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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开口，不似袁朗的深邃低哑。吴哲的歌声清凉，如同晨露，清澈醉人。
“Thinking back when we first met，I remember what you said
You said you'd never leave me
I let go of your hand，Built my castle in the sand
But now I'm reachin' out again
And I'm not letting go，Till you……”
吴哲唱得很认真，近乎虔诚。小心翼翼地低吟着那些词句，音符都在他的舌尖缱绻，融化在口腔里，似浓情的丝绵，百转千回。他没有看他，眼睛掠过窗外墨色的远山。灯光氤氲开一圈圈涟漪，遗落在他眼中，柔波荡漾。那流转的眼神有些许忧伤，被字句间的深情渲染了，迷雾重重。
袁朗静静地听着，注视着他的侧脸。他知道自己险进去了，在他开口的瞬间，迷失在他脸侧的轮廓边界。他眼中有光，跳跃着，有些许飘忽不订的迷离。他用深情的歌声和眼睛编织了一个无形的囚笼，丝丝缠绕了他的心，紧紧缚住，无处可逃。
袁朗的呼吸频率有些慢了。他不需要看他，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那嗓音太过诚恳，他甚至听到一丝颤抖，告诉他眼前的男孩正在多么用心地为自己歌唱。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吴哲才像一个24岁的孩子。他在全心地唱着，作为礼物，送给他爱的人。那样的真挚，让袁朗动容。灯光破碎在他麦色的皮肤上，留下细碎的暗金色。那是一种独特的温暖，涌上了，湮没了理智的最后一丝挣扎。
Hold me
Mold me
Sometimes I feel so all alone
See； I gotta find my way back home
So why don't you
Shape me
make me
Wash me whiter than the snow
I gotta find my way
Back home
Master upon my knees i pray
I just want to be the clay
Put your arms around me
Place my life in your hands
Lord； I know I'm just a man
I know you understand
This time I'm not letting go
Till you
……
轻慢的歌声、被爱着的欣慰，让这个瞬间温柔地提醒了袁朗，原来爱已入骨，无声无息。他终于还是无法抗拒自己。
所以，他直起身体，双手越过吴哲的肩膀，捧起了他的双颊。
“怎么……”
“嘘……”
歌声，一切声音，都消失在吴哲的唇边。唇瓣相合，仅仅一个轻柔如水的贴近，便轻易地打散了吴哲脑中的一切。干燥的触感在唇上留下厮磨的纠缠。呼吸交换，鼻腔中满是袁朗的味道，灌入胸口，灼伤了一片。烟草，酒精，混合着须后水的清香烫疼了心脏。水雾迷了吴哲的眼眶。
心脏擂动的喧嚣中，他感觉到了，那个吻背后的颤抖。
他倏地动情，手从袁朗的肩上滑至胸口。他摸到了，他心中的撕扯、妥协，和与自己一样的，情动的频率。
“袁朗……”
吴哲退开了一些，低吟出他的名字。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哽咽。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字一字，像是要将这两个字描刻在心上，永不磨灭。可却又再一次失了言语。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凝视着那双眼睛，想要告诉他那些在自己心里翻滚的情绪，混合着狂喜、安抚、甚至是感激的无可言喻的感动。
然而袁朗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温热的手掌遮住了吴哲的眼睛，他再一次吻了他。依然是一个浅淡的轻吻，缓慢地描绘着他唇的轮廓。只是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中的迷雾散了，清亮异常。他知道自己快要被那双眼眸中的迷恋和纯真的流彩吞没到没有理智了。
许久，就到吴哲以为自己就将这样溺毙在袁朗的味道里时，唇上的温热才离开了。轻轻挣开眼睛上的束缚，吴哲看着袁朗，有些忐忑。他在等一个答案。
“吴哲……”袁朗的眼神有些游离：
