北冲大头童子拱了拱手,出言道谢。
而后整容敛色,绕过眼前铜鼎,神情肃然地朝昭阳宫走去。
“晚辈陆北,求见三位圣皇。”
陆北在门槛之前,躬身施了一礼,恭谨说道。
忽而光影闪烁,感受到上首之人目光的凝视,陆北心有所觉,眸光及下,就是一惊。
盖因他人已经落在殿中,脚下正是澄莹明亮的石砖。
“陆北见过三位…两位圣皇。”
陆北抬起头来,瑶台上有着三个杏黄蒲团,唯有左中两个蒲团盘膝端坐有人。
而右边蒲团则空无一人。
“不须多礼。”
伏羲圣皇笑着说道。
“陆北,先见过你的老师。”
闻言,陆北目光投向左边之人,果见一个眉骨高耸,鼻直口阔的中年人,正目光赞许地看着自己。
直到此刻,才终于确认当年渭河那人就是地皇。
陆北转向地皇,撩衣下跪,以大礼参拜,“陆北见过老师。”
不提前世地皇烈山氏,被称为华夏人文始祖。就说今生,这位圣皇对他明里暗里的点拨和护持。
这一礼,陆北并无什么心理压力。
人生天地之间,还是应该常怀敬畏之心的。
地皇坦然受了一礼,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正脸膛之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道:“且起来吧。”
说着,挥手施出法力,陆北便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
一礼之后,却是正式定了名分、跟脚。
伏羲氏眸子温润,看着陆北,朗声笑道:“不足百年而至长生真仙,这份儿资质,没有辜负你家老师的期望。”
“皇兄谬赞了,大势将起,我这弟子也算占了一分气数,”
地皇谦和地说道。
此刻,陆北虽有满腹疑惑,但也不急切出言,而是默默听着两人的言谈。
又叙话了一小会儿。
地皇指点了陆北几个关于真仙位阶的修行问题,陆北自觉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伏羲圣皇无声笑了笑,忽而问道:“陆北,你身上的先天雷之本源可是夺自六御之一的勾陈大帝?”
“正是。”
陆北正色说道。
“你所烙印的雷之本源虽然分属先天,可三界之中却无一人借此成道的,你知为何?”
言及此处,伏羲圣皇似乎是以一种随意的语气,感慨道:“当年,也不是没有大罗金仙试图证得雷道,可惜身为雷之道源的太古雷灵在天庭雷部。”
闻言,陆北心下微动,目光若有所思。
伏羲圣皇微微一笑,再次将目光投向陆北,道:“你心中似乎有着疑惑?”
闻言,陆北拱手说道:“正有一事,想要请教老师和师伯。”
“说来听听。”
伏羲圣皇温煦笑道。
陆北清了清嗓子,便是将自己在九华山遇到的那位被夺舍的天狼…其中诡异之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殿中猛然陷入一片寂静。
伏羲圣皇收敛面上笑意,回头和地皇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异。
并非因为陆北所言的异界来客而感到惊疑不定,毕竟,无论是封月洛水,还是青丘狐国,其中都有着二人的暗手。
而是因为…
心念及此,伏羲圣皇带着审视的目光投向陆北,凝声道:“那人是不是最后遭了天谴?”
“正是。”
陆北涩声道。
在伏羲圣皇审视目光下,他的心中忽而生出了一种莫名压力。
“陆北,随我走走吧。”
伏羲圣皇不知何时,已然从瑶台来到陆北近前,朗声说道。
陆北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师地皇,却见地皇正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并以言语宽慰道:“去吧,你心中的疑惑,唯有你师伯能解。”
陆北施了一礼,拱手道:“谨遵老师之命。”
闻言,伏羲氏微微一笑,那张俊朗儒雅的面容,风采绝伦。
当先负手而行,陆北忙是跟上步伐。
望着二人的身影渐渐离开了昭阳宫,地皇眉头皱成川字,叹了一口气,沧桑深邃的眼眸,目光复杂。
“叔父叹什么气?”
不知何时,风华绝代、清冷空灵的洛神,站在地皇身后,手中正把玩着一枝白色山茶花。
此女一身素白曳地长裙,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环佩叮当,那张姣姣如月,似嗔还喜的玉容,实在是肖似了小谢。
而据一些逸志趣闻记载,这位伏羲氏的女儿,宓妃因为迷恋洛水两岸的景色,来到洛水,教授有洛氏一族结网捕鱼,狩猎放牧。
某一日,在有洛氏一族劳动之时,此女拿出七弦琴,弹奏起来,曲音美妙,惊动河伯上岸,一见此女,心生觊觎。
然后化作一条白龙,吞没此女,将其囚禁在龙宫…
真实的情况却是,此女以强横修为,将兴风作浪的河伯给驱逐,然后占据了美丽的洛水。
“天机莫测,变化多端,纵然我辈也不能尽知。”
地皇那张方正威严的面容,重新回复淡然之色,却是止住话头,问道:“洛儿,你不是说要回洛水吗?”
“一会儿就走。”
洛神一剪秋水盈盈闪烁,轻声说道。
“那你小心一些,可别让陆北瞧见你了。”
地皇叮嘱道。
“怎么会呢?”洛神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叔父,我怎么说也是太乙金仙,如何让他一个真仙觑破行藏?”
“那可不一定。”地皇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一百七六章 可沁入你心
陆北亦步亦趋地跟在天皇伏羲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