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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这位专家,其精细负责,也让我招架得非常累。
我正要开口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他先开口了。
“林小姐,今天非常高兴跟你会面。”
好像是告辞的铺垫,今天的会谈这么结束,不是件好事,不过我也没力气挽救什么了。
“我也是。能够跟您见面我非常高兴。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请教您。”
累了是累了,客套话还是要说完。我面带微笑,尽量客气一些。
“刚才的话题让林小姐非常不愉快吧?真是非常抱歉,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黄医生挑明了说。
我点点头:“我能理解。”
“不过林小姐的表现真的让我很吃惊。一个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人能够这么细心和有自控能力,真的不容易。”
我几乎要冷笑了。虽然国内的制度不完整,但我好歹也是同业,他这么说实在不礼貌。
“真的,”他看出我的不满,“同样的培训师,我考核过不少,林小姐的得分算是非常高的,还不算林小姐跟秦先生的感情深厚……”
嗯?
“以后有机会,我真希望能跟林小姐进一步交流。如果林小姐有兴趣,也请你给我们的社工介绍经验。”
我突然想笑了,抱住秦路开怀大笑。
原来一直都是考核,包括脾气,我的。
送他们出门时正好十二点。秦路自动走到门口,穿好鞋子等我。我还想跟黄医生来个体面的告别,却被秦路拽着胳膊往外走。赶紧一只手勾住他,另外一只拍拍他的手背。
黄医生含笑看着我们,重提刚才那个建议:“林小姐,如果你愿意,我非常高兴能为你提供一些咨询。秦先生的记录资料非常完备,而健康状况、智力、行为能力等都很叫人高兴,如果他和你的孩子出生,一定能够让他向前更大一步。”
“孤独症群当中,能够像秦先生这样有婚姻生活的不多,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非常乐意接受他的祝福。我看着专心吃饭的秦路,在考虑要不要开始考虑他的“性福”。
目前还没有这个勇气考虑。
十、吻
今天真是累坏了。经某地区大学的事件的刺激,福利院奉上级命令不得不把正经工作放下,搞了个“把健康心理带到大学生当中去”的活动,就是在大学校园里拉了横幅、坐在一排长凳长桌后装模作样的跟学生“谈心”。
这种活动的成效是什么?大概就是照相机拍下来的人头涌动吧。不过现在的学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大二男生竟然缠着单位里最年轻的小女孩问了不少隐私问题。还好我戴着戒指、头发盘起,穿着打扮一副妇人状。
我趴在沙发上几乎不想动了。最后还是挣扎起来去冲了个澡。
洗完澡已经六点过二十了,秦路还没有回来。看看手机,没有拨入的电话。再等了一会儿,都六点半了。我拨了秦路的手机。没有接。
我夹了包包在门厅套鞋子,一边继续拨电话。正巧门开了,秦路一头撞进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我心头一松,马上笑得出来:“小路回来了!”
然后脱下鞋子往里头退了一步。秦路看看我,看看大门,很疑惑似的。却不问,开始脱鞋子。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蹲下看他的脸。他的表情有点古怪,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甩不开似的,一脸嫌弃。我看着他的眼,他目光跟我碰撞了一下又移开去。
我不由想是不是他回来晚了,心里焦躁所以不要跟我说话。
不过他还是沉稳的把鞋子放好,连带我甩得东倒西歪那双。
做饭时候,我悄悄躲在厨房门口看他。他好像很急,有点毛躁。一不小心把塑料盒子里的卷心菜打翻了,满地都是。他要去捡,我赶紧拦了。
“不用捡了,重新拿一盒吧?”我对着他笑。
他竟然拨开我的手,还去捡。捡得好急,一边捡一边漏。
“小路、小路……”我心里急了但是不敢表现出来,声音尽量放温柔了跟他说话。
好不容易他看我了。
“小路,今天换小林做饭好不好?”我说着趁机握住他的手,视线不敢离开他的眼睛,“今天小林想做别的,好不好?就一次,换小林做饭?”
