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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区区细作司怎能无法抵挡金兵的铁骑?朝廷南渡之后,细作司配合岳家军、韩家军和金人奋勇作战,自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枢密院的细作司拥有近万名分布在西夏和金国境内的细作,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情报通过各种渠道送回枢密院,供那些大人们参详。大到敌方的军队配置,将领调动;小到某地某县的官员纳妾,雪花般的情报,每天几乎能装满一个大箱子。
宋人和金人之间,在虞允文北伐之后,便没有大战事,细作司的事务显得少了许多。饶是如此,也是枢密院里不可或缺的重要部门,而教阅房,便是每年不住往细作司输送人才的机构。
韩风在脑海中回想这些资料,放松了身体,整个人轻轻的漂浮在水面上。
每天午后,来教阅房对面的河里游泳,便是韩风的必备节目,他的水性早在上辈子就拿过市里中学生比赛的冠军。相比起许多只会狗刨的官兵来说,韩风那花样百出的游泳姿势,足以让这些兵痞子们大开眼界了。
一艘小小乌篷,缓缓掠过,从韩风身体三丈外掠过。船上的艄公好心的提醒道:“年轻人,小心点,这河上过往船多,游水就在靠岸边才妥当。”
韩风微微一笑,冲那个四十来岁的艄公露出灿烂无比的笑脸算是感谢。他这一睁眼,忽然觉得眼睛有点花。如今正是午后,乌篷里有些闷热,乘客便坐在船尾,撑着一把油伞挡住太阳。
那是一个白衣少女,乌黑修长的秀发顺着雪白的脖颈披落下来,如飞瀑一般。被微风掠起的发丝,在额前轻轻飞舞,平添几分妩媚。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如果硬是要在那张秀丽绝伦的容颜上找出一丝缺陷的话,只能说,这位少女的眉宇之间隐隐一股冷淡之意,仿佛不近人间烟火,少了几分令人亲近的意味。
而撑着油伞的却是一个绿衣少女,柳眉修长,小嘴樱红,虽不及白衣少女那般惊艳,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人。韩风在教阅房,每天看到的都是漂亮女子,眼光早已被熏陶的“视美女如骷髅”,然而看到这两个女子,心里还是不禁一痒,惊叹江南果然是人杰地灵,竟能生出这般美貌的女子来。
韩风不免多看了两眼,船头便有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翻着眼睛瞪着韩风。
“小姐,你看那人,看到小姐的容貌,便是呆了。”绿衣女子掩口轻笑道。
白衣小姐自知美貌,多有男人看到她的容貌便色授魂予,早已习以为常,便轻声说道:“归尘,我们是第一次来绍兴,路上不要多事。”
“知道了,小姐。”那名叫做归尘的少女嫣然一笑,收了口。
韩风看着乌篷远去,收拾了心神,便游到岸边,取过衣服来穿上。刚刚打扮好,就看到博戈达高一脚低一脚的跑了出来,大声喊着:“韩主事,韩主事何在?”
“什么事啊?我在这儿呢。”韩风看到博戈达跑的满头大汗,急忙走出来问道。
博戈达松了口气:“韩主事,今日晚上我家老爷请客吃饭,就在绍兴府莳花馆,酉时相候,韩主事不要去晚了。”
韩风一听这莳花馆的名字,就忍不住笑了笑。
他在临安的时候,没少去妓院,知道妓院行里的规矩。一、二等妓院的名字以“院”、“馆”、“阁”为主,三、四等妓院多以“室”、“班”、“楼”、“店”、“下处”命名。
这所妓院既然名叫莳花馆,必然是绍兴一等的大院子。
“还有谁去?”韩风问道。
博戈达想了想,先把手里的请柬给递了过去:“金钱豹是一定会去的。赵监司也应该到场。只怕你还不知道吧,今天午时,临安刘御史已经到了绍兴,现在就在绍兴衙门歇脚。晚上的洗尘筵自然是少不了的。韩主事也可以先过去探探口风。”
