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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振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赞道:“韩相公,你们都尝尝,这里的手艺的确很不错。”
看到韩侂胄等人也拿起糕点吃了起来,曹振喝了口茶,轻声说道:“有时候,人生就像这糕点一样。同样是面粉,同样是菜肴。有的人做出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美味。而大多数人,都只能做成糊口的馒头而已。一个人,也是如此。投胎投的好,一辈子衣食无忧;若是运气不好,一生忙忙碌碌,也未必能丰衣足食。”
郦尚看韩侂胄没有说话,便接口道:“曹大人的话,似乎有些深意啊。”
“呵呵,没什么深意。只是感慨罢了。韩皇后辞世,我们做臣子的自然悲痛万分。可大多数女子,就连入宫的机会都未必有。男人要建功立业,要有文才武略。女人呢,品性、相貌缺一不可,而且……还得有身世。”曹振漫不经心的说道:“就算是大逆不道的李凤娘,如果她不是李道的女儿,又怎能成为太子妃乃至皇后?”
韩侂胄依然没有做声,曹振已经把意思说得很明白了。做皇后,看的就是品貌家世。其中,家世最为关键。平民家的女儿可能成为皇后吗?简直是滑稽!曹美人如今貌美如花,又有曹家这样两百年忠良之后的背景,加上韩皇后去世,赵扩的宠爱。可以说,皇后之位,唾手可得。
赵扩如果像赵昚一样有才华谋略也就罢了,现在的赵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把很多事交代给大臣们办的皇帝。自己一头扎进后宫,反正北伐是支持的,你们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只要不造反。本官家就乐得悠哉。这样的人,后宫对他的影响,就很大了。曹振,只是在暗示,曹美人未来的重要性罢了。
曹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韩侂胄,调侃似的说道:“其实,我和韩相公,未必就比朝中其他大臣能干多少。不过,既然你我出身韩家、曹家。那就是老天给我们的福分。韩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当然不是这个道理。”韩侂胄双目睁开,方才还有些惺忪睡眼的模样,转眼间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凌厉至极的目光:“韩家五代为官,入阁为相,靠的是子孙不懈的努力,靠的是真本事。若是靠祖上恩萌的话,只怕我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个御史罢了。或许,世家子弟的起点会比别人高一些。但是能走到高位的,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今日,大宋右相是我,那便是说我足以担当右相之位。”
史弥远脸色微变,曹振的笑容也有些尴尬。只有郦尚心中暗笑,韩侂胄现在已经不是枢密都承旨,身为右相。他当然有足够的资格不给史弥远、曹振面子。只不过,郦尚也没想到,韩侂胄居然一开口就不给面子。
第八章 自古忠臣难做人
不给面子,通常就有不给面子的资本。韩侂胄举起茶杯,淡淡的喝了一小口,微笑道:“当然,本相也只是随便说说。”
曹振自讨没趣,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偷偷在桌子底下踢了史弥远一脚,暗示这是该你说话的时候了。史弥远的脚被踢得生疼,脸上堆出一副笑容,笑眯眯的看着韩侂胄,轻声说道:“韩相公,听闻最近吏部要有人事变动。吏部尚准备告老还乡是吧……其实,吏部为六部之首,掌管二品以下官员的升迁调动,这个职位不可谓不重要。”
史弥远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曹振,接着说道:“下官以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说起来,吏部尚这个职位,没有人能比曹大人更加合适了。曹大人在朝中为官多年,对朝中官员品性十分了解。再说了,曹大人出身世家,祖上更是大宋良将,配享太庙。若是曹大人出任吏部尚,百官应该无人不服!”
韩侂胄只管吃着点心,就像没听见史弥远说得话似的。曹振轻轻咳嗽一声,假装不好意思的说道:“史大人言过其实了,其实我曹振何德何能,吏部尚如此重要的职位,应该另请贤能才对。”
“曹大人过谦了……”
史弥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韩侂胄忽然开口道:“既然曹大人自己都觉得担任吏部尚有些勉为其难。本相也不能不考虑曹大人的个人意愿。这职位,还是另请贤明好了。话说,本相对曹大人还是十分佩服的。通常若是有人有望能够做到吏部尚这般职位,那肯定是打破了头去抢啊。没想到,曹大人如此高风亮节,面对高位的诱惑,居然不动于心,拱手让贤。本相佩服、佩服啊!”
