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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回这个面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就算是夹谷清臣和完颜沙,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完颜璟。两人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完颜璟的问题。您说这要怎么找场子?马上发兵去攻打安康或者兴元府?上次胜在偷袭,这次宋人肯定不会再上当了。而且,兴元军主力驻扎,得多少人去打?后勤辎重怎么准备?总不能北面打着铁木真,南边再跟宋人开战吧?大金国威风也不能这么摆啊……
派人去谴责宋人?这好像是以前宋人常干的事儿。谁打我,我就骂谁。这样丢份的事儿,完颜璟可不干。又不能动刀兵,又不能去吵架,想要找面子,真不容易。
夹谷清臣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陛下,杀死韩侂胄!”
完颜璟上身挺起,坐得笔直,仔细思量着夹谷清臣的提议。韩侂胄算得上是主战宋臣之中最强硬的一个。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宋人不断积蓄力量,企图北伐。这么多年来,宋人从不敢对金国轻启战端。哪怕是金国人已经欺负到宋人的头顶上了……杀死韩侂胄,对于大金国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宋人虽然很多,可想要找出一个像韩侂胄这样,无论在士子还是官宦之中,都拥有极高声望的人,还真不容易。而且,韩侂胄和赵扩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决定了这个皇帝对韩侂胄的信任。如果杀死了韩侂胄,赵扩又有几个能信得过的大臣呢?
完颜璟自己也是皇帝,当然知道,‘孤家寡人’的意思,就是做皇帝的,没有朋友,没有几个能信任的人了。
尤其是,最大的好处可以打击宋人正在紧锣密鼓筹划的北伐。让金国可以腾出手来,先收拾了北方的铁木真,再一口口把宋人给吞下去。好处这么多的事儿,还能给大金国找回点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韩侂胄是宋人高官,杀他不易。”完颜璟静静的看着夹谷清臣:“汉人的刺客,也巴不得要了你的命。可到了现在,也没有得手。韩侂胄贵为宰相,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我们的刺客杀死呢?你到底有什么好计策?”
夹谷清臣一时间哪里去找什么周密的计划出来,只是随机应变答道:“韩侂胄虽然护卫森严,但是未尝就没有可乘之机。枢密院南府多派刺客,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视韩侂胄,总能找到机会。再说,大金国在宋人那里也有不少暗桩,必要的时候,牺牲一部分人,能够杀死韩侂胄,也是值得的。”
完颜璟点了点头:“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办吧!”
第五十三章 比赛
烈日当空,就在成都校场上,三个方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这三支队伍分别来自吴曦的驻屯军、辛弃疾的兴元军和韩风的豹组。
当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那火热的光芒毫无遮掩的洒落在身披重甲的官兵身上。要知道,大宋一名官兵如果穿戴整齐,身上是要背负着三十多斤的重量,这还不算他们手中的武器。豆大的汗水顺着他们的脸庞一滴滴滚落,滑过明亮的盔甲,落在土地上,转眼间就被干涸的大地吸收的干干净净。
沉重的盔甲已经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如果伸手摸上去,手指头都会觉得一麻。而不住流下的汗水,甚至挂在睫毛上。一旦闭上眼睛,带着咸味的汗水渗入眼中,整个眼睛都会觉得麻痒难当。
这里都是精兵强将,尽管已经在烈日下站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稳如泰山,三个方阵并没有出现任何散乱。
吴曦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川军一向纪律严密,吴家带兵几十年,自然有自己的方法,看看我的部下,可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可有一个求饶不站的?”
韩风嘿嘿一笑,拱手道:“吴大人,不妨让我试试你的部下。”
吴曦傲然点头。韩风也不客套,从阴凉的树荫下一跃而起,快步走到吴曦部下方阵之前,仔细看着这些已经汗流浃背,估计连底|裤都已经打湿好几遍的官兵们,冷冷的说道:“你们可以解散了,去一边喝点凉水去吧。【'”
已经站得快要晕倒的川军官兵,一听此话,顿时欢呼起来,当即作鸟兽散,丢盔弃甲的有之,就势躺在地上休息有之,当然,更多的人是直奔放下树下的水缸,七手八脚的去抢水瓢。
吴曦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耳边偏偏又听见辛弃疾几声奸笑,那张老脸更加挂不住,面目一冷,拂袖而起,带着几名亲兵,快步朝着那群散乱的官兵走了过去,厉声喝道:“你们是不是耳朵有问题。韩风是川军将领?他说是奉我命令了吗?你们怎敢因为外人一句话,就自己解散?当我的军令是儿戏不成?”