“朝廷已经定下来是哪位大人来查绍兴的案子了?”韩风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事情也该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
博戈达诡秘的笑了笑:“官员可没能来查这个案子,这次来的是嘉王。”
嘉王?赵扩?韩风也随着博戈达笑了起来。叫谁来查案子不好,偏偏叫赵扩来。朝廷的用意呼之欲出。
史山唐一系已经死的干干净净,自然不用理会。赵飞好歹是皇族,别的人来了只怕镇不住他。而嘉王就不同,嘉王赵扩乃是当今太子的儿子,身份尊贵。将来太子赵淳登基之后,嘉王就是太子爷的不二人选。论起皇族里的身份,那是比赵飞高贵的太多了。
但是,赵扩的王妃……乃是韩风的表姐。韩妃嫁给赵扩已经有段日子,夫妻十分和睦,韩妃也深得当今皇帝和太子的喜爱。对这个媳妇儿赞不绝口。最重要的是,吴皇太后,对韩妃也是爱护有加。赵扩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韩妃出力也是不少。
赵扩和韩家关系一向密切,这次朝廷派了他来,言外之意——用韩风的话说起来就是:这次,朝廷的爷儿们就是摆明了要护犊子了。
博戈达接着说道:“嘉王一行大约还有两三天才到绍兴。刘御史便算是开路先锋了。先招呼好了刘御史,嘉王来了绍兴也好做事。”
韩风很明白这个道理,当即回到教阅房取出自己的官服,穿在身上。这些日子来也没怎么穿过官服。不过,自己的衣服还是被教阅房的女孩子们洗得干干净净,弄的平平整整,穿在身上,倒也不失为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
小舞等人要跟着韩风去莳花馆,却被韩风一口拒绝了,开什么玩笑,那儿是窑子。哪有去窑子玩带着女孩的?不过,虽然铲除了史山唐,韩风还是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吩咐秦燕带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姐妹,悄悄在外边接应。
莳花馆坐落在绍兴府中心大街上,前排乃是一个两层小楼,雕栏玉砌极尽风雅之能事。暗黄色的瓦片铺成的飞檐,在落日的余晖下仿佛是要展翅高飞。十六盏大红宫灯挂在门口,金黄色的流苏让人炫目不已。
踏入莳花馆,迎面便是一个可以容纳二十桌客人的大厅,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毛毯,桌椅都是上等红木制造,手工精美,精致也不失典雅。楼后乃是三进的院落,庭院深深,花香竹影,偶有丝竹之声传出,令人神往。
这儿光是装饰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里边的姑娘更是绍兴一绝,据说,绍兴府最出名的十个红官儿,便有七人是在莳花馆里。不禁叫人对这莳花馆又高看了几分。
“这么个楼子,我琢磨一晚上怎么也得花个十来贯吧?”金钱豹看了看莳花馆的大门,迟疑着说道。
韩风不屑的瞥了金钱豹一眼:“这儿是绍兴最热闹的地段,里边是最红最温柔的姑娘。馆子建的美轮美奂,丫鬟贴身服务。每个房间都是精心布置,什么大理石屏风、名人字画,绍兴女儿红……一股脑的朝里塞。馆子后边是花园,花园里边有当年遗落的生辰纲。看见没,门口站的龟奴,身上穿的都是苏绸。只要你有胆子进去,他们立刻人模狗样的过来伺候,一口儿吴侬软语,见面就是——哎呦,大官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到这儿来的非富即贵,您要是光有钱,一暴发户,来了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所以说,这儿的开销,就是一个字,贵!你刚才说多少来着?十来贯?那是给龟奴打赏的。这儿起码二百贯起,你可别嫌贵,这儿可不打折。能来这儿的,要么是钱多的数不清的,要么是压根不用花自己钱的。莳花馆,要的就是这名头,不但是最好,而且是最贵!”
金钱豹擦了擦韩风喷他一脸的吐沫星子,尴尬的笑了笑:“这么贵?”
