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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韩风只是在电视里、在书上,知道那些蒙古骑兵的厉害,现如今就要亲眼看到一场蒙古部族之间的战斗,韩风不觉心中也狂跳了起来,隐隐约约有种特别兴奋的感觉。
秋月白却是一脸警惕的模样,手中提着他那把长剑,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乞颜部战败的话,但凭他手中的那支长剑,绝对不可能带着韩风一路杀出重围,在千军万马的战斗之中,个人的武力显得是那么渺小,哪怕是勇冠三军的将领,也不可能面对那么多的蒙古士兵逃出生天。
萨里河的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平静的水面一如木华黎的脸庞,他似乎害怕韩风有些不放心,特意又叮嘱了几句:“韩兄弟,你要知道,我们大汗向来都是百战百胜的,只要有他在,我们乞颜部就不会打败仗,所以你不必害怕。呆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就站在我身边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让我来做。”
韩风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太过于兴奋,什么人能有机会亲眼看到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战争,虽然这个人一手缔造了蒙古帝国,后来成为了汉人的恶梦。
可是,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在军事上,没有一个人会是成吉思汗的对手。
如果早生一百年的话,成吉思汗或许有机会和汉人中的一代天骄——岳飞,韩世忠等人交手,只不过这种关公战秦琼似的战争,永远也不会出现罢了。
木华黎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山峰,乞颜部蒙古军的前部已经踏进了萨里河,沿着河边缓缓地前进着,越过萨里河再往前走不到三十里的路程,便是塔塔尔部所在的地方。
韩风侧目观察着两边的山峰,低声对秋月白说道:“假如我是主将,便会在两侧的山峰上,安排无数神臂弓,到时候箭如雨下,下面的蒙古兵想逃可就难得很了!”
秋月白苦笑了一声:“这儿是蒙古大漠,哪里有这么多的神臂弓?就算是强弓硬弩,他们用得也不是太多,蒙古人都是骑兵,他们打仗讲究的是马弓,就算臂力再好,马弓也很难射出超过七十步,若是让那些蒙古兵背着神臂弓的话,只怕累都把他们累死了。”
韩风只是淡然一笑:“这一个就是我们汉人和蒙古人打仗的区别了。”
木华黎听他们说得有趣,便插口问道:“神臂弓是什么样子?”
韩风指手划脚地给他比划了一番,开口说道:“这一种弓,能够在三百多步之外,射穿一棵大树。”
木华黎顿时目瞪口呆,诧异地说道:“天底下竟有这么强的弓?”
韩风心中暗笑,汉人手里的好东西还多得去了,如今的大宋国富民强,钱自然是不缺的,军队也有四十多万,只要训练跟上,只要有一二名将,北伐并非不能成功的事情。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那个后来有小尧舜之称的完颜璟,不得不说,完颜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皇帝,他主政的期间,金国达到了最强盛的巅峰。
韩风由不得苦笑了两声,秋月白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韩风在苦笑些什么。他怎么知道这位临安衙内的心中正在暗骂,别人重生去哪个时代不好,偏偏让小爷来到这儿,金国的头儿是一代名君,蒙古这边又是成吉思汗,我的老天,让我面对这两个人,我倒是要如何能打败他们。
沿着萨里河两岸前进的乞颜部蒙古军,尽管已经放慢了脚步,可是依然有一半人走进了两座山峰之中,木华黎警惕地抬起眼睛,左右观察着。
韩风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头郁郁葱葱,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忽然之间,苍茫的号角声,呜呜呜大作,从山顶上站起好几条人影,每人手握一个巨大的牛角,上半身微微地转着,将手中的号角吹动。
几乎是一瞬间,在两侧的山头上,不知道冒出了多少人,多少马,无数劲旗飘扬,无数刀枪闪亮,那些闪烁着寒茫的刀枪,在阳光下,犹如一片钢铁的丛林,豁然出现在那茂密的山头上。
“是塔塔尔人!是塔塔尔人!”不知道多少乞颜部的蒙古兵惊叫了起来,无数塔塔尔部的骑兵涌出了山头。
一开始就像一条黑色的线,之后,渐渐拉升,如同一片黑色的乌云,将整个萨里河两侧的山头,尽数笼罩在其中,随着那粗旷的牛角声越来越豪壮,那些塔塔尔部的蒙古兵,口中喊着“嗬嗬”的号子,两腿一夹战马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从山顶上猛冲下来。
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韩风可以估摸出大概,两侧山头一起冲下来的塔塔尔人,最少也不会少于七八千人。