“我承认，这一次我无法控制了。我的设计，手段都没有用。计算得出结果，但我计算不出我的心。所以，我无法再视而不见。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自己。可我不想伤害你。你还那么年轻。所谓那一步之遥上的沉重，我不想是这些。你明白么？”
吴哲点点头，安静地等他继续。
“我不想让这种感情变成你的负担。我不能让它变成你的顾忌。我们这样的人，生命已经很沉重了，我不想你因此而再有任何负累，也不想你因此而改变什么。因为有些东西，我注定给不了你。你懂么？”袁朗摩挲着吴哲的指尖，那上面薄薄的一层细茧刮伤了他的心。
“我知道。我只想问，那句常相守，是认真的么？”
“是。但它不是枷锁。”
“可它是一句承诺。这就够了。”吴哲靠进袁朗的手臂里。鼻尖在他的颈窝中不经意的蹭着：
“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我一直忘不了。而我只想站在你身后，直到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为止。其他的，都不重要。”
吴哲浅浅的呼吸在颈边撩拨，青草的味道。袁朗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收拢了手臂。夜暗蓝，两颗心紧贴在一起，同样的频率，跳动着，许下了一个常相守，长相守的誓言。
Chapter 10 恋爱的人智商都是负数~~~~
事实证明，比起一句矫情的“我喜欢你”，亲吻总是更好的表白方式。贴合的唇很容易让一些事情变得理所当然，即便没有言语，但已经足够说明心事。
吴哲开始觉得日子正在以光速悄无声息的流逝。一天一天似乎过得太快了，以至于他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一辈子都好像有些不够。
虽然袁朗也模糊的感觉到了相同的贪婪，但不如吴哲强烈。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戒烟实在是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情。所以时间对于他来说，开始有一点难熬。
从不喝茶的他最近就好像一个打劫银行的枪匪，四处搜刮茶叶。而且一放就是一把，一杯清茶生生被泡成了深褐色，看得齐桓很是心疼：
我上好的铁观音啊！我自己都舍不得喝，队长你怎么能这么牛饮？！
可惜抗议永远是无效的……
另一样不离手的东西就很自然的变成了口香糖。起初袁朗很不能理解，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是对这种甜不喇唧的东西这么感兴趣，而且一买就是半年的量！看看自己平时的“储备仓”现在全部被各色品牌各种口味的口香糖填满，袁朗脸上的表情就不禁有些僵硬。普通的薄荷口味也就罢了，可是看着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苹果味、草莓味、西瓜味、香蕉味……袁朗就很自然的郁闷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放弃，可是每当拿起烟，刚一打火吴小哲就好像猎犬附身一样的“碰巧”出现在自己眼前，着实让袁朗不能不忍痛，熄掉那缕苍白。
他不怕他唠叨或者好像选错专业一般给他背诵大量生物学的研究理论。最让袁朗没辙的，还是吴哲每次在闻到那股辛辣后隐忍着的起伏的胸膛——他会咳嗽。
并不是那种很深很剧烈的声响，吴哲总是仅仅别过头，皱着眉，猛地震动一下肩膀，而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隐忍一般的气音。压抑着，却更让人揪心。
拧在一起的眉心更容易让袁朗心疼，并无奈地萌生出一种愧疚的情绪。所以一来而去，与其提心吊胆的怕他闻到怕他咳嗽，干脆也就不抽了。只是，只有在这件事上，他才永远都发现不了那肩膀震动的幅度其实过大，那眼睛中暗含的狡黠其实过于明显。
恋爱的人智商都是负数，有时候的确是一条真理。
吴哲进来的时候，袁朗刚好在找纸想要吐口香糖。随手撕了一小张桌上的便签，袁朗盯着吴哲眼中明显的笑意，有些无奈。
都是你个小混蛋害的……
而吴哲的确很愉快。他鲜少看到袁朗露出这样懊恼的神情，而且让他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是自己，更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他清楚袁朗戒烟的唯一原因是什么，他不会忽略每次自己佯装咳嗽时自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疼惜。被爱着吧，他笃定地想。也许，还爱得很深。
这样的幸福感让吴哲很自然的走向袁朗，看着他微微拉开一点椅子与书桌的距离，转向自己，吴哲笑着，凑上去吻他。