此话一出,史弥远、曹振立刻都变了脸色。你韩侂胄是真傻还是装傻?官场上,大家都是这么说说客套话嘛,哪个不想往上爬?老子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你还顺着杆子朝上爬,一句话就把两人都给顶了回去。
你韩侂胄再不给面子,好歹面前坐着的也是朝中两位高官。也是跺跺脚能震动一方土地的牛。逼人物,也是过个寿宴就能收上来几万两白花花银子的实力派人物。就算韩家势力再大,贸然开罪了曹家,就不怕曹家人以后给你穿小鞋,拖后腿吗?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道右相大人就没听说过吗?
韩侂胄又吃了块小糕点,喝了口清茶,满意的说道:“茶是好茶,点心也很美味。现在吃过喝过了,若是没什么事,本相还要回去有公务要处理。”
说罢,韩侂胄站起身来,便要扬长而去。曹振等人想要留人,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侂胄和郦尚施施然的走出雅间。史弥远觉得面子实在太过不去,抬眼看了看曹振,却发觉曹振满眼尽是恶毒之意。
一脚踏出茶楼的门,韩府家将簇拥上来,护送着韩侂胄朝自家小轿走去。韩侂胄走的很慢,朝一位亲信家将招了招手。那人靠拢过来,耳中听见韩侂胄的轻声细语:“安排人,一去四川叫韩风马上回来。就告诉他,川中无事,如今临安才是主战场。另一,马上去临安锦衣卫总署,叫那里的人严密监视临安一切动态。”
家将点了点头,抱拳转身离开。韩侂胄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微微侧头对跟上来的郦尚说道:“你看看天!”
天时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可天上依然乌云密布,将太阳遮挡在其后,不见光彩。西湖上吹来的风,隐约带着刺骨的寒意。只是秋天时分,萧瑟的苏堤竟有几分落寞、几分孤寂。韩侂胄幽幽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郦尚淡淡的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韩兄纵横朝野数十年,何曾怕过谁来?”
韩侂胄抚掌笑道:“好,就为这一句,当浮三大白。”
酒喝多了会脸红,人生气的时候也会脸红。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一发怒,血管急剧充血,脸色通红的时候,看起来就像马上要爆血管似的。这副尊容,如今就在仇浩的脸上,这位大宋御史,怒气冲冲的从宫中走出来,脚底下虎虎生风,似乎要跟道路过不去似的。
御林军好笑的看着仇浩走出来,方才御花园的吵闹声,简直声震四野。仇浩带着几个同僚,定要面见赵扩。但是赵扩还在睡懒觉,怎么有时间来招呼他们?仇浩索性来了个跪在内宫门外,扬言事关国家存亡,如果赵扩不召见的话,便长跪不起。
要知道,皇帝最头疼的就是这种大臣,动不动就来什么长跪不起,要不然就以死明志。你还不能对他发火,若是发怒了,别人就会说你这皇帝是个昏君。人家为了江山社稷长跪不起,命都不要了,你还要唧唧歪歪人家。可若是不见他们,皇帝的面子也扛不住啊。谁家门口堵着一群人不闹心啊?你试试一群人哭着喊着跪在你家门口试试?
没奈何,赵扩只好沐浴更衣,从曹美人的温暖被窝里爬了出来,干脆就在御花园召见了仇浩。
仇浩一看到赵扩,立刻如丧考妣,猛扑上去,抱着赵扩的大腿,哭诉韩侂胄弄权,包庇吴曦。而吴曦又拥兵自重。长期以往,国将不国啊!那哭哭啼啼的模样,简直听者伤心见者流泪。仇浩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甚至要亲自请命,拿着圣旨去四川消除吴曦兵权,还言道:“为国为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赵扩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拿脚踹死仇浩。吴曦的兵都快成了私军了,难道朕就不知道?可人家没造反,还帮忙忽悠了金国人,粮食钱财弄回来不少。将来北伐的时候,还指望吴曦从四川出兵,来个东西两路夹击。你现在要去削兵权,那就是逼着吴曦跟朕对着干啊?到时候,你这个‘忠臣’是死得其所了,青史留名了。朕的江山可就毁在你手里了。
这番话,偏偏还没法对仇浩说。再说了,赵扩是何许人也,一国之君啊!堂堂帝王,需要跟臣子低三下四的解释,为什么不让你去削兵权,为什么韩侂胄不是专权?呸!