本来欢呼不已的川军官兵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确如此,韩风可没说过那是吴曦的意思啊。本来站队的时候,吴曦就吩咐过,除非有他本人命令,否则个个都要站得像铁矛一样笔直。这一下可算是中了韩风的奸计了!
吴曦转过脸来看着一脸无辜的韩风,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韩风,你这是用诈,要是我派人去你豹组那边喊一声,包管你的部下也是鸡飞狗跳。”
“吴大人,您尽管可以试试。”韩风满不在乎的答道。
跟在吴曦身边的吴文海,看到父亲的部下上当,冲着韩风做了个鬼脸,快步朝豹组的方阵跑去。三个方阵站得很开,那里同样是两百名豹组官兵站得如标枪般挺直。没有一个朝这片混乱的川军官兵看一眼。
吴文海心中暗暗佩服,却还是大步站在豹组之前,提高了声调喝道:“韩大人有令,豹组就地解散,自行休息。”
满以为自己一句话,这两百名豹组马上就要上蹿下跳,没想到,那些人个个就像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似的,依然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吴文海暗暗恼怒,厉声喝道:“你们敢不听韩大人的号令?”
为首一名队长高声答道:“请问将军有没有韩大人印鉴?如果没有,豹组恕不从命。”
这是没骗过去啊……吴文海忍不住扭头朝着韩风的方向看去。更没想到的是,那个说了话的豹组队长忽然又开口说道:“站队之前,韩大人吩咐的是,没有他亲自吩咐,绝不解散,也不可喧哗。下官贸然和将军对话,已经犯了军规,下官自行受罚。”说罢,那名队长独自走到队伍之前,带着沉重的盔甲,趴在地上,一起一伏,十分标准的做了个五十个伏地挺身。三十多斤的盔甲、在烈日下暴晒后体力衰减不少,五十个伏地挺身做到最后两个,几乎是咬着牙完成的,饶是如此,依然是完成的十分标准。随即,那队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的灰尘,重新站入队列之中。
吴文海闹了个没趣,只得悻悻的返身走回。韩风笑眯眯的抱起膀子,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吴曦的面子理所当然挂不住,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把一肚子火气发在那群川军官兵的身上:“都给老子老老实实站好,把麻扎刀都举起来,举过头顶,不准放下来,直到老子喊停为止!”
辛弃疾悠然走到吴曦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说道:“通常你开始自称老子的时候,就快要乱了方寸了。不过,说起来带兵,你跟我老人家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韩风这小子跟着我老人家见识的多了,他的豹组,当初也有不少我老人家飞虎军的精英,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也难怪你会输掉这场比赛。”
辛弃疾正说得眉飞色舞,就差没说韩风是他的徒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了,忽然间,辛弃疾脸色一变,双眼直如喷出火来,牙关紧咬,有些花白的胡须一个劲的在下颌颤抖。吴文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切的问道:“辛世叔,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你的身体吃不消?要不然早点回去休息?”