居高临下的塔塔尔士兵,借着马儿的冲力,纷纷取出马弓。铺天盖地的箭雨划出一道凄厉的曲线,转眼之间就飞上了最高点,随即,又朝着下方萨里河两岸的乞颜部蒙古兵,猛落下去。那遮天蔽日的箭雨,仿佛让整个天空都为之一暗。
第十六章 天才
围绕在韩风和木华黎身边的蒙古兵,急忙举起高高的皮盾,将木华黎与韩风紧紧地包裹在其中,无数利箭击打在那些皮盾上,发出嘭嘭的声音,每一下都像刺在韩风的心里。
韩风从盾牌的间隙中遥望过去,只见那些塔塔尔部的骑兵,已经冲下了半山坡,不由得赞道:“蒙古骑兵果然是天下最强的骑兵。”
虽然他们并不是铁木真麾下,但是这些塔塔尔的骑兵,无论是比起大宋的骑军,还是比起女真的那些骑兵,都要强出太多了。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塔塔尔人,疯狂的挥舞着马刀,钢刀在他们手中,照耀出明亮的光芒。
木华黎面色凝重,脸上的神情却是镇定无比,他亲自从腰间取下一个巨大的号角,放在嘴边,端坐在马上,呜呜地吹动了起来。
乞颜部的蒙古兵不退反进,催动跨下战马,与那些从高处迅雷一般冲下的塔塔尔蒙古兵,混战在一起。
坚守在萨里河两岸的乞颜部蒙古兵,就像是海中的礁石一样,屹立不倒。而从两翼狂扑而下的塔塔尔人,就像是大海中的浪涛,奋力拍打在礁石上,两边的兵马撞击在一起,就像浪花拍打在礁石上,顿时激起了一片血的浪花。
刀枪并举,羽箭乱飞,不知道多少人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生命。
借助马力,从高处冲下的塔塔尔人,很明显占据了上风,他们就像一只只下山猛虎一般,扑进了乞颜人的阵地。
而不断收拢的乞颜人蒙古兵,就像风雨中的小船一般,虽然摇晃却始终屹立不倒,在木华黎的号角指挥下,奋力反抗着。
韩风心中唯一的底牌,就是成吉思汗在三十岁以后从来没有打过败仗。但是,历史早已被自己改写,以前的成吉思汗打仗的时候,身边是不会有一个叫做韩风的汉人,今天自己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对战斗的走向,产生什么意义深远的变化呢?
难道说,自己会导致铁木真的第一场败仗吗?
韩风正在胡思乱想,秋月白已经喃喃地说:“太狠了,实再是太狠了。”
木华黎缓缓放下嘴边的号角,反问道:“有什么狠的?”
秋月白说:“你看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塔塔尔人。”
他伸手指着从两边山峰不断冲下的塔塔尔骑兵,对着木华黎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兵法,敌人居高临下,又用战马冲锋,这种情况下,一定要避其锋芒,伺机反击,可是你却让你的骑兵们驻守在河水两岸,死战不退,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造成很大的伤亡吗?”
木华黎轻蔑地笑了笑,看了看这位大宋的四品带刀侍卫,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退?要怎么退?难道要我们都挤在河里,一旦进入河水,马力就无从发挥,若是塔塔尔人占了上风,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驻守岸边与其反击才是正途。此外,我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我要在这儿盯死了那些塔塔尔人,等候铁木真大汗的到来。”
秋月白站到马背上,左右看了一圈,又跳了下来,对木华黎说道:“铁木真大汗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木华黎信心百倍地说道:“在铁木真大汗需要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的,从来都没有一个丢下自己手足将领于不顾的大汗。”
韩风看见秋月白的脸色有些发冏,便对木华黎解释道:“其实,我和他都不懂兵法,行军打仗的事,难免会说出来一些贻笑大方的话来,还请木华黎将军不要见怪。”
木华黎嘿嘿笑道:“你们都是我乞颜部的贵客,我又怎么会见怪你们呢。”
说着,木华黎又把号角端在嘴边,这一次吹响号角,竟然是敦促乞颜部的蒙古兵反扑。成百上千的蒙古兵,冲着那些塔塔尔人恶狠狠地冲了过去。
河滩上本来就十分狭窄,塔塔尔人和蒙古兵加起来有一万多人,在河滩上混战,留给骑兵们充分的空间就很小,蒙古人一贯的骑射功夫,在这儿都发挥不出来,只能凭借手中的马刀、铁锤、战斧,不断地混战厮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之中,乞颜部蒙古军的勇气,明显要高于塔塔尔人太多。
之前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把塔塔尔人打得望风而逃。正是因为过去的辉煌战绩,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些塔塔尔人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老子又可以领战功了!