御花园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脸色发白,他们跟随赵扩久了,当然知道赵扩是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会发怒。眼瞅着赵扩的脸色越来越不对。那些太监宫女们个个开始在肚子里暗骂仇浩。
一大清早来找官家的晦气,就算官家不好意思跟你过不去,这口气少不得要在后宫里给撒出来。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可怜人么?
所有的人都已经开始烦仇浩了,赵扩索性坦白的对仇浩说:“仇爱卿,你身为御史,等有事儿了再禀告也不迟。至于领兵什么的事,你不懂,就不要瞎参合了。”
赵扩觉得自己说得很客气,可落在仇浩的耳朵里,这是**裸的侮辱啊!俺仇浩三岁开始念三字经,苦读诗几十年,考取功名。下过地方来过中央的人,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可安邦武能定国。进可欺身压正太、退可提臀迎众基的风流人物啊!说仇浩不懂领兵?孙子兵法都能倒背出来。
仇浩当时就不干了,伸手擦了把脸上的鼻涕,拉着赵扩的袖子不给皇帝离开,苦口婆心的从太祖遗训开始说起,跟着便是历朝历代的前车之鉴,譬如司马懿是怎么掌握兵权架空曹魏,最终篡位的。洋洋洒洒的不知道说了多少话,赵扩的脸色从白到青,又从铁青变成黑色,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了,冷冰冰的丢给仇浩一句:“朕回宫了,来人,把仇御史送出宫去!”
早就已经无法忍受的太监宫女侍卫们,一听皇帝终于发话了,几个人如狼似虎的拉着仇浩,就把这位铁血丹心的御史大人拉出了内宫。一路上当然少不了拉拉扯扯,更少不了仇浩那扯开嗓子的哭喊声……
“有辱斯文啊!”仇浩泪汪汪的走到宫门口,那几个同僚比他见机得快,没等人家拽,自己就走出了宫殿。所以看起来,身上的穿戴要比仇浩整齐多了。
“仇大人不必往心里去。官家今日不听我们的劝谏,我们明日再来。”有人劝说道。
仇浩眼前一亮,对啊,只要功夫深,铁棍磨成绣花针。朝廷为什么要大臣?除了帮着皇帝干活儿之外,就是要为皇帝查缺补漏啊。要不然,自己这样的清流忠臣要来何用?一想通了这个道理,仇浩心中顿时一松,官家还年轻嘛,难免是非不清。自己是要来劝谏官家回头是岸的。将来青史留名,大家提起仇浩,都是要伸出大拇指,赞一声,这是大大的忠臣啊!
“好,咱们明日继续入宫面圣。”仇浩傲然说道,朝诸位同僚拱手道:“虽然朝中韩党横行,但是只要我们肯坚持,让官家洞悉忠奸,必然可以还我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几位大臣说了几句互相勉励的话,各自带着满腹豪情离开。
仇浩是个清官,自然不会乘坐太豪华的轿子,一顶青布小轿,两名轿夫抬着他缓缓前行。仇浩只有一个跟班,他总觉得,那些出门就前呼后拥的官员,是典型的是把自己和百姓分割对立起来。所谓爱民如子,就要亲民……
轿子顺着宫墙朝外围走去,坐在轿子里的仇浩,正思索着明日到底再对赵扩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跟班怒喝一声:“谁?”
跟着便是一声惨呼。
仇浩急忙揭开门帘,只见一名黑衣剑手,青锋如电,手起剑落,将已经跟随自己数年的跟班刺翻在地。
两名轿夫吓得丢下轿子,前后两边,拔腿就跑,一边狂吼着:“有刺客……杀人了,救命啊……”
那刺客手脚极快,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后方那人,一剑从背脊刺入,一股鲜血狂飙而出,眼见那轿夫是活不成了。刺客傲然回头,脸上连块蒙面巾都没带,这必然是不会留活口的。摔倒在轿子里的仇浩心中一抖,只见他随手一扬,长剑破空飞出,将前方正在大喊狂奔的轿夫钉在地上。
仇浩忍着恐惧,从轿子里钻出来,刺客已走到身前,抓住仇浩的衣领,冷然道:“安心上路吧……”
“你是谁……”那个‘谁’字还在口中没有说完,仇浩只觉肚腹一凉,一柄短刀破腹而入。
刺客连捅数刀,看仇浩已经软瘫在地,血染全身,随即用短刀在他咽喉上再补一刀,这才飘然远去……
今天三更10632字。开始爆发补更了。
明天更多少,明天我再统计。
感谢友的理解和捧场。
9月1号,我老婆开始上班了,她是中学老师嘛。
前几天肯定要带她出去溜一圈,唉,都没空度蜜月。
明天继续爆发。谢谢大家!
