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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千里 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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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那么肉。
    我没绕世界窜去,就是因为有个家,家里有这么个媳妇儿让我记挂着。像是跟她订了什么合同似的,只要她一天不离开我,我就不在外头胡混,出去些日子就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就赶紧抓烧着办该办的生意,完了就急猴猴赶回来,常常是买不上卧铺挤硬座儿几千里往回赶,一路上连话都少,一门心思想着一步进家门儿。这德性样儿老是弄得三儿他们几个小兄弟老大不乐意。他们是干完活儿就想留下几天好好逛逛玩玩,尤其南方,那边女的多情,连鸡都好看,混上就脱不开身,大把儿地撒钱也不心疼。
    我一急着回,他们也不好多呆,怕回来了家里不饶。常常是好说歹说在广州多留一个晚上,那一晚他们就出去造去了,不到天亮不回来,他们说就一夜“自由活动”,真是拼上老命“挖潜力”。
    三儿学会一句古词儿,叫“春茧到死丝方尽”。这群二混子,懂什么叫爱情?
    上学时就迷迷瞪瞪,从来就没清楚过,永远是二百五。我倒成了大规矩人儿,还不是冲着打小儿那点念想儿?这算不算有理想,有道德,算不算“五讲四美”?爱他妈算什么算什么,反正我自个儿觉着挺崇高,挺感动自个儿。倒儿爷名声是不好,不过我硬是活得体面,没人不夸我有出息。我那一家子人,全他妈糙,男男女女进了那个家不糙也得磨刺巴峻,这样的家里出我这么个有头有脸有档次的人,街坊四邻的全仰着脖儿看我,特给冯家挣脸。混这份儿上,多半儿是为了呜呜,更是因为有鸣鸣伴着。
    我是不是该感谢李大明这个负心人?算是他成全了我和鸣鸣?
    不,该感谢方新那老小子。要不是他花言巧语把我们给支到农村,我们再上一年高中, 一切就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儿
  我是注定没什么戏上大学的,中专也没我的份儿。我照样得去当倒爷,当痞子,说不定就打家劫舍进局子了,甚至给判了也说不准。而鸣鸣会两样儿的,她难能上个什么大学,顶不济也上个大专,就算不能跟大明比翼双飞,也会门当户对找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家儿,再不济也轮不到我呀。嘿,算来算去,我顶上算。拆了95班,把我们轰到农村去,耽误了好些人合著就成全了我一个!
    这算怎么回事呀?世界上真有这么巧这么合适的便宜让我检我是真赚了
  还是老天爷长眼向着我冯志永?我想是我该看了,我不能总倒霉,我那个乱糟糟的家几辈子没直着腰喘过气儿,到我这儿也该翻个身打个挺痛痛快快儿打嗝儿放屁
    人活一世,就图个打嗝儿放屁气儿都顺溜。上中学那阵儿我就这么牛X
  ,占山为王,谁也不让。方新这个摘帽右派二十年一直抬不起头来,想靠着收拾95班这个烂摊子显身手,就得靠我的拳头去一个个把他们打服,让他们朝东不敢朝西,上课一动不敢动,哪个老师一进95班都说好。那年头儿,谁上课听讲哪个班不是乱成一锅粥的?95班硬是像军队似的。还不是靠我?!他不顺着我,我说让它乱它就得乱。95班成了先进班,方新抬起了头,也得了个模范班主任,当上了教改组副组长,扬了眉吐了气。骑着自行车上外校“讲用”去,瞧他那得意模开头儿他对我也算够义气,张罗着让我当支部书记,然后是坐直升飞机一下了当上校团委副书记,上市里开团代会,我也着实地风光了一阵子。我也打心里护着他,从来不驳他的面儿。
    可他这人一得意就不知姓什么,老干过河拆桥的事,好事全往自个儿身上揽不算,还忘本,忘了我当初替他立下的汗马功劳,时不时冲我要耍态度,甩甩股子,好像他是皇上似的。
    那一阵子兴全国学大寨,上头说“教育也要学大寨”。我就要显摆显摆自己,提出全班骑自行车走一趟大寨, 这不显得我们这个先进班人小志大
  打小儿憋在一个地方,从来不知道外头什么模样,趁机出去开开眼界;一路盘山道左拐右拐的奔山西, 多么棒!全班干部开了个会,我这建议就一致通过