蒙古部族是以战功来决定每个人的地位,决定他所拥有的奴隶多少,决定他可以分到多少战利品。
那些年轻的狂热的蒙古小伙子们,做梦都想加入铁木真身边的怯薛军。
但是加入怯薛,却有一个十分恐怖的条件,那就是至少要斩首三十,换言之,现在铁木真身边的一千多怯薛军,就足足杀死了三万以上的敌军,而且,还要那些活着的幸存者,才有机会进入怯薛军。
韩风看着那些嘶吼厮杀的蒙古兵们,心中感慨万千:现如今,蒙古人的战斗力实再是太强了!那些大宋的官兵,跟眼前的乞颜部蒙古兵一比,就是职业农夫和职业屠夫的区别。
在他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蒙古兵,挥舞着手中的战斧,恶狠狠地将一名塔塔尔人斩于马下,他手中的战斧十分笨重,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体,身后另一名塔塔尔人便一枪捅穿了他的腰间,那个蒙古兵大声嘶吼着,反手握住了枪杆,回手一斧,便将枪杆砍断,顺势调转马头,冲到那个偷袭他的那个塔塔尔人面前,趁着他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挥起手中的战斧,一斧便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每一个人都陷入了疯狂的苦战之中,就算身上溅满了鲜血,他们也在所不惜。
无论是马刀、马弓,还是战斧、铁锤,在他们的手中都用得无比纯熟,所有杀人的技巧,在韩风看来,都是最直接、最凌厉、最狠毒,直奔主题的,一刀下去不是要了你的命,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而正是这种悍不畏死的勇气,让这些蒙古兵将来仅仅以三万人,就打下了几乎整个欧州。
人数上不占优势,地利上更不占优势的乞颜部蒙古兵,居然在木华黎的指挥下,硬生生地抵挡住了塔塔尔人第一拔进攻。
依然留在山头上的塔塔尔人,再也站不住了,看着自己的兄弟,自己的部属,在下面疯狂地做战,却始终不能突破乞颜部蒙古军的防线,顿时心中焦急。山头上号角连连,最后一批塔塔尔人也狂风一般的,冲下了山头,照着那面黑色的大汗旗帜,猛冲过去。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个穿着铁木真衣服,站在大旗之下的是一个汉人,可是,每个塔塔尔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抓住了铁木真,或者杀死了铁木真,自己就可以得到无数的财富,无数的女人,无数的奴隶,还有无比崇高的地位。
木华黎依然是一脸镇定的样子,扭过头来,看着韩风说道:“最后一批塔塔尔人,也已经投入战斗了,我想大汗也应该来了吧。”
木华黎的声音刚落,忽然在萨里河两侧的山头上,重新出现了一批骑兵的身影,他们看起来人数并不是很多,像是一道深褐色的潮水,顺着山头,朝着山头下混战的塔塔尔人和乞颜部蒙古兵,猛冲下来。
木华黎眼前一亮,惊喜地高喊道:“大汗来了!”
韩风顿时心中一震,铁木真的出现,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只不过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于诡异了。
塔塔尔人刚刚倾巢出动,这边铁木真的怯薛军就已经冲上了山头,在这时机上,要把握多么准确,才能造成现在的战局。
如今形势逆转,所有的塔塔尔人都已经冲下了山头,陷入和那些乞颜部蒙古军的苦战之中,而山头的地利优势,已经被铁木真握在手中。
当铁木真的怯薛军出现在山头的时候,木华黎大手一挥,掌旗的蒙古兵立刻把手中的大汗旗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在山头上另一面黑色的大汗旗,缓缓举起,高高飘扬,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似乎能够让山下的每一个人都听见,铁木真的那面王旗不住地猎动着。
天才,这只能用天才来形容。韩风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秋月白,喃喃地说道:“这可真是打仗的天才!”