最初的碰触和轻啄很快变成了唇齿间重重的咬合，吴哲倾身，两手支在袁朗身旁的椅背上，感觉到他温热的双手顺着自己的腰线游移至背脊，即便是隔着衣服，吴哲仍感觉自己好像会被那烫人的温度灼伤一般。
于是，他恶作剧一般的偏开了头，微退了些许：
“嗯，柠檬味的。不错。”说着舔舔自己的嘴角，笑得很邪媚。
“是么。”袁朗轻扯一下嘴角，眯着眼睛妖孽兮兮的笑，该死的性感。吴哲被这样的暧昧弄得有点懵懂，只是看着袁朗站起来，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手已经越过自己的腰侧，把自己固定在他的胸膛与桌子之间那小小的空间里。
发现退无可退已经为时已晚，吴哲干脆放弃了抵抗，一手轻轻推开桌上的零碎，另一只手挑衅一般的环住袁朗的脖子，猛地一扯拉近两人的距离。边半坐上桌子，贴着袁朗的唇说：
“恩，甜甜的，比烟味好很多。”
“真的？那你可以再尝尝……”
吴哲微微偏着头，变换着角度任袁朗亲吻。唇上的厮磨渐渐变成了舌尖的相缠，袁朗的舌扫过吴哲的牙龈，轻舔着口腔柔软的内壁，恶意的勾引惹得吴哲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呜咽，像极了一只撒娇的猫咪。吴哲微弓起背，任袁朗沿着脊椎抚摸。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指尖在他的发里或轻或重的拨弄，收紧手臂让胸膛紧贴，吴哲执意想要加深这个吻，宁可溺毙在这甜蜜的窒息里。
“队长！”
菜刀的一声中气十足的报告打扰了忘情相拥的两人。吴哲一惊，几乎要跳起来却被袁朗压回了怀里，不由得尴尬不已。不知所措，只好不回头的任心跳瞬间超过了180。
袁朗很不满，搂着靠在自己颈窝里的吴哲偏过头瞪一眼站在门口涨得一脸通红的齐桓，好气又好笑地悠悠开口：
“你来多长时间了齐桓，进来不知道喊报告么。”
“哦……”菜刀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发懵，倒果真乖乖的出去关上了门。袁朗失笑，唇倒是自然地顺着吴哲的耳侧滑至颈边，舔舐啃咬，让吴哲倒抽了一口凉气。
“报告！”
不管，继续……
“报告！”
吴哲已经有点开始挣扎了，推着自己的胳膊低骂：
“个烂人，适可而止啊！”
“报告，报告……”
“进来进来进来！”袁朗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拉开门一把把齐桓拽进来，语气不善：
“干吗？有事快说！”
“啊，大队让你去一趟……”菜刀小心翼翼地说，眼珠乱转就是不看自家队长。
“不早说。”袁朗白他一眼，丢给吴哲一个“等着”的眼神，转身出了门。
老大，你给我机会说了么……菜刀无语问苍天，可是还没感慨完，就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头冲吴哲说道：
“锄头，你跟队长……”
“别问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吴哲坦然，别过头，却语气平静。平常心，平常心……
“哦。”
齐桓的反应让吴哲有些意外：
“菜刀，你不会觉得……”
“反正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啦。我又不像某人，娘们唧唧的。”说着闷清了一下嗓子，齐桓撇撇嘴，施施然地掩了些戏谑的神色，等待着吴哲的抗议。
但他没有。吴哲只是笑笑，拍一下他的肩膀，语气明朗而诚恳：
“谢谢。”
两个字，已经足够表达。因为，我们是兄弟。
齐桓体会到了，同样笑笑，爽朗而平和。
Chapter 11 暖春
“报告。”
袁朗推门进去的时候，铁路正在摆弄他的兰花。很漂亮的一株君子兰。吴哲选的种，一点一点照顾着直到开花，放在袁朗那里，被铁路看上了，平时看不够，就干脆搬到了自己屋里。袁朗本身不是懂花的人，当时便也没在意，任由着铁路特美地搬走。现在想想，倒是真有些后悔了。
“看什么看啊，不就是株花么，还舍不得啊！那么一大活人我都给你了。”袁朗难得认真的眼神中明显的“惋惜”让铁路有点不满。侧了侧身挡住了兰花，铁大队长瞥了眼袁朗，沉着声音说道。
“啊？”铁路的话让袁朗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有些诧异。
“装什么傻啊。自打上次吴哲死活要跟我请假说要给你过生日，他现在去你办公室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快一倍，你真当我不知道。”放下花，铁路坐回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袁朗。
“不是，我是说，您不反对？”
“我反对有用么？”
“铁队，您知道我一直很尊重您。可是……”后面的话，袁朗没说。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无奈却坚定。