吴曦顺着辛弃疾的目光看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的说道:“哈哈哈,这可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你的兴元军,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辛弃疾咬牙切齿的喝道:“一世英名,今天全被这群兔崽子毁在这儿了。这要是当年的飞虎军,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偌大的校场上,只有一个方阵还是整整齐齐的,那就是豹组的方阵。就算是辛弃疾的兴元军,也有些散乱了起来。辛弃疾忍不住恨恨的看着韩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也是你小子安排好的吧……”
第五十四章 噩耗
。9971599715。几位风华绝代的少女,轻移莲步,缓缓从校场穿过。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绰约的身姿、动人的神采,无不让人侧目。当然,除了豹组的二百人之外。
辛弃疾的恼火正是来自于此,他的兴元军,毫无例外的脑袋齐刷刷的跟着几位少女移动。数百道目光聚焦在那些美丽的少女身上。太狠了,这位老将暗叹道,韩风这一招的确毒辣。为首的是沐谦心,身边是林珍等锦衣卫的姑娘,就连那个彝族少女阿倮也跟在一旁。这几位女子,或者清纯、或者火热、或者夺目、或者充满了异样的风情,被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官兵看在眼里,定力稍差一点的,怎么可能不扭头看过去。
心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辛弃疾还是压不下心头的火气,怒气冲冲的蹿到诸军之前破口大骂道:“上辈子都没见过女人吗?几个女人从阵前走过,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挖出眼珠子来。这样的破烂军队,还指望上阵打仗?女真人不用动刀枪了,拉一排姑娘出来,你们指不定就马上举旗投降了……”
韩风笑呵呵的走到辛弃疾身边,低声安慰道:“辛世叔,息怒、息怒!今天这一比,大家也就看出来了,军纪这一块,还是要加强。四川不同于别的地方,将来出兵北伐,川中是极为重要的根据地之一。出兵之后,直接要面对金国数十万大军的压力。军队不能令行禁止的话,十分危险。比赛之后,就算是刚打了胜仗的川军和兴元军,这股傲气,也被我的部下压下去了。”
辛弃疾虽然爱面子,可这场比赛,原意也就是他和吴曦商议过,知道兴元军招募了不少新兵,而川军久无战事也难免有些懈怠。在取胜安康之后,两军官兵骄傲之情溢于言表,吹嘘的时候完全不把金国人放在眼里。身为富有经验的老将,辛弃疾当然知道,这样做法十分危险,女真人应该说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可自己亲手来杀这些骄兵悍将的威风又不太合适,便找来韩风议论。
韩风别的或许不行,灭人威风向来拿手,当即提出要比赛。让那些已经眼高于顶的川军兴元军官兵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铁血之师。豹组恰恰又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在救援兴元府的时候,豹组浴血奋战,突围求援,用鲜血和生命赢得了兴元军的敬佩。而在匡复安康的时候,又是豹组的官兵干冒奇险,将十余车火药送入城门,接下来的仗打的才那么顺手。川军上下提到豹组,也是个个都翘起大拇指。所以,想来想去,都是豹组最适合去灭他们的威风。
比赛失败的川军和兴元军一个个就像斗败的公鸡一般无精打采。吴曦和辛弃疾也懒得去看这些让他们丢了面子的士卒,叮嘱部下将领严加操练,将来再和豹组比过。便拉着韩风一路朝校场外走去。
都忙乎了一天,大家未免有些肚饿,一行人径直去到校场附近的酒家,随意吃喝些。锦衣卫一早包下全场,在街道上严加看管,确保三位大员的平安。三人走进酒楼,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便坐了下来。
看到两位大人都有些郁闷,韩风十分有眼色的主动拿起酒壶给两人分别斟酒,这才说道:“上次拿下安康,辛世叔用的都是招募新军,没想到训练没有多久,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居然也有如此的战斗力,真是让人折服!”
这是辛弃疾的得意之作,韩风一提起,他怎么可能不开心?当即乐呵呵的说道:“这也没什么,练兵对于老夫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你的计划倒是不错。这次用新军进攻安康。战胜之后,无论是缴获的封赏和朝廷的犒赏,都远远高于那些要开拔费的兵马!”