  决议通过后我兴冲冲向他去汇报,还问他去不去。话还没说完他就翻了脸,说你们这是目无师长,是驾空他,就跟林彪要驾空毛主席似的。嗬,什么东西,他把自个儿当毛主席了!我理都不理他那一套,告诉他你阻止我们去,就是反对学大寨,“别忘了,你可是摘帽儿右派!”几句话就说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可第二天他又去学校汇报了这个建议,说成是他的主意,校领导在全校大会上表场了他,说他学大寨决心大,号召老师们向他学习。我听了那个气,回到班里就拍着桌子说:“谁他妈敢再提去大寨,我不活劈了他就不姓冯!”回头就进了教员办公室,大声说:“方老师啊,同学们都不敢去大寨了,说我没弄清情况就乱发号召。夏天山洪爆发,我们就连车带人给冲山下摔死
  半夜山里有狼, 吃了我们怎么办?他们说这叫那个‘左倾盲动主义’!”老师们听了大笑。什么左倾盲动主义,我哪儿懂这词儿,都是吕峰这坏秀才教我的。
    这小子能说会道,是我的诸葛高参。怪不得一考大学就上了中山大学。
    方新算是彻底栽我们手里 这个班我成了当家的。
  大事小事我不点头,他就指挥不动。我能看出来他恨我,眼神儿都不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靠上我你想直着腰板做人,可我也不是傻工具让你干使,我得跟你平等。老八我从小儿就不是吃素的。
    那种风光日子没几天,我就火车不快——开始倒霉(煤)
    学大寨学了没几天,全国又开始“整顿”,各条战线都要整顿,工业整顿,农业整顿,教育整顿。学校里就让各班各个团支部整顿。我就不信,中央要整顿学生团支部干什么,纯粹是老师们没事找事,破中学瞎折腾哪门子?我一开始就没理这茬儿,对方新说95班不需要整什么顿,“咱们是先进班啊,全市有名儿的先进班。
    要整顿,让我整顿别的班去差不多。
    没出两天,团委书记告诉我为了让我集中精力抓全校的团工作,也为了培养别的干部, 决定不让我兼那个团支部书记
  不兼就不兼,那个小破芝麻官我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大权在握了,早就不是跟李大明争那个破支书的我 这个班里,谁来当支书不得听我的?我就是太上皇。
    天知道事儿坏就坏在轻敌上,一不小心,大江大河过来的船就翻在臭河沟子里我刚不当支书了, 团支部就开始整顿,
  其实就是让干部自己做自我批评,再什么“背靠背脸对脸”提意见。第一天开会就成了我的批斗揭发会,一群人全冲我来,说我工作作风有问题,是野蛮,是法西斯。李大明又酸不叽叽地放冷风,说要文斗不要武斗,要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教“育落后同学,而不是靠军阀作风。方新在一边插话说会开得好,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党的三大作风什么的。我这才明白这是方新算计好了整我。他果不其然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一点义气都不讲。
    不行,我不能受这份窝囊气。我豁出去了,跟他翻脸,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你不是先进班 我让它三天之内变成落后班,
  让你方新彻底栽死!就我那些哥们儿,天天闹它几节课, 这个班就彻底完 说干就干,第二天的英语课我就没让他上好。
    他转身一写字,班上就骂成一团,转过身来又安静下去,反反复复几次,他就明白他死瞪着我,一句话也说木出来。就那么认输他总算精明,斗不过我就求我,检讨自己“工作作风粗暴,欠考虑”。他说这个学校老师们好些人都欺负他,
  就因为他是个摘帽右派, 让他老也抬不起头来。
    “咱们是师生关系,也是哥们儿,你要是不想让我跌份儿,就帮帮我,好好儿干,咱们合作好了,你毕业时也光彩,或许能留校当团委书记,没准儿还能进团市委呢。
    前一阵子你到外校作报告, 市里团的负责人都看上你 这个时候你闹情绪撂挑子,只能影响自己的前途。”
    我这人经不住别人的软和话儿,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他说的也有道理,就依了他。什么他妈“合作”,那叫狼狈为奸。
    “整顿”就不了了之草草收场了,95班还是像军队一样纪律严明,上课连个屁都没人敢放。其实老师讲的是什么我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没几个听过去的。倒是便宜了李大明这帮知识分子,他们有了好环境,一上课就来精神,提问题,上黑板上去做示范演算,念课文,特来劲。我心里就气不总儿,心想要不是老子给你们维持好纪律,乱成一锅粥,看你们出他妈什么风头。
    就这么平安无事一阵子,就到了初中毕业的时候,那天全年级开会,学校领导来突然宣布,升高中时不能原班端,八个班要合成六个班。95班要拆,并到别的班去。
    嘿,孙子!背着我来这一手儿,一回班我就炸了,当场质问方新:“你说,这是拿我们编排着玩儿是不是?”