铁路注视了袁朗半晌，之后发出一丝轻不可闻的叹息。眼光越过袁朗的肩膀，窗外阳光明媚。所谓春寒料峭，却到底都敌不过这一缕柔光。
“袁朗，你是我带出来的兵。所以我知道你。经历过生死的人，那些所谓的反对啊规矩啊禁忌啊都是胡扯，你认准的事，枪顶在后背上也拉不回来。所以我不想说什么，在A大队，最重要的永远只有任务和生命。其他的，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处理好就得了。”
“是！”
一个字让铁路沉了心，虽依旧阴着脸，嘴角却松了：
“个小子，净给我惹事！你要是敢因为这种事在任务上出什么岔子，我立马把人送回海军听见了没有！”
“我不会的。不为我，也得为他。”卸去了满目的狡黠，袁朗直视进铁路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出口的，是沉甸甸的承诺。还有感谢：
“大队，谢谢您。”
铁路到底是笑了，摇摇头，瞥一眼袁朗。有这样的下级，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得了，别跟这酸了。说正事。军区下了个文件，要推荐几个人到国外去交流深造，一个单兵作训战略发展方面的培训。咱们大队这次也有一个名额，你回去考虑一下，给我个名字。”
袁朗一怔，微皱了眉道：
“这种事特殊兵种不是向来都不参与的么？”
“所以说也就只是对几个新南瓜。像你这种，放出去也是祸害！”
袁朗顿了一下开口，声音有一点沉：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行了，走吧。”铁路摆摆手，算是回答。门轻阖上的瞬间，不由得轻吁了一声：
这俩小鬼，可真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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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回办公室的时候，吴哲正抱着他的游戏机玩得投入。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地问：
“铁路找你什么事啊？”
“说咱俩的事。”
吴哲的动作明显一滞，看了一眼袁朗又低头和手里的合金弹头奋战，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队知道了？”
“嗯。”
个小鬼明明就是紧张还要装模作样！袁朗看着少校不自觉紧抿的唇线，笑得温柔。突然就想要逗逗他：
“大队长说要送你回海军。”
“什么？！”袁朗话音未落吴哲已经像被针扎了一样的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手边的游戏，一声不响地就往门外走，没跨出两步却被袁朗一把揽了回来：
“你干吗去！”
“我找大队长去！我不回海军！”
“你找他有什么用，铁头儿的决定谁能改……”袁朗边说，边佯装按压着额头，一脸的无可奈何外加“痛心疾首”。
吴哲肩膀垮下来，脸贴在袁朗颈窝里沉默了。他的背有些僵直，紧绷的线条让袁朗心疼。他知道他在乎，他真伤心了，便觉得有些愧疚，刚要开口，吴哲却突然抬起头，凝视着袁朗的眼睛，专注而坚定：
“我不会走的。我去跟大队长好好说。常相守，我想坚持下去。”
袁朗的眼睛亮了。一瞬间，一层层的波光在眼底荡漾开，能滴出水来一样的温柔。他笑了，手指抚上少校明晰的面庞，语气愉快疏朗：
“大队说，要把你送回海军。如果我因为咱俩的事耽误了任务的话。”
吴哲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袁朗眼中的笑意掩不住的灿烂，让吴哲莫名来气，平常心早丢到了九霄云外。
“个烂人！袁朗！”吴哲猛地从袁朗怀里挣出来，一拳已经虎虎生风地挥了过去，却被袁朗在脸边扣住了手腕，反手一扭，直接将人整个搂回来，按在胸前。边笑，边摸着吴哲的背脊，动作很轻，安抚着：
“别生气别生气，开个玩笑嘛。少校，平常心啊。”
语气像在哄一只炸了毛的猫。
“去你的平常心！这种事也能拿来A人的！”吴哲气急，眼看挣扎不出，只好作罢。冷着脸，一句话恨不得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他瞪着袁朗，当真是咬牙切齿。心跳得有点快，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得。
终于还是被一个落在唇边的轻吻成功地灭了火。袁朗的下巴轻贴在吴哲肩上，双手环抱着他，有温热的气息隐隐喷在吴哲的颈窝里，有点痒，还有些清淡的未散的柠檬香。
“说正经的。铁路刚叫我去，其实是说有一个出国的机会……”
把大概情况跟吴哲说了一遍，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