吴曦轻飘飘的哼了一声,要开拔费的军马,就是他的川军呗。这年头,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算账。打下安康之后,里外里算一笔帐,辛弃疾的新军,人均要比他的军马多赚了好几贯。可不要小看几贯钱,放在普通地方就足以开个店铺了。如今,川军还是外边的军马,听说这件事的,人心思动,不少人已经主动向军官提出,以后不要开拔费,先打了再说,只要待遇能和兴元军一样就行。
韩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无非就是朝秦暮楚和朝四暮三的区别而已,但是还没打仗就拿开拔费,士卒就容易懈怠,作战也不够用心。反正钱已经到了口袋,打不赢撒腿就跑,留着命回家花钱去。所以,宋军要么就大胜,要是输了,也是惨败。现在事后算账就不同,个个拼了命去打,战功彪炳又或者缴获丰富,获得的可远远不是那几个开拔费能相提并论了。缴获多了,朝廷自然有钱给大家发放。而且,无形中提升了士卒作战的和动力。
“我们一直担心开拔费的问题,这次兴元军做出了表率,朝廷上下借势而为,本来水师早就不要开拔费了,现在步军马军再放弃开拔费,对于财政来说,是大大缓解了压力。”吴曦感叹道:“以前准备北伐的时候,光是开拔费就要占去将近一半的国库储备。现在就不同了,可以集中钱财,先办要紧的事儿!”
韩风和辛弃疾缓缓点头。解决了开拔费,大宋的军队就可以走出这个无底洞,也可以再多征召一些兵马,为北伐做准备。
这边说着话,那边酒菜就已经送了上来,随便吃了一点,韩风开口说道:“这段日子来,金国那边清洗的很厉害,或许是因为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在这次行动中损失太大,需要找回面子来。这两个机构是不遗余力的扫荡我锦衣卫在江北的暗桩。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我的部下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已经有一些本来潜伏很深的暗桩被女真人连根拔起,这样的损失,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重建的。小舞带着一群知事正在分析,到底女真人的目的是做什么。”
“女真人做什么暂且可以不论。”辛弃疾沉吟道:“无论是报复性的行动,还是他们打什么鬼主意,这都不要紧。眼下却有个很要命的事儿……”
吴曦看了看韩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韩风:“之前一直忙着安康战事,这封信,你爹直接寄给我,也知会了辛大人。叫我们暂且不要告诉你,直到安康的事情结束,本来想要找机会跟你说说,没想到,这几天,临安又来了新的消息……”
韩风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涌遍全身,仿佛预感到这是一件很严重的大事,接过吴曦手中的信笺,拆开一看,手掌不觉一抖,那张轻飘飘的信纸,顿时落在地上。
辛弃疾附身捡起信纸,叹了口气:“几个月前,韩皇后就生了病,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日渐憔悴。官家下令各地将珍稀药材和民间名医送到临安,可惜,一样没能救回韩皇后。年纪轻轻,就这么香消玉殒,实在令人叹息!”
“确定不是有人下毒或者……”韩风冷冷的反问道。
吴曦点了点头:“这个真没有。你爹在临安何等势力,如果是有人想要毒杀皇后,决计不可能做的如此干净利落。只能说,这是天意。十二天前,皇后病逝,你爹是用加快密信送到成都告知我们,朝廷的讣告至少要再过十天才能到成都。”
韩风不觉怅然,虽然从自己的思想中,跟韩皇后并非真的姐弟,但是自己用了这个身子以来,韩皇后可是一直当自己是弟弟。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韩风才早早和赵扩结交,打下了深厚的感情。
猛然听闻韩皇后病逝,这一打击非同小可。
看到韩风双眼微红,辛弃疾伸手拍了拍韩风的后背,安抚道:“节哀顺变,皇后病逝,举国悲恸。只不过,这次皇后病逝,对你们韩家上下影响很大,你要早做准备,不要在北伐前,韩家出现任何乱子。”
韩风一时间思绪混乱,不明白辛弃疾的意思,脱口问道:“韩家树大根深,就算堂姐病逝,也不会动摇了韩家的根本?”
吴曦淡淡的解释道:“朝中三大家族,韩、吴、曹!吴家可以说最强,也可以说最弱。最强,是因为吴家直接掌控川中的军队,这一次,整个朝野都能看到,虽然是诈金人。但是吴家绝对有能力,在川中兴风作浪……”
这三个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酒楼上下哪里有人敢来听他们说话?就算是做完了菜,送了酒水的伙计,都老老实实躲在厨房,不敢出来。吴曦也不虞说些心地话。
“可吴家的弱,是弱在朝野。离开了四川,吴家什么都不是,朝中要不是有你爹为吴家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