第九章 天子一怒
对于男人来说,相信很多人是宁愿当西门庆,也不愿意做柳下惠的。**吧(。pS8。)除了名声好听一些之外,柳下惠可没什么实际上的好处。而西门庆就不同了,富二代出身,人又颇帅气,在阳谷县很有门路。可以说是通吃黑白两道。最重要的是,还有‘金瓶梅’在身边萦绕。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说到这样的本钱,其实韩风一点儿也不差。比富二代更强大的他是官六代出身,身家不知道是西门庆的多少倍。一身功夫比只会些花拳绣腿,在武松面前挡不了三五七招的西门庆要强的太多了。模样这玩意见仁见智好了,身边也是美女如云。
在东果部落的六天里,已经接二连三有十二名女子陪夜。这些彝族女子燕瘦环肥,各有风韵。有身材窈窕的、有丰满可人的、有温柔如水的、也有奔放如火的。只可惜,这些都是只能看、不能吃的。
熬了六天,就算是真的柳下惠,只怕都扛不住了。韩风硬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一夜夜无动于衷。白天还要和那些东果的头领们喝酒,几天下来,人是憔悴了不少,胡子渣硬邦邦的长出下巴,用手一捋,就像是毛刷子。
几颗寂寥的星星在天边绽放着点点光芒,星光下的东果部落一片祥和安宁。韩风带着宿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果不其然,身边又坐着一位妙龄少女。醉眼惺忪的韩风用力揉了揉眼睛,忽然吓了一跳,急忙坐起身来,背靠着墙壁,眼前这位女同志不是东果兹莫的女儿阿倮么?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韩风用力的拍了拍胸口,调笑道:“大家这么熟了,我就算有什么贼心,也不好意思下手啊。这第七夜算是能熬过去了,来,哥哥给你讲个七位小矮人和一位公主的故事。说完了,天也就亮了。”
阿倮忍不住掩口笑道:“大人真是爱说笑,闯七关本来就是我们东果部落的风俗。这第七夜,本来就要未来新娘子亲自上阵的。这一夜如果秋毫无犯,也就是说,你已经答应要娶我回去了。”
“等等!”韩风按住有些发闷的太阳穴,迷茫的问道:“兹莫打的是这个主意?联姻已经是很老掉牙的把戏了。难不成他真的相信这个?再说了,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已经有婚约的人,还有二三四五六七八奶在后边排队,就算我打算娶你回家,你只怕都很难排进前十名。”
阿倮笑呵呵的眨了眨大眼睛,轻声说道:“男人若是英雄好汉,就算娶上十个八个老婆又算什么?你有婚约,我们全族都知道。不过这也无所谓啊,本来你就是官宦人家子弟,朝廷里不知道多少官员踢破你家门槛想要提亲,怎么可能轮到我这个东果的小女子去做你的正妻?”
“再说了,联姻这种事,虽然是老掉牙了。可通常老办法就是管用的办法,你自己的婚约,不就是和郦尚的女儿订的吗?难道说,这就没有政治联姻的意味吗?郦尚不是因为女儿和你订了婚约之后,和你爹的关系越发接近了吗?既然是这么有效的方法,那就用下去又有何妨?”
女人一主动,男人就犯愁。就算是送上嘴边的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下去的。再说,韩风多少是个有操守的人,他始终的观点就是认为,要和女人发生关系,必须是要有些感情的,否则总觉得很别扭。虽然阿倮显得很主动,可是韩风依然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收入自己的后房。推,必须得推。
“这件事得让我考虑一下。”韩风踌躇着用词,缓缓说道:“你看吧,要是闯七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