秦路好像在犹豫。我顺势抱抱他:“你今天先洗澡吧?洗好了就下来吃饭。”
他身子僵了一下,好像要推开我,又忍住。我心里毛毛的,害怕他发脾气。还好他听话上楼去了,我看着他拿好衣服进浴室,一会儿水声响了,略略松了一口气。然后脚不沾地的冲回厨房赶紧炮制晚饭。
还好有备料。我三下两下把他最喜欢的玉米羹煮好。同时米饭和排骨也蒸好了。
吃饭的时候他倒没什么特殊举动。看到玉米羹的时候还很开心的笑笑,眼眯眯的非常好看。吃完饭我跟着他一起洗碗,他也没有排斥,还捧了泡泡作势要抹我的脸――那是我某次一时冲动跟他闹着玩的错误举动,他竟然学会了,死硬不肯忘记。
我看他洗好碗,乖乖的捧着地理图鉴听音乐去了。才悄悄潜到他的房间里。左看右看,翻翻他的皮包,没什么异物。浴室也很好,没有“暴乱”过的痕迹。
不过……他把今天穿过的衣服扔到垃圾桶里了。从里到外,全部。
我一件件捡起来检查,没有什么不妥。连一点可疑的污迹都没有――当然衣服已经被溅湿了,只看得出没有弄脏。我只好发挥警犬本领,把外套从袖子到衣领闻了一遍。没有弄脏……好像……有点味道,很淡很淡的香水味儿。我不能确定,因为我不用香水,秦路不喜欢奇怪的味道,家里也不用什么空气清新剂之类的东西。洗浴用品都尽量用无香型的。
味道太淡,我又不真是警犬,不确定。
只能直接问他。先洗手。
“小路……”
我挨着他坐在地毯上,小小声叫了一下。他马上有反应了,偏头看我。笑眯眯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小路……跟小林说说话好不好?”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转过去。再接再厉。
“衣服……今天的衣服不要了?”
他脸寒了。我鼓励自己冷静一点,另外向他信仰的耶稣大神祈祷我不要踩到地雷。
“……不要了?小林明天会扔掉的哦。”
他看了我好久――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终于挤出一个词:“不要。”
声音之低沉,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为什么不要?不喜欢了?”我尽量挑他喜欢的字眼。
他点点头,不肯再说话。我们就那么几乎脸贴脸的对峙了一阵。我先扛不住,眼皮动了一下,视线往下滑了一点。
嗯……呃?
他的嘴唇……好像有点肿……一点点……不太明显,不过肯定不是他自己咬的……我也肯定不是我咬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大脑有点浆糊。实在太……离奇了。
就在我傻了眼看他的嘴唇的时候,他竟然把手指贴到我的嘴唇边上……不算太温柔的揉了一下。
我怕我眼珠子掉下来了。
这类动作,他大概肯定应该绝对老早就看过――电视电影里这类镜头还是很多的,不过他从来没有学习这个的迹象……
还好他揉了一下就移开了,脸也移开了一点。好像很满意的笑笑。一笑那个唇型更加好看了,非常……性感。咳咳,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不脏。”他吐了今晚第二个词。我知道我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什么意思,就先搁置到一边。赶紧问:“小路……这个……谁教你的?”