韩风耸了耸肩膀:“贵也不怕,教阅房查过了,莳花馆能开这么大,背地里有赵飞撑腰。既然是赵监司的地头,我们吃着喝着玩着,他结账就行。不吃白不吃。”
两人说着,便看到辛弃疾走出了莳花馆的门口,笑呵呵的一手一个拉住韩风和金钱豹的手腕,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两个今日来,可算是有福了。”
第四十九章 一字记之曰
辛弃疾拉着两人径直走进了楼子后边的庭院里,假山嶙峋,细水长流,叮咚的水声,让人几乎忘却了夏日的酷热。莳花馆的人知道是辛弃疾摆酒席,便有聪明乖巧的丫鬟在前领着路,并无其他人再来打扰。
博戈满带着七八名护卫,在庭院里似乎随意的站着。可是落在金钱豹这样行家的眼里,一眼便可以看出,这几位护卫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经封死了任何刺客想要进入庭院的路径。不由得对辛弃疾当年创建飞虎军,又多了几分敬佩之心。
韩风和金钱豹被辛弃疾拉着就进了一间精致的雅阁,这里地方宽敞,一张棕色圆桌上铺着红色绣金线的桌布,周围就算坐下十个人也毫不拥挤,靠着南墙,便是有两张红木圆凳,中间放着个一尺见宽的茶几,地上一层厚厚的羊毛毯,想必是从泉州那里的波斯商人手中高价买来的。
赵飞已经坐在房间里相候,众人相见寒暄两句,赵飞便笑道:“说出来,一众官员都穿着官服来莳花馆,倒还真是不多见。不过,今日刘御史要到,咱们自然是要规矩点。”
赵飞笑了笑接着说道:“今日辛知府、荆统领、韩主事也算是有福了。你们可知道苏州鼎鼎大名的花魁——沐谦心?”
金钱豹和韩风自然是不知道的,辛弃疾却是露出了笑容,解释道:“你们不知道真是可惜啊。这位沐谦心姑娘在江南赫赫有名,她虽然是花魁,可是卖艺不卖身。不知道多少王公子弟想做她的入幕之宾,这位姑娘却是丝毫不假颜色。”
“若光是这样,也没什么出奇的。”赵飞接口道:“这位姑娘是出了名的惊采绝艳。不但容貌秀丽,身段窈窕。更是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所不通。难得是,她自己便能写得一手好词。也不知道愧煞了多少文人。”
“真不卖身,也就不用来窑子里做了。”金钱豹抓起茶杯,咕噜噜的喝了一口,他也不管那茶叶是碧螺春还是铁观音,反正渴了就是要喝的嘛。
辛弃疾悠然神往的说道:“荆统领,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沐姑娘虽然是苏州花魁,可她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楼子。她便是随心所欲,想去哪个楼子停驻几日,便是几日。那些妓院的老。鸨们开心还来不及。这位姑娘就是聚宝盆,她留在哪个园子里,哪个园子便能赚的翻了天。再说,沐谦心这么大的名头,也没有妓院敢逼着她签下卖身契。若是哪个不开眼了这么做了,她的追随者就能把楼子给拆了。”
赵飞品着香茗,缓缓的说道:“久闻沐姑娘的美名,莳花馆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给沐姑娘发出邀请,想请她来莳花馆停驻几日。只是沐姑娘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正巧,就在刘御史和嘉王到绍兴之前,沐姑娘终于答应来莳花馆小住一个月。”
“陪不陪客啊?”金钱豹又丢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他倒是觉得理直气壮,你们说了这么多,要是不陪客,有个屁用啊?
“只陪她看得上眼的。”赵飞淡淡的说道。
韩风忍不住哑然失笑:“从来都是男人到窑子里,老。鸨们叫出一排红姐儿等着客人来选。现在世道反了,一个青楼女子要挑客人,是不是还得叫咱们这些客官一个个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点头看看陪哪个啊?”
赵飞摇了摇头:“韩主事,这位沐谦心姑娘与众不同,想要她陪唱陪酒,须得让她刮目相看。这区区刮目相看四字学问可就大了。据说曾经有人堆满了五百两的金条,只求沐姑娘陪唱一曲,她却是毫不理会。却为了一个落魄秀才的一首词,便欣然相邀,歌酒相陪。”
词?韩风和金钱豹的眼光齐刷刷的聚齐到辛弃疾的身上,辛弃疾知道肯定是无法退让了。老实说,这儿韩风和金钱豹就跟文盲区别不大,赵飞虽然也是熟读经书,可是说道吟诗作对,跟辛弃疾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
“那我就写一首。”辛弃疾一卷袖子,赵飞急忙吩咐龟奴将文房四宝送来,四位大人齐聚一堂,辛弃疾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一首水调歌头跃然纸上。
赵飞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小小玉扳指,笑道:“这一块据说是当年武则天的扳指,若是那位沐姑娘是个识货的人,想必也会为之动容吧?”