    他让大家都安静,说拆95班是上头考虑这个班作风好,干部力量强,是去别的班播革命火种的,为的是带动别的班。
    播个屁,我的兄弟们一拆散了,上哪个班去能吃得开?这是化整为零,消灭革命力量,文词儿叫瓦解。
    不行!我当场就大哭。我一哭,半班人都跟着哭。就是不许拆了95班。
    李大明那几个人冷眼旁观,一句话也不说。我非逼他说话不行。我明明白白告诉他:“李大明你别看我的笑话,拆了95班,你上别的班去也没好日子过。你想上人家班里当班长去呀?做梦吧!连个支部委员也当不上。”
    “我无所谓。”他不冷不热地说。
    我真想拍他个嘴巴。还是忍 我知道他会听吕峰的,就让吕峰跟他说。
    吕峰会说话,他说:“大明你别生老八的气,他这也是为95斑好。真给弄到外班去,咱们人少力单,肯定让人欺负。那滋味也不好受,还不如在95班,跟老八好歹也同学二年了不是,他再有缺点也不会像外人一样欺负你呀。你看,全班大多数人都反对拆班,你就跟大家一条心了吧。”
    大明是个聪明人,就不说话
    大明我们算成了同盟,我就哭得更欢 全班哭成一团。
    方新也流了眼泪,说他也无能为力,学校要送他去教师进修学校,以后改教语文,已成定局。又说拆不拆班,还能商量,下来开个干部会。
    我们是第一次在他家里开干部会。他说我们太冲动,闹起来影响不好。随后他就掏出一张纸,说他要去和领导谈,给主要干部在新班里弄个副支书。副班长、委员什么的,反正是不让大家吃亏。如果再闹下去,拆了班,还当不上干部,就惨大明去叨斑当班长,那个班的班长刚刚因为和班主任闹意见给撤了,那个班主任是教数学的,欣赏大明聪明,就提出来要大明过去。吕峰去94班,一班老老实实的干部子女,吕峰父亲也是干部,去当个副班长估计那班人木会有意见。偏偏让我去92班,谁都知道那是个军人子弟班,父母的官一个比一个大,班里的干部位子也是按父母官儿的大小排的,那一班人,全讲北京话,全穿军装,一个个神气活现,我去了还不让他们挤兑死?
    没听完我就拍了桌子,坚决不同意。“我要发动全班人去找校领导闹,”我大声宣布,“闹不成我就转学校!”