疑惑。他的手已经抓住我的手,手指划来划去。
“这个……”我用另外一只手贴上自己的唇,轻轻揉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好像很好奇似的看着我。
“就是……这个……谁亲过你了?”我换个方式把手指贴到他的唇上。
他微微笑了一下,拉开我的手。
如果你以为他听懂了就错了。在他靠过来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之后,我知道我说错词儿了。
“亲”这个词在“秦路字典”里是熟悉的人表示疼爱的举动,就是抱住他在他额头上亲一下――当然这是我的理解,在他的字典里,还有更明确的含义,估计能够做这个动作的人也有限定。
“不是这个……嗯……是‘吻’,谁‘吻’过你了?”幸好语言是繁杂的,同一类型的举动可以有很多个代码。
他不懂了。我仔细想,好像教学的卡片里头没有“吻”这个动作……我又没有绘画天赋……画出来肯定不像,更加不好解释。
他全神灌注的看着我,我又找不出方法,打算先放弃――不过他好像对这个词非常好奇,扣住我的手不放了。
“嗯……”他的手指划来划去,我恨不得一下子教会他这个词。想想,我是怎么学会这个词的?好像远在有实战经验之前就知道了这个词和动作的含义……为什么呢,人真是神奇的动物……等等,胡思乱想什么……当务之急……
换个角度探讨。“今天谁‘吻’过你了?就是碰过这里,用嘴巴……”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示,他的唇,我的唇。
他目光一凛,寒了。很厌恶似的往后缩了一点,然后挤出一个词:“……脏。”
嗯……真是打击……我把手指收回来,讪讪想笑。
不过他又把细长的手指贴在我的唇上,挤出第四个词――不过有重复,不算。
“不脏。”
嗯啊……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好像是有人的唇“脏”,而我的不脏……什么脏不脏的,有谁的嘴巴会脏啊……再说这个“谁”才是关键!
“嗯,不脏……小路的也不脏,”我来回指示,好像间接接吻……希望我的脸没有红……不要发热……
他突然打岔:“吻?”
well done!第四个!还是新词!
“嗯!”我会不会确定得太高兴了?
空气变得有点炽热……他的眼神专注过头了……CD放完一遍他都不理会,耶佩斯的《爱的浪漫史》轻轻奏响……
等等……
十一、同事
周五,天气很好。
车子的音响效果实在不好,秦路听得不太专心,有一半时间在发呆,看车头的菱形CD架――看表情猜测的,我真是越来越熟悉他这张脸了。表情符号不超过十个,在正常状态下。
失控起来另当别论,那时我看到的只有一个表情:痛苦。
今天没课,本来应该回学校继续写论文,不过我告了个假。一半因为他公司的人事部请我去公司商讨一下关于秦路工作的事情,一半因为那天他的异常。
九点半的太阳已经很猛了。但是秦路牵着我进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里头几乎人影也没有。
只有一个人,胡子拉渣的,头发乱蓬蓬,在最角落的电脑前边玩游戏……虽然隔得很远,但炮轰似的音效非常响亮。他自然没听到我们进来。
我低声问秦路的位置在哪儿。其实不问也知道,整个办公室十几张电脑桌,只有靠近大白板的那张异常整齐。而且显示屏的一侧还立了一块小白板。
大白板上有墨线分割的多栏,每栏前边贴着一个人名――外号居多。后边写着每个人目前的分工和每日进度。我快速扫了一遍,没有秦路的名字。
转过来看秦路的小白板,上边也分了栏,每栏顶格写了同事的名字――外号。后边是他们的留言,什么都有,包括“我拿了puppy”,不明所指。
大概他跟同事就靠这张白板沟通?平时他们不跟他直接对话?
“嗨!ROAD!来了没有?”门外突然冒出非常洪亮的声音。转身一看,是个体格健壮的……如果放在武侠小说里,就是“莽汉”。
他穿着宽松的帆布衫和七分裤,两手插在裤兜里,嘴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ROAD……还是LOAD?我瞥过大白板,上头果然有“road”一栏。
我先打招呼:“你好!”
秦路把我的手拽得紧紧的,有点痛。
“你好!”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没料到一大早会有访客。看了我一眼,他马上转向秦路,“嗨!你带来的?”
秦路没有回答。他径自往下说:“什么人啊?哦……”他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原来是……那天他突然戴了戒指,还真引起轰动了,没想到真的结了婚啊……”
秦路屏蔽掉他后边的话,非常费劲的挤出一个词:“娘子。”
晕,千语那个家伙!我的脸肯定红了!