秋月白虽然对于战斗是门外汗,可是他也知道,要做到现在这一步,不但需要一个能够统率全局,准确地寻找到最佳出击时间,更需要这个统帅能够对他手下军队,如指臂使。
一道军令下去,就有无数人为之赴汤蹈火,更重要的是,他的部下都对他充满了信心,在这位大汗还没有现身的时候,木华黎能够指挥数千乞颜部蒙古军,硬生生地扛住了塔塔尔人的两拔进攻,若不是对于自己的统帅,有种几乎神话般的崇拜和信任,这样的战果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第十七章 天之骄子
韩风做为战争的门外汉,可是也清清楚楚,刚才,塔塔尔人从山上猛冲下来的时候,底下换了四千人任何一支大宋的军队,或者女真的军队,都未必能抵挡得住,除非下面是自己的豹组,又或者是完颜璟的黑甲军。
铁木真威严无比地端坐在马背上,冷冷地看着下面还在战斗的乞颜部蒙古兵和塔塔尔人,他的眼中充满了仇恨,从来都只有他铁木真袭击别人的部族,把别人变成奴隶,而这一次乞颜部在他外出的时候,遭遇了这样的打击,怎能叫铁木真不气愤?
草原上没有什么公理,吃了亏也没有地方哭诉,想找别人主持公道,更是痴心妄想。一切都是以拳头说了算,拳头大的便是道理,便是王法。
铁木真的大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刀柄是用黑色的牛皮包裹着,上面的绒毛早已被磨平,一道道深褐色的颜色,仿佛是告诉别人,这柄刀已经不知道砍死过多少人。
铁木真一寸一寸,把佩刀从刀鞘里拔出来,那把锋利无比,带着深深血槽的佩刀一点点暴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而又逼人的光芒。
终于整只长刀都被铁木真抽了出来,刀尖斜斜指着下方的塔塔尔人,从这位乞颜部蒙古大汗的口中,只有短短的两个字:“灭族!”
他身边的战士都是最为精锐的怯薛军,这些手头上已经沾过无数鲜血,收割过无数人命的士兵,对于灭族,或者屠城,这样残酷而又血腥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觉得畏惧,反而都兴奋地嚎叫了起来,一匹匹战马不安分地刨着蹄子,鼻子里打着喷儿,似乎是闻到了河边的血腥味,而焦躁不安了起来。
终于铁木真高举着佩刀,猛然往下一放,一千余怯薛军就像出闸的猛虎,朝着山下猛扑过去,一声声喊杀声,因为兴奋而嘶哑,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因为战斗而狂热,跨下的战马已经止不住自己的蹄子,疯狂地朝着下面混战的塔塔尔人冲去。
当木华黎看到怯薛军猛冲下来的时候,急忙吹动号角,变换旗号,指挥着混战中的蒙古兵,左右让开一条通道。
无论战况多么激烈的地方,木华黎的号令到处,所有的蒙古兵绝不恋战,宁可冒着自己被对方砍死的危险,也要马上掉转马头,向左右两边驰开,把中间的战场留给从高山上猛冲而下的怯薛军。
之前一股作气从山头冲下的塔塔尔人,锐气早已被木华黎的顽强抵抗,消磨得七七八八,突然间一群下山猛虎从自己的身后冲过来,而伏击又早已被敌人料底其先,这种士气上的打击,顿时让塔塔尔人一落千丈。
而尤其看到山头上,是那个曾经无数次击败过他们的铁木真大汗,有人已经吓得腿软得几乎想要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河边求铁木真饶他一命了,也许每一个塔塔尔人心中,都早已被铁木真种下了这个种子——当这位蒙古大汗神不知,鬼不觉,带着他那个战无不胜的怯薛军出现的时候,也就宣告了对方的负亡。
蜂拥而下的蒙古军,就像一道势不可当的铁流,猛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