    方新说:“转什么学校,你这样的名人转到哪儿都不好办,人家能不给你小鞋穿?要我说,闹臭了更麻烦,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原来他说的走是不上高中,是提前下乡。他说反正这次拆班对我们不利,闹也闹不出好结果, 倒不如现在就下乡去。全班初中毕业下乡就成新闻
  高中毕了业也是下乡,与其耗上二年,木如早点下去,把位子占了,等别人再下去,我们就成老知青了,队长什么的也早当上
    这个主意一下子就获得了一致支持,都说反正闹下去也是拆班,就让它坏事变好事,趁机下乡,又光荣又体面。一时间大家特佩服方新这个高招儿,热热烈烈地就通过
    95班就这么在全市中学里又大出了一次风头,组长以上的干部全报名下了乡,我的一些弟兄也跟着我下了乡。临走前吕峰改了主意,转学了,这一招儿真木够意思。剩下的残渣废料们拆了个七零八落,给分成了六个班。这些人反正到哪儿都是老百姓,怎么拨弄怎么是,一辈子没出息瞎活着任人宰割当肉吃的东西,我也不强迫他们跟我走。
    在全校的欢送大会上,我们戴上了大红花,上台就领他妈什么纪念品,脸盆,毛巾,《毛选》,笔记本,圆珠笔。我代表这些人发了言,念了一通儿决心书,表示扎根一辈子,练一身硬骨头,炼一颗火红的心。念着念着我就他妈要哭,总觉着台下全校师生都在耻笑我,我憋着就是不哭,挺着精神大声念决”心书。我才十八岁,就学会了咬碎牙往肚里咽,脸上还得装笑,装得特有前途,特有信心。
    李大明和许鸣鸣也着实出了一次风头,他们俩人一块儿贴了一张决心书,算是从地下转出,光明正大地成了一对儿。谁不懂两个人署那个鸳鸯名是什么意思?年年儿有这事儿,每个年级下乡时都出这么几对儿,可那是出在高中。我们初中也冒出这么一对儿,是有点新鲜。
    要彻底离开平原中学了,那天晚上我们钻进教室里就哭,舍不得离开95班,演了半天刚强戏,心里头憋屈着没处儿说,只能自己凑一块儿哭一鼻子。
    那天雪下得很大。我们出了学校,在墙外头的野地里点上三堆火,围着火喝了几瓶酒,喝着喝着就哭起来,男男女女哭得跟傻X
  似的。我喝得最猛,越喝越难受,都喝吐 我一个劲儿劝大家咱们到哪儿都是好汉,
  以后永远也不哭。说着我又向大家赔不是,我打过不少人,我不对,一边说一边扇自己耳刮子。我拉着大明说下去以后咱们木兴闹不团结了,要抱成一个团儿,干什么都要一条心,决不能让那些土包子农民欺负
  我跟他握了手,算是和好
  不管怎么说,我们同学一场,又要一块难儿下农村,千万不能再窝儿里斗,得帮衬着朝前奔。大明还真算够意思,没撤火,跟我一块喝了酒。就是看着他和鸣鸣傍在一块儿心里有点发堵,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装看不见就是
    就那么满怀希望地下了农村,一下去就傻了眼,跟他妈劳改犯差不多。想再回来却回木来了, 死活得在广阔天地里打把式
  这边方新并没有去什么进修学院,而是提升当了革委会副主任。听人家说他写了很长的报告,讲他怎么当好班主任把一个落后班变成了先进班,又教导一班人树立远大革命理想,初中毕业就奔向广阔天地,做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这个念英文的摘帽右派写的报告比谁都生动,引起了注意,成了“教育革命”的成果,北河市报登了他的先进事迹,从此这人就发迹大学开始招生以后,他又成了热门人物,因为他这人教英语是一把大拿,第一年就教出了几个英语大学生,出了名。想上大学念英语的全投奔了他门下。老天爷保佑着他,一顺百顺,一事顺,事事顺,什么时候他都得意。当校长,人党,又混成什么政协委员,还参政议政呢。他肯定早就忘了这一班人,十六年前的这一班,不过是他教过的几十个班里的一个,
  过去就过去
  人家现在关心的是大事,要木是得了癌症,还不是天天得意?我怨恨过他,特别是刚下乡那阵子。听说他没去教师进修学院而是当了革委会副主任,肺都快气炸
  在知青点儿里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我们就凑一块儿臭骂他一顿,恨不得回城来找他算账。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恨自己斗不过他这个老狐狸。十八岁上,老以为自己长大了,是个人了,到了儿还是人家刀下的一盘菜。
    可事到如今,倒该感谢他,特别是我该感谢他。要不是他把我们骗下乡去,我这辈子就跟鸣鸣无缘 也许早早儿的就破罐子破摔,
  说不定哪一回玩儿命打架就连小命儿也折进去
    鸣鸣彻底回心转意了,答应给我生个孩子,这回是真的。
    唉,我他妈三十四了!这么快就小四张儿
    尾声 烟柳
    暮春时节,熏风遍野。北河城里柳絮纷飞如雪,钻天杨已飒飒起一城的嫩绿,把这无河之城无花之城浸润得清朗爽秀,自是别有一股翠微之气淡淡地发散自古城的街巷院落。这是北河最好的季节。
    北河的大街上自然是难觅花影。追着潮流奔着现代化的街道两旁耸起着一排排条条块块住宅楼,看似车水马龙地繁华着,却是毫无美感地排列而已。经过如此整齐划一改造了的古街巷,古树已砍光不知去向,或剩下一个个光秃秃的树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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