“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厉害啊,一声不吭的怎么就骗到这么漂亮的老婆!”那人说得开心,竟然使劲拍了秦路一掌。秦路回敬似的狠狠拍了他后背一下。他疼的咧了一下嘴。
看来……秦路还是有我不了解的一面……教授说得对,他的研究报告,不能只局限在我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秦路看着那人夸大的痛苦表情,大概已经习惯了,只是笑笑。
“哎,也不给介绍一下!”那人大声说。
秦路眉毛拧了一点,犹豫了一下,加了一个后置定语:“娘子、小路的。”
“我知道,我说你不给弟媳介绍一下我啊!”
我苦笑,你这么说话他怎么懂啊。正要开口,他又加了一句:“告诉你娘子我是谁啊。”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
有点发窘,我。秦路好像领悟了似的,抿抿嘴唇,看着我,指指那人:“队长。”
十点钟。还没有别的人来,秦路要开始工作了,端坐到电脑前边。我不想打扰他,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小林四处看看,中午跟小路一起吃饭。”
秦路很快就进入状态。对着视窗快速输入指令,偶尔停下来看看桌子上摊着的网络图。全是我不懂的符号。
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我想该去找墨医生了。转身,“队长”还站在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要不要带你四处转转?”他先邀约。
“你不要……”我略去不够礼貌的话,指指电脑。
“哎呀,这行里有谁会七早八早编程的啊,不是road每天准时来,我也不会起来――哎,我没别的意思,我是team master,负责分配工作,他勤快我也得早点来布置任务对吧。”
我笑笑。我知道,不少职业都习惯日夜颠倒,像小路这样恪守公司时间表的,确实少见。
“你今天约了墨悔见面对吧?他刚到还在忙整理文件呢,我先陪你聊一会儿吧。”
看来他比较了解情况。我随他走到阳台。这一带是虹口区的高新科技园区,开发得早,环境并不是跟名气一样随时进步。不过公司室内环境还不错,几乎没个合适的角落都放着大叶绿色植物――而不是一些公司的塑胶植物。
他把拿在手里的烟又叼到嘴里,又拿下来。
“我不介意烟味,请便。”
他笑了一下,把烟夹到左耳背。“不吸的,只是习惯了叼着玩玩。再说,打火机被我那个没收了――买一个没收一个,如果借用别人的打火机、就唠叨个没完。”
“哦,她很关心你呀。”我笑着说。他虽然穿着随便,但是衣服都很干净。头发理得有点短,除了顶上一片竖直,四周得几乎剃青了。白色球鞋好像新的一样,露出的一截白袜子。
可见照顾他的人非常细心、在意他的清洁卫生。
他背后肩脖之间贴了一块创口贴。大概感觉到我视线落了上去,他下意识用手刮了一下。不是伤口?在那个地方、那个大小,大概是吻痕。可见他女朋友还是比较保守和体贴的。
唯一比较奇特的就是他左右手无名指都戴了款式素雅的戒指。不成对的。
扫描归扫描,我还是要先谢谢他一直照顾秦路。如果没有他照顾,秦路估计不会这么喜欢这份工作。
“哪里……road厉害的很,我们都比不上他,沟通也就刚开始不方便,现在大家都习惯了,只当他个性比较酷、沉默是金、非常顾家。”
说到后边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呵呵”一笑。如果换了别人有这种眼神,我一定会产生反感。不过这位“队长”的率性,通过早上那一巴掌宣扬得很清楚了。何况有这样“洁癖”型的女朋友的人,不可能是猥亵之徒。
还有,听他的语气,他好像知道秦路的情况。
“……队长、好像对秦路的情况很了解?”我磕巴了一下,他笑开,补充自我介绍:“舟不离,他们都叫我大哥,只有road第一次来我骗他叫我‘队长’他就这么叫了。”
我笑着说:“我是秦路的现任监护人,林音。”说罢把准备好的名片递给他。他接过看了一眼放到裤兜里。不过眉头皱起来了。
“其实我对这个……‘孤独症’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个家伙是你同行,听了一些。”他再次把烟拿下来,叼到嘴里,含糊的说,“其实孤独症也没什么对吧?跟大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