金钱豹出了口气,什么女人啊,架子这么大,需要监司和绍兴府两位大人双管齐下。不仅仅是写了首词,更是要拿出十分珍贵的古玩来。
韩风倒是不以为然,掉男人的胃口一直是这些女子的不二法门,越是摆的清高,越是有许多男子要赴汤蹈火往上扑。
便有小厮取了辛弃疾的词,老老实实将赵飞的扳指放在锦盒里,一并送去了沐谦心的房间。
这是一个洁净雅致的房间,雪白的床铺,干净的桌椅,一尘不染的铜镜,让这个小小房间充满了生气。而最让人夺目的,便是坐在铜镜之前的白衣少女,她一手托着腮,看着面前的纸卷。忽然笑道:“稼轩居士豪迈不减当年,这一首词,自然是极好的。”
她伸出纤纤玉指,拿起那块翠绿的扳指,仔细看了看:“玉质通透,触手温润,的确是好玉。看年份,只怕是前朝遗物了。的确十分珍贵。”
“那小姐是不是要去见见他们?”归尘笑嘻嘻的问道。
沐谦心卷起纸卷,随手朝身边一推,慵懒的说道:“拿去还给他们,不见。”
归尘不由得一阵诧异,她是明白沐谦心来到绍兴的用意,可是现在说不见这些人,莫不是还有什么打算?只是,小姐的话,她从来都不敢不听,便拿起纸卷和锦盒,送到门口龟奴那里,吩咐他们再给辛弃疾等人送回去。
“不是吧?辛大人的词都看不上?”金钱豹一双虎目瞪的就像铜铃,惊呼道:“就算是把当朝状元找来,也不能有辛大人的文采啊。”
辛弃疾老脸只觉得一阵挂不住,自己抓起词卷来看了半晌,左右琢磨,反复推敲,但觉已经是写的极为不错了,为何那位眼高于顶的女子就是看不上呢?
赵飞更是沮丧,拿着玉扳指看了又看,低声嘟囔道:“莫非又买了假货?不像啊!”
“照我说,什么不得了的女人,不出来就不出来,难道找人唱曲还怕找不到?”金钱豹看到两位大人都是这副模样,不觉有些生气,不就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吗,有什么不得了的。
韩风想了想,自己走过去,拿起一张纸来,低头在上边写了一个字,随手卷了起来,递给龟奴道:“拿去给沐姑娘。”
龟奴知道这个房间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点头哈腰的一溜小跑去了沐谦心的房间,低着脑袋把韩风写的那个字给送了上去。
“看看是什么?”沐谦心靠在梳妆台上,也懒得去接纸卷,只是朝归尘吩咐道。
小丫鬟嘻嘻笑着将纸卷拆了开,只是看了一眼便嘟着嘴说道:“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没想到,只是一个字而已。”
她把纸卷举了起来,对着沐谦心,只见纸卷上边一个大字——“囧”。
沐谦心一直冰封的容颜宛如被一道阳光照入万丈冰川,轻声笑了起来:“这应该是出自韩风的手笔吧?唔,这个人有些意思。”
“什么意思?”归尘斜着脑袋看着沐谦心,撅着小嘴问道:“难道他是说,小姐不见他们,让他们觉得很难看,所以求小姐去见个面?要是这样,不如写个钱字好了。”
“你这个小鬼头,猜错啦。”沐谦心拿起化妆台的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这一动作落在归尘的眼中,更是诧异,难道小姐还真的因为一个字就去见韩风不成?
沐谦心淡淡的说道:“韩风很聪明,稼轩居士的词我都已经给推了,他不可能找到比稼轩居士更厉害的词人。而赵飞的礼物不可谓不重,韩家就算家底深厚,韩风也不可能在一时半会之间就找到重礼。他写这个字,只是为了哄我开心而已。”
“哄开心这么简单,那小姐就更不能去见他啦。”归尘走到沐谦心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木梳,从那乌黑顺滑的头发上梳了下去。
“为什么不去?这个字若非是我熟读古书,几乎就不认得。真不知道韩风那个只会打架的汉子是从哪里学到这个字的。现在再看起来,这个‘囧’字,到很像是辛弃疾和赵飞如今的脸色。”沐谦心吃吃的笑了起来:“这么有诚意,我若是再不去,岂不是不好?”
归尘拿起那张纸,又看了看,果然觉得这个“囧”字,出神入化,像极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人脸,由不得也笑了出来。
沐谦心拢了拢头发,指了指墙角放着的琵琶,轻声说道:“归尘,我们去见见这几位大人去。”
第五十章 只是一个屁
韩风等人正等着沐谦心的消息,忽然房门外传来博戈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